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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无漪何澜生 作者:尘烟一殁

    第10节

    摊主见何无漪过来顿时紧张起来,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这又热又脏的哪里是夫人小姐待的地,两位还是坐着,面立马就好。”

    “不麻烦主人家就好,我家澜儿就喜欢这个。”

    “我们也不是什么富贵人物,无……我娘她闻着老师傅店里骨头汤的香味寻过来的,我就厚着脸皮过来学学,叨扰了你做生意才是。”何澜生揉着面说,“老师傅若是再这般我可要交束脩了。”

    “不敢不敢。”

    “面怎么还没上来?摊主可别顾着给何澜生说话,小心你家祖传的秘方都给套了去。”曹姝妤说道,顺带还看了眼何澜生故意挑衅。何澜生手上拉面没工夫理她,曹姝妤觉得无趣又凑到潭烟身边去,全然忘了方才还和她吵得不可开交。

    “无漪这回想吃宽面还是细面?”

    “细面。要不要娘来帮忙?”

    “无漪能拉的出来,可是要巧劲的。”何澜生无不得意的说,在无漪面前她也就厨艺能拿的出手了。

    “明知娘不会还故意说,澜儿可一点都不贴心。”

    “是么,那到时我一个人吃了。”何澜生笑着说,又加了一句,“你晓得我喜欢吃宽面的。”

    “嗯?”何无漪伸手抱着她的腰肢,下巴搁在她的肩膀委屈的说,“澜儿想吃什么面?”

    何澜生只觉得耳侧有阵暖风吹过,侧了侧头说,“别闹,我拉面呢。”身子却放松的往后靠在她的身上,“怎么不和她们聊了?”

    “就属这里最香,娘就寻着味过来了,原来澜儿早就占了这好地方。”

    何澜生疑惑了下,无漪那性子少见与人不快,最多也就是一甩袖子不搭理人,今天难得躲着潭烟,不由问了句:“不喜欢?”

    等了半响没见她回,何澜生仰头看了她一眼,竟见她脸色红了起来更是不解道:“怎么了,潭烟难不成?”想起她那放荡不羁的寻欢楼,何澜生一时紧张起来,潭烟那女人可别把无漪带坏了去。

    “娘只是有些不解,潭烟和曹姑娘吵得厉害便过来了。”

    “当真没事?”

    何无漪合着眼往她脖子间蹭了蹭,一副讨吃的馋相:“澜儿,面可以下锅了么,娘真的饿了。”

    “嗯……马上了。”何澜生想想也不可能,无漪哪里是说带坏就带坏的,她性子看着软实际上固执的很。不过曹姝妤一个刺史千金和潭烟混在一起也的确有些不对劲,到底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何澜生心思还没多到去管别人的事。

    等了一会,热气腾腾的面上了桌,何澜生才洗了手坐下来好好尝尝自己的手艺。面拉的很细,配上炖好的骨汤和小菜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何澜生挑起尝了尝,问何无漪:“怎么样?”

    “好吃。”那满足又开心的模样看得曹姝妤肚子又饿了起来,嘀咕道:“潭烟你说咱俩是不是多余的?”

    “哟,曹大小姐也有自知自明了,难得难得。”潭烟掩着嘴不客气的笑起来,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说,“小团儿认为她俩是什么关系?”

    曹姝妤不自在的扭过了头,“不像是母女。”寻常母女就算是亲密点也没这般亲密,可要她说出个什么来却说不上来,对上潭烟暧昧无边的眼神不由红了脸斥道,“你个无耻的女人又想什么呢,还不就是母女。”

    “哈,就是奇怪罢了,这世上荒唐事多了也不止我潭烟一人吧~”她倒了茶柔若无骨的靠在曹姝妤的身上,曹姝妤挣了半天挣不脱恨恨的瞪着她,“你……”

    “我又如何?”

    “你无耻!”曹姝妤一把推开她,红了眼睛委屈的跑了。方才还热火朝天的面摊眼下剩了零零落落的几个人,摊主忙着在一旁收拾碗筷也不大管。何澜生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刚才吃满吃的满头的汗这会倒觉得冷了起来。潭烟还若无其事的坐在那,一双桃花眼如若勾魂夺魄的狐狸精,可惜身边少了被勾魂的人看着她满身的艳光都泛着冷。

    寻常人家的女子谁会去入娼门,居然还是个只收女客的青楼,这女人放荡形骸又胆大包天,恐怕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家道中落被男人所伤,还是爱上女子被家人赶出来了?何澜生到底没忍住八卦的心思,频频看了她好几眼。

    “何姑娘莫不是看上潭烟了,如何盯着人家不放呢?”潭烟笑道,单手拖着下巴眨了眨她那双惑人的眸子,慵懒而娇媚。何澜生扯了扯嘴角:“你太自恋了。”

    “自恋?可是恋慕自身之意?哈哈哈,我便自恋了你又有什么话说?”她扬着漂亮的脸蛋明晃晃的在何澜生眼前晃,以为何澜生看不到她长得多美似的。何澜生暗暗翻了个白眼,只好闭嘴。

    “莫要多嘴了,把手拿出来。”何无漪在旁终是说了话,潭烟听话的伸出了右手,嘴上还是不饶人:“何大夫明里暗里地护着你家澜儿,可真没意思。”

    何无漪搭上她的手腕探脉,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

    ☆、第四十六章 隐忧(大修)

    ?  何澜生暗觉疑惑,上次去寻欢楼还是半个月前的事情,无漪脸色凝重难不成潭烟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可看她面色又不像。

    何无漪诊完脉捏了捏潭烟的手,看了眼何澜生什么也没说就起身了,潭烟却笑的花枝乱颤,娇声道:“明日人家恭迎何大夫大驾光临呢~”何无漪连头都没回一甩袖子走得更快了。

    何澜生满头雾水的付了钱跟着她出来,什么事如此避着她,难不成还能和潭烟有什么秘密,方才探完脉还特意捏了捏她的手是几个意思?何澜生吃味的拽着她的衣袖,出了面摊也不说话。

    “澜儿吃饱了没,要不要再去逛逛?”何无漪带着她继续往巷子里走,已快入冬墙上的苔藓都剥落了不少,一路上见着不少伸出墙外的藤蔓,缠缠绕绕将墙垣都遮住了,绿中带黄的叶子在风中摇摇摆摆,像是冷到了一般。

    还没等何澜生细看清楚哪里是哪里,扬州的小街小巷跟个迷宫似的,绕了没多久就把她绕晕了。“咱们要去哪里?”

    “去草菇堂吃点心啊,前年走时你不总念着没吃着他家的如意酥,再转三条街便到了。”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何澜生诧异道,对无漪的记忆力又刷新了一层,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实在太逆天了。“无漪可还记得前年来时我们收留的那个小乞儿?”

    “记得啊,你不是将他给收药的吴家人么,咯,他家离这挺远,今天去看可是来不及了。”何无漪想了想说,“怎么问这事了?”

    “无漪记得好清楚,许多事不说一遍我都快忘了。”何澜生感叹道,怎么她没遗传到这样的本事呢,样貌倒是和无漪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何无漪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也不知自小你这脑袋里都装着什么?忘了也无碍,娘帮你记着就好。”

    何澜生不高兴的躲了过去,“哪有的事,你又不知我除了你还能想什么。”一说完何澜生脸蛋就红了起来,抿了抿唇兀自不看她。何无漪轻笑:“又没说你想错了。嗯,澜儿?”

    何澜生窘迫的红着脸怎么着都觉得被她戏弄了,那笑声实在过分,声调扬起来她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索性闷着头走。好一会何无漪才拉着她:“别走过了,澜儿又不识路要往里撞呢?”手上的劲有些大了,拉的何澜生往她怀里跌去,她也就顺势抱住她。

    “这不何大夫么,是你家妹子?”

    “我家澜儿,喜欢闹些小性子。”何无漪应道,顺了顺何澜生的背,何澜生实在不好意思见人索性继续往她怀里躲,倒让一旁的妇人看得笑了,“小姑娘都这性子,脸皮薄一说就闹脾气。”

    “是呢,得好生哄着。”何无漪笑着点头。妇人却不以为意,认真道:“这可不行,性子哄坏了可找不到好人家,就是嫁了也容易出事,得好好管管,哪里能由着她们的脾气闹。”

    何无漪摇头说:“不碍事的,我倒喜欢她这样。”

    妇人好心告诫反被说的一僵,讪讪一笑:“何大夫真是宠孩子,啊呀,不说了我也得赶着去办事。”何无漪点头说了声告辞,何澜生这才从她怀里退出来,眼神灼灼的看着她:“你喜欢是么?”

    “喜欢啊。”何无漪笑着点头,细看来与往日也没什么不同,何澜生眼底亮起的光彩慢慢黯了下去。何无漪看着她欲言又止,嗫喏着唇半天脸蛋竟微微发红,甩了甩袖子更越发红润了,可惜何澜生低着头没见着。

    “嘶……”小云不知道打哪里冲了过来,身后跟着好几匹马,再往后是一群上气不接下气的年轻男子,一个个俱是锦衣华服却像被什么赶着死命的往前跑,衣襟散乱狼狈的很。何澜生看着就蹙了眉,小云是惹了什么祸事。

    “胆敢在扬州撒野,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你们!”骑着白马的曹姝妤挥着鞭子一下子蹿到了前面,一副女霸王的姿势看得何澜生眉毛都挑了起来。曹大小姐真健忘,方才不是哭着跑出去的么?

    “哎,何姐姐,你家的马儿真是厉害!”她笑着打马凑上来,全然不顾身后那些公子哥怨愤的眼神。何澜生暗道不好,怎么和她扯到一块去了,瞪了眼似在向无漪炫耀的小云。“今天真是巧,曹姑娘这是怎么了?小云一会就跑没影了我也没看着。”

    “哎,我半路遇到的,正好这几个畜生狗仗人势就教训了一顿。”她甩手挥了挥鞭子,正好打在最近的少年身上,抽得他一张俊脸皱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曹大小姐曹姑奶奶,您饶了我成不。”

    “饶了你们,那你们怎么不饶了人家姑娘?”她哼声道,“再给我跑十条街,就让全扬州城的老老少少好好瞧瞧!”

    “你被以为有个当刺史的爹就了不起,我呸,还当自己是行侠仗义,不过是个和那寻欢楼的潭烟厮混的贱妇!”其中一个蓝袍少年气红了脸,也不管不顾的骂了起来。曹姝妤气的脸色发青,甩了鞭子就要狠狠抽过去。

    何无漪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胳膊,唤了她一声:“曹姑娘。”声音清润如水,听得曹姝妤神色一顿,好歹收住了火爆的脾气。何澜生无奈调节道:“众位闹的满城皆知面上也不光彩,不如就此罢了,往后各家在扬州城里都得照应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是哪家的丫头片子,滚一边去,今天不教训她老子咽不下这口气,你们也上啊,哪里能让一女人骑到我们头上去!”有几个人是少年心性,被这么一说鼓足了气势就要动手。

    何澜生冷哼一声,竟也教好几人身子一缩生了怯意。

    何澜生扫了一眼众人:“各位想去府衙监牢坐坐?大庭广众以众欺寡恃强凌弱,大家眼睛也不是瞎的。”见他们冷静下来,又压低了些声音说:“毕竟这扬州的父母官姓曹,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我也是为众位着想。”

    “怕什么,难不成姓曹的还能一手遮天!”蓝袍少年硬要动手却被几个机灵的拉住,骂了句:“蠢货,我们走!”几个少年人愤愤的看了眼曹姝妤走了。

    “看什么看,再看本小姐挖了你们的狗眼!”曹姝妤不满的囔囔:“何澜生你就让他们走了啊,太便宜他们了!”

    “不然呢,你当他们还真的打不过你?”

    “本小姐才不管那么多,看不过眼就要揍的他们满地找牙,看他们还欺负女子!不过谢谢你啊,能说会道的嘛。”她高兴的搭上何澜生的肩膀跟哥俩好似的揽着她。何澜生正要挣脱,何无漪倒先发了话:“澜儿过来。”

    声音冷冷淡淡的,何澜生暗道无漪这是生气了?忙不客气的脱开了曹姝妤,乖乖的到她身边去。

    “哎,何姐姐?”曹姝妤有些奇怪问,看着何澜生一副讨好的样子不免又鄙夷起来,就知道往何姐姐身边卖乖,真没出息。

    “嗯,我与澜儿往草菇堂买些点心,曹姑娘要去哪里?”何无漪牵着何澜生问,两人倚在一块看着亲密的很,细想想和她们见过的几面这两人粘粘糊糊的就没分开过。曹姝妤点了点头,难怪脑子里老是晃出那日她们相拥的情景来,是了,自己胡思乱想也说不准是空穴来风。可何姐姐又不是潭烟那怪女人,怎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来?!

    何澜生见她一副神游的状况顿时无语:“你没事我们就走了啊。”曹姝妤回神就拽着她往一边拖:“何姐姐,我找何澜生聊聊,一会去草菇堂找你。”

    何无漪收了收要伸出来的手,点头:“那好,娘就先过去了。”不在多说独自先走了。何澜生暗想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连留她一句都不说了,没好气的对拉着她的曹姝妤说:“我们还能有什么事聊的,曹大小姐。”

    曹姝妤左看右看把她拖到角落里,低声问:“你,你和……何姐姐,你们俩是不是……”结结巴巴的半天,小妮子竟然满脸通红又古里古怪的瞧着她,何澜生被看得寒毛都竖起来了:“看着我做什么,有话直说。”

    “你不是何姐姐的女儿对不对?这样就说的过去了,毕竟何姐姐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女儿。”说着还自我认同的点点头,“所以你们假装是母女,其实和潭烟一样的……都爱,爱慕……”说着竟然极其纯情的捂了脸,跺了跺脚娇声道:“是不是?!”

    “……”何澜生实在忍不住扔了几个白眼。她和无漪长得七八分像,长眼睛的哪个看不出她们是一家的。何澜生搞不清这大小姐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构造,不过她和无漪之间的关系又哪里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不是,走吧,无漪……我娘她等着我呢。”

    “唉?何澜生?”

    “你瞎猜和我说说就罢了,这种事不是能到处说的。”何澜生冷声交待了一句,便走了。

    三人买了几份点心出来,门口候了许久的曹甲忙不迭的迎了上去:“大小姐你怎么又闹事了,人家都告到府里去了,老爷发了火要你快点回去。”

    “我又没错,不回去!”

    曹甲苦了脸,看见一旁吃东西的何无漪又慌忙从怀里拿出一封帖子,帖子镶着金边贵重的曹甲腿一哆嗦差点跪在何无漪面前。“曹甲见过何大夫。老爷特下拜帖,恭请何大夫过府一叙。”说罢递上请帖深深一拜,这才松了口气。

    曹姝妤一把抢过拜帖,打开帖子一看惊呼道:“何姐姐认识我爹?”

    “令尊是?”

    “太原曹氏曹鹏征。”

    “当年□□有过几面之缘。”何无漪点头说,“一晃二十年过去,难得令尊还记得。”她这么说曹姝妤却是长大了嘴巴,二十年前何姐姐能有几岁,爹爹居然记得还特意下了拜帖来请。不由认真看了眼何无漪两人的装束,是比普通人家要好上很多可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她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圈,说:“何姐姐就随我去一趟,爹爹看在何姐姐的面子上定然会饶了我这次的。”

    “也好。”何无漪点了头。

    何澜生抿着唇不甘心的跟了上去,这是哪个旮旯里刨出来的旧识。当年开国的那群人现在一个个都封侯拜相好不威风,干嘛非要记得她们?药谷都隐世埋名好些年了还总找上来,麻烦,麻烦。摇头晃脑一阵见着门口那份仗势,暗骂自己糊涂。她们每俩年去趟皇宫和帝后走得极近,但凡皇帝近臣有哪个不清楚的。扬州这样富庶的地方,李姓皇族都争着抢着要,曹家没几分本事能坐上来?想必是从她们一进扬州城就知道的清清楚楚,已经算好日子等她们动身去长安。

    何澜生叹了口气跟着何无漪进了轿子,放下帘子何无漪看了她一眼:“不是还有一顶轿子,和娘挤一块也不怕轿夫累着。”

    “……我没注意。”何澜生理了理衣服挨着她坐好,“无漪平时不是最不喜欢,怎么去了?”

    “娘也不见你说不去。”

    “你又不是不知我一向听你的。”何澜生见她难得不自在便笑,“如意酥都被你一人吃了还说买给我的,在生气?”

    何无漪不说话。

    “怎么?”

    “娘见你与曹姑娘聊的挺好的。自小跟在娘身边也都没个朋友能说说话,做事老气横秋也不知向谁学的。你也大了……”何无漪叹了声,说, “娘束着你了没?”

    “你明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还要问这个。”何澜生哼了声又道,“曹姝妤那种自来熟又缺了三根筋的大小姐,我有事也不能和她谈。”

    “好了,娘晓得的。”何无漪伸手要抱她,何澜生不依,偏了头负气道:“晓得还胡说。”

    “说都说了,娘还能吞回去不可?”何无漪捉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何澜生没挣开却坐远了去,想着哪里能那么容易就饶过无漪,岂料轿子一摇一晃的没坐稳直直往身后倒去,何无漪一时没查被她拉着,“嘭……”何澜生后脑勺直直撞上了后面的木板,身上还压着个何无漪,疼得她呲牙咧嘴。

    “何大夫?”外面的轿夫听到声音忙停了下来,一会才听何无漪说:“没事,走吧。”何无漪从何澜生身上爬起来,摸到后脑勺鼓起的包,小心揉了揉就听何澜生抽了口气,问:“疼了?”

    “疼。”何澜生苦着张脸说,刚才多好的机会偏偏她只顾着疼去了。

    “让你胡闹了。”何无漪捏了捏她的小脸,低头见她乖乖的缩在怀里一副我见犹怜的小模样,笑了笑便亲了亲她。何澜生抓着她的衣襟微微张了张嘴,瞧着像在讨吻一般,何无漪顿了顿便贴上那欲语还休的红唇,垂了眼帘伸手将何澜生抱得更紧。

    唇齿交缠,好似鱼儿遇到了水缠的难解难分。何澜生渐渐有些透不过气了,可她退一分何无漪便又进一分,生生要把她的胸腔里的氧气都夺了去,可到了她无法忍受时她又恶劣的渡了口气过来,简直让何澜生欲罢不能的依着她。

    “何大夫到了。”曹甲恭敬的声音传来,何无漪闭着眼睛睫毛轻颤,才渐渐松了手。两人眼底都蕴着一层水意,何澜生抱着她不放手,踹了口气道:“不去了。”嘴上火辣辣的,何澜生不用看也清楚她出了轿子肯定得被看出来。

    “嗯?”何无漪见她唇上似是抹了朱红的唇脂,眼神一滞,伸手在她唇边细细的描摹,何澜生脸上还未退下的红霞又涌了上来,抬头嗔了她一眼竟鬼死神差的含住了她的手指。何无漪受惊了似的缩回了手。

    “曹甲,回何府。麻烦告知曹刺史一声,我今日身体不适改日再来。”

    ?

    ☆、第四十七章 波折(大修)

    ?  都到门口了,何大夫怎么要回去了,这……如何是好?曹甲抹了抹头上的汗:“何大夫还是过府上一叙,老爷他都久等多时了。”可半天那张帘子里没出半点声,曹甲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能安稳,又小心翼翼的喊了句:“何大夫?”

    前面的曹姝妤半天没见人出来也折了回来问:“何姐姐身子不舒服?”要说她可不信,何无漪是个会武的大夫,哪里是说病就病了的。

    “不了,我与澜儿还会在扬州待上几日,今日不便改日再会也可。”话落,轿子内探出一只手来掀开帘子,那手细腻干净如玉一般,连曹姝妤这样的世家大小姐也不由赞叹一句好看。

    帘子掀开一半只见得何无漪那张过分白皙的脸庞,细看来似乎比平日多了些什么,可她面色平静怎么瞧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麻烦曹姑娘告知令尊,无漪下次再叙。小云过来。”她伸手将何澜生揽在怀里,出来时向曹姝妤颔首示意了下就飞身上马,动作利落的如行云流水一般。

    好俊的功夫,曹姝妤张着嘴一直到何无漪的白衣消失在路口才回过神来,“唉……”刚才怎么没留她一下,就是回去也得让曹甲送回去啊!

    “小姐,这何大夫是什么人啊?”曹甲摸着酸了的腰问,这到门口了还敢失约,失约也罢了还说的理所当然就不对了,哪有人这么不懂礼数的。再说曹府是随随便便说不去就不去的地么?

    “过了二十多年何家丫头的性子还是没变多少啊……”门口走出一斯文俊秀的中年男子,一身官服还未来得及换下就赶了出来,见着曹姝妤站在那板起了脸:“姝儿,你给我进来!”

    “爹爹……”曹姝妤颇不情愿的拖长了声音,转而又亲热的凑上前去说,“今个我是追着何姐姐的马儿遇上那些纨绔的,他们欺负弱女子我就忍不住帮了一下下嘛~爹爹身为扬州的父母官日理万机我做女儿的也要维护一方百姓啊。”

    “少给我戴高帽子,回去抄二十遍家法再跟我去赔礼道歉。”

    曹姝妤才不管,一路追着要回书房的曹鹏征问:“爹爹,当年怎么认识何姐姐的?”

    “前些天交了新朋友还神神秘秘的瞒着我和你娘。”听曹鹏征翻起旧账来,曹姝妤赶紧补上说,“娘说我凡事要自个拿主意。爹爹,你就告诉我吧,不然我告诉娘说你对何姐姐念念不忘。”

    “混账!当年我与你娘共结连理时她才多大!”曹鹏征怒斥一句没正行的女儿,沉吟了半刻还是说:“何老先生是个心忧天下的大夫,当年杨广无德天下大乱,他下派弟子四处奔走行医救人,后来听说先帝仁善便投奔而来愿倾尽药谷之力助先帝平定天下。”

    “药谷?好像在哪里听过。”

    “当年那些的将士都是药谷的大夫一个个救回来的,上至先帝下至士卒没一个不记得药谷的大夫,开国之后药谷隐蔽于世不留声名谈的人就少了。”

    曹姝妤一脸不可思议:“就消失匿迹了?”

    “先帝曾问何老先生要什么,何老先生就提了一个要求。”说到一半曹鹏征就不说了,曹姝妤等了半天耐不住性子拉着他问:“什么要求?”

    “据说与何家丫头有关。”

    难怪何姐姐那么不给爹面子,“这么说来当今圣上也奈何不得何姐姐了。”曹姝妤一想就直接说了出来,曹鹏征一听不由怒道:“胡言乱语,曹甲带她回去抄五十遍家法!”

    “爹爹……”曹姝妤哀叫连天,还是被曹甲拖回了闺房。

    何无漪别了曹姝妤就一直没话说,何澜生靠在她怀里默默地垂着眼帘似是睡了,可睫毛颤动的厉害,一如她此刻无法平静的心。方才无漪分明是……若没那心思怎么会?但之后她受惊惶然又极力想维持平静的模样又在何澜生心里梗了一根刺,左思右想都隐隐作疼。

    无漪说她知道,她真的知道么?何澜生咬着唇瓣,之前灼热温度仿佛还留在嘴角,可舌尖触碰时才觉察早就冷透了。罢了罢了不去想不要想……哪里又不能不想呢,何澜生轻叹一声,她是越发忍不住了。

    到了何府夏雨就迎了上来,“谷主,少谷主。”

    何无漪一愣适才回过神来:“何事?”说着翻身下马,把何澜生扶下来。夏雨刚想开口眼神转到何澜生的身上,看到她衣服有些凌乱神情不对劲就多看了几眼,一时忘了回话。

    “嗯?”何无漪转向问何澜生,何澜生也莫名其妙,只好问:“夏雨,什么事要在此等我们。”说着拉了何无漪往屋里去。

    “长安来消息了。”夏雨低头递上手里的信,“长安的管事说出大事了,少谷主要尽快断决。”

    何澜生接过信扫了眼脸色大变:“怎么会?这不可能……”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何无漪与夏雨,见她俩人都疑惑的神色忙掩饰性的在看了眼信的内容。

    “秋猎晋王李治意外落马猝死,圣上下令彻查,太子意欲与少谷主接洽为盟,长安局势动荡我等恐不能断决……望少谷主速速启程。”

    怎么可能,帝位争夺皇室操戈死了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下一任皇帝李治。况且元芊要上位以李治为踏板最好不过,以她近些年在长安的经营也不可能让李治死了啊……何澜生眉头越皱越紧,往后历史会怎么走?

    她与元芊煽起的蝴蝶效应真的有这么大?还是说这个世界本就不是中国历史上的唐朝?还是……何澜生不敢想。

    她心思复杂的将信给了何无漪,何无漪看过之后叹道:“不知长孙姑姑如何了,此事传至扬州已过数日,等咱们赶回去已是迟了。”

    何澜生听得一愣,李治比她还小一岁才不过十二,况且长孙皇后还在出事也太突然了,莫非真的是意外……

    “澜儿可有打算?”

    何澜生摇头:“我无意朝中之事,无漪若是担心皇后我找孙师伯去看看。”早在前年她们就清楚皇后的身体拖不过多久,加上此次痛失幼子恐怕凶多吉少。

    不用何澜生说,何无漪心里也明白,有些不高兴的说:“澜儿,娘要去长安。”

    按理长孙皇后照顾她们多次不去不免忘恩负义,可李治出事何澜生心里不安又不能和无漪说,只好拉着她说:“无漪,我担心你去了伤心。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调理皇后的身子也不见好转多少。”

    “娘想去。”

    何无漪就这么一句话,让何澜生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无漪……”

    “你不答应,娘便立即启程。”何无漪固执的说,何澜生绝对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忙点头答应:“好好,等收拾好行李我陪你去,晋王的丧事是赶不上的你着急也不行。”

    “这才乖。”何无漪满意的揉着她的脑袋。何澜生哭笑不得只好随了她,可心里怎么也静不下来。到底哪里不对劲,李治又为何死了呢,曹刺史突然找上门来是不是也与此事有关?她不得不又开口说:“潭烟怎么办,无漪在扬州也有好些病人吧?走了会没事么?”

    何无漪顿了下问一旁的夏雨:“扬州城可有弟子在?”

    “有不少。”

    “你叫几个人过来,最好有个女子,我有事交待。”说完得意的朝何澜生挑眉,何澜生顿时泄气,她怎么又忘了无漪脑子聪明的很。

    事情吩咐下去何无漪忙的连晚饭都没吃,一直将手头的病人都一一转告,然后又说了好些事情,念心端着饭菜在一旁干等,催了几次也不管用。性子急了只好去书房找何澜生:“我是没法子了,少谷主你去劝劝!”

    何澜生看了眼凉了的饭菜,无奈道:“凉了就撤了,再去重做一份。我待会去看看,你也知道无漪忙起来不管不顾的。”

    “说了快两个时辰,身子哪里吃得消,明天一早又要赶路,谷主她……”说着念心都红了眼睛。何澜生一惊忙站起来:“都这么久了!”书房想必是夏雨点了灯,何澜生也忙着处理剩下的事务没注意时辰,这会站起来才觉得腰酸悲痛。

    走到药房,见里面的灯还亮着何澜生直接推门进去。何无漪单薄的身影陷在人群之中,何澜生心里不免来气,可听着她不疾不徐的说着病情如何,那专注认真的模样让何澜生又生不出气来。她与屋里的弟子点了点头,在旁倒了杯水便又悄声地关门退了出去,出门左转直走去的是伙房。

    “少谷主怎么进来了?谷主呢?”念心洗着手里的菜问。

    “还在谈呢,我看一时半会不能完就出来了。”

    “少谷主你也真是的,怎么没叫住谷主?”

    “饭菜不是没好么,我来帮帮忙。”说着何澜生卷起了袖子开始干,念心忙要拉住她,何澜生不免笑了,“在外都是我做的,无漪喜欢吃。”

    念心瞧着何澜生熟练的动作,心疼她起来:“少谷主,以后还是带着些人,都是些脏活哪里是少谷主做的。”

    “哪有谁做得做不得,大家都一样。念心帮我生火去,火候别太大。”

    “哎,这就来。”念心擦了擦手坐在灶膛前添柴,“这话跟我们几个说说就好,夏雨晚上还念叨少谷主尽和我亲近了,现在都把她当外人看。”

    何澜生促狭的看了眼念心倒教念心不好意思:“少谷主瞧我做什么,我还是不是实话实说,她属下属下的喊,那还能真的和外头人一样当属下。”

    何澜生点头应了:“无漪也没少说我。”

    “你就听谷主的。谷主性子自小也没人管得住,少谷主这千依百顺的……”念心说着自个笑了,“要说出去还以为你才是做娘亲的呢,哪家做女儿的反过来惯着娘的。”

    何澜生翻炒的动作一滞,好一会才说:“她做什么心里都清楚着呢,我哪里拦得住。”

    “谷主不听我们的也就罢了,你说的哪里能听不进去。今个夏雨可说你劝都没劝,老谷主交待了不能和朝廷往来,大事我不懂但也知道去了哪里能脱得开身呢。”

    “此事已定,念心你们安心回谷里。汤好了用小火炖上一刻钟就端过来吧,我去药房看看事完了没。”何澜生收拾了下从伙房出来,药房的灯还在亮着,轻声推门进去见来的弟子都走了,便开口道:“无漪,事情好了?”

    “娘都交待了。”何无漪头都没抬手里继续忙着,她将数种药草仔细称了后用纸包好,何澜生上前帮忙,动手翻看了下药材惊讶道:“都是我私藏的药材,无漪从哪里找出来的?!”压箱底的宝贝都被拿了出来何澜生一阵心疼,脑子里却在盘算从太医署搜刮些东西回来。

    何无漪磨牙道:“藏着还不告诉娘,留着给谁用?”

    “不给你用了么。”何澜生无奈的说,好歹她一个药材商人手上没点好药走出去也不好意思,这回倒好都给拿了出来供君挑选,古往今来谁有这个待遇。

    “娘还不晓得你的小心思。”何无漪偏头往她脸蛋上咬了一口以作惩罚,何澜生捂着脸颊别扭的不和她说话,嘀咕道:“说着你知道,我才不信。”

    “嗯?”声音虽小何无漪还是听见了,停了动作疑惑的看着她,何澜生抿着唇斟酌了半天才说:“无漪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这些天也想明白了,无漪从来只把她当女儿如何能逼着她接受那份大逆不道的感情,就算接受了无漪也是不懂情的,她到底无法接受无漪出于对女儿的宠爱而做出的亲昵,那也不是她要的爱情。

    念心尚且过来了她又如何不可,这辈子总是栽在她身上了,她们之间无论于哪个时期都绝无可能的。何澜生越想越不甘心,这么多年的情哪里是说放就放的,可她能怎么办?

    见何无漪沉默的样子,何澜生踮脚吻她,却只是轻轻地碰了碰便退开来。

    “澜儿……”何无漪突然抱紧了她,“澜儿,澜儿,澜儿……”一声一声像是要唤道她心里去,何澜生闭着眼睛应着,却忍不住落下泪来。

    “谷主,皇后殡天了!曹刺史府上刚送来消息……”夏雨一路跑进来焦急的说,却看到两人仅仅相拥的身影,一时不可置信的愣在那。

    ?

    ☆、第四十八章 对错(修bug)

    ?  “何时的事!”何无漪难掩惊色的松开何澜生快步拿过夏雨手上的信笺,看后眼眶泛红的站在那。何澜生想劝一句,她却摇头走出了药房,步履沉重差点被门槛绊倒。何澜生忙追了出去,夏雨欲言又止还是没拉住何澜生。

    “无漪,无漪。”何澜生从背后抱住她,“长孙皇后的身体拖到现在已是不易,事出突然谁也没料到……”

    “世事无常,娘……太迟了。”

    “那什么叫不迟?你总这样想岂不都迟了。皇后她大限将至,你我不过是小小的大夫,还真的能挡得住生死命数么……”

    何无漪甩袖子挣开了何澜生,红着眼眶说:“生死命数娘挡不住也该去挡,不然枉为医者。自小我教你为医之道,你……你大了也该清楚了,往后药谷要交给你的,娘……”何无漪蹙了蹙眉没再说话。

    “你要如何?”何澜生抓着她问,夜里的风大把何澜生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吹乱开来,冷风从衣领灌进去,她却恍然未觉般仰着小脸说:“你总说我爱多想,可我不是你也想不清你在想些什么。我如今大了,不是五岁的孩子,不要你当孩子宠着护着!我爱你啊,我在乎的只有你,无漪你到底明不明白!”

    何澜生一步一步靠近,何无漪却摇着头落下泪来,她一步一步退远,转身便消失在院子里。白衣翩然身姿潇洒,却落了一地的残影。

    “无漪,无漪!”何澜生跑着追过去,那道身影越来越远眨眼间就不见了,她无力的跪在地上,“无漪……”

    不远处的夏雨摇头叹了声:“像啊,太像了,和当年的老夫人一模一样。情是毒/药啊……”转身看到背后端饭菜过来的念心,“去扶少谷主起来吧,我去追谷主回来。”偏开视线从她身边走过。

    念心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手上端着的汤撒了出来,汤水溅得到处都是。“与你之砒/霜如我之甘琼,是毒/药又如何!当年老夫人随老谷主而去,哪里错了!”她摔了手里的饭菜,跑着去扶何澜生。何澜生抬头一把抓住她的手问:“我这种人逆乱纲常妄图染指亲母是不是罪该万死?!”

    “少谷主……”

    “是的,无漪以前多宠我什么都顺着我,你看我说了出来她逃得那么快,她心里清楚我追不上她的,”何澜生一把推开念心笑起来,“她不要我了…哈哈,哈哈…”

    “少谷主!”念心大惊失色,慌忙拉住神情疯癫的何澜生,“夏雨!夏雨!”念心喊了几声都没见人影,怀里的何澜生挣扎的厉害,她踉踉跄跄的拉着她不敢松手。“少谷主你醒醒,谷主哪里舍得了你啊,少谷主!”念心摇着她的肩膀,见她双眼无神更慌了神:“来人,来人啊!”

    好歹宅子里有几个仆人,听到声音后赶来连忙抬着何澜生回去。一堆人慌里慌张乱成一团,念心拉着身边人喊:“都愣着干什么,药铺里没个懂医术的么,去叫来!谷主呢,谷主还在不在?!马上,马上给我去找啊!”

    一直不做声的何澜生突然伸手拦住了念心,摇头。一脸的泪教念心心疼不已,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少谷主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吓坏我了。”

    “念心少谷主怎么了?”赶回来的夏雨直接破门而入,看到何澜生忙奔上前探了探脉。何澜生随她动作,切完脉后只是翻了个身:“都回去吧,我没事。”便自个拉上了被子。

    念心无措的看着夏雨,夏雨也无计可施只好退了出去。念心放心不下要守在门口,夏雨一把拉着她就走,“放开我。”念心被拉的难受气红了脸道:“放开我!夏雨你凭什么这么做!”

    “你高兴就挨着我,不高兴就躲的远远的,谷主都没这么对过我,你是我什么人!装了这么多年还真当你是个男人了,你滚!”念心吼完擦了擦眼泪也不管夏雨就返了回去,可走了一会远远的看到徘徊在门口的人,她站了半天叹了口气还是走了。这回事她想不明白,也管不了……

    鼻尖萦绕的都是药味,何澜生抽了抽泛酸的鼻子,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可窗外的脚步声却跟长了脚似的直往耳朵里钻,何澜生翻了个身捂住耳朵却躲不掉那一声又一声凌乱而急促的步子。但到底窗外的人没进来,她苦笑的坐起看着窗户上的影子来来回回,坐的浑身冰凉那人还没停下,何澜生张了张嘴,半响才发出声来,声音涩的像拉坏的风箱,“娘,夜里冷回去睡吧。”话落便直直的躺下睡了。

    外面的人停了下来,门啪的一声被推开,何无漪面无血色的进屋,直直走到床前。何澜生已经睡了,睡的很安静连睫毛都没动一下,宛若失了精气的人偶。何无漪一把掀开被子抱她起来:“澜儿,澜儿……”何澜生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澜儿是娘错了,你别这样。”她低头亲她,额头眼睛鼻子到了嘴唇却被何澜生躲开,何无漪一时怔在那里。

    “娘你没错,错的是我。”何澜生笑着眼泪却止不住,“我错了那么多年也该醒醒了,娘……”

    何无漪错愕的说:“不是!”何无漪皱起眉头却放柔了声音唤她:“澜儿,你回来可好,你喜欢的娘都依着你。”

    何澜生却是看着她笑,越笑哭的越厉害。

    ?

    ☆、第四十九章 藏心

    “澜儿,你这般娘心里难受……”何无漪抹去她脸上的眼泪,何澜生却咧开了嘴笑,眼泪流进嘴巴里也不管,何无漪神情哀伤的摇头不去看她的表情。

    何澜生的脸色渐渐冷了下去,哑着嗓子说:“娘…我要睡了。”去推何无漪,何无漪却如何也不松手反而越抱越紧,何澜生张嘴欲咬过去,牙齿都碰到她的手臂了还是没下口。

    她舍不得,心被这人揉碎了也舍不得。何澜生认命的任她抱着,背上那只不大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拍着,安稳的节拍和小时候哄她睡觉时的一样。

    “娘,你是我娘……”她似问似答着,恍惚间好像觉得下了雨,心在哭呢,她以为她哭不出来了。

    “……是,我是。”何无漪的声音不容置疑,而眼眶里却蓄满了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何澜生的身上。

    “娘,我又胡闹了,睡吧……”

    一夜无声。

    清晨的鸡鸣打破浓雾,各家的屋里渐渐传出声音,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在烟囱冒出的浓烟中越发清脆,连同昨夜叫了半宿的狗都打起精神四处乱跑……念心顶着黑眼圈打开了何府的大门,小云欢快的从屋里冲出去眨眼就不见了。

    她见怪不怪的连个眼皮都没抬,只是叹气道:“哎……哎!”索性又把门关了。

    何无漪睁着眼睛坐在床上,一夜之间仿佛憔悴了十岁,眼底青灰发丝散乱,就那么呆呆的坐着。何澜生蜷在她怀里,睡的很是不安,时不时呜咽几声,何无漪顺着她的背,来来回回想把何澜生心里的伤抹平般。

    “谷主……”夏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何无漪动了动腿何澜生又抱得更紧了些,她笑了笑,贴着她的脸颊碰了碰柔声说:“娘去去就回来,澜儿乖~”何澜生才乖乖的松了手。

    何无漪下床后看了眼梳妆台的镜子,愣了一会在水盆里掬了把水浇了浇脸,水放过了夜何无漪却没感觉似的,擦干净脸上才打开门。

    “谷主,码头的船备好了。”看着她憔悴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夏雨担忧的说:“谷主……”

    “不必了,我不去长安。”

    “谷主”

    何无漪打断她的话:“好了,回去吧。”

    “还请谷主三思,长痛不如短痛。”夏雨拜了一拜恭敬的说,少谷主年纪还小不能毁了她,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如何能让她赴了老夫人的后尘,往后谷主有个三长两短少谷主必然也……

    “哪里短呢……”何无漪关了门,回头见何澜生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无措的站在那。

    “娘。”何澜生低了头说,何无漪不高兴的甩了甩袖子终是没走,拿了衣服要给她穿上,何澜生自己接了过去:“孩儿长大了,能自己来。”

    何无漪抢过去非要给何澜生穿她也不挣扎,末了说一句:“娘辛苦了。”何无漪的嘴角越拉越下,不高兴的又将何澜生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拉扯间连着里衣都散了何澜生还是木然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不躲不避和木头人一样,何无漪红了眼睛,碰的一声摔门而去。

    何澜生眨了眨眼,眼眶很酸却落不下泪来。她把衣服一件件的穿好,一丝不苟的细致,连衣服细小的褶皱都一遍一遍捋平整,而后坐起来梳头发,恰巧念心端着洗漱用具进来,何澜生放下了梳子说:“念心帮我梳头吧。”声音除了有些沙哑外平静的似乎昨夜里什么都没发生,念心不放心的喊了一句:“少谷主?”

    “什么事?”

    “没事,今天日头不错……”念心笑着说,何澜生抬头看了眼窗外,雾气还没散去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清,收回目光再说了一遍:“念心帮我梳头吧。”

    “唉,少谷主喜欢什么发式?”

    “随意。”何澜生闭上眼睛,全然不在意。念心心里发怵,想想还是梳了她平日里的发式,何澜生却陡然挣开眼睛:“换了!”念心手里的梳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念心被吓的几乎要哭出来:“少谷主你别吓我,我去叫谷主来。”

    “叫娘来作什么,你梳不好换个人就是。”念心一听大惊失色,忙哭着跑了出去寻何无漪,“少谷主这要出了事怎么办,真是造孽啊……”她和手下几个人仆人找了半天,宅子大也不见人影急的团团转,昨夜里和夏雨吵了一架这事也没个人能说的,她也拿不出个主意来,少谷主那是大逆不道如何能使得,使不得难道看着那孩子疯疯癫癫的就这么毁了?!谷主哪能就这么走了呢!

    “去找夏雨,让她出去寻回来,少谷主出了什么事我何念心就不认她这个谷主了!”她气急地叉腰道,见人都忙去了,跺了跺脚还是回了主屋。

    何澜生已经洗漱好了,见她回来就把水盆给了她,“念心早饭好了?”

    “好了,我给少谷主端来。”念心小心翼翼的瞧着何澜生,就怕她眼神又不对劲。

    “去前厅吧,你叫夏雨一起过去用饭。我娘呢?”

    “……看病去了,夏雨也出门了,说是不去长安退船去了。”念心勉强扯着谎应付,没听何澜生再问她又接着说,“少谷主不如出去走走,我到扬州多日也没出去几次,”

    “不了,昨日的事务还没处理完,夏雨回来了你让她去书房,早饭照例给我娘留着。”

    听着何澜生这么说话,念心又拿不出主意来,少谷主是没事?可这孩子哪哪都不对劲啊。念心守着她用了饭又跟着她去了书房,磨墨添香过一会端上盅汤,生怕何澜生脱了她眼皮底子就出事了。

    “念心,你坐着吧。”何澜生受不住的揉了揉太阳穴,念心体贴的要上手何澜生几乎本能的避开去。念心的一颗心碎成了半块,到底少谷主还是亲谷主。唉唉,多好的娘俩……她心里完全想不通何澜生为何会起那种心思,暗想着两人自小就爱腻在一块是不是想多了,况且谷主就是个没长心的,哪里会教孩子。

    “我不累,一年也不见你们娘俩几次,提多了夏雨她总说我唠叨。”

    “坐着吧,事情一会就忙完了,夏雨还没回来?”

    “没呢,或许被什么事绊住了。”

    夏雨在寻欢楼的下面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引得楼上的姑娘笑的花枝乱颤。“大清早的往寻欢楼来找乐子可真是稀客,姑娘来了就上来,来都来了还装什么~”

    夏雨在外面什么场面没看过,寻欢楼也说不得稀奇,只要价高管你是男是女都抢着要。“各位姐姐,我来寻人的。请问何大夫在不在贵楼里?”

    “哦,姑娘们见到没?”流霜娇笑着问,其他人都摇了摇头,独秋雁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流霜一听就笑了:“真不好意思,寻欢楼啊不找人~”

    “在下找何大夫实在有急事,还请众位姐姐指点一二。”夏雨说着纵身蹬步往楼上去,流霜见了甩了甩帕子:“姑娘真是心急~”

    “流霜你可说错了,来寻欢楼的哪有不心急的呢~”

    “心急你个鬼啊,好多天没客人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流霜怒道,也没心情调戏夏雨,往后面指了指,“寻那何大夫啊,往后面‘轻怜’阁里去。”

    “多谢。”夏雨想了想还是递上块银子,流霜却娇笑的贴了上来,“姑娘付了钱可是要办事的~”夏雨脸色一青把银子收了回来,头也不抬往后面去了。

    屋里何无漪给潭烟切了脉,脸色不善的说:“你若再胡来,我也不必来了。”

    “何大夫日日不给个好脸色怎么怪得人家呢。”潭烟靠在床上,衣衫半解的不着样子。何无漪取出金针蘸了酒在灯上烧了欲给她针灸。潭烟立马脸色就白了,拉着何无漪说:“何大夫不要嘛~”

    在门口的夏雨听得一滞,立马推开了门:“谷主!”

    屋里何无漪毫不留情的扎下去,见夏雨进来也不惊讶只是问:“何事?”潭烟一听谷主二字立马来了兴致,何大夫难不成还有什么身份不可,说吧身子更是往她身上靠。

    何无漪面无表情的在她身上捏了几下,潭烟顿觉身子被人折断了一样,痛极偏生喊不出一句话来,身子渐渐发冷吓得她老实的不敢再动作,心里更是对着何无漪那张冷淡的脸生了惧意,这大夫一两下就能要了她的命!

    呸,外头都说何大夫性子好,怎么没个人说她生起气来能死人。

    “念心要寻你回去。”夏雨见只是治病心里缓了口气,暗骂了句胡思乱想,不然少谷主怕真的会疯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少谷主那孩子看似平静无波的眼底是怎样的疯狂,自小就不要命了的追着谷主,哎,她该早些察觉的。

    “我自会回去。夏雨。”何无漪看了她一眼,夏雨就退了出去。

    “难怪,你家澜儿原是向你学的,可惜她也就半调子水平,眼里对你的意思可藏不住呢~”身子缓过来了潭烟登时忘了疼又来招惹何无漪,何无漪收着东西并不答话潭烟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何大夫可知道我为何喜欢调笑与你?就因你言谈举止字里行间全部都是你家澜儿偏偏你眼里一点都没有那样的心思,想亲近的很偏偏又克制知礼,可我瞧你又不是怕闲言碎语的人,你说这好不好玩~~”

    “而你家澜儿根本瞧都不用瞧,除了你没个人入得了她的眼。”

    何无漪仍不答话。

    潭烟玩着头发继续说:“你是大夫可刚才对我一点都没留情,你是治病却不治我,我说得对不对?躺在这的无论男女老少你只管治病,说起来你家澜儿学得还是你。”

    “那又如何。”

    “如何,该问的不是何大夫么?”潭烟眼神暧昧的瞧着她,何无漪却甩袖子走了。

    “哎,何大夫,何大夫!”潭烟如花似玉的脸立马花容失色,身上还扎着针这大夫走了不是要她命么!

    ☆、第五十章 进退

    何无漪出得寻欢楼来,又往淮河边上去。至于夏雨,还在寻欢楼等时辰到了给潭烟取针呢。念心等了好半天日头都升地老高也没见着人影回来,心里头叨咕夏雨做事也不靠谱了。

    “念心,夏雨没回来其他人呢?”何澜生放下算盘,将账本收好。总算是把今年的账面清算了一遍,收益多少她心里也有了个数。盘算着明年的生意,她又取笔蘸了蘸墨水记下了些东西。写完了也没听念心回话,何澜生疑惑的喊了声:“念心?”

    “少谷主你在书房好好待着,我去把谷主给找回来。”念心说完就要关门,何澜生看她那样子像是要把她锁起来,忙喊住她:“念心!晋王和皇后大丧,就算不去也不能失了礼数。你去叫扬州的关管事过来。”听何澜生这么一说念心才觉得事情重要,可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句:“少谷主当真没事?”

    “去吧,别误了正事。”

    念心应了,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见何澜生呆坐在那神情寂寥,叹了声还是出了门。

    正事忙起来就好半天,拟定了皇后大丧的事情,何澜生又与曹府回了礼定了三天后登门拜访。至于皇帝会不会怪罪下来何澜生心里也不确定,而无漪…也没和她谈太多,皇后去世后之前约定的两年之期还算不算?眼看天色渐晚也不见她回来,何澜生心里也着急起来,来来回回晃了半天才发觉自己又在想无漪,无可奈何之余念着长安事情紧急要先准备应对之策才好,让人叫了夏雨过来。

    “事情你和关管事都交待下去了?”

    “已都吩咐了,只是路途不便长安的人应会见机行事。”

    “皇后殡天的消息还没到,不知是否出了什么事……这样,你随后动身跟过去,药谷避世不宜出面就以无漪…我娘的身份代为吊唁。我担心圣上有所怪罪,你可找位名家写篇悼文送去,皇后贤德也理应如此。”

    “属下清楚了。”

    “行事谨慎些,药铺的事我暂时接手你不必担心。念心愿随你去你就随她的意吧,记得年后要将挑选好的后辈交到我手上来便好。”

    “少谷主今年不回谷里?”

    “说不准,无……我娘她的意思并不清楚,入冬寻了住处后再传信给你。”

    “老人们这几年念的紧都盼着早点回去,谷主年纪大了身子骨不比男子,少谷主也注意些。”

    “我会考虑的。夏雨你也清楚,若实在担心派个人过来照应也好。”何澜生勉强地笑了笑,“这样你也放心不是?”

    “属下,属下不敢。”夏雨忙低头说,“少谷主心里有数便好。”她今日难得一身女装,藕荷色的衣衫穿起来显得有些清秀多少让何澜生想起曾经无漪身边恭敬而少言的侍女。一晃十多年了,她叹了声,神色倦怠的让夏雨想到的竟是苍老。

    “我知道你的意思。”何澜生顿了顿还是没说下去,“走之前和我娘聊聊,她或许有事交待。”

    “属下多有逾矩,还望少谷主责罚。”夏雨不肯抬头,重重的跪了下去。何澜生忙把她扶了起来,迟疑了会也只是说:“此事别再提了,至于男装不喜欢也别穿了。”

    夏雨讶然,之后又有些茫然的站了会才推门出去。

    事情都赶着办完了何澜生又无事可做了,呆坐了一会,满脑子又开始想何无漪。昨夜做的饭菜给打了,一早就被她气走了也不知道这会吃了东西没,早上的脸色一看就是一晚上没睡,何澜生越想越心疼,恨不得把扬州巷子翻个底朝天把她抓回来好好说一顿,可是如今闹成这样子……她定是气急了。

    何澜生生了自己好半天的气,回神念心已经来叫她吃晚饭了。进了厅堂第一眼就见何无漪已经到了,脸色疲惫还硬撑着的模样让她心里一疼,察觉何无漪看过来何澜生忙收回眼神和她隔了个位子坐下,可又忍不住暗自注意着她的举动,见她停了筷子心里竟心虚的很,头越来越低直接埋进了碗里。

    昨晚她打定了主意要守着那份界限,才过了一天她就觉得这种日子难熬的很,往后,往后她都不敢想。何澜生心思复杂的吞了一碗白饭下去,念心看得心里难受可何无漪一句话都没说脸色又冷的吓人,她到底不敢给何澜生碗里夹筷子菜。

    吃了饭洗了澡,何澜生揣着一肚子心事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推门进屋,就见何无漪背对她站着,她平复了下心情走上前:“……娘”

    “头发还湿着,擦擦吧。”何无漪递了条干的手巾给她,何澜生接过擦着头发,一时都沉默下来。何澜生抿着唇机械的擦着头发,待手都酸了才放下来,头发长一时半会还干不了贴在身上把里衣都沾湿了。她刚想去找件换了,何无漪就递了件干净的过来。何澜生接过,却不知道该不该当着她的面换。

    她想想还是去屏风后面换,何无漪却拉住了她:“换件衣服还要避着娘么?”何澜生愣了下,看着她如若幽潭的眸子有些摸不清她的心思,咬了咬唇解开了衣带。

    一次两次三次,这样的次数多了又不去想那旖旎的心思,何澜生神色镇定的褪下衣服换了,去看何无漪时她已经躺下睡了。何澜生委屈的有些想哭,硬是咬牙说了一句:“娘,孩儿回去睡了。”

    也不管睡着的何无漪,转身就走。走到门口也没人拉她,何澜生狠狠的摔了门跑了。她们一直就黏在一起,哪里能划出个界限来呢。何澜生狠了心允了她的心意叫娘,起初是被她伤透了心,后来还不是想拉出距离激她,冷静下来一想她就明白无漪断然舍不得她的,以退为进未尝不是个办法。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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