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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我把外挂修好了 作者:我想吃肉

    第7节

    小胡老师和何妈妈看到录取通知书,一齐热泪盈眶。

    何妈妈擦擦眼泪:“快,春儿啊,去接宁宁去,哎,老头子,去订喜宴呐!”小何医生小名叫小春,长大后超恨这个名字,被亲妈支使跑腿还要念小名,嘴巴嘟了起来:“谁才是亲生的啊?”

    发完牢骚,也笑了:“臭小子,长能耐了。我不信他能在山上呆得住!”

    何院长抬手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那么多的废话!老太婆,小胡,给宁宁准备上学住校的行头吧,唔,接下来他还会有奖励的。”越宁的成绩很好,考了全省的理科类第一名,市、县都有奖励。因为考上的是t大,t、p两所大学,考上的市、县另有奖励。县中还有一项不多不少的奖金。合并一下奖项,加起来也好有三万块钱了。大学学费、生活费绰绰有余,估计越宁不会要他们出钱,但是越宁的行李之类的,就有他们发挥的空间了。

    准婆媳俩答应一声,手拉手出门采购,路过小何医生,一齐说:“小春,快点去!”

    何小春医生:“……”亲娘不疼,老婆不爱,惨惨惨!

    越宁被小何医生接走的时候,张老头坐马扎上低头抽旱烟,伸出一只手来连摆:“走走走。”

    越宁从善如流地走了,山上通知邵奶奶一声:“考中了,回去看通知书,跟老师道声谢,收拾好行李,就来看您。”

    邵奶奶对着菩萨发怔,也没回头,也是伸出一只手摇了摇。

    小何医生抽抽嘴角:这都什么毛病。扯了越宁出来,一路上悄悄告诉了他:“我看奖金不会少。”

    越宁翻了个白眼:“我有通知书就行了。”就算他现在身无分文,只要考上了t大,还愁上不了学?这不开玩笑呢吗?

    小何医生郁闷地道:“一点也不可爱。”

    越宁:“呵呵。”早在你面前现过原形了,要给你扮什么可爱啊?

    小何医生气结。

    越宁又逗起他来了:“我说,你跟老师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呀?”

    小何医生警觉地道:“我娶小胡就够了,你甭操心啊!什么嫁妆都不用!有点钱你拿去上学去吧!帝都开销不便宜,等你交了女朋友,就知道钱有多么地珍贵了!”

    越宁笑着摇摇头,小胡老师房子也有了,工作也稳定了,他还真不想多操什么心。到时候充个女主家属出席,也就行了。可怜小何医生,医院的家属楼才搭好框架,他们一领证,就不属于“结婚没有自己住房”的人了。医院医生比较多,这家属楼,他怕是要分不上了。

    两人一路互相嘲讽(主要是越宁嘲讽小何医生),愉快地到了何家,准婆媳二人已经买了超大号两只行李箱回来,预备把箱子都填满。越宁下巴都掉下来了:“这是要做什么呀?”

    何妈妈开心地道:“哎呀,你不懂,我正好给你小叔叔和你老师准备结婚用品,结婚也是生活,上学也是到一个新环境里生活,都差不多。给他们买什么呢,我就给你顺手捎点什么,这不就齐活了吗?”

    越宁:窝勒个去!“这……也太多了吧?”

    何奶奶笑道:“不多不多,到时候叫他们两个送你去!你小叔叔的假呢,你爷爷已经批啦!小胡的假呢,人一辈子能结几回婚呀?就当是度蜜月了!帝都哎~旅行好去处哦。”

    小胡老师也笑着说:“是啊,我还没出过省呢。”

    这样……似乎……也有道理……哈?

    越宁打心里不想拒绝,一路走过来,有人陪着,真的很不坏。

    接下来就是领奖金,报纸拍照的采访之类的。采访让越宁很踌躇,一采访就要涉及他的身世,风口浪尖趟一回,找得到亲生父母也还罢了,找不到,又惹一回眼球,神烦。他超讨厌有人拿他的身世说事,却没办法避开这种讨论。更讨厌的是,眼下有一种传言:“孩子有出息啊,胡老师这买卖做得可真划算!”以及这种传言比较温和的变种:“小胡以前命苦,现在拣到宝了,可要享福喽。有名有利。”

    当然,另有一种善意的说法“好人有好报”。

    越宁和小胡老师、小何医生一家,都平平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没一个希望出这种风头的,没得膈应人。后一种还罢了,前面两种简直想打人了!

    小胡老师和何医生准备八月末结婚,然后送越宁去帝都报到,他们俩顺便旅行度个蜜月,假都批了。现在听到这种传闻,真t日狗了啊!

    得把这流言给灭了才能安心去上学!

    第32章 准备(二)

    舆论是个小妖精。

    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昔日受其益,眼下承其弊。暴跳如雷也无助于解决问题,还得耐着性子。比较让人头疼的是,许多传流言的人,只是为了传个流言过过瘾,认真思考的时候并不多,你得直接戳到眼前,用最简单的话讲出来,才能让他们改变态度。万字论述是没有用的。

    越宁戴了顶小何医生出差给他买回来的棒球帽、拎着个小板凳儿,往街上树荫下一坐,遇到说小胡老师“好心有好报”的,就站出来附和。声情并茂地诉说着自己在医院醒来的时候,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多惨呐!说着还嘤嘤了两声,博同情。他小脸雪白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抖抖睫毛,泪痣跟着乱颤,吸吸鼻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立刻能引发大妈大姐阿姨妹妹们的同情心,改而声讨人贩子,赞扬小胡老师。

    听着周围谁说“划算”、“赚了”,就跳了出来:“我躺医院没人管的时候,也没见人来办一办这划算的事情!进福利院的时候也没见人出来要做好事!看人吃饭得没看人种田累啊?”一气闹了好几个八卦聚点。

    反正他很闲╮( ̄▽ ̄)╭

    不久即被闻讯而来的小胡老师揪着耳朵拎到何家去上政治课了:“咱们自己不乱想就行了,你管别人怎么说呢?”

    小胡老师话说得硬气,心里却不大平静。

    照顾越宁,是听从心意,从来没想过要谋利。但是事实似乎并不是这个样子,越宁能挣钱,光考试竞赛就拿了许多奖金,她的福利分房,如果没有越宁的奖金,就要四处借钱,会欠许多人情,要还很长时间的外债。单此一项,小胡老师就不能坦然说自己不曾受益。现在还有风凉话传出来,更让她有些惴惴。

    又看越宁情绪激动,怕他再昏倒,打算将他带到何家做一回思想工作,然后送到山上去。八月末接下来参加自己的婚礼,一起启程去帝都,省得闲话听多了烦心。不然一说就是:“那个越宁,被拐卖来的,亲爹亲妈也没看到他有出息。”膈应不膈应啊?

    越宁现在是县里的焦点人物,不止县城,全市在七、八两个月都在讨论这位牛人,一言一行,都受注意。他大闹了一场,很快就传扬开来了,说小胡老师闲话的人就变少了。

    越宁自己,被带到何家开家庭会议去了。小胡老师最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趁着现在关注越宁的人多了,好不好发动社会力量帮他找到亲生父母?进福利院之前,按规定要登报,愣是没人认领,直到过了有效期越宁就归福利院了。

    这个问题,小胡老师跟准婆家人商量过,大家都有些拿不定主意。说起来,找回亲生父母,当然是最好的。人生经历丰富的老人们却有另外的说法,何老太太十分忧心:“他现在出息了,不定什么样的人要粘上来呢。”

    何院长倒不觉得这是个问题:“现在医学发达啦,有没有血缘关系还是能检查出来的。我倒是担心,万一这回再找不着,恐怕又是再伤一回心。”

    这就是个两难的局面了。孩子丢了十几年了,又没有十分明显的特征,找回来的概率是很低的。越宁有一颗泪痣,问题是有泪痣的人未免太多了!何院长知道他右手腕内侧有一点红色的胎记,像是被谁手指头沾了印油印上去的一样。但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独一无二的特征,然后就再没有第三个可供鉴定的标记了。

    他的生日也是不清楚的,压根没办法对上号。只是被买来的时候,按照经验,判断大约是一岁左右。跟李家那个孩子一样是年纪差不多。生日没办法当成佐证。

    最后何妈妈拍板:“问问宁宁的意见吧,毕竟是他自己的事情。”

    小何医生有点心塞:“那不是还把问题推给他了吗?”

    何妈妈反问:“不然呢?小胡发现了这个可能性,但是我们又没有办法确定后果,要谁代宁宁做决定?不能代别人承担后果的事情,就不要替别人做决定!懂?!”

    何妈妈威风赫赫,何小春瞬间蔫了:“我这不是,担心他么?他是懂事儿,是聪明,还是个小讨厌鬼,毕竟没成年好吗?脑子长好了,阅历不足还是不行的。”

    “他马上要独立生活了,他的天地会比你更宽,以后的路,我们不能再对他有更多的帮助了,我们的能力不够了。就要推他一把,让他自己走。我们只要在后面加油就好了。”

    小何医生有点伤心,虽然说越宁是个小讨厌鬼,心里还是把他当个弟弟看的,当然,这一点小何医生打死也不会承认,反而会因为成功骗到一句“小叔叔”而得意洋洋。

    最后,越宁就被叫了过来,由何妈妈将问题摊到了他的面前。何老太太别过头去,拄着拐,笃笃笃地回房间了,不忍心看这一幕。

    越宁怔了一下,心里涌起一股酸涩的感觉。酸涩中又生出一股热乎乎的气流打着漩儿向外扩散,胸腔、腹腔、四肢、脑袋。【我真是被在温室里养久了,免疫力有点下降了呢tt】他原本对此事就不执着,现在被这许多人这么关切地看着,大家的眼神那么地小心翼翼,仿佛他是一尊薄胎瓷器,稍用力一点就会碎掉。搞得自己嘴巴里也有点酸,差点要咧嘴哭。

    做了几个深呼吸,越宁道:“现在,还是算了吧。”

    “咦?”小胡老师有点着急,“万一,你父母在找你找得很着急呢?”

    越宁咧咧嘴:“找不到的后果,不过是照这样的生活下去。找到之后的后果,我不一定能够承担呀。”他上辈子虽然不在意,也不可能完全不去打听。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根本是一点有用的情报也没有要听到。04年,他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经济水平了,还没个结果,就不需要在现在闹得鸡飞狗跳了。

    这么说,似乎有些薄情了。小何医生忍不住道:“你不要再考虑考虑吗?要是找得苦,怎么忍心呢?毕竟……”

    越宁捏了捏手指:“你没发现吗?”

    “啥?”

    越宁指着自己的脸,认真地道:“我每回照镜子总在想,我这个样子,基因突变的可能性不会特别大。或者说,不会变得特别离谱,亲生父母的条件至少是中等,把孩子弄丢了,这个……就算是疏忽了,他们的底子,应该是会读书看报的。登报也不见人找来,这里面会不会有其他的问题?比李家的问题还要大?”

    这是原因之一,也是越宁困惑很久的迷题,他很担心,会不会原本的家庭本身就有问题?谁家丢了孩子,不着急上火想点房子什么办法都用的?没有特殊的原因,正在找丢失骨肉的人,必然是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的,福利院和报纸的寻人启事应该是最便捷的查找方式,不应该被疏忽,他当年就设法检索了将近三十年份的各类报纸,查找寻人启事,谁家丢了差不多年龄的男童,未果。福利院是在比较大的几份报纸登的启事,两、三年的时间,不见找来。至少越宁是起了点疑心的。

    现在他名义上是孤儿,其实已经嵌入了何家的生活中,如果因为自己找亲生父母给何、胡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那样很容易让他暴走。

    认祖归宗、血浓于水,这样的感情他不是没有,却比较淡薄。相反,他更珍惜现在的生活,珍惜在共同生活中培养的感情。何家待他不薄,小胡老师对他恩重如山。他不愿意让他们受到什么伤害,何况小胡老师要结婚了,有喜事,欢迎,有坏事,越宁就先要把它拍死在萌芽里。对半的机率,后者的可能性或许更大,会做什么样的选择,一目了然。“父母”的角色给他的印象并不好,他的生命里没父母的时候比有父母过得更畅快。

    何院长忽然说:“不用顾虑我们。”

    何小春恍然大悟:“你脑子有病啊?当然是找亲人更重要啦!谁能把我们怎么样啊?你当我们是面捏的啊?不管为了什么,亲生父母总是不能不理会的呀!你想,他们要是现在正满世界找你,丢个孩子,一个家都毁了!”

    越宁木着脸:“说不定已经不在了。如果在……他们要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不能保证自己会做什么。”这是实话。

    何院长忽然开口:“找找试试吧?”

    “哎?爸你不是说……”

    何院长鄙视地看了儿子一眼:“你跟宁宁这么熟,都这样说,其他人呢?发达了没有寻找父母的表示?舆论也不答应!万一找到了,救活一家子,如果有问题,咳咳,咱也不怕。”

    “我不会让它有问题的。”越宁冷冷地说。

    小胡老师犹豫了一下道:“要不,不特别宣扬,咱们就试试?听天由命。”

    越宁不喜欢这个词,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了。

    小何医生的同学再次被一个电话召集了过来,来得心甘情愿,上回的报导,加上后来他的一些比较出色的工作,让他跳到了省里去。开开心心地问同学:“小春春,我就知道你是我的福星,又有什么好事想到我啦?”

    “我结婚,红包呢?”

    “日!”

    叙完旧,开始说正题。记者同学挠了挠耳朵:“这个,我说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啊,看巧不巧的事儿了。这孩子呢,考上了t大,又是个状元,舆论起来呢,找起来也容易。但是,要是不巧,那真就是跟父母缘份浅,可千万叫他别伤心。毕竟十几年了,认不出也正常。”

    又一篇比较轰动的报导就这么新鲜出炉了。因为是熟人写的,所以导向性就很明显,避开了有可能对当事人不利的用词,突出了需要突出的重点。令人失望的是,结果如何老太太预言,找来的,都不是亲生的。何院长忙着安排验血缘关系,安排得想吐血。这年头验dna一点也不容易!也就是他有内部关系,换个人都受不了这样。

    最后只得再麻烦那位同学,再走新闻系统自己的内部关系,让暂缓一缓这报道——报导根本没有帮助找到父母。小胡老师难过得偷偷哭了两回,觉得因为自己的提议,让越宁白忙一场,指不定心里怎么难受呢。

    越宁比她淡定多了,趁着她愧疚心起,哄了她拿出身份证,又骗了小何医生的身份证,带上自己的身份证、录取通知书,到市里订了三张飞帝都的机票。市机场并不大,飞机小,航次还不多。越宁选了个接近的日子,打听机长是部队退役下来的,就一点也没犹豫地付了钱。

    看到据说是蜜月礼物的机票的小胡老师≈小何医生:……d!又被骗了。

    好容易过了半个月,寻亲的热度才渐渐退下去,小胡老师和小何医生的婚礼宴请,也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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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前两天,小胡老师发请柬,除了自己的同事,又带上越宁去邀请邵奶奶和张老头过去喝喜酒。两位都不肯去,只收了喜糖。邵奶奶再三叮嘱:“宁宁临上学前抽空看我一眼来。”

    越宁笑道:“一定一定。”又顺口再邀请。

    邵奶奶道:“我一个寡妇……不去啦……”

    婚礼比较新式,村里那种新娘子关新房里不露面等人进去“看新娘子”的事儿都没有,喜宴设在县城的饭店,小胡老师和小何医生联袂出席,挨桌敬酒。越宁穿着新衬衫,昂头挺胸跟在后面拿酒瓶。说来也奇怪,有他跟着,走到哪里,起哄的人都会少一些,似乎对这颗黄金大脑充满了无限的敬意。

    喜宴结束后,小胡老师和小何医生去了新房,俩人还没忘越宁要一个人回家,千叮万嘱:“关好门窗,热了就开电风扇,冰箱里有西瓜,衣服不要自己洗……”

    最后被越宁一手一个,塞到车里送走了。

    谢绝了何妈妈住到何家的邀请,越宁慢慢地步行回去。他的心情是激动的:重生之后,他总能从容筹划自己的生活,不担心自己会过不好。但是小胡老师,却是他的一块心病。如今,悬着的心,能放下了。

    没有小胡老师的房子,空旷了许多,他的行李箱已经塞满了。

    次日,独自往镇上去,向熟人们告个别。

    邵奶奶家,两人依旧不说话,邵奶奶拿了一串新念珠,给他系在腕子上:“那个是保你平安顺利的,这个在菩萨面前供着,我一直诵着经,带上了,保不齐就有好结果了。我儿女缘浅,盼你父母缘深。”

    越宁鼻子一酸,轻轻“嗯”了一声。

    邵奶奶说话依旧很慢,手下却很稳,慢慢将绳头系了个花结:“人呐,站得高,才能看得远,现在没结果的事情,将来站得高了,未必就没有结果。你是心里有数的孩子,我就不多说了。我一辈子,是个没用的人,没胆子死,也没胆子活出个样子来。你很好,我就给你多念几天经吧。去吧去吧,看看别人去吧。”

    越宁站着没动。

    邵奶奶嘴唇动了动,忽然说:“我换名字叫做邵卉,字芳卿。”

    越宁用力“嗯”了一声,站在门外仰面看了很久的天,长出一口气,去找了破烂王。公狐狸精驾到,篷筚生辉,破烂王把闺女支了出去,才放心地请狐大仙儿喝茶吃西瓜。

    越宁从腰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来,点出五十张百元大钞,破烂王眼睛瞪得大大的,心说,难道小公狐狸精良心发现,当年讹我的破烂钱要加倍奉还了?

    怎么可能?

    公狐狸精说:“这是给邵奶奶的生活费,给她我怕不舍得花。这张纸上写着要你日常给她买的东西。五千块,一年。”

    破烂王郁闷地道:“太多了,三五年都用不完。”

    “那就挪到下一年花,你记账。”

    破烂王哼哼唧唧地道:“做这点好事的钱我还有的,邵婆婆安静斯文的,我家疯丫头该去沾点斯文气儿,”说便瞪了越宁一眼,“快走快走,别叫我闺女瞅见了,哪家闺女见着了你,得坑一辈子。”

    狐狸精极不要脸地说:“那她赚了,以后差一点的人她就看不上,不会嫁个糟心鬼。”

    “借您吉言呐!”

    越宁起身,轻声道:“最近发展很快,别总盯着那点破烂了。你要觉得自己能力有限,做不太大事业,不妨买点房子屯着。市里、县里,会拆迁的,有些地方,规划起来会做商业区,趁新,买点铺面,收租也能保以后生活了。”

    破烂王跳了起来:“怎么说?”

    越宁摇摇头:“说不太明白,不过红星路附近,会不错。”不用重生就能推断出来,有些地方,政府再行政支持,也发展得半死不活,有些地方,没政策支持也生龙活虎。不过是规律在作祟,越宁慢慢说了自己的推测,人口、交通、地理……推了几条街出来。

    破烂王飞快地记着,末了拍胸脯保证:“放心,就算我要走,也把邵婆婆安排好了。”狐狸精赚钱从来没有失过手的,那必须相信。

    “五年内,你走不了(能力不够)。五年后,最好不要留(留下来就没什么发展空间了)。”

    破烂王诚惶诚恐仿佛对面真的是狐大仙,用力记住了:“行。这都快晌午了,到饭馆叫几个菜吧,你想吃什么?”

    “不用了,我去山上看师傅去。”

    破烂王记住了:“放心张大爷我会按时送酒、送烟叶过去的。”

    越宁笑了:“他可亏不了他自己。”

    破烂王一点也不相信,心说,张大爷比你憨厚多啦,你虽然也算厚道啦,就是太聪明了,有点恶劣。人家张大爷,多本份一人呐,可不像你。

    本份的张大爷见到越宁,可就是一副老流氓的样子了,看到他这个样子,是一点也不会怀疑他是反动会道门出身的。见面先考一回功夫,嘲笑越宁:“哟,像模像样嘛,就是没什么力道,花拳绣腿的。”

    越宁当他是空气,给他整理了屋子,检查了收音机、录音机,又留了些干电池,才说:“我可走了啊。”

    “哦。”

    “那个。”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邵奶奶……”

    张老头不耐烦地道:“你想说什么啊?那不是有你吗?你肯定安排好她了。她人好,这么久了,你没嫌她烦,那就会照顾好她。”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张老头的表情一怔,竟透出一丝茫然来:“我也不知道呢,不称的,想那么多做什么?她好了,不就行了?”

    越宁:……您随意吧。“破烂王要来送酒送烟叶的,你就接了。”

    “知道了,知道了,快滚吧。”

    “我师祖是谁啊?”

    张老头警觉地道:“要你管!”

    【卧槽!】“那咱这师门,叫什么呀?”

    “要你管!”

    【d!】伤感全没了,越宁扭头就走。

    绕过两道弯,忽然响起苍凉的歌声。越宁大叫一声,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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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却发现小胡老师居然在。越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回来啦?”

    小胡老师犹豫地说:“宁宁,我可能犯了个错误。”

    “嗯?”

    “你不是把电话办了移机么?我接了个帝都来的电话,说是什么寰宇公司的林秘书,本来是问候你的。又问你要怎么走,要不要帮忙订个机票什么的。我就说我们一起走,她……说那会儿帝都住宿紧张,学校招待所里住满了家长,就帮我们订了间房,还说到时候来接机。”

    越宁:……“哦,那没什么。”

    “胡说!光为你受伤,也不至于做到这样。这以后的人情得你还呢。咱们到时候,自己走。我就住街上,也不能叫你白承人情。有钱人的人情,不好还。小事用不着你,大事,大事就太大了。你……”

    小胡老师并不知道,林秘书这么殷勤是郑总裁授意,打电话的时候郑总裁就在旁边。郑熙行在家里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一年的t大毕业生,他一个也没能抢到,但是他大堂哥那个部,捞了仨,回来将他好一通嘲笑,试图通过打击他,让他意识到还是进入体制内有前途。郑熙行就怒了,去年他还抢到了一个呢!

    正好林秘书翻了行事历,向他请示,那还有什么说的,果断要问候一下越宁。

    越宁安抚着小胡老师:“这样的事情对他们并不算什么的,他也不至于拿这个管我要什么大人情。现在他是我学兄,这是校友帮忙。回来你要不安心,我把房钱还他,算我请你们蜜月旅行。”

    小胡老师才不那么紧张了:“一定要还他的钱啊。不要随便欠人钱,更不能随便欠人情。”

    过不几日,何妈妈用了点关系,借着将要开学进书的名义,额外多派了一辆小轿车,亲自把儿子、儿媳连同越宁给送到了机场。眼看他们托运行李,上了接驳车,才依依不舍地回来。

    另外三人又过了大半个小时,才终于在飞机上坐定,依旧指示系好安全带。飞机滑出跑道,带着轰隆声,冲向苍穹。

    帝都,我来了。

    第33章 新生(一)

    安排座位的时候,越宁特意把靠窗的票留给了新婚夫妇。小何医生乘过飞机,小胡老师这却是头一切,一切都很新鲜。越宁笑笑,拿个眼罩一罩,往后一仰,睡了一路。心里盘算着到帝都之后的生活。

    小机场的航次少,没办法卡准了报到的时间,报到的工作要后天才正式开始。越宁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像帝都、魔都这样大学云集的城市,为了尽可能地缓解交通方面的压力,不同的学校开学和放假的日期都是不一样的,最迟的可能要到十月份才开始报到。

    t大算是比较早的一批了,无奈越宁来的更早。

    好在有林秘书帮忙给订了酒店,下了飞机,就看到大大的标牌写着他们一行三人的名字。到了跟前,人也是之前见过的,省城那位公关经理,越宁还记得他递给自己一张名片,名字叫厉军。见了人,便笑着问好:“厉经理?”

    越宁的相貌总能给人以很深的印象,虽然数月不见,他又长高了一些,厉军还是认出了他。但是厉军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正要自己介绍呢,听了忙说:“哎哎,是我。这就是何医生和胡老师吧?欢迎欢迎。”

    小胡老师一迭声地道谢,又说:“我们自己找个招待所住下就行了,还要麻烦你们。”

    厉军笑道:“哪里哪里,一点也不麻烦。我们公司在希尔顿常年有包房,用来招待过往客户。巧了,正好有空的,白放着也是要交钱的,正好越同学和我们郑总如今一个学校的校友,熟人,何必叫您再费二回事呢?”又跟越宁说现在学校还没开始接新生,而且一般是学校包车到火车站、汽车那里接,不如一起去酒店,反正空房还有两间。

    又招呼后面穿着蓝色西装的两个年轻人:“愣着干什么?还不帮忙提行李?”

    厉军带来了三辆车,一水儿的四个圈,看得小何医生眼皮直跳。坐上了车,就像上了贼船一样,颇不适应。

    越宁有两只巨大的箱子,装了衣物之类。随着录取通知书而来的物品清单上写明了,缴费报到之后,铺盖一类由学校统一发放,何院长也说帝都有暖气,铺盖不用自己再多准备了,这最占地方的物件不用自己准备,何妈妈和小胡老师就敞开了给他置办衣服鞋袜什么的。最后办超了,又多了两只巨大的70l的登山包,据说是小何医生当年读大学的时候置办的。光这四件,就占了几乎两个后备箱,倒是新婚夫妇的行李只有两只中等行李箱。

    上了车,厉军口上不停:“郑总被家里老爷子叫回去了,就没能亲自过来。让我全程陪同,把您三位送到酒店,您看还需要点什么?”

    越宁知道郑家老爷子是哪一位,自不多问,只是含笑道:“这样就很好。谢谢您。请给学长带个好。”凡酒店,必有本市交通图和公交线路图,当然不用再多麻烦别人。至于房钱,也不必现在就结算——还不知道要住多久呢。他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小胡老师怕他欠多了郑熙行的人情,盯着他报完道就会匆匆退房走人。

    厉军天生就是吃这公关饭的,一张嘴皮子很是利索,也很快发现了越宁并不很容易讨好,他会很懂礼貌、很客气,想刷好感度,任务却很艰巨。但是,越宁对小胡老师尤其重视,于是,厉军便专向小胡老师介绍起帝都风物、特色小吃:“名胜多呢,大老远来一趟,都看看再走。天坛故宫您得看看吧?不到长城非好汉呐!喝了豆汁儿才算是吃过老北京的吃食啦,还有烤鸭……”

    越宁敢打赌,这套词儿他估计他说了不下百遍了。偏生今天也是厉军倒霉,遇上了帝都的堵车。在郊区那段路还好,不幸酒店在三环,堵得天怒人怨。小胡老师很不忍心,指指车上的杯子:“要不您喝点水?”

    厉军:“……”

    喝完了水,厉军也不能叫车内冷场,转而夸起越宁来:“了不起!哎,t大哦,我小时候天天从那门口儿过,最后死活没能考进去。不过,学校我进去了,环境好!最近学校在动工程呢,改进教学环境。”

    小胡老师对这个比较关心,问起了住宿和食堂。厉军道:“新宿舍不够所有人住的,得看学校分,不过您放心,肯定不会差的。这是什么人呐?天之骄子,学校把人招进来,那肯定不会怠慢了。今年安排不下还有明年的新校舍改造呢。不止有大食堂,小食堂的饭更好。大学周围啊,吃的多……”

    终于,词儿凑够了到酒店,厉军抹了一把汗,招呼助手帮忙提行李,拎包入住。新婚夫妇一间套房,越宁自己一间,行李放妥,在新婚夫妇房里说话,厉军还问:“您要用车,招呼一声,这我的名片,上面这个是新印上去的手机号码。不知道您的联系方式?”

    越宁没有手机,也没有呼机,小何医生倒是有只呼机,暂时留了一个号码。

    小胡老师再三感谢,将厉军送走,然后就发愁了:“这里这么高级,住一天得多少钱呐?人情不好还哦。”小何医生也心中不安,对越宁道:“我说,你别这么镇定行不?”

    越宁道:“能做那么大事业的人,不会傻。”

    “就怕他不傻!”小胡老师脱口而出,“我怕你傻。今天人生地不熟的,歇就歇一天了,明天咱就找个便宜的搬出去。等你报完道,就打车票回去。我心里不安生,可不能在这里拖累了你。”

    “……”越宁抹了一把脸,“我干过没谱的事儿么?”

    小胡老师却跟他杠上了:“宁宁,做人不能自满,更不能自傲。骄傲使人落后,在县里,你是数一数二的,人都没你聪明,这我承认。但是到了帝都,尤其是你上的t大,现在一个学校的人都跟你是一个水平线上不会差得太多。10岁的打2岁的,多少个都能打了,遇上都是10岁的对手呢?以前我总怕是经历太多,会自卑,现在我怕你太骄傲啊。”

    越宁抿抿嘴,试图蒙混过关,小声地:“我没有。”

    小何医生跟越宁平常不对付,但是看他被小胡老师训得太惨,也出声帮个腔:“这个,不是说好了的么?算还他的房钱。订房的事,校友之间帮帮忙,也不是大事呀。你不要太担心了。”

    小胡老师严厉地道:“我说他呢,你不要插嘴,你到一边站着去!”

    小何医生摸摸鼻,到角落里罚站了。

    小胡老师语重心长地对越宁道:“宁宁啊,之前说领的人情是订房,没说接机吧?”

    “呃,顺手。”而且小胡老师住得好一点,他也安心,宁愿为此欠人情。

    “话不是这么讲的,”小胡老师摇摇头,“我知道一些女孩子,八几年的时候,生活可不如现在呢,很多小痞子,就是一张歌舞厅的票啊,一双袜子啊,一点零食啊,玻璃珠子的项链啊,今天一点,明天一点,勾搭得一些原本不坏的女孩子上了套,想回头,就难了,最后人人都说她是跟小痞子混在一起的。多数人在老家都呆不下了,还有些就被这些流氓糟蹋了,你懂不懂啊?

    你是聪明,不然也考不上t大,可是……你的阅历比不上这些老油条啊。我不是说这个郑总是坏人,可你这漫不经心的态度让我害怕呀。前几天说好的订个房,现在加了接飞机,还说以后要给车用,接下来呢?我们要不在跟前,今天去吃个饭,明天一起看个电影,后天去个什么高档商场。会让你从现在能还得起,变成以后总能还得起……再然后呢?”

    小何医生高举右臂:“报告!男人之间就是这么大大咧咧的啦!兄弟么。还有,宁宁又不是小姑娘,吃不了亏啦。”

    “你转过去!脸对着墙!我等会儿再说你!”小胡老师大发神威,吼得小何医生蔫了,才继续关切地对越宁道,“不是小姑娘,我就更担心了,我怕你被坏人欺负,更怕你同流合污变成坏人啊。那不是我要的宁宁啊。一个人自律,不止是保护自己,还是保护别人。答应我,咱老老实实做人,好不好?你以后就一个人在帝都,这花花世界,诱惑那么多,人那么多又不全是好人,你不答应,我晚上都睡不好觉。”

    越宁有点懵,心里脑里全明白了,可就是有点懵,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哎。”

    “真明白了?那你自己说说。”

    “我不比别人笨,但是确实比郑总的条件差,这不是自卑,是看清客观事实。不能真的就当跟人完全一样了。”

    “也不差多少!”小胡老师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宁宁最厉害了,肯定会是个成功人士的!到时候宁宁让我住大酒店住两个月我都不会担心,但是现在不行。那宁宁以后自己注意,嗯?”

    “好。”

    小胡老师对他也算了解了,知道他答应自己的事儿不会食言,把已经比自己略高一点的越宁搂到怀里,哽咽地道:“你都比我高啦,长大了,哎,去休息吧。”

    “嗯。”

    门外,厉军吐吐舌头,伸了个拇指,卷起了本来要送过来的旅游手册,悄悄地退了回去。

    门“咔哒”一声带上了,越宁回房去取出今天晚上要换洗的衣服,拿出来晾一下透气。留下小何医生接受爱的教育。

    “你!转过来!”

    小何医生受气包一样转过了脸来,眼神里充满了乞求。

    小胡老师虎着脸:“自家孩子不吃亏就行啦?那还得不害人,害人终害己,明白不?”

    “是是是。”

    “不管男人女人,都得是人吧?那人和人之间关系的基本准则就都是一样的,还守的法都是一样要守的。”

    “是是是。”

    “以后有宝宝你不许教他这些流氓行径。”

    “是是是。”

    政治课完毕,安放行李,小何医生挨挨蹭蹭地过来:“老师,等下吃什么啊?”

    小胡老师没绷住,喷笑了出来:“别装可怜样儿啦。要不尝尝这里的小吃,哎,本来想跟宁宁吃得宽裕一点的,我怕不在跟前他会省。现在要算房钱,有点紧了。”

    “回去坐火车呗,能省不少。宁宁报到,安顿下来我就去排队买票。”

    “嗯。”

    两人又亲亲爱爱粘乎在了一起。

    ————————————————————————————————

    “哈哈哈哈,小痞子,小流氓。这小丫头很好,居然能看清你的本质!不愧是灵魂的工程师,称职!”郑老笑着指着小孙子,把沙发扶手捶得震天响。

    郑熙行最近忙忙碌碌,回了帝都之后,把魏骏送回魏家,然后魏骏就被他父母禁足,据说管教得很惨。近来消息传来,郑老觉得自己孙子肯定又坑人了。加之最近的抢优质t大毕业生的风波,让郑熙行看起来颇为暴躁,就将他拎回家来训话。唯恐小孙子太无聊,开始玩起坑自己人的游戏。

    厉军把小胡老师一行三人安顿下来,打电话跟郑熙行汇报的时候,郑熙行正在本家里。郑老多警觉一个人呐?几十年前紧张的时候特务间谍不知道发现了多少,何况一个并没有故意瞒着他的孙子?觉得郑熙行的态度略有不对,发话让厉军过来报到。

    更讨厌的是,郑熙行他九堂哥也来见老爷子。厉军拿公司的事情搪塞,马上被拆穿:“不对,他想说的不是这件事。”

    厉军:……会刑侦了不起啊?

    郑老越发起疑了!亲自发话,就一个字:“说。”他怕呀,怕小孙子报复社会来着。厉军怯生生看了老板一眼,发现此情此景,老板似乎救不了他,只得抖了老板被人背后说的全部小话。

    郑熙行脸黑得像锅底。他明明是好意的!他需要全国一流的大脑,但问题是……他是t大的,p大的毕业生似乎不太乐意到t大学生的公司里来打工。还是t大比较亲切一点,奈何学兄学姐、学弟学妹们志向远大,不大乐意跟他组这种团。好不容易来了个熟人,想打个感情牌吧,又被老爷子给嘲笑了。

    郑敏学唯恐堂弟不够生气,跟着补刀:“爷爷,人家小同学也没要领他的情呀,早就准备还他钱了。”

    郑老认真地点点头:“对对对,都是好孩子,”然后看了郑熙行一眼,“聪明孩子就很难被骗嘛!早知道让你去上少年班了。”

    当年,郑熙行以极高的智商,受到不少建议,比如去个少年班什么的。郑老犹豫了很久,没让孙子去少年班。怕他把人家天才玩坏了,那就缺了大德了。没错,智商大家都差不离。可郑熙行打小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呐?论起人心、人情世故,一般人家出来的高智商孩子,这方面可真不如他。

    郑熙行瞄了九堂哥一眼,凉凉地道:“是啊,没人领我的情,可有人领你的情啊。我对个男孩儿,能干什么?比不上你心情人家姑娘。”

    “卧槽!小十四,你找练啊?”郑敏学才喜欢上个姑娘,还没确定关系呢,这给堂弟叫破了。生怕好坏被搅黄,当场就急了。

    “呵呵。”

    郑老拐杖一顿:“好好好,来我当裁判!小九啊,自己的事儿自己看着办,那个小同学……叫什么宁宁的,你抽空看一下。”

    “哎~”郑敏学欢快地答应了,卷袖,“我觉得那小老师人挺好的。”

    人挺好的小老师正拖家带口去逛商场,越宁前世到过帝都,但那时候交通比现在便利多了,为了不犯想当然的错误,越宁还是认真看了地图,又过了一遍交通路线图。只是很奇怪,小胡老师为什么指定了要逛商场。以他对小胡老师的了解,应该是步行去走一走天街,明天再看故宫来的。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小胡老师与小何医生明显是早有准备的,到了市场,直奔卖手机的柜台,给他买了部手机。越宁原本以为是她买来自用的,没想到小胡老师结了账之后去买号码,一扭头就对他说:“身份证呢?”

    越宁这才闹明白,合着这手机是给他买的!

    “我不用这个……”04年的时候,大学生有一部手机不算稀奇事,95年就是个大问号了,“买张ip电话卡,找个电话亭打一下就行了。”

    小何医生哥俩好地把胳膊搭在越宁的肩上:“哎,考上大学的礼物哟~其他人都送了,我们俩可没送呢。这可是我们俩结婚之后第一份合送的礼物呢,你不会辜负它的象征意义吧?”

    好两千块钱,你俩合起来也得几个月工资,你们脑子坏掉了,越宁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摸出了身份证。

    小何医生趁他交身份证的功夫,对小胡老师一扬下巴:老婆,我这事儿怎么样?忽悠过去了吧?

    小胡老师回以一个“干得好”的眼神。

    小何医生眼睛一眯,如果有尾巴的话,这会儿一定翘着来回摇了。

    买好了手机,装好卡,调试没问题了,小胡老师仔细地把充电器放到包装盒子里,再装进塑料袋子:“放好了,记得刚才售货员姐姐说的话,回去放完电,充一夜,明天就能正常使啦。还得给你配个手机袋好装着。”

    越宁无奈地一手拎着袋子,一手被她牵着,出了商场,寻找吃饭的地方去了。

    小何医生偷笑:这会儿就这样,等你报完道,呵呵。

    能看到越宁的苦逼无奈脸,小何医生觉得这钱花得真是特别值!

    揣着手机,比上辈子自己头一回挣了五百块钱,可以换个好一点的房子租住,时,还要心惊胆战的,就怕遇到了扒手。虽然知道等闲扒手近不了他的身,也偷不了他的东西,越宁还是莫名有种紧张感。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小何医生全家已经准备了一份大礼,就等着他报道安顿下来之后再送给他——带他去买一台电脑!

    第34章 新生(二)

    越宁报计算机专业,除了看中这个行业的发展前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性价比。这个眼下最合适。否则就会像他之前相中过的一些行业一样,因为条件不成熟,而只得放弃。比如他就特别羡慕郑熙行的年龄,多好,多合适,让他赶上了,也肯定往北边毛熊家里发人家的分家财去。

    可惜了,他就是没那个条件在那个时候能赚自己的第一桶金。他现在还没成年了,何况毛熊才分家那会儿?

    所以说,有些事情羡慕是羡慕不来的,只能根据自己的条件,去选一条合适自己的路。

    越宁合计了一下自己的条件与需求,他是比较想早日独立的,机会稍纵即逝。现在正处在一个经济高速发展,国家调整产业结构的时期,许多新兴产业都在争分夺秒地抢地盘。先到先得,耽误不起。

    需要选择一顶周期不是那么长的事业。他自认会比一般人更容易取得一些成绩,但如果落到一个需要很长周期才要见效的行业里去,那无疑是自讨苦吃。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时间,是耽误不起的。比如,如果他学医,就要耗七年,哪怕跳级,必要的实践还是不能省的,学医手里握的是人命,不拿了证,他就不能允许自己做主刀之类的事情。等毕了业,取得了行医资格,再拼?黄花菜都凉了。

    再一个是经费。他的计划是,在校期间就要能够参与到一些项目中来。那么,除了周期,经费就很重要了。打个比方,计算机相关的话,有个几百几千万,大概就能立个不错的项目了。如果学了航空航天,那不好意思研发周期先不谈,保密问题先不谈,几百万够不够保养设备都还是两说。

    还有就是方便不方便的问题。如果是理化生机械类的,想实践操作只能借实验室。如果是学的计算机,就简单得多了,一台微机就能做一些简单的(有时候会是比较复杂)的实验、编程、计算了。

    越宁的预算里,留了给自己买台式机的钱,虽然很贵,但是免去了去机房的烦恼。最迟大二,他就可以给自己买台大脑袋的台式机了。如果学校不给学生自备台式机,他也可以出去租个房子住,这些都不是问题。考上t大的奖金以及高考状元的奖金总有花完的时候,他也可以自己找点零工。以t大的金字招牌,找一份收入尚可的兼职并不是难事。

    当然,这个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这笔钱他可以省下来了,何老太太召集全家开了家庭会议,认为:“跟这孩子是缘份,他又不是那种不值得疼的孩子,我怎么听说学这个要用什么微机子的?再贵,也送一个,小春要买来玩的那个,就停停再买,先尽着宁宁。”

    老太太极少发言,一发话,就必须被重视,何妈妈和何院长用不着多想就点头了:“正想送他什么上大学的礼物呢,又怕送那些累赘的东西,他用不着还占地方。这个好,实用。”

    事情就悄悄地并给小何医生来办。接到这个任务,跟小胡老师一商议,干脆都到帝都来买。帝都的品种还齐全,买了就能直接用,免得在县里买了,还要一路带上帝都去,这么贵的东西,心惊胆战的。

    手机买了,越宁就用这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郑熙行,感谢他的帮忙,又讲跟他算房钱。早有心理准备的郑熙行憋屈地接受了,觉得自己最近很是点背。越宁向小胡老师通报了算还房钱的消息,小胡老师才开心了起来。

    第二天小胡老师给越宁挑了个手机袋,这才一起去看故宫。帝都四季,游人不断,从没有什么淡季旺季之说。只有旺季和更旺季的区别,眼下就是特别坑爹的更旺的时候。各大院校相继开学,虽然家长送新生不如后世那么凶残,依然有小胡老师这样不放心孩子的人跟着过来——人就更多了。

    人流如织。

    小何医生摆弄着相机,想照一张小胡老师和城楼的单独合影都成了奢望。最后只能改为拍摄“在热闹的故宫门前”为主题的照片,以显示国泰民安。三人还拍了合照,是央的旁边一位同样带相机的游客。

    此君年约四旬,黑且瘦,上身一件花衬衫,下身一件夏威夷裤,腕子上金光闪闪好大一块手表,手上几只金戒指还有一颗镶了宝石反着光,搞得越宁都没看清楚手表的牌子。就这样,还能在脖子上再套一串大金链子,坠子是只金佛!腰间系着个腰包,里面不出意外,应该装的是一部手机,天线露出了一个头来了。

    越宁只能说“服”!这身打扮,再过十年,也不落伍——04年的时候还有许多人是这么打扮的呢。

    小何医生挑他,是因为他也带着相机,一样会拍照。有些游客就是出点钱,让景点的照相摊子给照了,自己不带相机的。这大哥可能是遇上喜事了,操着极不标准的普通话说:“我跟你嗦……”

    这普通话,比邵老太太还不标准呢,三人心情也不错,也有耐心地听着。金戒指已经讲到:“多拍几张,挑好看的洗出来。哎,带小朋友来看故宫啊,应该哒!我送我儿子来哒!他今年考上大学了!我就说,一起过来看看啦,”说着,骄傲挺胸,“跟他妈妈在那边买饮料哦。我跟你们讲,我们家好几代第一个大学生哎,从小就会读书哦,今年才十九岁。”

    小胡老师笑道:“是么?恭喜恭喜,我没上过大学,就特别羡慕能上大学的人。”

    金戒指大哥特别开心地张开五指,道:“我也是哎,拿到录取通知书哦,我放了五十万响的鞭炮!”

    呃,越宁拿到录取通知书,回来就有奇怪的流言传出来,被小胡老师揪耳朵庆祝了一下。越宁抱着小胡老师的胳膊,带点毛茬的脑袋蹭蹭小胡老师的肩膀。这撒娇的小模样惹得金戒指大哥一阵羡慕:“真好哎,我儿子哦,过了十岁就跟小老头似的了,一脸嫌弃哦。”说着,怯生生伸出手,伸到半截,又缩了回去,不停地说“真好真好”。

    小何医生道:“哎,他就这会儿乖,气人的时候主意可大着呢。这不,考上大学了,不把他送过来我们都不安心。”

    金戒指大哥重新振奋起来:“这么小哦?不简单不简单,考上哪个学校啦?我儿子考的是t大叻!”

    小胡老师惊喜地道:“是哦?那跟我们家宁宁是同学啦?宁宁?”

    “这是你……”金戒指大哥不太确定地打量着三人,儿子?不像,弟弟?有点像。

    越宁抱着小胡老师的胳膊,对小何医生笑得甜甜地,恶意撒娇:“爸爸~我才没有不乖。”说着,还在小胡老师胳膊上蹭了一蹭。

    小何医生惊得真跳了起来:“你你你你你。”

    金戒指大哥还在一旁补刀:“多乖呀~”

    太座还不理他了,感觉自己一结婚地位就直线下降,从新郎变老公,真是惨极了。太座笑得花枝乱颤,还说:“宁宁,你又淘气啦。”那口气怎么听也不像是在训斥的。

    金戒指大哥高举双臂乱舞:“哎,这里这里~”

    三人一齐回头,看到母子俩走了过来。

    ————————————————————————————————

    认出这就是金戒指大哥的妻儿,不止是因为他们手上拿的饮料,更是因为那个个子并不很高的青年果然是一脸的嫌弃样,满满地透露出“你又幼稚了”的气息。金戒指大哥的妻子跟他是绝配,也是一身花花绿绿的装扮,还戴一顶凉帽,架一副墨镜。俩人的儿子却跟越宁差不多高,斯斯文文,浑身上下一点金色也没有。

    对此,越宁表示理解。

    越宁不穿和尚装了,今天穿短裤和t恤,除了手上的两串念珠,就是个正常的普通男孩子了。这位仁兄倒好,一身蓝裤蓝褂,也是掩襟的上衣,神似“爱信信,不信滚,不要打扰我飞升”的道士。

    墨镜阿姨对丈夫了解颇深,远远看他手舞足蹈就知道他又在炫耀儿子,深感荣幸,因为她也这么想炫耀一下儿子。金戒指大哥介绍说:“哎,这个小同学也是t大的新学生哎。”

    墨镜阿姨迅速取下了墨镜,一张脸已经笑得和气得要命,跟看娘家侄儿似的看越宁:“哎呀呀,这孩子长得真好!叫什么呀?多大了啊?哪个专业的啊?小明啊,快来,跟你同学打个招呼。”

    这个时候,金戒指大哥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人家三人叫啥。小明同学的心情如果可以具象化的话,一定是在翻白眼的。小明原本叫吕小明,也是爹妈不会起名字的典范,亏得小明同学上小学就知道这名字坑爹,一堂数学课他搬了八十块砖、跑了二十里路、吃了七个苹果、分过九次糖……回来他就掀了桌,坚决要改名字。

    小时候讲话,大人不听的,改什么名呀?他叫小明,他姐叫小红,多好记?小红绝望了,小明却开始了争取话语权的斗争,展现他学霸的本质,上升初,考得第一,对着笑得傻瓜的爹,成功改名——吕清风!

    对,宁愿当个清风道童,也不要当课本里的苦逼小明了。你们不明白一节数学课一不小心就以为老师在点自己的名,然后站起来十七八次的苦!

    吕小明的爹叫吕旺祖,从这名字就能看出来,吕家有着起名废的传统。起名虽然废柴,但脑子灵活,吕旺祖八十年代就下海经商,赚了很多钱。本该是个精明人,但是有时候在吕小明眼里,这爹会犯二,尤其跟他学习有关的时候。爹是不能换的,只好忍,渐渐地,就真的养成了一副神仙模样。不念两卷清净无为的经文,不足以扛住这样一个爹啊!

    真是血泪满满的童年。

    互通了姓名、籍贯,发现越宁和清风君居然是同系,两家都特别惊喜,决定组团游故宫,一面改了称呼。越宁和吕清风无可不可,由着他们折腾,只有一条——都不想雇导游,一是黑导游多,二是听了一耳朵导游漏过来的话,都觉得不太靠谱,还不如他们临来前翻了两本书呢。

    旺祖大伯太兴奋了,见什么都咋乎两声:“什么端门叻?戏里都演的不是推出午门斩首么?端门是哪里出来的哦?不是叫错了吧?”

    吕清风面不改色地道:“午门在后面,也不是杀人的地方。杀头猪都不会在正门口,何况杀人?”

    旺祖大伯严肃地点点头,拼命记着:“对对对。”

    小胡老师的知识没有覆盖到这里,小何医生理科出身,也不大清楚,小何医生不耻下问地问越宁:“那午门前是做什么的?总有点影吧。”

    越宁道:“打人的地方,一不小心打死了,那也就死了。”

    旺祖大伯正喝雪碧,连着泡沫喷了出来,溅到前面人的背上:“啥?”

    吕清风正要回答,前面那位回过头来,怒目而视。大概是看到旺祖大伯一身金光闪闪的打扮,眼都要闪瞎了,恨恨地扭过头去:“暴发户,没礼貌!”把小胡老师好心的一句:“对不起……”卡了一半。

    旺祖大伯跳了起来,吕清风的脸也沉了下来,墨镜阿姨已经跨上前去了。越宁一看不行,旺祖大伯一看就不是好人样子,并且确实有错在先对方倒是看起来像是文化人。孰是孰非,围观群众光凭肉眼就能给你断案了。何况这里住着武警,闹大发了影响也不好。旺大伯看起来确实是个暴发户,然则能挣到钱的人,脑子就不会差,不至于头脑发热。然而让他下不来台,也是让同行的人难堪的一件事情。

    好吧,越宁承认,其实是他家老师正在代为道歉,就跟着被扫到台风尾,他生气了。

    拉住了墨镜阿姨,越宁道:“哎,咱们来看史上最大的暴发户盖的房子吧。”

    旺祖大伯≈墨镜阿姨:“啥?”

    吕清风缓缓地道:“紫禁城是明成祖朱棣建造的,朱棣的父亲朱元璋,当过和尚讨过饭,最后当了皇帝。”

    越宁跟着说:“嗯,家庭教育搞得不好,毛主席说过,朱棣是个半文盲。”

    两人一搭一唱,默契得不得了,说完了,前面那位文明人已经脚下生风,钻人堆里不见了。两人像恶作剧得惩了的小朋友一样,挤眉弄眼。

    旺祖大伯很认真地说:“不就是朱洪武么?他不如我,我儿子是高材生。” 墨镜阿姨掐掐丈夫:“你斯文点,不要给小明丢脸。”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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