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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快穿之小攻不是一条狗 作者:温家九公子

    第6节

    颜砚收回视线,道:“赵大人,你可听懂了?本侯不用你给本侯行跪礼,只要你给本侯规规矩矩的行个躬身礼,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如何?”

    赵廉眼珠暴突,怒道:“你!”

    颜砚一脸漠然:“我?赵大人,你想行礼还是不行礼?”

    赵廉无法,只得草草的向颜砚行了个礼,怒气冲冲的走了。

    赵廉,这只是提前向你收回的利息,你和夏江二人欠贺之靖的债,我一定会讨回来!

    颜砚望了一眼高高的宫墙,擎着紫竹伞,缓步走出宫门,动作不急不缓,优雅淡定。

    ☆、第七章

    东街,定沙巷

    傍晚时分,天气阴沉,长街两边的店铺,半掩半合。漫长的深巷,只余几个零星的行人,来往之间,神色匆忙。

    天气越发冷了,冷风吹得雪花四散,落在肌肤上,就是一阵彻骨的凉意。颜砚裹紧了身上的大裘,半张脸隐在风帽里,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朝定沙巷尽头走去。

    定沙巷的尽头,是一座外表古朴的院子,大门两侧摆着两只神气活现的石狮子,正中挂着朱红色的牌匾,上书两字:符府。

    颜砚要找的,就是这家主人,前大理寺少卿,现大理寺卿,符锦。

    符锦是昌乐二十四年一甲的三名,俗称探花郎。有传言说,当年符锦殿试的成绩,其实不输于后来的甲等头名。只因长了一副好相貌,不当探花郎,实属可惜。是以,成了甲等第三名。

    当然,这样的话不过是街坊的笑言,不可当真。但符锦此人,确确实实是个风流人物。

    入仕前,花街柳巷,醉倚红阁,堪称闺阁春梦人。入仕后,朝廷之上,铁嘴利牙,断案如神,朝廷上下纷纷侧目。

    这样的人,跟贺之靖可以算是一南一北两个极端。但他们两个,却成了知交。

    颜砚握紧大门上的门环,敲了两下。

    吱呀一声,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小厮冒出头来,狐疑的看着颜砚:“请问您是?”

    颜砚道:“麻烦禀报一下你家大人,贺之靖来访。”

    小厮道:“你等着。”缩回头,将门插好。

    颜砚心里疑惑: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实在不像是符锦一向的作风。

    没过多久,小厮从门里探出头,道:“管家说了,我家大人有命,谁也不见!”咚一声,将颜砚关在门外。

    颜砚额角一抽:符锦这肆又在搞什么玩意?正在这时,一连串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颜砚转过身,对上一顶蓝色的四人官桥。轿身倾斜,一个身穿朱褐色官服的男人从轿子里钻出。

    两人打了个照面,皆是一愣。这人不是符锦,却是谁?

    颜砚将头上的风帽揭下,走下台阶,朝符锦走去。

    符锦接过小厮手中的竹伞,望着眼前‘熟悉’的男人,站在原地微微皱眉。

    “符锦?”

    “贺之靖?”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点头。

    符锦说:“你来何事?”

    颜砚看着对方眼里显而易见的疏离,心里的不适感越来越重:这人当真是贺之靖认识的那个,风流倜傥的大理少卿符锦?

    符锦不等他回答,撑着伞,与颜砚擦身而过:“无论你所来何事,符锦欠你的情,已还清,你以后不必再来。”脚步不停,走进不知何时大开的府门,吩咐站在一旁的刘管家:“关门。”

    刘管家为难的看了看站在原地的颜砚:“这贺将军”他可记得,自家的大人原来跟贺之靖的关系十分要好,当年贺之靖入狱,符锦为了替他向皇帝求情,生生挨了一百大板,差点一命呜呼。怎么这一病醒了,性子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连以前的至交好友都不认了。

    “刘伯,关门。”符锦又说了一遍,语气不容违逆。

    刘伯叹了口气,远远地看了颜砚一眼,让小厮把门插上。

    直到大门关上,颜砚才反应过来,他望着红漆木门,慢慢皱了下眉头:看来事情出了点偏差。要不是刚才的男人,样貌跟以前相比,几乎没有丝毫变化,他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的说话语气,总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不是根源于贺之靖的记忆,是属于他颜砚的记忆。

    颜砚神色微敛,难道这个‘符锦’跟他一样,也是借着‘贺之靖’的‘复活’的未来人?他被自己的想法一惊,随即又把这个想法抛开,不说‘虫洞眼镜’是一种尚且处于研发的新产品,就算研发成功,也是隶属于帝国国防部军事机密,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触到。

    看来,只有晚上入符府一探了。颜砚望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心道。

    符府,书房

    符锦穿着一身墨青色的家常锦袍,坐在红木书桌前,手拿朱笔,勾划着桌面上厚厚的一沓名单。橘黄色的宫灯下,他眉目疏朗,神情专注。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符锦阁下朱笔,揉了揉眼角,开口道:“进来。”

    刘伯捧着一叠纸走至符锦跟前:“大人,这是今年小厮从外面收集来的消息。”

    符锦颌首:“放桌面上吧。”

    刘伯放好东西,望着符锦疲倦的神色,欲言又止。

    符锦刚拿起之前搁下的朱笔,打算继续之前的工作,感觉到刘伯的目光,抬起头道:“有事?”

    刘伯道:“老奴实在是不明白,大人你每日让小厮们出去收集最近京城里的青年死者名单,又不分昼夜,幸幸苦苦的查看,到底是为了什么?”

    符锦神色平静:“找一个人。”

    “找一个死人?”

    “不,一个死而复生的人。”

    刘伯:“”一脸恍惚的朝门口走去,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明天是不是该去请个法术高强的道士来家里捉妖。

    “刘伯。”身后传来了符锦的声音。

    刘伯犹在梦中般转过身。

    符锦道:“明日,你去翠倚楼探听下消息。”

    刘伯腿一软,差点跪坐在地上,一手扶着门框,艰难道:“大大人”

    “天下间,除了酒楼,就数妓|院一类的地方,消息最为流通。”符锦仿佛没有看见刘伯的表情般,继续吩咐道,“你明天除了打探最近那家有死人外,顺便打探一下,最近一个多月内,京城里是否有重病在床,却突然痊愈的人。”

    刘伯泪流满面:大人,你究竟知不知道翠倚楼是什么地方?那不是一家普通的妓院,是一家南风倌,好不好?你竟然让我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去逛南风馆?还有,重病在床,却突然痊愈的人,大人你确定不是在说你自己?

    符锦不解的望向刘伯堪称扭曲的表情:“钱不够了?我待会让人给刘婶儿送去。”

    刘伯悲愤的拒绝道:“不用了。”扶着门框,哆嗦着走出房间。

    他的一生清名,难道就要丢在南风馆吗?

    符锦目送着刘伯神色恍惚的走出房间,还不忘关好门,嘴角杨了下,却又很快沉下来:“阁下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纱窗被轻轻推开,月光从雪地里倾斜了进来。颜砚一手按在窗沿,轻巧的从窗户翻身进来。

    书房里熏香飘散,暖意融融,他大裘上的积雪,很快化成水,滴落在地上。

    “是你。”符锦皱眉看他。

    颜砚不在意的把身上的大裘解下来,露出里面绣着云纹暗绣的白色锦衣,他走近几步,将大裘挂在书桌旁的衣架上,点头:“是我。”

    符锦探究般的看向颜砚随意又自在的动作,在他的记忆里,贺之靖一向守礼又规矩,这种类似于‘登堂入室’的行为,不像是对方会做的。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意:“我白天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颜砚走到书桌前面,双手撑着桌面,与眼前的男人对视:“两不相欠?”

    符锦站起身,直视他:“两不相欠。”

    因为离得近,颜砚甚至能看清对方浓长的眼睫,他笑了下:“两不相欠的前提,是”猛然间欺身而近,一手按在桌面,双腿翻过桌面,整个人朝符锦身上扑去:“你是真的符锦。”

    他另一手制住对方的挣扎,右腿斜|插在对方两腿间,步伐稍移,肩膀往前一撞,符锦毫无防备下,被他压倒在地。

    颜砚顶着对方讶然的神色,伸手在符锦的脸上摸了摸,触手所及,是温热而又富含弹性的肌肤这好像,不是易容。颜少将的动作,僵住了。

    拜上个世界所赐,颜少将知道了这世界上有一种能暂时改变人容貌的东西——易容。

    但显然,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似乎是不存在易容之术的。

    颜砚咳嗽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指,从符锦身上站起身,后退两步,打算闪身走人。

    “等一下!”符锦揉着被撞疼的肩膀,从地上爬起身,喊住了正欲‘逃跑’的罪魁祸首。

    颜砚转过身,又咳嗽了一声:“那个”

    符锦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有点欣喜,有点茫然,有点不知所措,抿了下唇,道:“你怀疑我不是真正的‘符锦’?”

    颜砚不明白怎么一眨眼的功法,对方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虽然符锦的神情没有多大变化,但之前那种远远的疏离感却突然不见了。

    “你的性格跟原来相比,变化太大了。”颜砚道。

    符锦反将了他一军:“你的性格变化也很大。”

    颜砚心道:我又不是真正的‘贺之靖’,变化肯定大了。难不成你还跟我一样?

    符锦望了他一眼,道:“你要做什么,我帮你。”转身往书架走去,从书架的最顶端取下一个锦盒。

    颜砚接过锦盒,打开看了一眼,又合上:“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明明之前还一副不愿再跟他打交道的样子。

    符锦深吸了口气,欲言又止,半响,道:“不为什么。”

    颜砚挑眉:“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符锦迟疑道:“还是等事情办完了再说吧。”

    颜砚闻言也不强求,想了想,附身凑近符锦的耳边,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对方。

    随着颜砚的靠近,符锦身体先是一僵,随后又慢慢放松下来。听完颜砚的计划后,他垂眼思索了片刻,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颜砚道:“七日后。”

    符锦不赞同的摇了下头:“最好三日后就动手,”他看了一眼,对方熟悉的神情与暂且熟悉的‘面孔’,“今日上朝时,陛下下旨,让吏部准备册封‘留侯’的相关事宜。典礼一成,事情恐怕会更麻烦了。所以,此事宜早不宜迟。”

    为了防止皇亲外戚叛乱,只要封了爵位,就不能再上场打战。

    颜砚点头:“那就三日后动手,只是,”他探究的看着符锦,“这件事,怎么说也算‘欺君’,你当真打算跟我一起做?”

    符锦淡淡了望了他一眼:“你既然敢告诉我,我为什么不敢做?况且,那个人确实是该吃点苦头。”

    颜砚笑道:“说得好,那么,来日再见了。”拿起大裘,披上翻窗出了房间。

    直到看不见人了,符锦才缓缓地将窗户关上。

    “颜砚。”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唤从符锦口中溢出,他弯起了嘴角,心道:或许明天可以晚点告诉刘伯,不用去南风馆探听消息了。

    颜砚走回自己的府邸的时候,发现胡徹正在大门口等着。

    “圣旨来了。”胡徹老远看见人,忙跑了过去。

    颜砚皱眉:“是赦免令?”

    胡徹摇头,压低了声音道:“之前安王派来送了句话过来。”

    颜砚脚步一顿:“什么话?”

    “望侯爷明日‘倚翠楼’一聚。”

    新赐的侯府大院,装饰华贵大气,看得出朱铭玟是很下了一番功夫。

    颜砚踏进大厅,原本端坐在上位的魏公公笑眯眯的站起身:“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圣上有令,命礼部准备典仪,三日后,侯爷就可以穿上麒麟服了。”麒麟服是爵位的象征,穿上麒麟服,颜砚的爵位就算是坐实了。

    颜砚望着满屋子的红木大箱子:“这些是?”

    魏公公弯腰笑道:“这些都是圣上赏下来,给侯爷把玩的。”

    跟着一起来宣旨的侍卫,一一把箱子打开。

    颜砚一眼扫过去,有绫罗绸缎、古玩字画、文房四宝、金银珠宝,甚至还有一堆茶叶和一箱子的书籍。他走上前,随意的拿起一把书,是本棋谱,往箱子里看了一眼,大多是些修身养性的书籍。

    将棋谱放下,他不咸不淡的道:“替本侯多谢圣上,公公若没有其它的事,恕本侯失陪了。”

    魏公公让侍卫把箱子合上,对颜砚道:“圣上有句话让我转告侯爷。”

    颜砚不置可否的挑了下眉。

    魏公公道:“陛下说,侯爷怎么说也是一等侯,身边的亲兵,侯爷可自行安排,犯人也好,看守也罢,来日不过是侯爷一句话的事。”

    这是什么意思?只要他肯乖乖当个无权的侯爷,就赦免之岚等人的罪行?给独眼李封官?

    颜砚扯了扯嘴角:“臣记下了,公公可以回去复命了。”

    魏公公劝他:“胳膊拧不过大腿,侯爷何必跟圣上过不去?老奴伺候圣上这么久了,除了您,圣上何曾掏心掏肺对过谁?就说之前召侯爷回京的事,要不是圣上松口,符大人就算是联合再多的御史上书,也没用。”

    颜砚皱了下眉:“联合上书?”

    魏公公见颜砚来了兴致,忙解释道:“边关战报传来后,大理寺卿联合朝中的几十位御史向陛下进万人书,坚决要求陛下赦免侯爷。”

    “侯爷想想,陛下何等骄傲之人,符锦竟敢私下联络上上下下那么多读书人,当着朝臣的面逼迫陛下,这简直就是公然藐视皇权!若不是为了侯爷您,陛下怎会点头,又怎会轻轻松松的放过符锦?”

    颜砚思绪飞远,想起符锦的那句‘两不相欠’。这人是打定主意,连命都不要了,替‘贺之靖’洗脱罪名。他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妨。’,连带着对‘贺之靖’也有了点欣羡之意。

    ☆、第八章

    前几日下了几场大雪,今日难得放晴,但见长空万里无云,天际澄澈如洗。上午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只觉暖意如醺,浑身上下脱去几日的阴寒,说不出的舒爽。

    定直门的甜水巷,是京师最大的高档寻欢场所。巷口是闻名天下的香茗茶楼,紧接着是芙蓉糕点店、迎客斋,再往里则是一连串的青楼南风馆。

    因本朝太|祖严令禁止官员,所以民间男风渐盛。一间间的南风馆也如同雨后春笋般,纷纷建起,近几年来甚至有隐约压过青楼的趋势。

    像妓|院这种欢乐场所,一般是晚上营业,白天休整。是以颜砚沿着甜水巷越往里,行人越少。到了一家挂着‘倚翠楼’招牌的南风馆时,只余他一人的脚步声,静静地回荡在尤带霜露的青石板街巷里。

    这倒是个密谋的好地方,颜砚望着倚翠楼的招牌,心想。然后走上前,屈起手指,敲了下门。

    咯吱!门是虚掩着的。颜砚推开门,跨过门栏。装饰雅致的大厅里,只零星的几个下人在收拾昨日残渣。

    “这位爷,小店尚未开始营业,您晚点再来吧!”一个下人看见到颜砚后,停下手中的动作,走上前道。

    颜砚挑了下眉,刚打算开口说话,楼上传来一阵推推嚷嚷的喧闹声。看情况,是有人喝醉了,在闹酒疯。

    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跌跌撞撞地正从楼梯上从下走,脚下一个打滑,从楼梯上滚落了下来,四脚朝天,趴在颜砚脚步的空地上。

    “赵公子!”跟着青年身后,描眉涂唇的妖娆少年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惊呼,“那站着的谁谁谁,还不快把赵公子扶起来!”

    下人们忙停下手中的工作,围在赵公子四周,七手八脚的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赵公子刚站稳身体,双手将搀扶着他的下人推开,打着酒嗝望向颜砚:“你你是谁?嘿嘿,长得跟贺之靖那个狗|娘养的倒是有几分相似。”

    颜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打算跟个醉鬼计较,绕开赵公子朝里面走。

    “哎!大爷问你话呢!”赵公子一把攥住颜砚的胳膊,嚷嚷道,“新来的吧你,一点规矩都不懂,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当朝首辅赵廉的儿子,连龙椅上的小皇帝都要忌惮我爹,你一个兔”赵公子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直直的飞出去了。

    颜砚放下左腿,漠然的望向地上抱着肚子,痛得直打滚的赵公子。

    “你娘的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打我,不要命了你?”赵公子一边呻|吟,一边痛骂。

    “赵公子,这人不是我们翠倚楼的少爷。”少年望了颜砚一眼,只见这人一身月白色银丝绣枫叶暗纹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镶黄玉腰带,外罩一件深灰色貂皮大裘,头上戴着紫檀香木冠,木冠两旁垂着的流苏搭在肩膀上,分别缀着一颗小小的红珊瑚珠。

    肤色如寒冰冷玉,五官深邃端丽,远远望去,整个人矜贵无双,湛然若神。

    这样的人,全京城也找不出几个,少年想到这里,忙低声劝赵公子:“您喝醉了,跟柳叶回去休息吧!”

    赵公子一把将柳叶攘开:“滚,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管他是谁,上个月老子看上了兵部尚书家的嫡女,那老贼还不是第二天就将他女儿乖乖给老子送到府上做小妾。”说完大喝了一声:“人呢?”

    一群带刀侍卫从后院跑了进来,领头的弯腰对赵公子道:“公子有何吩咐?”

    赵公子指着颜砚道:“将他给我绑起来。”

    领头的侍卫领命,不怀好意地望了颜砚一眼,挥手就让身后的侍卫上前捉人。

    颜砚活动了下手指,正打算让身体摩擦生热一番,却被人截了胡。

    “赵公子,听说令尊最近因为私吞军饷一事,在朝堂上被御史骂了个狗血淋头。”温雅如玉的安王慢慢从房间里缓步踱出,双手覆在栏杆上,曼声道,“就是不知道,御史要是知道你胆敢私下里劫持朝廷一等侯,会不会把这件事扣在令尊头上。”

    赵公子浑身一个激灵,这人竟是贺之靖!

    要说赵廉最烦那些人,那些整日里耍嘴皮子的御史排第一,贺之靖排第二。虽然赵廉官大,但那些御史却不是好对付的。‘谏言无罪’,他们连天子都敢弹劾。偏生赵廉还不敢反驳,就怕一个不小心,犯了天下读书人的忌讳。

    因此连带着赵公子也对那些御史又恨又怕。他恶狠狠的剜了颜砚一眼,丢下一句:“贺之靖,咱们走着瞧!”一脚踹向侍卫头领:“还不快给老子滚!”在家丁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出了翠倚楼的大门。

    “贺将军,怠慢了。”安王歉意地对颜砚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身旁面容秀丽的男人:“衣老板,最近几天便不要开门了。”

    被称作衣老板的男人诺诺的点头,退出了房间。

    颜砚望向珠帘后正自饮自酌的男人:“廉王?”

    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露出一张与朱铭玟有三分相似的脸,站起身对颜砚道:“贺将军,久违了。”

    廉王是先帝第二子,只比朱铭玟小半岁,向来行事低调谨慎,唯一让人诟病的是,廉王好男风,为了‘翠倚楼’的老板衣带水,曾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拒绝朱铭玟的赐婚,并发誓,此生绝不成婚。

    三人依次落座,安王先道:“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动手,不是贺将军意下如何?”

    颜砚闻言沉默了片刻,他看着对面神色平静的廉王,道:“廉王觉得何时动手合适?”

    廉王笑着说:“不如我与贺将军皆在桌面上写下自己的答案,如何?”

    既不得罪别人,又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好一个廉王!为了降低朱铭玟的戒心,连自己的名声都能不顾。一个无才无德,又自己绝自己子嗣的痴情种子,朱铭玟哪里还能对他不放心?

    如果说朱铭玟是柄锋芒毕露的剑,那廉王就是张滴水不漏的盾。两人若是能联手,何愁天下不定?可惜

    颜砚深觉以前的贺之靖小瞧了这位廉王殿下,他点点头,率先抬手从杯盏中蘸了滴茶水:“请。”

    安王望了眼桌面上的两个‘三’字,问廉王:“此人如何?”

    廉王从二楼开着的窗外里望出去,颜砚的背影高大挺拔,步伐不急不缓,有种万事皆在把握的沉静感。

    想起颜砚临走前的警告:“这样的试探,没有第二次。”他关紧窗户,转过身道:“比传闻中,还要难对付。”

    安王笑了下,将茶杯中剩余的茶水倒在桌面上,水渍漫过两个‘三’字,与残留的水迹融为一体:“好在,我们不需要对付他。”

    “是吗?”廉王轻笑了下,走上前,一手搭在安王的肩膀上,喟叹道,“这样,也好。”

    日头渐渐高起来,路上行人渐多,颜砚一边想问题,一边往巷口走。

    赵公子早不发,晚不发,偏偏等他颜砚进入翠倚楼的时候发酒疯,只要稍加思考,便知道是有人在背后特意设计。

    至于这个人,见过廉王后,颜砚不做第二人想。廉王目的有二,一是让颜砚能够‘一叶知秋’,借此看清赵家在京师的势力以及做过的‘好事’,明晃晃地告诉贺之靖,你效忠的君主,无识人之明;二是让颜砚与赵廉的独子交恶,断了他的后路,使他下定决心,彻底上了廉王等人的‘船’。

    颜砚非常不喜欢别人设计他,特别是被他当成盟友的人,所以他离开之前,明明白白的告诉廉王,他看清楚了他的设计,同时也摆明自己的底线:这样的设计只能有一次。

    途经香茗茶楼前,颜砚眼角余光瞥见两个熟悉的人影,下意识的慢下了脚步。

    符锦一身湛蓝色窄袖锦袍,乌黑的发用玉冠挽起,低着头跟刘伯两人站在茶楼前对话。

    颜砚隐约听见‘姑娘’‘好几次’‘一片好心’‘成婚’‘继续’‘打探消息’等字眼,他想了想,刚打算上前打声招呼,便看见一个娉婷女子从茶楼的二楼探出头来,遥遥对符锦点了点头。

    颜砚耸了下肩,调转方向继续往巷外走。

    “颜贺兄!”身后传来一声唤声,颜砚转过身,符锦几步走近,抿唇道,“好巧。”

    颜砚点头:“挺巧。”

    “贺将军,”刘伯跑过来,擦擦额角的虚汗,“我家大人就先交给你照看,老奴我有事先走了。”又苦着一张脸对符锦殷殷叮嘱道:“大人,梅姑娘都找过我好几次了,有什么话,您当面跟人家讲清楚。”

    最后递给颜砚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扭头以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概,一步一步挪进甜水巷里面。

    颜砚奇怪的看着刘伯写着‘悲壮’二字的背影,问符锦:“刘伯要去买棺材?”

    符锦面无表情的说:“他去翠倚楼找小情儿。”刘伯‘辛辛苦苦’的把他从府里骗出来,他怎么说也得给点奖励不是?

    颜砚用三秒钟想明白‘小情儿’的含义,用一秒钟为刘伯默哀,然后开始幸灾乐祸:“啧啧,看不出来刘伯还真是‘老当益壮’。”

    还没走远的刘伯听见这句话,身体一个踉跄,内流满面:他的清白!

    颜砚打趣完刘伯,紧跟着打趣符锦几句:“符兄艳福不浅。”说话间抬眼望茶楼二楼的方向瞅。

    符锦静静地望着对方眼中的戏谑,说:“我喜欢男人。”

    颜砚闻言如遭雷劈:他不是个自称‘万花丛中过,片草不沾身’的直男吗?狠狠地咳嗽两声,道:“符兄说笑了。”

    符锦看着颜砚一脸‘你开玩笑吧!’的样子,眼中浮现出一丝清浅的笑意:“我不骗你。”

    颜砚自我安慰:喜欢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远有他颜砚本人是个弯的,近有当朝小皇帝和大将军搞基,就连隐藏的‘boss’廉王都是个gay,符锦跟这些人相处多了,耳濡目染之下,由直变弯,也实属正常。

    做好心理建设后,颜砚用下巴点点再次把头探出来,幽幽的望着他们的梅姑娘:“梅姑娘怎么办?”他记得贺之靖流放前,符锦就跟这位梅姑娘认识了,一次元宵会上,还跟朱铭玟两人,远远地望见他们相携逛灯会。男的风流倜傥,女的清丽典雅,如同一对神仙眷侣。

    当时少年天子乔装成小太监,硬是要跟贺之靖两人逛灯会。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少年天子口里塞满了各色小吃,一手拿着从灯会上买的木雕,一手指着高高的木架上挂着的鲤鱼花灯:“将军,我要那个胖鱼头灯!”

    符锦垂下眼睫想了想,说:“帮我个忙。”

    颜砚看着天色还早,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香茗茶楼二楼,雕刻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的雅致屏风竖在窗户前,隔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梅韵动作优雅的向两人行礼:“贺公子,符符公子。”

    两个还礼,落座。

    梅韵一双含情大眼,先是幽幽地望了颜砚一眼,直到颜砚忍不住起了满身鸡皮疙瘩,低下头装作喝茶,才调转视线,定在符锦身上,轻咬樱唇:“符郎你身体,还好吗?”

    符锦点了下头,不说话,眼角余光看见颜砚一副忍笑忍的几乎要五官扭曲的表情,乌黑的眸子沉了沉:“有话直说。”

    梅韵明亮的眼珠有些黯然,刚打算开口,小二进来了。

    “几位客官,要点什么?本店有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黄山毛峰,庐山云雾,六安瓜片,君山银针,信阳毛尖,武夷岩茶,安溪铁观音,祁门红茶”小二一张嘴,报出一连串的茶名。

    “一杯碧螺春,一杯君山银针”梅韵望了眼颜砚,“不知贺公子”符锦喜欢喝君山银针。

    “西湖龙井。”未说完的话,被符锦截断。

    颜砚疑惑的望了符锦一眼,他记得贺之靖是喜欢‘君山银针’。不过也许符锦忘记了也说不一定,他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梅韵望了两人一眼,顿了下,对小二点头:“就这些吧。”

    小二退下去准备茶水。

    梅韵的笑容莫名有些苦涩:“贺公子的爱好,符郎总归是放在心上。”她定了定神,道:“符郎,其实一直以来,我求得都不多。”

    符锦道:“我知道,但你要的,符锦确实给不了你了。”

    梅韵轻声道:“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符锦摇头,在梅韵再度开口前,突然侧过身,身体朝旁边的颜砚倾去,双手搂向他的腰。

    颜砚没防备符锦来这么一出,一下子被抱个正着,他刚打算将对方推开,就听见符锦压低了嗓音,说:“帮忙。”

    ☆、第九章

    颜砚眉毛一挑,推开符锦的动作顺势转为搭在他的肩膀上。四目相对,气息相接,场面瞬间暧昧起来。彼此间的距离很近,近的几乎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自己的身影。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脸颊上,带来些许酥麻感。符锦浓长的睫毛颤了颤,半阖上眼,遮挡住眼底的情绪。

    片刻的对视,使得颜砚有些不自在起来,他正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该移开视线时,符锦先行松开了放在他腰间的双手。

    梅韵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颤抖着嘴唇道:“你们够了!”从她所在的角度看过去,两人仿佛唇齿相接般,有种说不出的和谐感。

    颜砚坐直身体,端起茶盏喝了口茶。西湖龙井茶的火候多了一分,煮的过头了。他只喝了一口,就没再动了,放下茶盏,凝神望向窗外,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

    梅韵的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滑过莹白的脸颊,落在衣领、裙摆上。她今天特意穿了那件青色的百褶裙,远远望去,娉婷如柳叶。

    初见时,符锦曾赞她:“柳群楚腰,犹如冰泉里刚捞出了的一把青葱,嫩得能掐出水了。”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春日里放风筝天真的少女,他也不是那个会爬上树,帮她取回风筝的散漫少年。但当年的那句话,她却一直记在心里。

    梅韵望着符锦道:“我等了那么多年,这就是你给我的结果?”

    符锦毫不犹豫的点头,说:“是。”他最后会离开这个世界,而真正的符锦不会回来了。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梅韵等一个不会再回来的人,还不如趁此机会让她彻底死心。

    梅韵紧咬着下唇道:“若是我不放手呢?”

    符锦说:“你不会。”她是个非常骄傲的女子,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嫁给符锦。当初符锦说娶她,她只说,等他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会嫁给他。

    初时,符锦年少风流,红颜知己不知凡几,不懂她的坚持。后来,迎风楼上的惊鸿一瞥,琼林宴上的相识,雨夜的一场交谈,蜀川之行的生死相交,眼里心里,便再也没有多余的空地了。

    梅韵惨淡一笑:“你料准了这点,是不是?”

    符锦默然,抿了抿唇,说:“你不必再等,不值得。”

    梅韵直直的望着他:“值不值得,由我说了算。”她站起身,即使泪痕未干,却依旧形容骄傲:“符锦,你听好了,过去的那么多年,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要等,与你无关。现在,我不等了。”说完扬长而去,一步不停。

    颜砚望着她果断的背影,意味深长的对符锦道:“她是个好姑娘。”潜台词是,你太没眼光了。

    符锦看了他一眼:“你喜欢?”

    颜砚摇头:“我只是突然后悔,跟你一起骗她了。”

    直到颜砚起身,走出茶楼,才听见身后传来几不可闻地一句:“你怎么知道,是骗她?”

    他转过头:“什么意思?”

    符锦摇头不语。

    两人出了茶楼时,已经是下午了。走出甜水巷,紧接着是小摊贩云集的闹市。路上行人如织,川流不息,形形色色的小摊摆满了街道。

    从边疆到京师,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难得有这样悠闲的时光。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意融融,颜砚放慢了脚步,和符锦并肩而行,一面享受着阳光浴,一面打量着一些在未来世界,只能从博物馆里看见的手工艺品。

    符锦的兴致看起来很不错,虽然他的脸上神色不变,脚步也没有半分停顿,扭头张望的频率却显然高了不少。

    在各色的小玩意中,一个围了七八个孩子的摊子引起了颜砚的注意。小贩双手上下翻转,几下捏好了一个小人,递给其中的一个小男孩。

    符锦注意到颜砚的动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眨了眨眼:“面团做出的玩偶?”

    颜砚努力从贺之靖的记忆里挖出相关的记忆,跟着眨了下眼:“大概是糖人?”

    “叔叔真笨,是面人啦!”拿着面人的小男孩在小伙伴的簇拥下,经过两人时,做了个鬼脸道,“还是大人呢!真笨。”

    “真笨!”其余的小孩子也跟着小男子对两人做了个鬼脸,嘻嘻哈哈的跑远了。

    两个被孩子‘嘲笑’的大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

    颜砚咳嗽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原来是面人。”

    符锦嘴角弯了弯,点头:“原来叫面人。”

    “要过去看看吗?”颜砚的目光直往那边飘,“之岚那小子长在边疆,估计没见过这种小玩意,我带个回去给他涨涨见识。”

    符锦也道:“刘伯的小儿子,前几日哭着闹着要上街。既然出来了,我顺便给他带个回去。”

    “两位公子要个啥模样的?我这儿有嫦娥奔月、孙悟空、猪八戒、关公,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动物,买个回家给小孩子玩。”小贩注意到又有了新客人上门,忙停下手中的动作道。

    颜砚弯下腰,仔细的看着摊面上插着的几个面人,这些面人颜色鲜艳、做工精细,连衣服上的褶皱都刻了出来,堪称栩栩如生。他想起了颜父嘴里经常念叨的一句话:“华夏文化博大精深。”

    “捏条小龙吧!”他道,龙是华夏文化的代表。

    “好嘞!”小贩从底下拿出一根新木棒,手指飞快,从摊面上分别揪下些许各色的面团,不过一会儿,一条威风凛凛的小龙便捏好了。

    颜砚接过面人,问符锦:“你呢?想要什么?”

    符锦眼神微闪,说:“你送给我吗?”

    颜砚觉得他的问题莫名有些孩子气,好笑的点头:“我送给你。”

    符锦认真的想了想,说:“我要凤凰。”

    两人一人拿了个面人,又沿着闹市走了一段路,天色愈晚,温度蓦地降了下来,寒风吹得人身上冷飕飕的。

    身后的喧闹已逐渐淡去,两个人的脚步声,在深巷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四周很安静,颜砚和符锦都没有说话,似乎这一刻的安静,突然变得奇异起来。

    又走了两步,前面是分叉路口,侯府在左,符府在右。

    颜砚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刚停,错开他半步的符锦也跟着停了下来。他看了看符锦身上不算厚的衣衫,想起对方大病初愈,皱着眉单手将身上风大裘解下,递给符锦:“注意身体。”

    符锦静静地望着他,说:“好。”一手接过大裘,打算单手披上。

    颜砚扯了下嘴角,将手中的面人递给他:“还是我来吧。”重新接过大裘,一手从符锦的肩膀绕过,两手会合,动作轻巧的打了个结:“好了。”

    于是符锦的眼中,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星星点点的暖意。

    “走了。”颜砚拿回面人,端详了下自己的成果,满意的点头,转身朝左边走去,边走边挥手,“回见。”

    在他身后,符锦目送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直到他转弯后,看不见了,才慢慢地朝右边踱步而去。

    ☆、第十章

    颜砚回府后,立即交代了两件事下去。一、让之岚带人,将库房里的所有现银搬至客厅;二、命独眼李秘密召集所有随同他从边疆回来的看守、犯人诸人。

    三个大红木箱,一个小箱子,再加上近四十个人,占满了整个客厅。

    颜砚扫了眼神情各异的众人,下令:“打开。”

    火光从梁柱上挂着的琉璃宫灯里射出,照在木箱里,白花花的银子,黄橙橙的金子,让那火光也变得恍恍惚惚起来,迷了眼,遮了心,被无限放大,似树枝照在窗笼上的影子,曲曲折折,看不清原形。

    偌大的客厅里,霎时只能听见众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颜砚指着那些银子,道:“这里总计七万三千两银子,各位跟着贺之靖在边疆卖命血战,又从一路奔波至京师,总归得有点回报!之岚,念!”

    “是!”之岚挺直身体,拿着本名单念道:“独眼李,白银一千两,李二,白银一千两”

    “这”独眼李开口打断了之岚的话,搓着手指,直视着颜砚道,“贺将军是何意?”

    颜砚抬手意示他稍安勿躁,让之岚继续念下去。之岚一口气将名单上的人名念完,合上册子,转身站回颜砚身后。

    人人千两白银,无一人落空。

    灯光下,数十双眼睛,被熠熠生辉的黄白之物照得发亮,犹如黑夜里的饿狼,散发着幽绿之光。

    这些人中,除了极少数如胡徹一般,得罪了达官贵人,被诬陷入狱流放外,大多数确实是因为犯法判刑,剩下的就是那些向来动辄打骂惯了的看守。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初他们之所以跟着颜砚在峡谷里卖命,为的就是富贵荣华。现在这些都摆在他们面前,有几个能不动心?

    颜砚肃手而立,正了神色道:“三日后,贺某准备做一件大事,性命攸关、生死由天,需要诸位拿命来跟我赌一把。”他神色慎重,语速渐缓:“现在有两条路摆在诸位面前:一、继续跟着贺某,我虽然只是个无权侯爷,但有我一口吃的,绝不让诸位饿肚子。三日后,我当初许诺你们的,必然翻倍;二、拿着这一千两银子回乡,安安生生过完下半生,赦免文书,日后我会派人送达诸位手中。”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上一次拿命来赌,是因为除了一条命,大多数人一无所有,所以不怕赌输。但是现在

    所有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聚集到箱子里的白银上,有了钱,日后还能有自由,一辈子安安稳稳,荣华富贵,这条命自然再不像从前一般轻了。有几个愿意继续拿命去赌?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没多少人喜欢。

    很快有人沉不住气了,踏前一步,对颜砚举了个躬:“侯爷,小人家里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母”

    颜砚挥挥手,之岚从箱子里数出一千两纹银,递上去。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一共五个人站了出来。

    颜砚望了站出来的五个人一眼,其中一个是当初欺辱之岚的李二,另一个则是刁难他的看守。二人接触到颜砚的目光,身体皆不由得缩了下,脑袋勾的更低了。

    “每人再加一百两。”他淡淡地发话,幽深的眸子看不出深浅。

    蹬!蹬!又站出来了两个人。

    颜砚嘴角微勾:“之岚,发银子。”

    七人拿着银子,一次排开,跪下给颜砚磕头:“谢侯爷赏赐!”

    颜砚让他们起身:“不必,这是你们应得的。”七个人起身,跟着之岚出了客厅。

    颜砚目送着几人走远,转过身问剩下的人:“诸位可想好了,若是失败,后果可就不是流放那般简单!”

    独眼李摸着下巴笑:“战场上都闯过来了,还怕啥?脑袋掉了碗大个疤!险中求富贵,越险越富贵!”

    一句话,场面的氛围活跃起来。

    颜砚轻笑:“说得好,跟了我,自然不能叫你们吃亏。”指着剩下的白银:“这些,全分了吧!”

    除去七人拿走的七千七百两白银,剩下的还有六万五千五百两,一人少说也能分到将近两千两银子。颜砚此话一出,包括胡徹独眼李在内的所以人都傻眼了。

    深夜,四个侍女捧着全新的雪白里衣、中衣、外袍站在屏风外等着,另有三个侍女,捧着装有皂角、花瓣、香料等各类洗漱用具站在屏风里,一个侍女拎着长颈铜壶,不停地朝木桶里添热水。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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