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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我把外挂修好了 作者:我想吃肉

    第8节

    过了午门,人群分流,或跟着导游,或自己漫步,四散到了广阔的宫殿群里。越宁和吕清风交替着介绍一座座建筑。天擦黑,堪堪走到神武门。小胡老师遗憾地道:“可惜有些地方不开放。”越宁道:“在整修吧,就算开放了,地方太大,咱们也看不完。我都记下地方了,等开放了咱们下回再来看。”

    “嗯。”

    越宁这一天刷够了吕氏夫妇的好感度,吕母临别热情地问:“你们住在哪里?”很有一种如果住得不好就过来跟我们一起住的意思。小何医生婉言谢绝,并且说已经订到了酒店。旺祖大伯一旦不讨论儿子争气这件事情(跟越宁比,好像也不值得太炫耀),马上就恢复了精明,让儿子跟越宁互留联系方式,并且约定了后天要一起去t大报到,t大正门见,他还会穿着这一身。如果到时候见不到,就打电话。

    看这一行三人没有车,还表示要叫车送他们走。小胡老师笑道:“我们住希尔顿那里,在三环,很近,坐公交车就行。”

    吕旺祖开心地道:“我们也在那里住啊,一起一起。”

    再一起到了希尔顿。吕旺祖要打电话给助理,让他租两辆车来,被越宁给拦住了:“这时候正上下班高峰,有车也走不动,不如坐公交快,不耽误晚饭。”

    六人上了公交车,差点挤成纸片人,小何医生和吕旺祖、吕清风三个主动站在外面,将另外三个圈在了里面。好在路途并不很长,只是闲聊了一些各自的情况,知道小胡老师和小何医生的职业,吕旺祖又是一阵赞叹:“都很厉害哦。”

    小何医生笑道:“我们看老哥这么成功,也很羡慕啊。”

    “哎,穷的只剩钱喽,还好,我儿子脑袋聪明。”

    旁边一大妈不屑地哼了一声,心说,【你还穷得只剩钱了?穷得只剩钱你过来挤公交?还是下班点儿的公交,你有毛病吧?小心你那脖子上的塑料珠子掉金色儿!】越宁慢悠悠地说:“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响应国家号召没什么不好。”

    大妈:【有你这么贫的嘴吗?你别是说相声的学徒吧?】有毛病的假暴发户跟相声学徒下了车,进了酒店,互通房间号,吕旺祖一听越宁他们的房号,心里就有数了。回来跟儿子嘀咕:“看起来不像有钱人呀,怎么住得很不错呢。那一层的房间,我都没有订到。那是有关系么,儿子呀,你……”

    吕清风洗完脸,心累地说:“考上t大,就不会穷。运气好一点,订到房也不算什么。他们人好就可以了,爸你不要总琢磨那些事情。”

    t大的新生普遍不缺钱,哪怕家庭贫困的,考上t大,只要别太奢侈,奖金也能让他比较宽裕地至少度过两个学年。考上大学了,带着家里人到家里来帝都这么一趟,又算什么呢?

    吕旺祖被儿子说了,也不生气,一摸光头:“也对。儿子啊,我看那个小同学很不错,这么小年纪就跟你一样进了t大……”又是讲同学交往,什么同学时的情谊,处得好了,一辈子的交情。t大的学生,以后那是……

    吕小明有点崩溃。

    第二天,又结伴去天坛,吕旺祖本来想去爬长城的——因为他背过语录“不到长城非好汉”——被他儿子给揪回来了。糟心的小明说:“爬长城很累的,明天你腰酸背痛爬不起来怎么办?”好容易来一次顶级的学府,吕旺祖早一个月就盘算着要跟着儿子过去,好好转一转人家学校了。

    于是长城改成了天坛。

    报到日,结伴去学校,吕旺祖不再花衬衫大裤衩了,换了一身白西装白领带粉红衬衫白皮鞋顶个文明帽。热心地把越宁他们也捎上了,到了t大,进门之后六个人傻了五个。满目都是人,还有各种的迎新标语,打着各种上面写着“xx学院”的旗子,还有学兄学姐拿大喇叭喊的。小何医生是上过大学的,经过这样的热闹,还算镇定,其他五个,都有点激动。

    越宁踏进校门的那一刻,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来了,他终于进来了!全新的生活,全新的起点。

    和吕清风互看一眼,一起点头,吕清风虽然矜持,此时也忍不住一手拍在越宁肩上:“来吧,兄弟!”

    “嗯!”

    后面跟着旺祖大佬带来的三个助理充当提行李的小弟。

    第35章 新生(三)

    大学的迎新总是充满朝气的,总是人头攒动的,也……总是乱糟糟的。这是一种热闹的乱,无数的汗水交织在一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考进来的骄子们,完全有理由骄傲和自豪。四处张望着,侧耳倾听着,寻找着自己院系的招新摊位。有些学院干脆是自己学院派车过去的,直接将人拉到了摊位前报到,倒是省事。越宁一行人是自己过来的,就一通好找,找还找不到,只得拉了路过一个戴红袖标的人询问。

    越宁也会选人,挑就挑了个高高瘦瘦的学姐,客客气气地问:“姐姐好,问信息科学技术学院在哪里?”

    这个时候还不大兴后世开学时全家出动送考生的做法,许多人哪怕是考上了t大,也就是自己一卷包袱卷儿,打张车票就过来了。当然,凡事也有例外,像越宁这种未成年从来没离开过县城,家里不放心的——这种学生t大有不少——也有像小明同学这样父母想借这个机会旅游兼炫耀的。

    t大p大,名声在外,时常会有人过来参观,参观人数太多,极易对师生的教学生活产生不好的影响,所以时不时会禁止外来人员入内,来得不巧,那是进不去的。送儿女上学,毫无疑问是一个可以入内的正当理由。

    普遍的认知里,需要父母送的,都会略显娇气一点。但是越宁长得好,又特别乖地跟着小胡老师,迎新的学姐们看向他的眼神要多慈祥有多慈祥,学长得也都笑吟吟的。

    被问到的那位堂姐忒热心地道:“哎呀,哦,在那边,我带你们过去吧。”看到旺祖大伯一副黑社会的样子,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对越宁特别的亲切。学霸们确实是对外貌没什么苛求,但不是没有审美,遇到智商达标,又很漂亮的,那必须更关切一点。

    一行人都托了越宁的福,在好心大姐姐的带领下找到了摊位,临走的时候,越宁向他道谢,大姐姐还有点依依不舍,忍了好几下,才忍住没摸他的头。新生们的面容比起老鸟总是显得稚嫩的,在一堆菜鸟里,越宁也是比较嫩的那一只。t大每年都会有一些这样的学生,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只是这一只菜鸟尤其的萌,好像只才破壳的小黄鸡,嫩黄的尖嘴,圆乎乎毛茸茸的身体,“啾啾”地叫着,真是太可爱了。

    大二、大三的两位学姐当场就抢了这个活计,大二的学姐自称杨静,大三的学姐叫单戈是院学生会主席。正好一人一个新生接了,缴费、领了相关物品,给送到宿舍那里去。正在改建中的校园,宿舍是新旧掺半,总的来说,老宿舍便宜,新宿舍贵一点。可就像吕清风同学说的那样,一般新生都不差这几个钱,都想报新宿舍,排不上队的,就只能先住老宿舍了。

    越宁和吕清风比较惨,住的是老宿舍,好在环境尚可。到了地方,杨静介绍:“虽然是老宿舍,一个宿舍安排住了六个人,空了一个床位出来,平时可以放杂物。不过这间宿舍没满,目前就只有四个人住,你们可以自己协商怎么安排。”

    这宿舍面积比普通中学的宿舍略大一点,墙上钉着一个电话,电话上贴着本机号码。可以打进,不能直接打出,需要买了电话卡输入卡号密码才能用。小胡老师仔细地记下了电话号码,再看宿舍,确实比较旧,不过似乎已经有人打扫过了,除了四张高低床,墙角的盆架子,一个可以垒放行李箱的简易铁架子,就是中间的四张拼起来的桌子了。

    正看着,另两位同学也到了。其中一个是自己来的,扛着一个大包,另一位是父亲跟着来的,父子俩看起来都挺斯文。越宁扫了一眼床卡,一个上面写的是赵修文,一个写的是林强。床卡上贴照片的位置都是空的,得自己拿一寸照片贴上去。

    父子俩找到了赵修文的床铺,另一个就是林强了。他们后面也跟着迎新的学生,单戈和杨静都作了自我介绍。

    单戈笑着说:“现在这个宿舍只有四个人,你们可以自己协商一下,跟宿舍管理员阿姨讲一声,内部怎么协调都可以。”

    这还有什么说的,一人一张高低床最好了,下铺睡觉,上铺放行李。很快,大家都分好了床铺,越宁和林清风两张床挨着,越宁靠窗,林清风靠门,越宁对面是赵修文,最后一张床是林强的。单戈等几人相帮着放行李,收拾床铺、摆放领来的脸盆牙缸,一边介绍一下学院的情况,送孩子上大学的几个人也跟问长问短。

    这个时候小胡老师才发现,说都是学计算机相关的,其实还是分了不同的专业的。对此,越宁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大学很多学科划分得相当细。在外行眼里都一样的专业,内里却界限分明。当年他曾招了个计算机专业的大学生,公司电脑坏了,让他给修修,对方说:“我是学编程的,不是修电脑的。”然后私底下没少吐槽这种sb老板。

    越宁就不明白了,说是让你吃饭,你就不会顺便喝口汤吗?白瞎这么好的条件啊,有学校有老师有图书馆的,不多学点儿?脖子上套个大饼,你就只会啃,眼前那一块?就不会转转脖子多啃两口?老子想上学上不了,你上了学还叽歪不肯多学一点!

    想想也是一把辛酸泪。

    除此之外,几个新生都比较淡定,吕清风询问了自带电脑设备的事情。杨静本不是多事的人,不过见越宁也看向她,突然变得热心了起来:“这个……我个人不建议你们大一就买电脑,一是贵,到明年就降价了,二是不方便,你们马上要军训了,是到郊区营房里的,什么都不能带。再说了,大一主要是各种基础课,实践操作有学校的机房就足够用了。学校宿舍正在翻建,万一中途搬宿舍,也是麻烦。当然,只是个人建议。”

    小胡老师和小何医生面面相觑:那给宁宁的电脑可怎么办呢?照这么讲,先买了,反而增加了宁宁的负担。军训据说要一个多月,虽然放心学校的治安环境,这么贵的东西往空宿舍一摆,也担心呀。哪怕小何医生带着医院证明,以及越宁的病历本一类的东西,可以允许他不参加训练,到底得跟着同学一起不是?不能一入学就自己把自己给孤立了。

    心里犯愁,手上不停,不多时,几人都收拾齐了。饶是见多识广,淡定从容,学兄学姐们还是有一点惊讶的。

    越宁是个小光头,手上带着念珠。吕清风……光听名字就很道士,赵修文他爹自己是语文老师给儿子起了个名字叫修文,儿子跑理科来了,但是举止却跟他爹一模一样,俨然是个夫子。林强,林强同学本地人,自己一个人过来的,扛的包一打开,哗啦啦,什么零件都有。

    一间宿舍里,汇聚了和尚、道士、儒生、修理工,让人吐血的是,他们还都是学计算机的。

    学兄学姐们收拾完了之后,提醒一句:“看那张粉色的纸,上面是最近几天的日程安排。蓝色的是校园平面图。”然后谢绝了旺祖大伯请吃饭的好意,跑去继续接新生了,心里都存着一个念头: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奇葩?一定要多接几个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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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旺祖大伯最后也只邀请到了小明同学的室友及其家长,让他郁闷的是,附近的馆子都爆满,只好往更远一点的地方走。这两天都是报到,按照日程安排,要到后天才是各种开会,倒是不急着回来。

    旺祖大伯旅游虽然被当成暴发户,但这一餐表现得却很正常,一点也不咋咋乎乎的,酒桌上比赵修文他爹赵老师强出八条街去,也就小何医生勉强能跟上他的节奏。小胡老师干脆跟墨镜阿姨讨论小朋友们的生活问题来了。

    吃完了饭,再结伴回去。墨镜阿姨和小胡老师都不大舍得在有限的相处时间里,还让孩子住宿舍,她们是不大舍得的。林强瞄了她们一眼,说:“我今晚回家的。”赵修文有父亲陪着,暂住哪里都没问题。话虽如此,两位女士还是向赵氏父子表达了歉意,并且作出了解释。

    赵老师倒很开明,他也正想抓紧时间跟儿子多多相处。虽然语文老师的儿子理科更强,让他有点微妙,但是考上t大的喜悦足以让这点微妙变得喜感起来。

    几人分开,小胡老师郁闷地拉拉小何医生的衣角,小何医生也很无奈,他还想再看一次越宁的无奈脸呢。未果。

    小胡老师在每天例行的通话中,向何院长夫妇请示。何院长拍板:“那就给宁宁存起来,反正是要送给他的。别以后忙忘了。他又不是个会乱花钱的人,交给他也放心。你们临过来之前,看看他周围同学都流行用什么东西,合适的就给他添置。咱不赶时髦,可也不能叫人笑话孩子寒酸。”

    小胡老师和小何医生在学校里转了半天,发现,时髦不好讲,但是一辆自行车是必须的。小胡老师不由想起了越宁送自己的那一辆自行车,那车她现在还骑着呢。自行车,相对电脑就便宜许多了,丢了,现在也不会太心疼,小胡老师决定带越宁去买一辆车。

    越宁听了愕然:“这么急做什么?军训完了回来再买也行啊,买辆二手的,等我毕业了,再倒卖出去。”

    小胡老师:……这两年一直看越宁考试赚奖金,都忘了他倒买倒卖还是一把好手。行,这孩子吃不了亏。小胡老师放心地将越宁领到了附近银行,给他办了一张卡。

    何小春同志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越宁的无奈脸,对何院长更加佩服了。何院长定的数目,踩在越宁的心理底线上,对于越宁来说,这小子心大,从来不担心自己还不了人情,这钱对何院长又不算很多,防止越宁因为担心影响何院长的生活水准而拒绝。托亲爹的福,小何医生圆满了。

    越宁兜里揣着钱,身旁是一对新婚夫妇,三人晃悠悠地晃回了学校,准备将卡锁在密码箱底。才踏进学校,忽然听到一把惊喜的女声:“哎,宁宁,宁宁,这里这里。”

    越宁抬头一看——夏萌萌。

    夏萌萌自称是外国语学院的,外国语学院还没开学,她到t大做什么来的?不对,她大四应该毕业了,那……考了t大研究生?

    夏萌萌脸上红扑扑的,还死拖着一个小姑娘过来:“宁宁,还记得我吗?”

    越宁立正站好:“萌萌姐姐。”

    “哎~”夏萌萌开心了,“这是我妹妹蓓蓓,也是今年的新生,她法学院的。蓓蓓,这就是宁宁,我说了他很厉害的,一定能上t大的。”

    夏蓓蓓,夏萌萌的胞妹,与乃姐颇为不同。夏萌萌高挑,夏蓓蓓娇小。小姑娘芳年十八,貌美如花,聪慧可人,黑带三段。从很小的时候起,无论从智力还是武力,都很难有让夏萌萌表现爱护的空间。夏萌萌几个月前出外蹓跶了一圈回来,就“宁宁宁宁”的叫着,说什么小孩特别好看特别乖之类。

    对此,夏蓓蓓表示,那算个球!t大见了再跟我说。她对她姐的花痴是有充份认知的,所以对此君夸赞某人,她总是要持保留意见的。

    现在,果然t大见了。夏蓓蓓觉得,这一定不是因为她姐眼光好,完全是……人家小孩儿恰巧不止是脸好看。都是同学,而不是因为刷脸被她脸念叨的,夏蓓蓓的态度顿时好了许多,大大方方地道:“以后就是同学啦。”

    越宁也微笑点头。

    小胡老师挺开心,夏萌萌虽然可爱,还是蓓蓓更让她觉得放心。看来这几个有钱人家的小孩儿,是何小春款,不是吴斌款。即使如此,在听到夏萌萌问:“你跟郑哥他们联系了吗?联系郑哥就行了,忙的时候就不用理我表哥那个猪八戒了,他没有正事儿。”

    夏蓓蓓难得赞同地点点头:“这会儿少接触他比较好。”

    小胡老师还说:“对对对,他垫付的房钱总是要交割清楚的。”

    夏家姐妹一怔,都微笑了起来,夏蓓蓓的笑意更真诚了几分:“跟他那边林秘书说一声,就能办交割的。”如无必要,几天房钱,跟郑熙行当面算?这不开玩笑呢吗?她能猜得到郑熙行的想法,郑熙行今年毕业季没抢到人,跟他堂兄差点阋墙的事情大家知道,想必是过来打这主意了。

    看起来越宁他们并不想这么早有这么深的交集,那就扯远一点好了。何况夏蓓蓓也觉得,越宁这么干净漂亮的孩子,小胡老师这么温柔又有教养的人,现在不适宜跟郑熙行那一窝子人牵扯太深。郑熙行是改走正道了,以前那帮子围着他混的歪才们,可还歪着呢。看一漂亮孩子,虽然不至于怎么怎么样,口头不注意也是难免的。让越宁混那种环境?夏蓓蓓心里摇了摇头。

    越宁一听,就知道夏蓓蓓这个建议更好,连忙说:“已经打电话跟郑总道过谢了,明天学校还是报道日,我就跟林阿姨结算去。”

    夏蓓蓓点点头,又问越宁宿舍电话号码,也告诉了越宁自己宿舍的电话号码,表示:“我表哥他们以前给你惹麻烦了,实在对不起起。以后有什么不好办的事情,就打我电话,帝都的情况我更熟一点,总得有个靠谱的能商量的人。”

    夏萌萌惊奇地看着妹妹,能让这丫头表现得这么自来熟,还真是少见啊!果然美少年的魅力蓓蓓这个铁娘子也拦不住啊。恋恋不舍地道别,走远了,夏萌萌小声取笑妹妹。夏蓓蓓个头矮,向上仰翻一个白眼给她姐姐看:“难道要让他对大家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个坑货上?”那个坑货,说的就是魏骏。

    夏萌萌默,一会儿又说:“那你肯定不止是这么想的。”

    夏蓓蓓很自然地点头:“对啊,这个学校的绝大部分的同学都值得相交,但是我不可能挨个儿自我介绍吧?现在见到了,就是有缘,有机会不抓住,我傻?”再说了,小胡老师看着很讲道理,很正直,她教导出来的人,有极大机率是值得相交的。交朋友,不止是看明面的利益,有用没用。这样人品好的朋友,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夏萌萌:……我的妹妹今天依旧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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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宁这边,小胡老师听说要算房钱,就不肯多住了,越宁好说歹说,才确定再住两天,一天去长城,一天去颐和园。边角的时间逛点小景点,买买旅游纪念品。小胡老师仔细计算了时间,要求去太祖纪念堂。这样时间可能就不太够用,只好再延两天,逛两个博物馆。

    帝都可看的地方太多,正经住下来看一个月还差不离,然而小胡老师的假期并没有那么长。她还想陪着越宁把房钱交给林秘书。

    这样一来,时间就紧巴巴的了。可一旦有了目标和计划,小胡老师却充满了干劲。爬起长城来把小何医生甩出五米,可怜小何医生以为自己堂堂一男子汉,正想给新婚妻子和病弱小破孩以坚强有力的倚靠,忽然发现自己才是落后的那一个。最后他是被这两人一边一个拖着手拖走的,小何医生死狗状抗议:“你们怎么那么能走?”

    小胡老师道:“你是有福气的人,我们俩爬山爬了将近十年呢。”

    小何医生:……还真忘了。第二天还要腰酸背痛地陪越宁先结房钱,林秘书算是服了小胡老师了,送别的时候特别诚恳地道:“宁宁是个好孩子,不会有事的。”据说,厉军最近过得很惨,明明郑总也没怎么着他,偏他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差点自己把自己给吓死。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小胡老师泪眼汪汪,小何医生也别过脸去,过一会儿又转回来。两人不肯让越宁相送,从酒店坐了直通机场的大巴,自行回去。越宁掐着时间,给何院长打了电话:“上车去机场了,明天天亮到市机场,能赶上家里的午饭。”

    何院长知道长途电话费颇费,也不跟他多啰嗦:“自己照顾好自己,大学是个小社会,自己多多留心,能学到很多东西。不过,还是学业为主。你自己把握。”

    越宁在酒店门口瞬间站得笔直,恭恭敬敬地道:“是。”

    何院长的话,很快就得到了应验。当天晚上,越宁回宿舍休息,换了新环境,小胡老师在的时候还好,熟悉的人一走,他那股子兴奋劲儿就很难压住了。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将来的计划,其他三张床上,也传出些动静来,彼此都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也都不戳破,凌晨时分,才渐次入眠。

    到底是年轻人,第二天一大清早爬起来,居然精神都还可以。匆匆洗漱,拿着饭卡奔去食堂吃了早餐,再回来到通知的教室里开会,这才发现……这居然是一个相当无趣的……班干部选拔会。比小学生们进步的一点就是,辅导员让他们竞选,而不是指这定某人暂代某职,等军训过后,大家都熟悉了再根据情况调整。

    辅导员也是无奈的。如果是中学,根据小升初、中考的成绩,点成绩最好的,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即使不称职,也可以说是脑子都用在了学习上。到了大学,就不好办了,全国各地招生,各省卷子不一样,大家都是考上t大的,成绩那能差了?你喊一声状元,信不信全班站出八个来问你叫谁?

    不是省状元,也是市状元,再不行也是县里拔尖的。

    那就民主选举吧,跟国外竞选似的拉选票,谁想当什么,自己陈述。你是科研型的,不擅交际,不出头也行,想出头,那你得出来表现自己,谁都不傻,自有判断。一般这群学霸互看一看,掂量掂量,很快也就出结果了。

    这也是辅导员的一点经验,或者说业内一个比较普遍的做法,以前都没出什么问题。说这出这个主意的时候,辅导员忘了一点,95级,他这个班,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个人。完全有可能是两个人打成平手,这是要辩论几轮的节奏呀!前面什么学习委员、文艺委员之类的,就进行得很快。等到竞选班长的时候,卡壳了!

    越宁没参与任何一个职务的竞争,论管理经验,他是有的,当班干部的经验,那是零蛋。不是说不能做,而是衡量了一下,他觉得稍等一等,去申请学生会更适合他。而且,他的注意力放到了一个“同学”的身上。

    这是一位熟人,在招新摊位前的名单上看到他的名字的时候,越宁还在想“没这么巧吧?”一打照面,还真是他。

    这真是一位一言难尽的奇男子,如果竞选班长的人是他的话,哪怕他的对手是一头猪,越宁都会把票投给猪。

    第36章 新生(四)

    郁不凡,男,t大毕业生,越宁重生之后遇到的第一个非原籍贯所在地的熟人。一个几乎要忘掉的“熟人”。说熟人也不太确切,两人接触的时间非常短,但是郁不凡却给越宁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郁不凡以前叫郁凡,头脑还是比较聪明的,但似乎又称不上是天才。矮子里面拔高个儿,在家乡一亩三分地,是被当天才叫到大的。他嫌弃自己的名字太平凡,就改成了郁不凡。在他人生的前二十几年里,也确实算是相对地不平凡——他通过努力考上了t大,当年全校唯一的一个t大生。这似乎更加佐证了他的不凡,他好像也一直是这么想的。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就像小胡老师教育越宁的时候说的,能进t大的谁不是尖子?何况,t大这个地方,还惨无人道地聚齐了两种非人类:一、天才,他们的智商足以让你怀疑自己不是灵长类而是草履虫;二,苦力,能够用汗水填平老鼠和兔子之间的进化差异。

    友情提示:即使是靠苦力上来的,其水平也足以蔑视学渣。

    郁不凡在考上t大之前,属于后者,考上之后,他也变不成前者,却偏偏又觉得自己是前者,也要“轻松学习”。于是就变成了比较罕见的,出身t大,能力却被同学比成渣的那种渣。不至于被劝退,但成绩都是低空飞过,又有有t大光环加身。

    当年,越宁事业刚起步,在人才市场上寻找合用的人手。曾想过把郁不凡这个名校毕业生捞过来,哪怕知道他属于t大学生里比较少见的能力相对渣的人。t大,好一块招牌,可以提高企业形象嘛。说出去,“我公司有n名t大毕业生”,无形中就刷了时髦值,显出了公司的精英范儿。再者,渣也是相对于他的t大校友们,对于一般二流学校的学生而言,这水平还是能看的。算是一个性价比不错的花瓶。

    当时是完全没想到,他不但是少有的能力渣,还是高知里面并不多见的大奇葩。

    开始的时候,郁不凡是不想答应的,后来,粘粘乎乎地勉强点头了,就在签约之前两天,越宁收到了一封邮件。是郁不凡的同居女友发过来的,历数郁不凡之卑劣,其中一个重点就是,郁不凡讲好要结婚的,两人同居,郁不凡白睡了她,然后反悔了!并且揭发,郁不凡手脚不干净,喜欢窥探别人隐私,黑了她的电脑,就问你们这些老板敢用这样的人吗?

    越宁并不是看中郁不凡的能力,只是要他来装门面,好比一幅名家字画,划花了,性价比就大大地降低。不过,越宁还是给了郁不凡机会,将邮件打印出来放到了郁不凡面前,让他解释一下。如果说法合理呢,那接着签约,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那就一拍两散。

    郁不凡一看邮件就要发疯,对越宁讲,他条件很不错(这是事实,他的起薪就高于其实学校的毕业生),所以要求个温柔乖巧漂亮可人孝顺勤快的处?女?不过份吧?

    越宁:……

    郁不凡又指着邮件一条一条的反驳:“什么纯洁的身心啊?她是脏的脏的脏的!我怎么窥探隐私了?要不黑了她电脑,我能知道她有前男友吗?能知道他们做的时候用嘴吗?她说,他们从来没做过!没做过!td整形医院都找不到修补术里有她的名字,我还以为她真的是个纯洁的人呢!就t是图我的钱!图我的钱就算了,还闹到我单位去,我为了单位考虑,才不得不辞职……”

    越宁“=囗=”脸:窝勒个大擦,活该!你滚吧!是你辞职还是单位劝退啊?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高知们是明理的人,竟不知道这里面还混进了一只千年大粽子!】像郁不凡这样的奇葩,真是世所罕见,令越宁印象深刻得不能再深刻——李家坳村民的思想居然在t大毕业生身上看到,匪夷所思啊!要不是t大的科研成果作不了假,越宁重生后都不想考t大了……

    跟具有千年粽子思想的人当同学,越宁的心情,相当的复杂。

    粽子兄并不知道这里有人知道他的“未来”,正在上面畅想未来。无非是带领全班同学致富奔小康,呃,错了,是更好地学习生活。这年头演讲,或者说什么时候的演讲都是那么的公式化,大意也就是那些,不管是郁不凡还是王玉芝,能说的,也就是那些。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原因,越宁听他的演讲越听越刺耳,这货开口就是“大丈夫一言九鼎”之类的话,所有的用褒义的口气讲出来的,翻成外语,都是阳性词。语带轻佻说的,基本都是“绝不娇滴滴推三阻四”这样暗指女性性别有弱点的。

    对此,越宁带着一种由衷的厌恶。因为,他的竞争对手是个女同学。

    女同学叫王玉芝,今年二十一了,这是一个城市学生正常情况下大学毕业的年纪,她才刚进大学。

    王玉芝同学,越宁就不熟悉了,这层次的高材生,他上辈子暂时只见着一个郁不凡。王玉芝姑娘一点也不秀若兰芝,相当的平凡。不丑,就是平凡,转眼即忘的那种大众脸,是当特工和间谍的好料子。哪怕脸上有颗带毛的黑痣呢?也能刷点存在感,王玉芝连这点存在感也没有。

    她这是第三年高考了,如果你因此将她归入“苦力”范围内,那就大错特错了。之所以二十一才上大一,无他,为了赚钱,考第一有奖金。她爸爸是个烂赌鬼,难得赌鬼祖坟冒青烟,生了个天才闺女,却不知道珍惜,欠下了高额的赌债,不还钱就剁手剁脚。这可坑苦了王玉芝,明明前年就能上大学,她自己也一点都不想给这个经常偷她学费去赌的烂人还钱。

    她倒是硬起了心肠想走,随那个烂人被剁了算完,她谢谢黑社会为民除害。可一提要去上学,她妈就先跪了:“没有钱,他会打死我呀。”王玉芝上学的学费都是她妈挨着家暴还出去干活挣来的,有这样的妈,也不知道幸是不幸。

    不能让亲妈被亲爹打死啊,那只好留下来接着考。

    直到拿奖金拿得领导们想吐血,更是看不过眼一个烂赌鬼就这么把个好孩子耽误了。领导们下了最后通牒:再考就一分钱也不发了,还要把王玉芝她爸逮去坐牢。赌博是犯法的,至少也是个拘留。

    王玉芝这才脱离苦海。

    她是绿皮车晃悠了好久,腿都肿了才晃悠进了帝都的。一进帝都,天宽地广,也无端生出一股豪气来。遇到竞选班长,也就站了出来。其实她的本意,也只是试一试,过一过以前没有的那种完全放松的生活,她以前活得太累。成不成的,倒在其次,主要是享受一个过程。

    王玉芝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学习上,她对学业有着无限的好奇与喜爱,对赌鬼爹再不屑,对软弱的妈再失望,哪怕刚被那个赌输了就去喝得烂醉的爹打过,捧起书本做起题来,她都能笑出来。

    王玉芝不是傻子,郁不凡词句里隐含的恶意让她发怒。一张平凡的脸上显出愤怒的颜色来,竟然变得有些吸引人了。

    一投,越宁投给王玉芝,没想到王、郁各十票。这也不能说明投给郁不凡的同学就怎么怎么思想跟他一样,而是因为有一些人,他天生的技能点是点歪的,学习好了,情商却低到令人发指,看郁不凡说得果断,王玉芝又平凡而温和,干脆就投给郁不凡了。说起来郁不凡的卖相还是可以的,这会儿能长到接近一米八,还五官端正,瞄他一眼,投他一票,对讨厌麻烦琐事的人来说,也是一种选择。

    如果是前世,遇到这样的事情,越宁一准儿缩一边先观察观察再说。第一,他看过郁不凡的简历,没写着他当过班长;第二,照他的评判,就郁不凡这水平,他当个代理班长也得给撸下来——为人太浅薄。那还有什么好着急的?

    这一世,他却不想这么猫着了。【看到不顺眼的就想撅他!】越宁眯起了眼睛,将两个竞选者看了又看。旁边吕清风也很生气,心里骂了郁不凡八百句sb,因为听郁不凡那意思不选他就是没眼光?老子偏不选你!

    赵修文同学也暗暗摇头,郁不凡这表现……就是器量不够,只会耍小聪明,弄这么个班长恶心自己?赵修文同学表示不能忍。林强更妙,他奶奶乃是帝都最强大的存在——居委会大妈,他父母都是警察,林母的警衔儿比林父还要高,大比武拆装枪械速度比林父快三秒,谁跟他说男的一定比女的强,他能甩对方一脸零件。

    可投出来就是10:10,他们班20人,女生5个,男生15,除了他们宿舍四个,还有一位闷不吱声的闷罐子也默默投了王玉芝一票。因为是不计名投票,大家都不知道投的是谁。

    第一轮,平;第二轮,平;第三轮辩论。两人都说得干巴巴的,刚刚高三毕业,能有多少实践?说话难免流于理论和空洞。最后还是个平,因为学霸们觉得他们的辩论太没有新意了,很想集体把他俩全投下来,重新其他人当班长。就胡乱投了。

    辅导员干脆换了办法:“反正都用了竞选的形式的,干脆双方都拉个竞选班子吧。”

    越宁当场黑线,老师,你没发现吗?你这么一搞,不记名投票就没意义了呀!咱们班统共就二十人,帮谁说话,就等于是告诉大家投了谁了。

    不出意外地其余四位女生全站王玉芝这边,而郁不凡那里全是男生,他室友中的几个站在了他那一边。王、郁两个团队各据教室两个上角,其余同学坐在后面,已经有人在打哈欠了。

    相较之下,风格奇葩的宿舍四人组以及一只闷罐就很刺眼了,五人全在冷笑。冷笑着看郁不凡,那挑剔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垃圾一样。

    郁不凡估计是真没看出来别人在鄙视他,还热情地拉票:“哥们,不一起吗?多有共同语言呐?”说着一呶嘴,他这边全是男生,看起来就像是跟越宁他们是一国的。

    吕清风当场翻了个白眼。林强忍不住讽刺道:“跟你有共同语言一块儿玩了,那姐们儿怎么办呢?闪一边儿?”

    “呃,还真是团结友爱啊,”郁不凡挤出个笑来,有点皮笑肉不笑地望向王玉芝,“那,也一起?大姐,咱合作?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来当副班长?咱搭档?”

    女生不干了,一个短发的女生反唇相讥:“怎么不是你当副班长?”

    学霸们吵起架来,并不是回回都高端,有时候也挺幼稚的。

    瞅着郁不凡那理直气壮的样儿,越宁笑笑,站起来到黑板前写下了两个单词。这是一个人名,ada lovece。

    有同学开心了,笑着鼓掌,短发的女生楼欣笑得声音很大。郁不凡有点懵,事实上,很多中学生在升入大学的时候,对自己所选的专业,都是两眼一抹黑的。何况郁不凡的课外知识真的比较窄,而且,录取之后又没有做相关功课,课本上或许有这个名字,可得等着选出班长去领书。

    他不知道,不代表其他同学不知道。辅导员更是门儿清,这是一位女士的名字,诗人拜伦之女,世界上第一个程序员。

    越宁顿了一顿,又抬手写了几行命令。

    辅导员微微一笑,这是一行简单的、让四个超级玛利从屏幕的中心点分四个不同的方向匀速前进的代码。也是小霸王学习机代码练习里的一个常用例子。

    越宁也是坏,写完了,将半截粉笔递到楼欣面前,眨眨眼睛,软软糯糯地开口:“这位姐姐,能再写一遍么?”他发现了,只要他开口叫声姐姐,对女生就特别管用。楼欣也是个不嫌事大的主儿,痛快地接过粉笔刷刷把那几行代码在黑板另一半边默了出来。

    内容一模一样的两份代码,除了字体(字体上楼欣也尽量做到了模仿越宁),没有任何区别。稍懂一点的人,只看这两份字符,就能看到黑板上出现了两个屏幕,每个屏幕上四个超级玛利在往四边走,八个超级玛利的速度都是一样的。

    【代码,没有性别。只要你写对了,谁写出来都一样。如果人为地排斥另一部分人群,只能说明你思维的狭隘与残缺。狭隘的思想与残缺的思维,是做不出伟大的研究的。】掐架风格又从幼稚回到了高端。班长,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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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定班长的一个直接的后遗症就是,越宁多了五个姐。姐姐们轻易地就了解到他是孤儿——资料上有写,班干部不难看到——然后她们丰沛的爱心就冒了出来。据悉,越宁小朋友的宿舍电话已被熟记,私人号码也被女同学们扫描进大脑储存。当天,接到楼欣的电话,越宁下楼,抱回来一大玻璃瓶的橄榄菜,让他拌饭吃。手没带念珠的手腕上被捆了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盒蚊香一盒火柴。

    吕清风当场没了神仙劲儿,抄起筷子喊着:“打土豪。”天啊,地啊!他爹那个……一言难尽的人啊,给他配了那么多衣服鞋子,给他办了巨额银行卡,就是忘了一件事——给带点小菜。他做梦都梦到吃小菜,一睁眼,唉,还是啥都别说了。他有点吃不惯帝都的饭菜,跟家乡是两个风格的,就盼着有点小菜来下饭。

    小明同学泪眼汪汪:“宁宁啊~帝都没有橄榄菜吃啊!你舍得我这么惨么?”

    林强同学相当正直地道:“你才是土豪!还有,这里是帝都,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东西,反正你也有钱!”

    说完,一脸正直地要求也分一勺子来尝尝。赵夫子也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最后要求越宁多出去刷刷脸。

    越宁:……

    小明同学不愧是常驻课本的好孩子,还记得提醒越宁:“小心啊,王玉芝虽然是班长,但主要是在女生那里的。郁不凡混了个副班长,这个……”

    林强冷笑道:“那傻逼,他能干什么?有事不通知越宁?打人?当我们是死人?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什么?”

    小明同学吃了一勺子橄榄菜,幸福得眯起了眼睛:“要军训了。”

    越宁就笑了:“我有病历。”不用跟你们一样被操练呐!

    吕小明:……

    吕小明特别悲愤:“干!我要再多吃两口!”

    越宁耸耸肩:“随便,哎,给我留点儿,那别人给我的,不能都分给你们。”

    吕小明摆摆手:“知道了,过两天我就去买了还你……干!军训,不给带啊!”

    越宁笑着抱着衣服出去洗。这是老式的筒子楼,越宁他们宿舍好点,在阳面。左边隔壁同学是同院不同系的,右边隔壁的同学是航空航天学院跟他们班三个同学混搭的,对门是机械的汽车,斜对门是搞仪器的。楼上的全拢起来能建个圆明园,楼下凑一起能黑了半个地球。

    一层楼两个公共洗漱间和厕所,在楼梯旁边,外间洗漱里间厕所,洗漱间兼洗衣服、夏天冲凉,墙上一排水龙头。男生普遍不那么勤劳,就越宁一个人在洗衣服。风透过树梢吹进窗户,水龙头哗哗地淌着水,手指揉过衣物,揉出一堆泡泡来,越宁的心情很好。

    大学生活,有了一个不错的开始,越宁想,这样的日子真是天堂,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了它。

    有了姐姐,生活就是不一样了。

    领书的时候,高雯雯给挨本检查,她自己是不在意封面有被捆压的痕迹,又或者边页没切开之类的,只要内容没有讹误就好。但是越宁的书,却是高雯雯亲手挑的最平整的。天地良心,选班干部那天,越宁都没跟她搭过话,他只管楼欣叫了声姐姐。结果姑娘们就都当他是弟弟了。

    王玉芝相当仔细,有什么事情都亲自通知给越宁,生怕有人漏了通知他。女生这边打听到的一些相关的计划,也都给他讲。比如四、六级计划,以及将来的专八之类的。

    仿佛有五个变异版的小胡老师萦绕在周围,这种感觉,其实也不赖。

    对许多细节毫不在意的姑娘们,对着越宁却是罕见的细心又周到。听说要军训了,王玉芝还特别去问辅导员,越宁这样未成年的,是不是跟别人一样训练?别说未成年了,他连十六周岁都还没到,应该有优惠吧?

    其他人则在私藏的零食里包括了越宁的份,直到发现……越宁不用跟大家一起列队。

    第37章 军训(一)

    军训,越宁特别的向往,多么新鲜的一件事情,他从来没参加过的事情。大太阳地里笔直地站着,喊着响亮的口号,流着汗,那是青春的足迹。

    可他这个人,经历有点复杂,凡事都要先留条退路。比如,万一他“需要”再“晕”一下呢?那不是把人家教官给坑了么?t大是高等学府里的尖子,每年,能被挑选做教官的也都是承训部队里的尖子,各种意义上的,思想政治啊,军事技能啊之类的。人家努力表现,被挑来当教官,到时候因为你咔嚓一下倒了,连累人家写检查,算怎么个事儿呢?

    所以,还是先自己兜个底吧,别坑了无辜的解放军叔叔。不出事,他是个带病坚持的乖宝宝,出了事儿呢,也不怪人家解放军叔叔。

    事情也办得挺顺利的,他的病历什么的都是真的。越宁提前交了病历,跟辅导员讲了自己的顾虑——怕万一出事吓到教官。辅导员把他的情况上报。高考要体检,体检报告上写的他倒是健康没毛病,但是鉴于他有病史,越宁挑了一个调戏医生的毛病——脑袋。校医院还是给出了张条子。

    病假条有了,换上迷彩服,装车,拉营房去,越宁被安排跟大家住在一起。t大的规定,军训算学分还有理论考试,不修过的毕不了业。所以他可以适当减少运动量,吊在队尾,随时下去,却不能不去修这个学分。按照规定辅导员也跟着去盯军训,顺便也能看着越宁一点。不可否认的,年轻的辅导员对越宁的观感挺好的,一路上不断给他疏导:“不用紧张,你就照常跟着训,不舒服了就下来。”

    吕清风跟越宁个头差不多,列队挨着站,当即拍胸脯表示:“宁宁就交给我吧!”

    越宁小声说:“谢谢小明。”

    两人打闹了起来。

    郁不凡在一旁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这位同学是被越宁给得罪惨了,虽然不少同班同学都对他或多或许表示了一点点的不满,把他推出去示众的越宁,无疑是拉了满满的仇恨值。呵呵,越宁可不跟他客气,当场就翻了个白眼,赌气的样子让辅导员都忍不住要摸他的头毛。头毛短短的,有点刺手,辅导员心生遗憾。殊不知,越宁之所以剃成个毛茬,就是因为摸他脑袋的人太多。

    郁不凡是有理由生越宁的气的。在开完了动员会,装车到了营房,承训部队的首长们听说有这么个有点特别的学生过来特意看了看他之后,这份不满就蹭蹭地往上冒。

    首长们一看,小孩儿白白净净,乖得要命,见了他们还怪不好意思的一个劲儿地道歉:“给您添麻烦了,我一定好好学。”

    t大学生,用营长的话说“都是宝贝蛋”,越宁还不到16岁,是不好跟自己手下的兵一样要求的。每年,这个学校都有一些这样的人,搞得对口单位都见怪不怪了,私底下对他们也有一个比较宽松的标准。去年还有一个14岁的小胖墩儿,长得还没这个高呢。

    两位倒好言安抚了他一阵儿,见越宁不像个娇气的样子,也没有恃病偷懒的打算,还是比较欣慰的。团长笑着说:“哎,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哎,首长这种“特殊对待”让郁不凡更气闷了。在中学的时候,谁又不是宝贝蛋呢?现在别人依旧是宝贝,自己却成了草,这种落差,足以让一些心理素质不够好的人心生怨怼。

    越宁没有功夫理会郁不凡怎么想的,他乖乖站在一边,有点冒汗。这谎扯得有点大,好像每次都能坑到自己,求这次能够例外。想来军训不过那么几大样:站军姿、列队、叠被子、拉练、打靶,应该不会那么坑的。越宁又有了信心。

    最开始的几天,似乎也印证了他的想法,这次军训特别可爱,一点都不坑!

    头一天站军姿,教官讲的是先站半小时的。十五分钟左右,越宁开始摇晃,站军姿是允许摇晃的,他的摇晃完全在允许范围内。小明同学跟他个头相仿,站在他旁边,此君抢橄榄菜时相当凶悍,对越宁却颇为照顾,一看他晃了,就先喊:“报告!他晃了!”然后附近的姐姐们一起惊呼:“啊,他有病假条的。”

    将小教官给吓了一跳。这些教官们比某些学生年纪还要小,江湖人称“小教官”。小教官不敢怠慢,很快汇报给了连长。连长就在一边屋檐下呆着,见状几个迈步就到了跟前。

    连长姓周,吃不准越宁是体弱还是真的有病,不过他既然有病假条子,就让他歇了。

    越宁:小明,你……姐姐们,你们……

    周连长精乖,以后站军姿到十五分钟就喊停,让越宁到一边的树荫下休息去。心里又升起了一丝淡淡的疑虑——

    周连长是什么人呐?当兵就是吃这碗饭的,你是强是弱,能打还是能跑,能不能挑出来送去全军大比武长长脸。周连长又是个用心上进的人,特别肯钻研。一眼瞄过去,你是真有力气还是假的,没有点淡淡的疑心,是不太可能的——越宁可不像是个不健康的人。一般人会把腼腆有礼貌和文弱划上等号,周连长见过的奇葩太多,是绝不会这样想的。

    这也是越宁想请假的一个原因。他体质好,多少带点所谓功夫,怕被明眼人看出来露馅儿。越宁从张老头的态度里就看出来了,张老头自己都不赞成拿这个出风头。越宁隐约猜到一点张老头最后教他拳脚的本意,也不想给老人家惹麻烦。

    好在他态度端正,又有真的病历做准,周连长也不是个爱生事的人,见他没什么奇怪的表现,也就放到一边了。心里对越宁,不免就多留意一些。

    这一看,周连长乐了,这小子,真是有趣极了。

    “有点意思,”周连长摸着下巴,笑了,“是个人才。”

    军训提供白开水,大家带着各种各样的杯子,上面写着名字,也一排一排地排在一边。越宁就在那儿看杯子,把认识的人的杯子都打上半杯水冷着,这样大家休息的时候,就能直接喝了。想喝热点的,稍微兑点开水,也能刚好入口。不认识的同学,等休息的时候他给问一声,有愿意的,他也给人家打个水。那个叫郁不凡的,明眼人一看就是对小孩儿有意见,小孩儿还任劳任怨给他打水。

    这样贴心的举动,足以使大多数尚且陌生的同学觉得他人挺好。

    再看下去,就更有意思了。

    除了一张假条,越宁再没给辅导员和教官惹过麻烦。列队站军姿,那叫一个标准。学军体拳那叫一个快,让周连长觉得,人家都做到了,再这么练着也是浪费时间,干脆歇了吧。叫叠被子,就叠得跟豆腐块儿似的。正常情况下,教官得示范个几天,每天过来叠个被子当标准。有了越宁,小教官不用自己动手,招呼一声,越宁就把被子叠成个豆腐块,给大家照着比划了。

    早上他也跟大家一起起床,大家出操,他也跟着,并且保证不掉队。对上周连长询问的目光,还腼腆地解释:“我小时候住山里,体力可好啦。要不是受过伤,怕不小心倒了,都不用假条的。”哎哟,真是太乖了,你总这么讲实话可以吗?周连长原本那点疑心也淡了,谁没有个秘密呢?只要不生事、没坏心,管那个干嘛?他就每天看着“吉祥物日常”好了。

    “吉祥物”也确实可乐,不但他们班的女生,整个女生排都当他是吉祥物。

    “吉祥物”有一项在军训期间堪称绝技的手艺——叠被子。

    越宁对于动手的事情都特别有热情。军训叠被子,要求是叠成豆腐块儿,他叠得比二年义务兵都像样子,速度还快。刷刷叠完了,心情好了扯吕小明赵夫子林师傅的被子接着叠,简直是个叠被子狂人。叠完了还有时间转悠,接着就成了姐姐们的小救星。

    教官们对女生还算照顾,示范完叠好的被子不会拆散让她们重新叠。示范的被子也只有那么一条,其他人怎么办呢?明天怎么办呢?女生们也厉害,用手头的书本之类搞了个简易的夹板,勉强弄成了个样子。

    然后就把被子摆那儿供着,不动。反正九月里天还热,睡觉就不盖被子了,随便盖件衣服就凑合一宿。第二天再小心地将豆腐块摆床上去。女生力气普遍小,定型保持的时间短,第三天就得再整了。

    这个时候,越宁的用处就显现出来了——晃过来给姐姐们叠被子。

    于是,周连长就经常能听到“传说中的呆头呆脑眼里只有课本其他什么都没有根本没心思谈恋爱不搭理男生的t大女生”或清脆或软糯的惊喜声音:“呀,宁宁来啦~~~~~~~”

    得,啥都别说了,人家不理你,那是你不够可爱,入不了人家法眼。看,吉祥物多受欢迎啊。

    那个叫高雯雯的,就塞给他一把带香味儿的折扇:“哎,你要热了就拿着扇扇,出操的时候跟杯子系在一起,就不怕丢了。”

    那个叫楼欣的提供了自带的龙虎清凉油:“抹太阳穴上,再难受了,往鼻子下头也抹点儿。”

    还有那个叫王玉芝的,都要给他洗衣服了。

    牛!在普通男女生搭不上话的时候,已经被娘子军包围了。周连长咧了咧嘴,抱着胳膊准备看下去的时候,吉祥物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这只宠物有点狠。不过,周连长还要说:“干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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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宁快要爱上军训了,如果他能再少一点顾虑,完全跟大家一样训练的话,他就真的爱上这里了。周末申请拿回自己的手机给家里打电话,小胡老师听到他那声音都透着一股子的神采飞扬的劲儿,听完了,还说:“衣服还是要自己洗的,锻炼一下自己的生活自理能力也不错。同学们给你的小东西,你收了要记得谢谢人家。”一如天下所有担心这担心那的家长。越宁也乖乖答应了。

    到了第二周,一个小麻烦来了。

    其实也称不上麻烦,是郁不凡。郁不凡觉得,越宁天生跟自己犯冲。竞选班长失败了,他肯定会气闷,可如果没有越宁,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郁闷得发狂。这小孩儿太讨厌了,太轻狂、太不给人留余地。郁不凡就存了一个“我记住你了,有机会一定会推你下井”的想法,但是并没有急着动手。

    郁不凡这样的人,还有一个特点,怂,让他跟同级的人当场直接开撕,他是没胆子的。总会以“我是有城府的文明人”为借口,等着机会出现。

    可机会它左等不来,右等还是不来。等来的是女孩子们对小混蛋满满的关爱,以及教官、首长们的对小混蛋的赞赏。哎呀,这就让郁不凡等不起了。就这样,他也不会直接找越宁麻烦,而是在一个月黑风高、教官巡完房的夜里,拿起了一杯水。

    秋季天还没有冷下来,给学生们住的房里有吊扇,越宁又不怕睡坏被子叠不安,就很正常地拿被子的一角盖着肚子,睡得很香。

    郁不凡的计划是:大家白天训练,都累个半死,沾床就睡,他趁机往越宁被子上浇点水,第二天早上嘲笑越宁尿床。他认为这个计划挺好的,悄没声的,也没什么很严重的后果,主要是,他不用承担法律责任,又起到了打击越宁嚣张气焰的作用。

    郁不凡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他一路被人夸赞、被师长宠爱到这么大,头一回撞到铁板就是越宁。越宁还时候活跃在他的眼前,还给他打水,还帮他叠过豆腐块,周围人那种“不计前嫌的大度孩子都鄙视你,你的人品,啧啧”的态度,让他实在受不了了。

    幼稚,相当地幼稚,问问被他轻视的姑娘们会怎么整仇人,肯定不止这点过家家的本事。

    郁不凡是不幸的,遇到了越宁,越宁在多恶劣的环境下都能睡着——比如过大车的桥洞。同样的,也特别的警醒,小动物的肉垫脚落地的声音他都能马上醒。

    睁开眼睛,就看到床尾一个黑影,黑暗中一分辨,郁不凡!郁不凡伸出手来,杯子的形状显现了出来。越宁的两辈子,高层次的人见过,低层次的人见得更多,刷就明白过来他要干什么了——当年为抢个避风的地方,乞丐们常使这一招。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一手撑在床单上,飞起一脚就把人踹到对面墙上了。然后没事儿人一样躺下来继续睡,茶缸咣当落地的声音与哀嚎声响彻全屋。

    同学们白天累得像条狗,晚上睡得像死狗,刚睡着被惊醒,跳了起来,住下铺的还不小心撞到了上铺的铺板。不多会儿,灯陆续亮了,人也都醒了。周连长才脱衣服,背心短裤趿着鞋边跑边穿:“怎么了?”

    一看,他乐了。

    t大的学生也搞笑,赵夫子头毛乱糟糟的,摸着小眼镜儿戴上了,慢吞吞地道:“你梦游见鬼了?”赵夫人说话慢吞吞,人又斯文和气,不像小明还有点刻薄,也不像越宁显得幼龄,说出来的话极有说服力,好像是一位老师在给小学生讲课——就是这样的。吕清风接口道:“收惊招魂五块起。”

    周连长先检查了越宁的被子,因为发现及时只被溅出来的水沾湿了一个角,别有深意地看了看地上的茶缸,搪瓷缸子周围还残存着水迹。周连长的目光在被子的茶缸上来回移动,许久一笑:“郁同学,跟我来一下。其他人熄灯睡觉。”

    同学们:呵呵,当我们傻哦。郁不凡这头猪到底是怎么混到我们中间来的?

    大家都没多说什么,关灯,睡觉。

    越宁心里却纳闷极了。遇到这样的事情,受害者无疑是会十分郁闷的,因为特别膈应,但又不是大事,最后肯定会息事宁人而不是让郁不凡做公开检讨,然后闹出去大家脸上无光。但周连长那来回移动的目光,提醒了整个群体,郁不凡才是真正要被排斥的人。

    越宁总觉得这周连长打着什么坏主意,即使是因为有病假条子,有首长点头,周连长对他也太宽容了。

    参加过军训的人都知道,训得狠了,平常不爱吃的垃圾食品都当宝贝。偏偏军训要求,不给私藏零食,不许带一切与军训无关的东西,连带个收音机都得藏着——娱乐活动除了自己出节目,就是每天七点到七点半固定集体收看朝廷台。越宁和吕清风那手机,也交周连长那儿保管了。更不要说零食什么的了,营房,军事化管理,哪里来地方给你放零食的?就算给你放,那点存货,不出三天就能全吃完了。

    下面怎么办?虽不至于管得像兵们一样严,到底是有纪律的,圈基地里训着呢,想买都没地方买去。这就催生出了许许多多的办法。比如,一周有半天休息时间,那就拼了命地跑去大吃一顿。还有就是越宁这样的,他情况特殊有优待,就囤一点。越宁囤的货,不好明目张胆搁宿舍里,周连长就出借了自己的柜子,还方便他得空偷渡一点给姐姐们以及室友。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总不会是看他可爱就没原则了吧?真这样,就不可能被选来当教官了。越宁想了半天,觉得周连长该来找自己了,不对,不是来找他,说不定已经在哪儿有了暗示了。为什么?因为军训就四周,再不动,越宁拍拍屁股走人,大家就没瓜葛了。

    再次走进周连长那儿拿囤的面包,越宁留意将周连长的屋子仔细打量——有了!一定是这个。

    越宁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过了,觉得周连长如果有什么图谋的话,也就是这个了。那是一撂书,看起来应该是军校进修用的。明白了,他的作用就是给要参加选拔去军校作培训以期提干的小教官们整理个重点什么的。这可……真是他的拿手强项啊。

    听小教官休息时说,他们连有几个人都有意报名参加这个,军事技能是可以了,坑爹的是还要考文化课。这会儿部队基层的学历普遍并不很高,周连长是军校毕业的,前途一片光明,马上就要提副营长了。其他人底子就要差得多了,如果这回不能考取,等着他的就是两年后退伍转业。过了,就是去学习培训,提干。

    周连长真是个好人,对兵们也很好。越宁笑着摇了摇头,封皮上的名字也不是周连长的,更印证了他的猜测。只是,这一撂书加起来得过千页,留给越宁的时间不到三周……他得自己翻完了,再整个重点。

    日!

    好像、似乎,还是把自己给坑了。

    越宁翻完了白眼就去翻书,先看目录,有个整体印象,再翻书,大概心里有了个数。觉得需要联络姐姐们,一人分一点,帮着搞。又给周连长留了个条,问能不能拿到以前的试题。

    两人心照不宣,一个默默整理考试重点,写上些简单的备注,一个就悄悄放水,让他休息。都过得相当愉快。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打靶练习。这个时候,周连长迎来了他的一位熟人,熟人相当霸气地开了辆悍马,挂着个通行证闯了过来。

    周连长一抹脸:“怎么会是你?又打什么坏主意来了?”

    第38章 军训(二)

    周连长正蹲地上给个女生纠正姿式,听到报告一皱眉:“他来干什么?”起身招呼一个小教官继续纠正,他自己去把郑熙行迎了过来:“行啊你,在这儿都能进出自由了。说吧,又想干什么坏事儿了。”

    郑熙行横了他一眼:“我t给学校盖了一座宿舍楼,只收成本价!你道这通行证容易拿么?”郑同学回馈母校,竞标为学弟学妹们盖新宿舍楼,也是下了本钱的。目的就是打响知名度,下回校园招聘的时候多加一点份量。他受够sb了!

    “你活该!”周世文幸灾乐祸,“谁叫你戏弄老爷子的?不然他老人家也不会发话,不让你再过来。怎么?瞧上祖国幼苗了?你可别辣手摧花啊。”

    “滚蛋!少起哄啊,我又不傻。哎,我说这里头有没有人品好的聪明孩子。”

    “你还不死心呐?什么都要好的,真贪心啊!这里趴着的,有不聪明的么?人品?也能过得去吧?哦,有个傻逼,就那个趴地上都没人愿意跟他趴一块儿的,叫郁不凡。旁的都不错,我说你是不是得先担心人愿不愿意跟你走啊?”

    郑熙行一撇嘴角:“我会想办法的。”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承建宿舍楼不止在学生里刷知名度,也为了给老师好印象,比如推荐几个好学生到他那里兼个职什么的。这是他想出来的一个折衷的办法,抢不到毕业生,先以“实习”为名,弄几个在校生来过过瘾,尤其是研究生们,在这个时期,考上研究生水平相当能看。

    周世文带点不屑地道:“真要这么简单,还用你巴巴往上贴?”

    郑熙行掏了包烟出来,抽一支扔了过去,自己也点上一根,吐出一串烟圈儿才说:“是啊,留不住有什么用?差不多上手了,一看,实习期也满了。”而且很讨厌的是,t大的金字招牌,国家投入也多,社会资金也乐得支持,就是郑熙行,也得费点功夫才能把钱送到。手捧猪头送不进庙门儿,这得是多憋屈啊?目前郑熙行正在琢磨着干点儿别的,再多刷刷正面的存在感。

    周世文见好就收:“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才进来呢,能看出个毛来?不如再等二年,看看成绩。”

    “等二年就等晚了,他们来了,得中层起吧?中层不得先看看人品能力啊?哎呀,头疼。这都什么风气啊?”歧视他们这些“暴发户”。被当成暴发户一块儿歧视,他也是没有办法了。心里默默记住了郁不凡的名字。

    两人闲话着,不多会儿就到了靶场。郑熙行一眼就把越宁认出来了。确切地说,不是认出这是越宁,而是觉得这个小孩儿趴那儿气场就跟旁人就不一样。

    郑熙行皱皱眉,捅捅周世文,一扬下巴:“哎,那个小孩儿。”

    周世文随口就来:“那个可乖了,你可别祸害人家好孩子啊。”

    “滚蛋!你怎么调到万岁军里混着还退化了呢?你没觉得,那小孩儿跟旁人不大一样?”像只正在潜行捕食的猎豹,专注而危险,力求一击必中。只看一眼,郑熙行浑身的寒毛竖了起来,身体里蹿起一阵兴奋的电流,不自觉地弓起了背。

    周世文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也紧张了起来道:“越宁?他平常训练不这样啊。”

    “是他?”

    “你知道?”

    郑熙行若有所思:“嗯嗯,有意思。”哎,越来越有意思了。

    “呵呵,”周世文给了这货一个冷笑,“有意思也不干你的事儿。”

    “又想哪儿去了?”

    “呵呵,”周世文继续呵他,“别扯开话题,我可不是我们家那个傻弟弟,说吧,你跟他,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郑熙行三言两语,交待了始末。周世文皱眉道:“魏三那个傻冒。”

    “还行,没出格。”

    “那叫没出格?不是我说,你得管管他了,别惹出祸事来。”

    “放心,揍着呢。我包管他以后不敢了。他就是傻点儿,其实也怂。没那个为非作歹的胆子,一次叫他记住了就行了。丢这么大个脸,够他记一辈子的了。”

    周世文也笑了:“你这么来,不会就是‘叫我’给你看人的吧?我看你是有别的事。”

    郑熙行狠吸了两口:“心里烦,过来找你说说话。”

    两人是一起扛过qiang的,交情自然非同一般。周世文看得出来,郑熙行大概又跟“招收高层次人才”较上劲了,他过来看自己,又不纯是为了这个,大概想散散心。周世文不再开口问,陪他抽了一包白色软包烟。

    抽了一地烟头,郑熙行把最后一个烟头扔地上狠狠地用鞋尖碾一碾,长出一口气:“我日!”

    周世文默默地把烟头一扔,也碾了碾:“行了,生够了气就走吧,今天不能陪你练了。谁惹你生气了,就收拾谁去,总能泻火。”

    郑熙行冷笑道:“一只臭虫。”

    这年头“商业间谍”还不为人所熟知,有意无意做这种事情的人却并不算少。去年招的一个大学生,郑熙行知道他家庭困难,是为了高薪才来的,但既然高薪过来了,郑熙行待他也不薄了,他还是收了别家的钱要偷标书。

    真当他是什么都不懂的土大款啊?

    去你的!

    郑熙行一肚子火,他自认为是一个眼光长远、对手下挺厚道的老板。知道这人是缺钱,给的待遇是不低了,但是郑熙行可不想把他一家子七大姑八大姨、村儿里的三爷爷四舅姥爷的婚丧嫁娶全包了。他不包,人家又要钱,那就只有再想办法了,这办法就不怎么合法了。郑熙行就不明白了,为你上学,他们资助过你,你就卖给他们当一辈子孝子贤孙啊?做人好不好有点原则的?“为了上学,我三叔把最后一头猪都卖了,现在他儿子计划生育罚款……”这话你好意思讲?你爹妈要得了绝症我能资助,你三叔二大爷超生罚款也要我交?

    郑熙行在商界混得如鱼得水,要说没有家庭背景的因素他自己也不信,但他比较自觉,从不明晃晃打着郑老又或者是他奶奶、他大伯、他爹、他姑妈……等等的旗号去干事儿。他创业就是为了独立,凡事都靠着家里,有钱也不能算是独立!所以,是有些不长眼的不知道他的背景的。

    比如这一次,没搞明白就生事儿,完全没想到他也不是完全干的守法商人的行当。也幸亏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人,才没让对方得逞。这阵子就忙这个事儿,才没有到学校里晃悠。

    这也刺激了郑熙行:找点合心意的帮手怎么就td这么难呢?生着气就想起那个拾金不昧的小孩了,正好,周世文也在,他就来了。

    类似这种丢脸的事情是不能跟家里人讲的,会被嘲讽,郑老就等着这机会嘲笑他呢。跟朋友讲?也不大说得出口。创业之后,他的朋友圈扩大了不少,不少是跟他一样背景的创业小青年,都知道他在拼命招人,现在招来个大坑……

    郑熙行郁闷得要命,周世问没有盘根问底,陪他抽了一会儿烟就赶他走了:“行了行了,快去干点正事儿吧,要帮忙的时候招呼一声。”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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