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节
[末世]废墟之上 作者:维尔彻尼
第14节
奔向敌人的动作停了下来，因为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棱墨和七月抬眼看向了那突兀出现在此地的少年，黑发的青年抿着唇不说话，白发的少年倒是缓缓低下了头。
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话都会打破此时这奇怪的气氛，可是，没有人率先开口。
黑色的眼眸抬起来和宝蓝色的眼眸对视。
澄澈如同天空般的色彩，是棱墨曾经所追寻的色泽。是现在也仍旧向往，只不过已经不会渴求了的颜色。棱墨在那个不明所以的梦中——在之前的一个梦中已经看到过了天空。浅淡的蓝色，并没有比这双眼睛更为美丽。
况且……
黑色的眼睛不自觉的弯了起来，他的嘴角细微的上扬，声音肯定，或许还带着几分无法说清的情绪：“迩维。”
这双漂亮色泽眼睛的主人是由他所养大的孩子。是属于他的孩子。
可惜他没有办法露出多么灿烂的笑容。棱墨无不遗憾的想。他的笑容一定别扭又奇怪，而且让人难以发觉。
“我来接你回家。”仿佛被冰封的蓝色眼瞳渐渐融化，迩维露出一个甜甜的却不让人觉得腻烦的笑容，“棱墨。”
天真无辜的表情，危险上扬的语调。
反正已经被看到了，反正棱墨全部都已经知道了，所以隐藏什么的也没有用了吧。人是他杀的，不顾遗迹守护者的祭司和历史记录者的阻拦擅自跑来这里的，也是他。因为他要来带走最最最最喜欢的棱墨，所以——棱墨不愿意的话、厌恶他的话、害怕他的话，他统统都不会管的。
“回去我那儿吧？”少年歪过了头，“棱墨能回去的只有我那里了喔～”
“……先下来？”棱墨沉默了一会了。虽然他不介意这样仰视着迩维——仅仅只是有点不习惯。但是目前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棱墨有过多的精力来抬着头看着迩维。说起来那样飘在空中应该也很耗费体力的吧。体力这东西，还是保存的越多越好，用在基本上毫无意义的地方实在是太浪费了。
迩维依言落在了离迩维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系统从他的背后闪现，旋即出现在了他原本所处的地，代替他巡视着四周的土地。
“我下来了。”鼓起了脸颊，迩维偷偷斜眼看着棱墨，“所以——”
略有些忐忑不安的感觉。说是不会理睬，可是还是会在意。看到这个样子的他，棱墨会怎么想呢？毫不犹豫的就做掉了那些人、不过他可没有直接动手，应该没关系吧？只是，只要想到他所丧失而现在已经找回了的那段记忆里，他所做过的事情……啊啊果然还是不可能被原谅的吧。
他是那样一个，败坏而又疯狂的家伙啊。
“嗯。我就是想要到你身边去才会要逃跑的。”因为担忧迩维那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只不过现在看来还算稳定。还是听话的乖孩子。
棱墨干脆上前拉住少年的手腕，恢复了原本默无表情状态的他绷着脸死死的盯着对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问：“你在担心什么？”
就算是要担心也是他担心才对，自个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只不过是离家可几年，再次相见的时候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棱墨的心情说实话，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忧心忡忡，所幸这还是是乖乖听话，所以他也没有多想。可是目前看来……果然这孩子需要进行心理辅导才对。棱墨在内心给自己点了点头。下了个决定。
“啊～？啊、没有！”像是被棱墨的体温烫到，本来有些凝重的空气瞬间开始了重新流动，迩维也是别过了头，“我不会担心的。因为棱墨肯定会和我一起走的！所以我才不担心！”
奇怪，是害羞了么？为什么？看着比自己还要高的少年略微泛红的耳廓，棱墨有点迷惑的皱起了眉头。
现在想这么多也没有用。他拉了拉迩维，伸手拍拍他的额头，“往哪边走？”
“跟、跟我来～”感受到了和以往一样的，没有任何杂质的信任和宠爱的感觉，使得迩维有点高兴。而且看棱墨的表情，他也很担心他。
抬手抓住棱墨的手腕，迩维动作有点僵硬的拉着棱墨就走。棱墨并没有对他以往所做的事情说什么，也没有从而表示出对于他的不满感觉，这让他还觉得有点虚幻，飘飘忽忽的。
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旁在迩维出现后就始终低着头的人工智能。心情好转速度异常之快的迩维还是招呼着对方跟上，要知道原本的遗迹守护者一族的地盘和这个地底牢狱之间的距离相差还是挺大的。
“呐，跟上吧，流火。”
“……”白发的人工智能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耿直的人工智能并不是很能掩饰自己的想法，他更倾向于直接说出他所想要说的话，可是他的中枢却告诉他沉默才会避免听见不想要的答案，他犹豫了一会，“可……”
“那，七月怎么办。”没有等流火说出来，棱墨淡定无比的抢过了他的话头，说实话他也很担心——即便他知道目前并不是去营救断后的那家伙的好时机，毕竟不知道会不会有敌对的人赶过来，也不知道他们逃出来的地方到底还藏着多少的敌人，而且……就算知道迩维这孩子已经很厉害了，棱墨也不希望他去冒险。
棱墨的冲动，只针对迩维。
依靠他自己是不可能去将七月带出来的，加上流火也不行，而他又不想要自家孩子去帮忙救人。只有他的话没关系，可是搭上了迩维的话就不行。七月还没有达到让他一定要去救的程度——他去了的话，迩维一定会跟上来的。况且棱墨相信七月那个聒噪的家伙不会轻易的死掉，是莫名的对于友人的信心。
“七月对老师来说还有用，反正死不了的。”就算是友人，可是被自己喜欢的人担心别的家伙还是很不爽！结果迩维的语气显得有些冷淡。
“是么？”迩维毕竟比棱墨要了解异能所裁决部的那位首领，听到他这么一说，棱墨其实已经相信了几分。只不过还是需要再确认一下。
“嗯啊、再怎么说也是老师从小养到大的学生，就算是一条狗也会有点感情，就算没有感情，也还有利用价值。”满不在乎的这样说着，迩维反手抓住棱墨就走。也不管流火追没追上来。而系统就跟在他们的头顶一起移动。
流火最后转过脸看了他们出来的通道一眼，从他被固定了的脸上看不出他的心情如何。他的手指抚过被斩断而露出线路的手臂，扭过头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迩维停了下来，眼中柔和的神情消失殆尽，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目露凶光的看着对面的家伙，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是毫不掩饰的敌意和不满：“你怎么还没死。”
下意识的将棱墨圈到背后的迩维散发出巨大而又恐怖的恶意，压迫着面前的人。
面色苍白冷汗涔涔，不知躲在何处而逃过了一劫的匝羽就站在几人的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抬起双手：“咳、先别急着要我去死，我的能力是治愈，稍微还是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的吧？”
昔日里害死了他姐姐，毁掉了他所生活的异能所分部的仇人早就已经被他弄死了，而他现在还会在这里的理由，除了是上方下达的命令之外，也有想要见见棱墨的意思。时间久了，也成长了很多。他现在想要做的，大约就只有赎罪了。
“我稍微也可以帮上一点忙。”
匝羽想要跟着他们一起走。
迩维移动了一点点位置挡住棱墨可能看向匝羽或者匝羽可能看向棱墨的视线，依旧是充满敌意：“可以帮忙是没错，可谁知道你会不会背叛啊。”
在棱墨的面前就不自觉的开始伪装，也变成了像是小孩子一样的赌气般的言辞。即使棱墨早就已经知道了真正的他是个什么样子，他也下意识的不想要把自己残忍的一面露出来——即使他真的很想让面前的那个家伙去死。
“如果我胆敢背叛的话……”棕发的男性给出了迩维想要的某个答案，“就杀了我吧。无论想要怎么样处理都没关系、背叛的话，无论被怎么对待都不会有怨言。”
“啊、这可是你说的。”蓝色眼眸中寒芒掩入眼底，他眯起眼，“变异兽饵料，跟上吧。”
“那么我们回家吧！棱墨！”
【60歌唱】
“原来你在这里。”棱墨几步走到迩维的身边，坐下。抬眼看向了他的面前所注视的东西。
是天空。灰暗而又凝滞的，让人无端的厌恶和烦闷的天空。
是和在梦中见过的、完全不同的两种颜色。
一天前棱墨和流火，再加上一个匝羽，在迩维的带领下为司马带人迎回、来到了迩维所处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反抗者大本营。
不知道那么短的时间之内，聚集在这里的那些人都是从哪儿来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总而言之，相当一部分的游离能力者以及许多的普通人都汇集了过来。并且参与了其基地的建设，在突兀出现的基地中添砖加瓦。而这些人都交由名为登的祭司统一管理。
至于迩维这个名义上的领袖，在他记忆空白的那段时间所做的事情似乎被许多人知道了，而推波助澜者就是看着貌不惊人的艾雅和司马两名女性——以及，系统。
毕竟还是希望着迩维能够完成原本应该走的路，毕竟系统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在什么时候又发布一个什么任务，能够增加几分助力，系统也乐得帮忙。
只是对于这一点迩维会不会喜欢就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外了，愿不愿意接受也不是系统能够管理的。系统所做的，只是想要将最好的东西都给迩维，那份想要让那个孩子得到所有最好的的心情和棱墨相比也不诓多让。
而目前他们所处的位置是这所拔地而起的基地中，最主要的那栋建筑物的最顶层，天台。
“棱、棱墨？”这个黑发的少年露出了猝不及防的错愕表情，“你、你怎么会过来？”
这所基地实际上是迩维向系统所兑换的东西。这样说也不太对，或许应该说是完成宣布对异能所开战的任务的奖励，是为了后续的任务做准备的东西。也就是说，这所基地处于系统的控制和监控之下，是绝对安全的。
现在是深夜。此时此刻棱墨应该处在憩息之中。理应沉入睡眠的人现在却找到了他这里。
“因为在你的房间没有见到你，所以去找了登。登说你应该在顶层，然后我就过来了。”认真的回答着迩维的问题，平素平静如水的乌黑眼眸带上了几分柔意，“介意来一场深夜的亲子谈心么？迩维。”
“……”眼神闪烁，在场的另外一位主人公稍微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头，“谈……什么？”
这样的谈话曾经有过一次，是幼时的迩维在因为淘气而犯下了某个几乎致命的错误而被棱墨拼死救了回来之后进行的。时间也是深夜。原本以为会被教训的很惨的小鬼头，最后，却被温柔的抚慰了。明明是害得自己差点死掉，差点将棱墨也害死的人。却被异常温柔的对待着，只是说了很久很久的话。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棱墨这一次，绝对是想要说关于他的变化——可是这也是迩维所不愿意提起的东西。
没有挨骂，可是那样的做派却更加叫他难受。
“呼、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我给你唱过的那首歌。”棱墨坐在黑发少年的身边，语气里难得的带上了几分怀念。
和预料中不同的开场。
“记、记得……”两颗同样拥有黑色发丝的脑袋靠得很近，身体也是。这让迩维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这僵硬很快就被同样的念想所替代了。
“你说那是在你更小的小时候，你的养父曾经唱给你听的，用来哄你，同时也是为了怀念他的早夭的亲子，给孩子唱的歌。第一次唱给我听的时候，是在那一次……我差点害死你的那一次，为了安慰我……你还因为紧张和痛苦而声音发颤……”
“难得你还记得这么清楚。”不知道为什么在意外的同时也有点开心，看来那次经历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影响还是挺严重。黑眼睛的青年抛却这点开心的想法，定了定思绪，继续自己想要说的话，只是他的耳根却因为害羞而微微泛红，“要不要我再唱一次给你听？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唱过……”
“可以吗？”被欣喜和雀跃的声音所打断，然而下一秒这个声音的主人却沮丧起来，“其实棱墨可以直接惩罚我的、我做了坏事……是个坏孩子……不管受到什么责罚也是应该的。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啊，因为是你啊。”
无心的一句话，让不安的低下头的少年抬起了眼。
“为了你没有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不能做的事情。所以，别哭了。那个时候的事情，早就过去了。现在的你、因为是你，所以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原谅——对我来说就是这样。所以，别哭了。”
迩维哭了吗？没有。至少面上看不出来。可是棱墨仍旧是这样说了，他这样轻柔的安慰着因为紧张而汗流浃背的少年。
“我可没有哭。呐，唱给迩维听吧，那首歌。迩维想听棱墨再对我唱出那样温柔的句子。”手掌按在坐着的地面上，手指也因为紧张而紧绷乃至于使得地面也出现了肉眼看见的小小缝隙。
“啊。我知道了。知道了。”
顺着迩维的话，黑发的青年闭上了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了浅浅的、又有些笨拙的声音。
夜晚的风吹拂着。
扬起的发丝又缓缓落下，颈上的吊坠光芒闪烁，一张一合的唇瓣让澄澈透明的宝蓝色渐渐加深。
细长的手指搭在窗沿无意识的抚摸，站在窗台前粉红色虹膜的少年静静的闭上了望向不知名远处的眼睛。
淡金色眼眸的少年睁开了那双空无一物的瞳眸，对上了停下手上工作的亚麻色眸子，两者不约而同的扬起笑容。
给孩子的摇篮曲……吗？
被浑身是血的少年抱在怀里，仿佛要将身体也灼伤的温度。幼小的孩子第一次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声音呜咽，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弱小时期、只能面对这个灰色的世界无力的瑟瑟发抖的他，将这副懦弱模样全无保留的展现在对方的面前。
而后怕不已的少年——比幼小的孩子大不了多少的半大孩子，明明自己也在流着泪、明明瞳孔因为恐惧而扩大、明明身体颤抖到几乎站立不稳，却半跪着将他死死的拥入怀中。伸手去揉他的头，然后挤出笑容来，唱出了自己也不甚熟悉的歌谣。
带着战栗，带着惧怕，带着欣喜，带着安慰，带着坚定，带着渴求，带着思念，带着爱怜。
那是比泪水还要更加温柔的歌。
现在、这首歌再次听到了。
没有了血液和焦土的味道，而是古老又悠长的旋律。
半透明的虚影出现在两人的身后。歪着头，鸦羽般的长发垂落下来，赤裸的脚离地有一公分的女性影子将双手背在身后，她像是脚踏实地的踮起脚。她在地面上行走，转圈。
白色的裙摆飞舞，伴随着细微的、几乎听不到的锁链碰撞声。满面笑容的系统，她的口型和棱墨对上，分毫不差。
失去了至亲至爱的孩子的痛苦——本该是痛苦着的，此时此刻却并不痛苦，只剩下了那份失而复得的纯粹喜悦——最为珍贵的宝物又回到了自己身边的喜悦——发自内心。
是系统和棱墨共同的心声。
——亲爱的宝贝，不要害怕。因为我在你的身边。就算是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在你的身边。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存在，我才会退离你的生命。
立于注视着棱墨的迩维身后，伸出去抚摸对方脸颊的手指直接穿透了实体的躯壳。触碰不到，但是没有关系。系统蓝色的眼睛更加透彻水润，饱含着笑意注视着靠在一起的两人。
——我找到你了，迩维，别怕。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至于我，无需在意。
青年的声音微微沙哑而不像是女孩子一样柔美，声音又小，绝对说不上好听。却带着某种古老的、像是誓约一般庄重的韵律。
满是暗色的眼睛专注的倒映着一个人的身影，心脏的鼓噪也因为长长的、流淌过的歌声而慢慢平息。却又有某种情愫，更加剧烈而又疯狂的滋生。这情感的藤蔓将心脏捕获，束缚。然后……共鸣。
最终，声音渐渐的低落，旋即消失在了空气里。
棱墨闭上嘴，抿着唇转头看向了迩维。双方都没有说话。
良久的沉默之后。
“说起来，我给你讲讲你爷爷的故事吧。”棱墨的养父，应该是迩维的爷爷没错。棱墨暗自点头，打破了几近凝滞的气氛，殊不知他这句话让迩维在被惊醒之时略有些气馁，黑发少年鼓着脸颊，撒娇道：“不、我更想听你的故事，在遇到我之前。棱墨。”
“好。”被满口答应下来，随后提出了交换的条件，“你也要把我们分开的这些年的经历告诉我，迩维。”
【61愿望】
其实，棱墨的故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二十多年前的一天。冬夜。
从有着破败木门的房子里传来了争吵的声音。这声音是第二文明中的住民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的争执之声，就算是传出很远来也没有影响到隐藏于暗处的任何人。
“操！你这个死婆娘，不给男人干就不爽是不是？！你说说你又去干了什么！在我不在的时候你这个饥渴的婊子又干了什么！”房子里面没有点灯，粗嗓门的男人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暴怒。这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干瘦男人正指着鼻子肆意而又下流的辱骂着他面前的女人。
“哈！我？你！”黑色的长发被一根细草绳粗略的绑起来垂在脑后，这名面容端正秀丽、看上去只不过方才二十来岁的女性却挺着一个大肚子。她一手扶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撑在身后摇摇欲坠的桌子上，脸色涨红、呼吸也略微急促，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怎么？不说话了？”干瘦男人的眼神又轻蔑起来，他的身高甚至还不比这名女性高出多少，可是他还是抬起下巴，做出了一副藐视的模样，这副样子反而显得他可怜而又可笑。就像一个滑稽的小丑。
“让我接着告诉你吧。你这个下贱胚子……”故意拿捏起来的语调，尖锐粗糙得刺耳，让这个男人的面目显得愈发的可憎又苛刻，“你在我出去抢夺面包的时候又给哪个男的干了一炮？啊？要不然你这小娘皮、你这死婆娘是怎么让你肚子里那个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种养大！”
“谁的种？你的种！”柳眉倒竖，端丽的面庞也因为怒意而稍微扭曲，“你别忘了你这个没用的死鬼抢不到食物的时候是我用身体给你换的面包！”
终于不堪忍受那污秽而又肆无忌惮的恶心话语的揣测和侮辱，她小栗色的漂亮眼眸中满是怒火，“你这个废物连自个的食物都保证不了，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当初真是瞎了眼跟了你！”
在第二文明中，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女性使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取食物乃至于资源是十分普遍的事情。也只有那些拥有资源的家伙才有那份闲情逸致去参与皮肉交易中的一环。正式而又稳定的工作是只有小部分身强体壮的男人才能享受的福利，就连大部分的男人都只能通过偷蒙拐骗抢来获取生存所需要的东西。虽然无奈，但这就是第二文明的现实。
“多少人为了我的身体想要和我在一起，他们哪个不比你争气？哈！”姿容尚且属于中上等的女性几步上前，纤长却又带着一些细小伤痕的手指戳着男人的胸口，呼吸急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去抢面包还是去做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
“明明我们都是这种状况了，你居然还想着那玩意、啊？！那可是毒！是，我是肮脏，我的身体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个人用过……可是你以为我想那样做吗？”说着说着，她已然是泫然欲泣的神态，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洛花毒、洛花毒，你怎么就染上了这种东西？你会被它害了的、不、我们都会被它害了的！”
“操！你是在责备我吗？你这个臭婆娘！你凭什么来指摘我？”没有因为对方的话惹动容，这个男人的面容反而狰狞起来，他捏住了女性的手腕，狠狠的将她甩开。普通女性的身体原本就没有男性的力气大，更何况是还怀着孕的女性？
被甩到一边，身体撞上了桌子将这个脆弱的东西给撞垮后，她痛苦的皱起了眉，只觉得自己的裙底洇开了一团温热。
大概是没想到仅仅只是口角，这个男人却会对她动手，她没有一分一毫的防备。
“我杀了你这个臭婆娘！”她还在痛苦的呻吟，男人却已经面目可怖狰狞的扑了上来，双手就像是铁钳子一般掐住了她的喉咙。手上的力气，正是要杀掉她的力道。
“咳啊——”小栗色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可憎男人，争端中的女性尚且未能够做出有效的反抗。然而仅仅只是片刻，她的面色就已经发青。徒劳无力的挣扎着。
“喂喂，我说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低沉豪放的声音携带着屋外的静谧突兀的插入了两人之间。
“嗯啊？我教训我娘们关你屁事！”
“哬……”黑发凌乱，小栗色的眼睛带着无助的哀求看向了那个外来者。
“啊啊，看来不能不管了啊。”棕发乱翘的男人挠了挠后脑，“原本只是想借宿一晚，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情。”
外来者几步上前就到了两人面前，他就像是拎小鸡仔一般的将男人拎了起来，一拳揍晕之后丢到一边。然后这个外来者弯下腰去扶躺在地上的女性：“你感觉怎么样？”
“我……咳咳……”终于能够呼吸，小栗色眼睛的女性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可是喘着喘着，她的眼睛里却滚落了一颗颗的泪水。
深吸了一口气，她捡起散落在身边的木板，朝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戳了下去。
“丫头，你别冲动。”她的举动被外来者制止了。
“我、不冲动、只是……”黑发的女性艰难的摇了摇头，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栗色的眼睛被眼泪所盈满，“我的孩子……还在、我……肚子。我、已经没有力气，生下他了。”
之后她的表情迅速的变化了，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语调，说：“虽然……很失礼。但是、请您……从我的腹中挖出这个孩子。”
断断续续的请求之语。
外来者沉默了。
“……这个孩子可以换面包、我把他交给你。”呼吸越来越急，越来越短，脸色也逐渐惨白，下腹处鲜艳的色彩大肆蔓延开来，“浪费、也不好。是吧？”
“……我知道了。”深吸了一口气，褐发男人棕色的眸中盛满柔情，“那么，我也会告诉你的孩子，你……”
“不、请告诉他，他的母亲为了利益。咳咳……生下来就将他用交换面包了。”她的眸光黯淡，外来者利落的动作让她的身体因为痛楚而抽搐。但是这个年轻的母亲却强忍着，“然后，他的母亲走了。呼——他的母亲，只是一个、下贱的妓女。没有什么好恨的。”
“所以、也不值得铭记……”
将沾满了母亲血液的婴儿抱在手上，外来者将这个安静闭着眼的脆弱生灵送到他的母亲面前，看着他的母亲勉力的扯出笑容：“活下去。”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会帮忙的。”
下雪了。
褐发棕瞳的男人紧了紧自己的大衣，将怀中的小家伙更加严实的包裹起来。一步步的走向远方。
“啊……这个孩子，一定可以撑下来的。活下来吧，小家伙。”
粗犷爽朗的男人难得温柔的衷心祝愿着。
该怎么说呢。
这个男人实在不是一个多么好——不是一个多么细心的抚养者。
毕竟是一个大老爷们，平时也粗手粗脚惯了，面对娇弱的婴儿时就算再怎么克制也做不到有多么的好，甚至可以说这个婴儿没有被他养死、顽强的活了下来才是世界给予的最大奇迹。
抚养时间，截止于七年之后。
因为任务资料的整理出了问题，拿到了错误资料的褐发男人在面对任务时目标时出了纰漏——无法用实力来弥补的纰漏。
所以，他死了。
在死之前只来得及护住了自己养大的孩子，被他取名为棱墨，被他所抚养的孩子。
随后，沾满灰尘和泥土的手在火光中落下。徒留下了不知所措的孩子。在他临死前的嘱咐下逃跑，越远越好。
“大概就是这样……关于我的母亲那一段……”棱墨皱眉，思索了一下，拉起了脖子上的吊坠，“是从系统那边得知的，铭刻在父亲的遗物中的记忆。”
话题就此告一段落。
棱墨和迩维依偎在一起，他们的腿垂在天台之外，他们的发被轻风扬起。而他们之间默契的没有任何话语。没有任何一个人打破这份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这两人却没有一人露出疲惫的姿态。
其实在黎明前，天空会有很漂亮的颜色出现。
而现在，这个美丽的色彩出现在了坐在高处的两人眼前。
在远离地面的地方，云层涌动着、翻搅着，或浓烈或者浅淡的斑斓色泽从那灰黑色中泛了出来，最后将所有的一切都染上了绚丽的颜色。然后云朵们短暂的分开，露出了颜色极浅的天空，大红色的阳光冲破了上面的云层，色彩映入了他们的眼中。
然而这变化是那么的短，一眨眼云层就恢复了原本的浑浊颜色，本该灼热的阳光也没能冲破云层的束缚，消失在了厚厚的包裹之内。——就如同这个本该美好却又被毁灭的世界。
“天亮了。”长舒一口气，黑发青年微眯了眼睑。
“可是天还是黑的。”宝蓝色的眼眸在这样的天色中闪闪发亮，眉梢的红仿佛将要滴落下来，声音低低的，“天空……好黑。”
“但是，也很漂亮。”棱墨站了起来，伸手去拉迩维的手，就像年幼时他常做的那样，“走吧，该回去了。”
“嗯……”伸出的手被大力的握住了，尚自带着暖意的手掌让微凉手掌的主人开心的弯了眼，“我啊……”
最喜欢你了。
所以，第一次是我向你伸出手来，实在是太好了。
【62冲突】
开端和卖萌。
平静安逸的日子难得的过了一段不算长，却也没有太短的时间。
紧随其后，小片小片的冲突爆发了。
谁也说不清楚是哪一边的能力者先动的手，一开始是相安无事的。
迩维这方的能力者敢于将以往的习性表露出来而且做得十分过分的，被镇压了。
基地接收的普通人也经过了一定的筛选，亡命之徒虽然接收，却被分到了另外的一片区域。在艾雅的主持和司马的帮助之下，老弱妇孺则被安置到了最安全的一块区域。
这些普通人中的小孩子被抽调出来进行了生存之类的训练，普通人之间也有人能够觉醒能力的孩子，只是他们一般活不到那个时候而已。至于亡命之徒只要互相之间不内斗也不会多加干预。而拥有劳动能力的人都要作为劳动力帮助进行基地的建设。总之，他们在将普通人当做这个基地的基石。
能力者因为拥有能力的缘故，做起事情来要比普通人方便很多很多，流浪惯了的能力者们也没有异能所的能力者那般高傲的性子，有了他们的帮忙基地的建设就要快上了许多。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能力者愿意放下身段来用能力做那种搭建房屋、耕作土地以期变异植物结出果实的事情——这块地界的土地几乎可以说是反常的肥沃。变异植物无毒，种植出来的果实可以用来果腹，算得上非常好的好东西了。对于能力者来说也是挺不错的吃食。
简而言之，这些杀伤力较大又不愿意做普通人也可以干的事情的能力者便参与了狩猎的工事。
偏偏问题就出在这里。
流浪能力者懂得在某些时候适当的顺从，但是这些家伙过惯了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比起享受福利却受到异能所限制的能力者来说要更加的无法无天，骨子里的桀骜不驯也只不过是被掩藏起来。
而异能所的能力者也是处于一种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养尊处优的优越感中，普通人看不上，能够让他们尽情鄙视和看不起的也就是那些流浪者了。异能所基本上只要是个能力者就能够加入，可是要知道，流浪能力者中可不乏那种因为任务失败次数太多而失去穿上制服资格的人。
不过，即使是这样两方也不该会起冲突——又没有谁闲的没事做净去找人干架。
但是，冲突还是开始了。而造成冲突的原因是猎物。
变异兽的肉有毒性，但是对于能力者来说已经算不上是多么厉害的毒了，食用那些玩意的肉不仅不会让他们中毒不适，还能够使得他们的力量有所增加。说到底，变异兽体内的毒只不过是针对苟延残喘没有灭绝而存活到现在的普通人的而已。
为了猎杀效率，艾雅将出来狩猎的流浪——现在应该说是基地能力者了，们分成了三人一对的模式，相互照应。
首先是其中一个小队和对方，也就是异能所出来做猎杀任务的裁决部人员对上了。他们看上了同一个猎物，两方在同时进行了攻击并且由于能力的叠加攻击使得那只本来就不是很强的变异兽轻而易举的死掉了。之后，这只被杀死的变异兽到底归为哪一边就成为了一个问题。
基地能力者看不起异能所的能力者，这些异能所的能力者也不觉得这些杂牌有资格和自己相提并论，双方谁也不愿意和谁分享同一个猎物，结果，打起来了。
最终的结果说得上是两败俱伤，当一身是血的队伍被另外一支小队发现的时候，另外一方的人却不见踪影。完好的小队将受伤的人了带回来。
迩维是个甩手掌柜，却也不能到处乱跑。连带着也要棱墨陪着自己不能离开。登要代替他主持全局，艾雅和司马则辅助祭司。在听到出了事情之后第一个过去看的却是比起祭司来说更应当作为指挥调配者的人工智能——凭借人工智能的运算能力，可比让登殚精竭虑的思考要便捷太多了。
总之，流火赶过去将人上上下下的扫视了一番，之后转身就走。去和登说自己所解析到的东西去了。
这一队人员的受伤是一个开端。
虽然完全没有所谓的同僚情存在，那些家伙的所作所为也叫这些能力者们无法接受。再加上变异兽的数量始终是有限的，难免会有盯上同一只猎物的情况存在。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明明荒原并不是只有这一块，基地异能者们却总是能够遇到裁决部的那些异能者们，甚至还有一次遇到了研究部的人员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一次两次遇见不奇怪，可是三次四次五次乃至于更多次，这可就显得有些太过不寻常了。基地异能者是摩拳擦掌，管他正常不正常。到了祭司这儿却叫他愁得脸上温和的笑容都僵硬了。偏偏那白发的人工智能表示自己没有做过大规模统筹的事情，考虑中没有人性这东西的流火在指挥调配方面毕竟比不上真正的人类。
那些家伙，司马昭之心太过明显。只不过，要阻止的话……
在又一次接到人工智能一板一眼的说出自己这边的小队受到的伤害后，祭司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满脸疲惫，在见到赶来的艾雅的时候精神气明显要高了很多。
“虽然很抱歉，基地的基础防御工事交给你，可以吗？目前不用做的太精细，只要能够起到预警作用，争取一定时间就好。另外，能够帮上你的忙的人员请随意调用吧。”
如此这般的拜托了棕发的女子。
艾雅的能力是和机械以及操作有关的，原本和艾米互为姐妹的她在异能所的研究部工作过相当一段长的时间，甚至可以说她们两个都是在研究部长大的。从艾雅从前被称之为研究部的夫人这一点也能够看出来，自然也掌握着不少的技术。
仔细的想了想，祭司决定还是要让那个甩手掌柜出来做事才行，虽然害怕那家伙不稳定的精神状态反而会越帮越忙，可是有棱墨在的话就没什么了。在棱墨在场的时候迩维会收敛很多。有些事情也不是可以避过去的。
最终决战要靠迩维，他最多也只是在旁边掠阵或者是应付一下别的人，好让那场战斗可以持续下去直到分出结果来。
亚麻色的眼睛扫过端端正正坐在一旁、双手也搁在膝盖上的人工智能以及坐在一旁，歪着头倾听着这边话语的历史记录者。微微扬起了笑容：“去将消极怠工的迩维揪出来帮忙吧。”
空白时期的记忆，迩维也已经想起来了。在棱墨看着的状态下要帮忙的话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仅仅只是需要他去震慑一下罢了。
不知不觉间力量就已经成长了的迩维，正是因为他的宣言和他所带来的基地中心，才有了现在这种状况。
登也算是一个说到了就会做到的人，不然的话也不会在当初接受到命运的启示之后便真的按照那个所谓的命运所说的等待着注定了的世界宠儿到来，并且成为对方的助力了。
不等两人应答，也不管两人是否跟上，他已经走向了中心建筑的最高层。
而在另外一边。
“棱墨……？你、你在干嘛……？”
迩维迷惑不解的皱起眉头，看着做着奇奇怪怪举动的青年。
棱墨绷着脸，显得十分的严肃，听到了迩维的话他反而是有些莫名的扫了蓝眼少年一眼，也没有因此而停下手上的动作，反而是继续着自己的行动。
“如你所见，换衣服。”坦然到不行。
“……我知道是换衣服啊、但是、这个……”这种玩意到底是哪门子衣服啊。看着棱墨的样子，迩维明智的将接下来的话吞回了肚子里面。
目前棱墨是一副，呃，可以用可爱来形容的模样。
短短毛毛球般的尾巴、毛茸茸圆滚滚的身体、变成了兽类爪子的双手手掌中央有着粉色的肉球。要说的话大约是第一文明中，被称之为布偶装的那种东西。
是在第一文明中被称之为“棕熊”的动物的造型。不得不说，那种毛茸茸的样子和第二文明中大部分的变异兽想必来说，显得很是可爱。而且还缺乏一定的威胁性。可爱的姿态和棱墨硬邦邦的脸结合显得稍微有点不协调。
“……棱墨。”想了想，迩维还是忍不住了。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委婉过，“你不觉得这样会很影响战斗吗？如果出现必须要战斗不可的事件。”
虽然棱墨会开始尝试新的东西，而且目前为止只是在他面前穿，让迩维稍微有点开心，但是……这个样子果然还是很奇怪啊。棱墨应该更适合别的衣服才对，比如说制服……
“不会的，这个是系统提供的战斗服。”将套头的熊脑袋套到自己的头上，棱墨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从里面传了出来，一只棕熊就这样出现在了迩维的面前。
“……”
蓝眼睛的少年张了张嘴，话语几度冲到口边却又咽回了肚子里。
这种情况、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棱墨的情况不对劲啊！
【63自爆】
“战斗服……？”看着棱墨整个人 包在一个不明所以的巨大玩偶里面，也无怪迩维无法相信这是所谓“战斗服”了。
“嗯。”棱墨点了点头。说实话，原本他以为这个毛茸茸的东西包着大约会很热的，只不过真正将全套都穿上了之后才发现压根不是那么一回事。
棱墨的声音从头套下传出来的时候显得有些沉闷失真，说话的时候，头套上的嘴巴也一动一动的，黑豆子般的眼睛闪闪发亮，却没有野兽的凶光。他那个样子哪儿看得出来是个人类啊，横看竖看都不过是一只温顺到被人类驯服了的变异兽。
“……”迩维沉默了一会儿，怎么想都觉得这只会抑制自身的能力，反而不是那么易于战斗。想是那么想，如果不是知道内里是棱墨的话，迩维也会警惕起来，可是他眼睁睁的看着棱墨穿上了这个东西，反而担忧起来。
“不用担心。”像是明白了迩维的顾虑，棱墨看着从内里的熊眼睛投射到面前的画面，出言安慰道，“虽然样子看上去很奇怪，但是意外的好用。”
棱墨第一次看到那样的画面，不过也没有等他仔细琢磨那是什么，系统的声音就已经细细的响起来，简单的说了下大致的分区。
扫描出来的立体画面在眼前，只不过要处理这些讯息还是很麻烦。目前还不如使用灵觉来的方便快捷。但是系统说了这玩意只要是个人就能用，也就是说，没有能力的普通人也可以用。不过这个想法最终被系统否决了。因为这个棕熊般的战斗服还不能够量产——以迩维这方、目前第二文明被毁灭之后的技术水平来说。
“好用……吗？”眨巴眨巴眼睛，黑发的少年克制住自己忍不住想要上去揉一把的冲动。说起来身躯虽然很巨大，可是圆滚滚的样子实在是……
“去试一试么？”熊的脚掌向前踏步，地面仿佛都因为这个吨位而摇晃了一下，然而那只不过是错觉。实际上这个东西平时很轻。只有开启了特定开关的时候才会造成压迫。
系统将这个东西交给棱墨的时候说是防护力出众，战斗力也不俗。棱墨的操作系能力主要是用来操作枪械，同样是由机械构成的棕熊人形应该也不会造成很大的困扰。而厚重的皮毛可以给他提供缓冲，皮毛下的躯壳则能够承受很大的冲击力。总之，因为棱墨平素战斗的时候是直接用身体顶上去的，穿着这么一个东西好歹能够保护一下身体。灵敏度的问题就要看棱墨自个的控制力了。
棱墨所说的试一试是指在这所基地下层的试验场进行试验。因为是系统所兑换出来的东西，所以里面的东西基本上都保持在第一文明中基地的水准，练武场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走在一边，迩维时不时的扭头看看走在自己身边的人。这样的一个造型也实在是太犯规了。有种和变异兽共同行走的感觉。还好气息仍旧是他所喜欢大的那个人。
基地主建筑说到底主要也就是只有登、流火、愚见、艾雅、司马以及迩维和棱墨这几个人在住，他们基本上都很忙，所以也不用担心会吓到人或者引起误会之类的。
练武场是一个十分空旷的大厅，像是糅合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幻想类元素，总之，在系统的支持下，想要什么样子的器具只需要说出来就行了。说是幻想，却又和真实存在的东西没有什么两样。
这一点始终让棱墨感觉十分的不可思议。如果是能力的话那么系统应当是属于灵觉系中的具现化能力吧。但是那样大规模而又长时间持续的具现化也未免太过神奇又强力了。
从棕色的熊手掌中寒光闪烁的尖利爪子弹出来，只是朝着面前的越有五公分厚的合金钢板轻轻一挥，这个东西就一分为二了。而切口处光滑平整，甚至可以照出人的影子。
除此之外，对于能力的承载度看上去也不错，将水的力量凝结成水之长刀的时候没有什么阻碍，只不过是粗壮的熊爪不是很好操作——毕竟水之刃是细致的刀，不是很粗，容易从爪缝间掉下去。
这不知材质的尖爪感觉十分好用，对于这一点棱墨倒是没有强求，能够不用耗费体力用来凝聚武器也不错。尖爪也算是够用了。更何况这个东西上载入的武器也不止是爪子而已。
黑豆子般的眼睛珠子可以发射出高温的光线，棱墨不懂那是什么东西，只归类为类法系力量的一种被封入了其中。而在这个玩意的肚腹处，如果去掉灰白色的毛发就能够看到一个黑洞洞的炮口，只是并没有坑洞，是看上去而已。同样是属于光线的武器。
暂且不论这个东西明明只是一个看上去稍嫌臃肿的服装为什么能够有这些东西，反正好用就够了。毕竟有系统的存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第一文明中遗留的科技之外还有着能力这种非科学的东西也就不奇怪了。
“棱墨真的要穿着这个在之后的战斗中行动吗？”迩维瘪着嘴，鼓着脸颊看着他，显得有些闷闷不乐，“我会保护棱墨的，棱墨根本就不需要上战场——而且和老师的事情也是迩维自己应该解决的……”
穿着像一只棕熊般的青年抬起他的熊手掌揉了揉少年的头，结果画面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熊在安慰一个人类似的，显得有点滑稽和荒诞。
“放心，我只是为了自保。”而且不仅仅是自己想要活下去，还有系统的祝愿在里面。了解了迩维精神状态的棱墨无法想象自己死掉之后这个孩子会不会发疯——到那个时候就算是打败了异能所的大佬也是无济于事了吧。
系统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开始重视起棱墨的生命安危来了——甚至比黑瞳的青年自己还要更加的上心。塞了一大堆棱墨以往几乎都无法接触到的武器过来。让差点忘了除了方便的类法系能力之外还有人工制造的大威力武器的棱墨，从头到脚武装到了牙齿。
虽然棱墨并不认为到时候那些东西会有用就是了。说到底也是系统的一番心意。
迩维始终不怎么能够放心下来。最后得到了棱墨的一句“比起我迩维的处境更加危险”这样一句话。就在两人尝试着新武器的时候，从天花板上冒出了半个身体。
虚虚的身影和墙面接触的地方像是水一般泛着波纹，而显露出来的另外一半毫无疑问的属于系统。
只要是在这个基地里，作为中枢的系统就可以随意的游走而不必被拘束于迩维的身边。而这个基地也就相当于是系统的身体，只要迩维在这个基地里面没有出去，相对于基地所占的这一块来说她就是自由的。
系统宝蓝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焦急，但是看不出来有所担忧。她朝着迩维点点头，轻声道：“有入侵者。”
迩维和棱墨对视一眼， 放弃了手上正在做的事情，随着系统的指引向外走去。
仅仅只是普通入侵者的话，系统是不会来打扰他们的。也即是说，这一次的情况达到了需要迩维去查看的程度——或者是系统选择的和登合作将这么一个甩手掌柜给拎出来。
一旁偷眼看着棕熊装的棱墨，迩维来到了已经建立起粗糙城市的基地的城墙上。路上棱墨的情况还造成了一点点骚动，两人的动作也快，没有等系统再多催促。立于高处往下看，就只见到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攒动。基地能力者已经出击了，可是人还是太少，基本上处于一个人对上对方三个人的状态，所以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眼中寒芒闪烁，迩维抿着唇看到下面的状况有些蠢蠢欲动，到底还是顾忌着身边的棱墨，没有贸然出手。
即使是有艾雅所做的布置，看上去也已经是岌岌可危，撑不了多久的时间了。
“必须要守好……吧？”话音尾音还没有消失，包覆在所谓战斗服里棱墨的身影就已经在眼前不见了。
略显焦急的从城墙上探出头去，只见圆滚滚的棕熊突入人群中，尖锐的爪子挥舞过的地方便有尚未来得及反应的能力者闷哼着倒下了。而反应过来后进行的攻击又被一层看不见的光幕所阻挡，无法实打实的打到这个突然出现的怪物身上。有了棱墨的加入，小范围的战斗要轻松了不少。
来不及再想些什么，迩维冷着脸，跟着跳了下去。
只听得噗噗的细微声响，在他经过的地方就有着异能所的能力者变成了一团血雾，面对着昔日的同僚们，宝蓝色眼睛的少年一丝一毫手下留情的打算都没有。阻拦者，去死吧。
明明知道棱墨不可能有事，面上冷静甚至趋于冷酷，实际上却因为担忧而焦急着。也不怕被看到了，下手也就显得愈发狠辣。
“喂——evil！”
面色狰狞的男人咧开嘴，迎着少年的目光冲向了他所担忧着的人背后，身躯渐渐膨胀开来。
【64潜入】
炫目的光辉后，有一大片的空间被清开了。
原本处于这一块中的人，无论敌我全部都已经消失不见了，或者说他们已经变成了满地的碎肉与鲜血。
不、不对，在中央的位置还留有一个人。
原本应当在那的“熊”不知身处何处。而张开双臂挡在中央，冷着脸的少年，看着眉目清冷，实际上眼底却带有几分戾气。
他缓缓转着视线，被这一双蓝色眼睛看到的地方，无论是敌人还是友方，都像是无法承受，惧怕一般的后退了。他抿着唇，某种杀意和冰寒毫不掩饰。无关敌我。
——全部杀掉吧。
疯狂到狂妄的想法在脑海中盘旋。
——不然的话还会有那种人的。
昔日独自一人之时从未考虑过的问题浮现于脑海。
试图以自爆来威胁熊装中棱墨的男人已经化作了灰烬，可是，这里还有很多别的人。
是敌人？是友方？或者说……是威胁？所有的人都很可疑。这是从小就知道的事情，可能就算是棱墨也不尽可信。只不过同全心全意的信任着棱墨相同，迩维也是全心全意的信任着棱墨，而对于系统，则不尽然。
熊的变装的棱墨在那一瞬间被安置到了绝对不会看到这里，也不会受到攻击波及的地方，而系统，无论他做什么，那名女性都不会阻止的。
宝蓝色瞳的少年，眉梢印记越发鲜艳。他缓缓的上扬了嘴角。
城墙上的祭司远远的察觉到了不妙，他的眉头也因此紧紧皱在了一起。
状况，似乎有点不对。
本来喧闹声振天的那片地方已经安静了下来，是近乎诡异的、空气也几乎停滞了流动的死一般的寂静。原因正是血肉残肢中的那个人 。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靠近他所处地方的人，身体炸裂开来了。
而这，正是一个开端。
狰狞的魔鬼，毫不在意的露出尖牙的开端。
“全体歼灭？你在说笑吗，弗兰卡。”
带着无所谓的笑容，拥有耀眼金发的男人眯着眼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他的声音低柔，犹如在对着自己的情人低语。
与他有着相仿表情的棕发男人微微偏头：“小少爷的能力如何，你最清楚，就算是现在。我是不是说笑你最清楚的不是吗？柏斯。”
“即便如此。”柏斯咀嚼着弗兰卡的话，脸上笑意渐深，“即使如此，为什么你会认为在他将所有人歼灭之前不会被阻止呢？”
“阻止了还有什么意思。”弗兰卡撇撇嘴，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耐，“真是可惜啊。那样有趣的事情。”
“很快。”金发的男人喃喃重复道，“很快，你就会看到了，早就该从舞台上退出的你，弗兰卡。很快就能看到那个时候的到来。”
黧黑与暖棕色的眼睛对视，里面是相同的深邃与释然。
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的命运早已被注定，有一些人窥得了那份“真实”，从而拥有了选择的权利。顺应命运退下舞台亦或是反抗命运被丢下舞台，都归于他们的选择。真是令人万分绝望。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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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奔向敌人的动作停了下来，因为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棱墨和七月抬眼看向了那突兀出现在此地的少年，黑发的青年抿着唇不说话，白发的少年倒是缓缓低下了头。
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话都会打破此时这奇怪的气氛，可是，没有人率先开口。
黑色的眼眸抬起来和宝蓝色的眼眸对视。
澄澈如同天空般的色彩，是棱墨曾经所追寻的色泽。是现在也仍旧向往，只不过已经不会渴求了的颜色。棱墨在那个不明所以的梦中——在之前的一个梦中已经看到过了天空。浅淡的蓝色，并没有比这双眼睛更为美丽。
况且……
黑色的眼睛不自觉的弯了起来，他的嘴角细微的上扬，声音肯定，或许还带着几分无法说清的情绪：“迩维。”
这双漂亮色泽眼睛的主人是由他所养大的孩子。是属于他的孩子。
可惜他没有办法露出多么灿烂的笑容。棱墨无不遗憾的想。他的笑容一定别扭又奇怪，而且让人难以发觉。
“我来接你回家。”仿佛被冰封的蓝色眼瞳渐渐融化，迩维露出一个甜甜的却不让人觉得腻烦的笑容，“棱墨。”
天真无辜的表情，危险上扬的语调。
反正已经被看到了，反正棱墨全部都已经知道了，所以隐藏什么的也没有用了吧。人是他杀的，不顾遗迹守护者的祭司和历史记录者的阻拦擅自跑来这里的，也是他。因为他要来带走最最最最喜欢的棱墨，所以——棱墨不愿意的话、厌恶他的话、害怕他的话，他统统都不会管的。
“回去我那儿吧？”少年歪过了头，“棱墨能回去的只有我那里了喔～”
“……先下来？”棱墨沉默了一会了。虽然他不介意这样仰视着迩维——仅仅只是有点不习惯。但是目前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棱墨有过多的精力来抬着头看着迩维。说起来那样飘在空中应该也很耗费体力的吧。体力这东西，还是保存的越多越好，用在基本上毫无意义的地方实在是太浪费了。
迩维依言落在了离迩维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系统从他的背后闪现，旋即出现在了他原本所处的地，代替他巡视着四周的土地。
“我下来了。”鼓起了脸颊，迩维偷偷斜眼看着棱墨，“所以——”
略有些忐忑不安的感觉。说是不会理睬，可是还是会在意。看到这个样子的他，棱墨会怎么想呢？毫不犹豫的就做掉了那些人、不过他可没有直接动手，应该没关系吧？只是，只要想到他所丧失而现在已经找回了的那段记忆里，他所做过的事情……啊啊果然还是不可能被原谅的吧。
他是那样一个，败坏而又疯狂的家伙啊。
“嗯。我就是想要到你身边去才会要逃跑的。”因为担忧迩维那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只不过现在看来还算稳定。还是听话的乖孩子。
棱墨干脆上前拉住少年的手腕，恢复了原本默无表情状态的他绷着脸死死的盯着对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问：“你在担心什么？”
就算是要担心也是他担心才对，自个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只不过是离家可几年，再次相见的时候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棱墨的心情说实话，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忧心忡忡，所幸这还是是乖乖听话，所以他也没有多想。可是目前看来……果然这孩子需要进行心理辅导才对。棱墨在内心给自己点了点头。下了个决定。
“啊～？啊、没有！”像是被棱墨的体温烫到，本来有些凝重的空气瞬间开始了重新流动，迩维也是别过了头，“我不会担心的。因为棱墨肯定会和我一起走的！所以我才不担心！”
奇怪，是害羞了么？为什么？看着比自己还要高的少年略微泛红的耳廓，棱墨有点迷惑的皱起了眉头。
现在想这么多也没有用。他拉了拉迩维，伸手拍拍他的额头，“往哪边走？”
“跟、跟我来～”感受到了和以往一样的，没有任何杂质的信任和宠爱的感觉，使得迩维有点高兴。而且看棱墨的表情，他也很担心他。
抬手抓住棱墨的手腕，迩维动作有点僵硬的拉着棱墨就走。棱墨并没有对他以往所做的事情说什么，也没有从而表示出对于他的不满感觉，这让他还觉得有点虚幻，飘飘忽忽的。
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旁在迩维出现后就始终低着头的人工智能。心情好转速度异常之快的迩维还是招呼着对方跟上，要知道原本的遗迹守护者一族的地盘和这个地底牢狱之间的距离相差还是挺大的。
“呐，跟上吧，流火。”
“……”白发的人工智能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耿直的人工智能并不是很能掩饰自己的想法，他更倾向于直接说出他所想要说的话，可是他的中枢却告诉他沉默才会避免听见不想要的答案，他犹豫了一会，“可……”
“那，七月怎么办。”没有等流火说出来，棱墨淡定无比的抢过了他的话头，说实话他也很担心——即便他知道目前并不是去营救断后的那家伙的好时机，毕竟不知道会不会有敌对的人赶过来，也不知道他们逃出来的地方到底还藏着多少的敌人，而且……就算知道迩维这孩子已经很厉害了，棱墨也不希望他去冒险。
棱墨的冲动，只针对迩维。
依靠他自己是不可能去将七月带出来的，加上流火也不行，而他又不想要自家孩子去帮忙救人。只有他的话没关系，可是搭上了迩维的话就不行。七月还没有达到让他一定要去救的程度——他去了的话，迩维一定会跟上来的。况且棱墨相信七月那个聒噪的家伙不会轻易的死掉，是莫名的对于友人的信心。
“七月对老师来说还有用，反正死不了的。”就算是友人，可是被自己喜欢的人担心别的家伙还是很不爽！结果迩维的语气显得有些冷淡。
“是么？”迩维毕竟比棱墨要了解异能所裁决部的那位首领，听到他这么一说，棱墨其实已经相信了几分。只不过还是需要再确认一下。
“嗯啊、再怎么说也是老师从小养到大的学生，就算是一条狗也会有点感情，就算没有感情，也还有利用价值。”满不在乎的这样说着，迩维反手抓住棱墨就走。也不管流火追没追上来。而系统就跟在他们的头顶一起移动。
流火最后转过脸看了他们出来的通道一眼，从他被固定了的脸上看不出他的心情如何。他的手指抚过被斩断而露出线路的手臂，扭过头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迩维停了下来，眼中柔和的神情消失殆尽，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目露凶光的看着对面的家伙，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是毫不掩饰的敌意和不满：“你怎么还没死。”
下意识的将棱墨圈到背后的迩维散发出巨大而又恐怖的恶意，压迫着面前的人。
面色苍白冷汗涔涔，不知躲在何处而逃过了一劫的匝羽就站在几人的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抬起双手：“咳、先别急着要我去死，我的能力是治愈，稍微还是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的吧？”
昔日里害死了他姐姐，毁掉了他所生活的异能所分部的仇人早就已经被他弄死了，而他现在还会在这里的理由，除了是上方下达的命令之外，也有想要见见棱墨的意思。时间久了，也成长了很多。他现在想要做的，大约就只有赎罪了。
“我稍微也可以帮上一点忙。”
匝羽想要跟着他们一起走。
迩维移动了一点点位置挡住棱墨可能看向匝羽或者匝羽可能看向棱墨的视线，依旧是充满敌意：“可以帮忙是没错，可谁知道你会不会背叛啊。”
在棱墨的面前就不自觉的开始伪装，也变成了像是小孩子一样的赌气般的言辞。即使棱墨早就已经知道了真正的他是个什么样子，他也下意识的不想要把自己残忍的一面露出来——即使他真的很想让面前的那个家伙去死。
“如果我胆敢背叛的话……”棕发的男性给出了迩维想要的某个答案，“就杀了我吧。无论想要怎么样处理都没关系、背叛的话，无论被怎么对待都不会有怨言。”
“啊、这可是你说的。”蓝色眼眸中寒芒掩入眼底，他眯起眼，“变异兽饵料，跟上吧。”
“那么我们回家吧！棱墨！”
【60歌唱】
“原来你在这里。”棱墨几步走到迩维的身边，坐下。抬眼看向了他的面前所注视的东西。
是天空。灰暗而又凝滞的，让人无端的厌恶和烦闷的天空。
是和在梦中见过的、完全不同的两种颜色。
一天前棱墨和流火，再加上一个匝羽，在迩维的带领下为司马带人迎回、来到了迩维所处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反抗者大本营。
不知道那么短的时间之内，聚集在这里的那些人都是从哪儿来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总而言之，相当一部分的游离能力者以及许多的普通人都汇集了过来。并且参与了其基地的建设，在突兀出现的基地中添砖加瓦。而这些人都交由名为登的祭司统一管理。
至于迩维这个名义上的领袖，在他记忆空白的那段时间所做的事情似乎被许多人知道了，而推波助澜者就是看着貌不惊人的艾雅和司马两名女性——以及，系统。
毕竟还是希望着迩维能够完成原本应该走的路，毕竟系统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在什么时候又发布一个什么任务，能够增加几分助力，系统也乐得帮忙。
只是对于这一点迩维会不会喜欢就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外了，愿不愿意接受也不是系统能够管理的。系统所做的，只是想要将最好的东西都给迩维，那份想要让那个孩子得到所有最好的的心情和棱墨相比也不诓多让。
而目前他们所处的位置是这所拔地而起的基地中，最主要的那栋建筑物的最顶层，天台。
“棱、棱墨？”这个黑发的少年露出了猝不及防的错愕表情，“你、你怎么会过来？”
这所基地实际上是迩维向系统所兑换的东西。这样说也不太对，或许应该说是完成宣布对异能所开战的任务的奖励，是为了后续的任务做准备的东西。也就是说，这所基地处于系统的控制和监控之下，是绝对安全的。
现在是深夜。此时此刻棱墨应该处在憩息之中。理应沉入睡眠的人现在却找到了他这里。
“因为在你的房间没有见到你，所以去找了登。登说你应该在顶层，然后我就过来了。”认真的回答着迩维的问题，平素平静如水的乌黑眼眸带上了几分柔意，“介意来一场深夜的亲子谈心么？迩维。”
“……”眼神闪烁，在场的另外一位主人公稍微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头，“谈……什么？”
这样的谈话曾经有过一次，是幼时的迩维在因为淘气而犯下了某个几乎致命的错误而被棱墨拼死救了回来之后进行的。时间也是深夜。原本以为会被教训的很惨的小鬼头，最后，却被温柔的抚慰了。明明是害得自己差点死掉，差点将棱墨也害死的人。却被异常温柔的对待着，只是说了很久很久的话。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棱墨这一次，绝对是想要说关于他的变化——可是这也是迩维所不愿意提起的东西。
没有挨骂，可是那样的做派却更加叫他难受。
“呼、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我给你唱过的那首歌。”棱墨坐在黑发少年的身边，语气里难得的带上了几分怀念。
和预料中不同的开场。
“记、记得……”两颗同样拥有黑色发丝的脑袋靠得很近，身体也是。这让迩维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这僵硬很快就被同样的念想所替代了。
“你说那是在你更小的小时候，你的养父曾经唱给你听的，用来哄你，同时也是为了怀念他的早夭的亲子，给孩子唱的歌。第一次唱给我听的时候，是在那一次……我差点害死你的那一次，为了安慰我……你还因为紧张和痛苦而声音发颤……”
“难得你还记得这么清楚。”不知道为什么在意外的同时也有点开心，看来那次经历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影响还是挺严重。黑眼睛的青年抛却这点开心的想法，定了定思绪，继续自己想要说的话，只是他的耳根却因为害羞而微微泛红，“要不要我再唱一次给你听？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唱过……”
“可以吗？”被欣喜和雀跃的声音所打断，然而下一秒这个声音的主人却沮丧起来，“其实棱墨可以直接惩罚我的、我做了坏事……是个坏孩子……不管受到什么责罚也是应该的。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啊，因为是你啊。”
无心的一句话，让不安的低下头的少年抬起了眼。
“为了你没有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不能做的事情。所以，别哭了。那个时候的事情，早就过去了。现在的你、因为是你，所以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原谅——对我来说就是这样。所以，别哭了。”
迩维哭了吗？没有。至少面上看不出来。可是棱墨仍旧是这样说了，他这样轻柔的安慰着因为紧张而汗流浃背的少年。
“我可没有哭。呐，唱给迩维听吧，那首歌。迩维想听棱墨再对我唱出那样温柔的句子。”手掌按在坐着的地面上，手指也因为紧张而紧绷乃至于使得地面也出现了肉眼看见的小小缝隙。
“啊。我知道了。知道了。”
顺着迩维的话，黑发的青年闭上了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了浅浅的、又有些笨拙的声音。
夜晚的风吹拂着。
扬起的发丝又缓缓落下，颈上的吊坠光芒闪烁，一张一合的唇瓣让澄澈透明的宝蓝色渐渐加深。
细长的手指搭在窗沿无意识的抚摸，站在窗台前粉红色虹膜的少年静静的闭上了望向不知名远处的眼睛。
淡金色眼眸的少年睁开了那双空无一物的瞳眸，对上了停下手上工作的亚麻色眸子，两者不约而同的扬起笑容。
给孩子的摇篮曲……吗？
被浑身是血的少年抱在怀里，仿佛要将身体也灼伤的温度。幼小的孩子第一次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声音呜咽，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弱小时期、只能面对这个灰色的世界无力的瑟瑟发抖的他，将这副懦弱模样全无保留的展现在对方的面前。
而后怕不已的少年——比幼小的孩子大不了多少的半大孩子，明明自己也在流着泪、明明瞳孔因为恐惧而扩大、明明身体颤抖到几乎站立不稳，却半跪着将他死死的拥入怀中。伸手去揉他的头，然后挤出笑容来，唱出了自己也不甚熟悉的歌谣。
带着战栗，带着惧怕，带着欣喜，带着安慰，带着坚定，带着渴求，带着思念，带着爱怜。
那是比泪水还要更加温柔的歌。
现在、这首歌再次听到了。
没有了血液和焦土的味道，而是古老又悠长的旋律。
半透明的虚影出现在两人的身后。歪着头，鸦羽般的长发垂落下来，赤裸的脚离地有一公分的女性影子将双手背在身后，她像是脚踏实地的踮起脚。她在地面上行走，转圈。
白色的裙摆飞舞，伴随着细微的、几乎听不到的锁链碰撞声。满面笑容的系统，她的口型和棱墨对上，分毫不差。
失去了至亲至爱的孩子的痛苦——本该是痛苦着的，此时此刻却并不痛苦，只剩下了那份失而复得的纯粹喜悦——最为珍贵的宝物又回到了自己身边的喜悦——发自内心。
是系统和棱墨共同的心声。
——亲爱的宝贝，不要害怕。因为我在你的身边。就算是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在你的身边。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存在，我才会退离你的生命。
立于注视着棱墨的迩维身后，伸出去抚摸对方脸颊的手指直接穿透了实体的躯壳。触碰不到，但是没有关系。系统蓝色的眼睛更加透彻水润，饱含着笑意注视着靠在一起的两人。
——我找到你了，迩维，别怕。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至于我，无需在意。
青年的声音微微沙哑而不像是女孩子一样柔美，声音又小，绝对说不上好听。却带着某种古老的、像是誓约一般庄重的韵律。
满是暗色的眼睛专注的倒映着一个人的身影，心脏的鼓噪也因为长长的、流淌过的歌声而慢慢平息。却又有某种情愫，更加剧烈而又疯狂的滋生。这情感的藤蔓将心脏捕获，束缚。然后……共鸣。
最终，声音渐渐的低落，旋即消失在了空气里。
棱墨闭上嘴，抿着唇转头看向了迩维。双方都没有说话。
良久的沉默之后。
“说起来，我给你讲讲你爷爷的故事吧。”棱墨的养父，应该是迩维的爷爷没错。棱墨暗自点头，打破了几近凝滞的气氛，殊不知他这句话让迩维在被惊醒之时略有些气馁，黑发少年鼓着脸颊，撒娇道：“不、我更想听你的故事，在遇到我之前。棱墨。”
“好。”被满口答应下来，随后提出了交换的条件，“你也要把我们分开的这些年的经历告诉我，迩维。”
【61愿望】
其实，棱墨的故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二十多年前的一天。冬夜。
从有着破败木门的房子里传来了争吵的声音。这声音是第二文明中的住民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的争执之声，就算是传出很远来也没有影响到隐藏于暗处的任何人。
“操！你这个死婆娘，不给男人干就不爽是不是？！你说说你又去干了什么！在我不在的时候你这个饥渴的婊子又干了什么！”房子里面没有点灯，粗嗓门的男人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暴怒。这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干瘦男人正指着鼻子肆意而又下流的辱骂着他面前的女人。
“哈！我？你！”黑色的长发被一根细草绳粗略的绑起来垂在脑后，这名面容端正秀丽、看上去只不过方才二十来岁的女性却挺着一个大肚子。她一手扶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撑在身后摇摇欲坠的桌子上，脸色涨红、呼吸也略微急促，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怎么？不说话了？”干瘦男人的眼神又轻蔑起来，他的身高甚至还不比这名女性高出多少，可是他还是抬起下巴，做出了一副藐视的模样，这副样子反而显得他可怜而又可笑。就像一个滑稽的小丑。
“让我接着告诉你吧。你这个下贱胚子……”故意拿捏起来的语调，尖锐粗糙得刺耳，让这个男人的面目显得愈发的可憎又苛刻，“你在我出去抢夺面包的时候又给哪个男的干了一炮？啊？要不然你这小娘皮、你这死婆娘是怎么让你肚子里那个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种养大！”
“谁的种？你的种！”柳眉倒竖，端丽的面庞也因为怒意而稍微扭曲，“你别忘了你这个没用的死鬼抢不到食物的时候是我用身体给你换的面包！”
终于不堪忍受那污秽而又肆无忌惮的恶心话语的揣测和侮辱，她小栗色的漂亮眼眸中满是怒火，“你这个废物连自个的食物都保证不了，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当初真是瞎了眼跟了你！”
在第二文明中，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女性使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取食物乃至于资源是十分普遍的事情。也只有那些拥有资源的家伙才有那份闲情逸致去参与皮肉交易中的一环。正式而又稳定的工作是只有小部分身强体壮的男人才能享受的福利，就连大部分的男人都只能通过偷蒙拐骗抢来获取生存所需要的东西。虽然无奈，但这就是第二文明的现实。
“多少人为了我的身体想要和我在一起，他们哪个不比你争气？哈！”姿容尚且属于中上等的女性几步上前，纤长却又带着一些细小伤痕的手指戳着男人的胸口，呼吸急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去抢面包还是去做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
“明明我们都是这种状况了，你居然还想着那玩意、啊？！那可是毒！是，我是肮脏，我的身体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个人用过……可是你以为我想那样做吗？”说着说着，她已然是泫然欲泣的神态，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洛花毒、洛花毒，你怎么就染上了这种东西？你会被它害了的、不、我们都会被它害了的！”
“操！你是在责备我吗？你这个臭婆娘！你凭什么来指摘我？”没有因为对方的话惹动容，这个男人的面容反而狰狞起来，他捏住了女性的手腕，狠狠的将她甩开。普通女性的身体原本就没有男性的力气大，更何况是还怀着孕的女性？
被甩到一边，身体撞上了桌子将这个脆弱的东西给撞垮后，她痛苦的皱起了眉，只觉得自己的裙底洇开了一团温热。
大概是没想到仅仅只是口角，这个男人却会对她动手，她没有一分一毫的防备。
“我杀了你这个臭婆娘！”她还在痛苦的呻吟，男人却已经面目可怖狰狞的扑了上来，双手就像是铁钳子一般掐住了她的喉咙。手上的力气，正是要杀掉她的力道。
“咳啊——”小栗色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可憎男人，争端中的女性尚且未能够做出有效的反抗。然而仅仅只是片刻，她的面色就已经发青。徒劳无力的挣扎着。
“喂喂，我说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低沉豪放的声音携带着屋外的静谧突兀的插入了两人之间。
“嗯啊？我教训我娘们关你屁事！”
“哬……”黑发凌乱，小栗色的眼睛带着无助的哀求看向了那个外来者。
“啊啊，看来不能不管了啊。”棕发乱翘的男人挠了挠后脑，“原本只是想借宿一晚，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情。”
外来者几步上前就到了两人面前，他就像是拎小鸡仔一般的将男人拎了起来，一拳揍晕之后丢到一边。然后这个外来者弯下腰去扶躺在地上的女性：“你感觉怎么样？”
“我……咳咳……”终于能够呼吸，小栗色眼睛的女性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可是喘着喘着，她的眼睛里却滚落了一颗颗的泪水。
深吸了一口气，她捡起散落在身边的木板，朝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戳了下去。
“丫头，你别冲动。”她的举动被外来者制止了。
“我、不冲动、只是……”黑发的女性艰难的摇了摇头，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栗色的眼睛被眼泪所盈满，“我的孩子……还在、我……肚子。我、已经没有力气，生下他了。”
之后她的表情迅速的变化了，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语调，说：“虽然……很失礼。但是、请您……从我的腹中挖出这个孩子。”
断断续续的请求之语。
外来者沉默了。
“……这个孩子可以换面包、我把他交给你。”呼吸越来越急，越来越短，脸色也逐渐惨白，下腹处鲜艳的色彩大肆蔓延开来，“浪费、也不好。是吧？”
“……我知道了。”深吸了一口气，褐发男人棕色的眸中盛满柔情，“那么，我也会告诉你的孩子，你……”
“不、请告诉他，他的母亲为了利益。咳咳……生下来就将他用交换面包了。”她的眸光黯淡，外来者利落的动作让她的身体因为痛楚而抽搐。但是这个年轻的母亲却强忍着，“然后，他的母亲走了。呼——他的母亲，只是一个、下贱的妓女。没有什么好恨的。”
“所以、也不值得铭记……”
将沾满了母亲血液的婴儿抱在手上，外来者将这个安静闭着眼的脆弱生灵送到他的母亲面前，看着他的母亲勉力的扯出笑容：“活下去。”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会帮忙的。”
下雪了。
褐发棕瞳的男人紧了紧自己的大衣，将怀中的小家伙更加严实的包裹起来。一步步的走向远方。
“啊……这个孩子，一定可以撑下来的。活下来吧，小家伙。”
粗犷爽朗的男人难得温柔的衷心祝愿着。
该怎么说呢。
这个男人实在不是一个多么好——不是一个多么细心的抚养者。
毕竟是一个大老爷们，平时也粗手粗脚惯了，面对娇弱的婴儿时就算再怎么克制也做不到有多么的好，甚至可以说这个婴儿没有被他养死、顽强的活了下来才是世界给予的最大奇迹。
抚养时间，截止于七年之后。
因为任务资料的整理出了问题，拿到了错误资料的褐发男人在面对任务时目标时出了纰漏——无法用实力来弥补的纰漏。
所以，他死了。
在死之前只来得及护住了自己养大的孩子，被他取名为棱墨，被他所抚养的孩子。
随后，沾满灰尘和泥土的手在火光中落下。徒留下了不知所措的孩子。在他临死前的嘱咐下逃跑，越远越好。
“大概就是这样……关于我的母亲那一段……”棱墨皱眉，思索了一下，拉起了脖子上的吊坠，“是从系统那边得知的，铭刻在父亲的遗物中的记忆。”
话题就此告一段落。
棱墨和迩维依偎在一起，他们的腿垂在天台之外，他们的发被轻风扬起。而他们之间默契的没有任何话语。没有任何一个人打破这份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这两人却没有一人露出疲惫的姿态。
其实在黎明前，天空会有很漂亮的颜色出现。
而现在，这个美丽的色彩出现在了坐在高处的两人眼前。
在远离地面的地方，云层涌动着、翻搅着，或浓烈或者浅淡的斑斓色泽从那灰黑色中泛了出来，最后将所有的一切都染上了绚丽的颜色。然后云朵们短暂的分开，露出了颜色极浅的天空，大红色的阳光冲破了上面的云层，色彩映入了他们的眼中。
然而这变化是那么的短，一眨眼云层就恢复了原本的浑浊颜色，本该灼热的阳光也没能冲破云层的束缚，消失在了厚厚的包裹之内。——就如同这个本该美好却又被毁灭的世界。
“天亮了。”长舒一口气，黑发青年微眯了眼睑。
“可是天还是黑的。”宝蓝色的眼眸在这样的天色中闪闪发亮，眉梢的红仿佛将要滴落下来，声音低低的，“天空……好黑。”
“但是，也很漂亮。”棱墨站了起来，伸手去拉迩维的手，就像年幼时他常做的那样，“走吧，该回去了。”
“嗯……”伸出的手被大力的握住了，尚自带着暖意的手掌让微凉手掌的主人开心的弯了眼，“我啊……”
最喜欢你了。
所以，第一次是我向你伸出手来，实在是太好了。
【62冲突】
开端和卖萌。
平静安逸的日子难得的过了一段不算长，却也没有太短的时间。
紧随其后，小片小片的冲突爆发了。
谁也说不清楚是哪一边的能力者先动的手，一开始是相安无事的。
迩维这方的能力者敢于将以往的习性表露出来而且做得十分过分的，被镇压了。
基地接收的普通人也经过了一定的筛选，亡命之徒虽然接收，却被分到了另外的一片区域。在艾雅的主持和司马的帮助之下，老弱妇孺则被安置到了最安全的一块区域。
这些普通人中的小孩子被抽调出来进行了生存之类的训练，普通人之间也有人能够觉醒能力的孩子，只是他们一般活不到那个时候而已。至于亡命之徒只要互相之间不内斗也不会多加干预。而拥有劳动能力的人都要作为劳动力帮助进行基地的建设。总之，他们在将普通人当做这个基地的基石。
能力者因为拥有能力的缘故，做起事情来要比普通人方便很多很多，流浪惯了的能力者们也没有异能所的能力者那般高傲的性子，有了他们的帮忙基地的建设就要快上了许多。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能力者愿意放下身段来用能力做那种搭建房屋、耕作土地以期变异植物结出果实的事情——这块地界的土地几乎可以说是反常的肥沃。变异植物无毒，种植出来的果实可以用来果腹，算得上非常好的好东西了。对于能力者来说也是挺不错的吃食。
简而言之，这些杀伤力较大又不愿意做普通人也可以干的事情的能力者便参与了狩猎的工事。
偏偏问题就出在这里。
流浪能力者懂得在某些时候适当的顺从，但是这些家伙过惯了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比起享受福利却受到异能所限制的能力者来说要更加的无法无天，骨子里的桀骜不驯也只不过是被掩藏起来。
而异能所的能力者也是处于一种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养尊处优的优越感中，普通人看不上，能够让他们尽情鄙视和看不起的也就是那些流浪者了。异能所基本上只要是个能力者就能够加入，可是要知道，流浪能力者中可不乏那种因为任务失败次数太多而失去穿上制服资格的人。
不过，即使是这样两方也不该会起冲突——又没有谁闲的没事做净去找人干架。
但是，冲突还是开始了。而造成冲突的原因是猎物。
变异兽的肉有毒性，但是对于能力者来说已经算不上是多么厉害的毒了，食用那些玩意的肉不仅不会让他们中毒不适，还能够使得他们的力量有所增加。说到底，变异兽体内的毒只不过是针对苟延残喘没有灭绝而存活到现在的普通人的而已。
为了猎杀效率，艾雅将出来狩猎的流浪——现在应该说是基地能力者了，们分成了三人一对的模式，相互照应。
首先是其中一个小队和对方，也就是异能所出来做猎杀任务的裁决部人员对上了。他们看上了同一个猎物，两方在同时进行了攻击并且由于能力的叠加攻击使得那只本来就不是很强的变异兽轻而易举的死掉了。之后，这只被杀死的变异兽到底归为哪一边就成为了一个问题。
基地能力者看不起异能所的能力者，这些异能所的能力者也不觉得这些杂牌有资格和自己相提并论，双方谁也不愿意和谁分享同一个猎物，结果，打起来了。
最终的结果说得上是两败俱伤，当一身是血的队伍被另外一支小队发现的时候，另外一方的人却不见踪影。完好的小队将受伤的人了带回来。
迩维是个甩手掌柜，却也不能到处乱跑。连带着也要棱墨陪着自己不能离开。登要代替他主持全局，艾雅和司马则辅助祭司。在听到出了事情之后第一个过去看的却是比起祭司来说更应当作为指挥调配者的人工智能——凭借人工智能的运算能力，可比让登殚精竭虑的思考要便捷太多了。
总之，流火赶过去将人上上下下的扫视了一番，之后转身就走。去和登说自己所解析到的东西去了。
这一队人员的受伤是一个开端。
虽然完全没有所谓的同僚情存在，那些家伙的所作所为也叫这些能力者们无法接受。再加上变异兽的数量始终是有限的，难免会有盯上同一只猎物的情况存在。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明明荒原并不是只有这一块，基地异能者们却总是能够遇到裁决部的那些异能者们，甚至还有一次遇到了研究部的人员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一次两次遇见不奇怪，可是三次四次五次乃至于更多次，这可就显得有些太过不寻常了。基地异能者是摩拳擦掌，管他正常不正常。到了祭司这儿却叫他愁得脸上温和的笑容都僵硬了。偏偏那白发的人工智能表示自己没有做过大规模统筹的事情，考虑中没有人性这东西的流火在指挥调配方面毕竟比不上真正的人类。
那些家伙，司马昭之心太过明显。只不过，要阻止的话……
在又一次接到人工智能一板一眼的说出自己这边的小队受到的伤害后，祭司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满脸疲惫，在见到赶来的艾雅的时候精神气明显要高了很多。
“虽然很抱歉，基地的基础防御工事交给你，可以吗？目前不用做的太精细，只要能够起到预警作用，争取一定时间就好。另外，能够帮上你的忙的人员请随意调用吧。”
如此这般的拜托了棕发的女子。
艾雅的能力是和机械以及操作有关的，原本和艾米互为姐妹的她在异能所的研究部工作过相当一段长的时间，甚至可以说她们两个都是在研究部长大的。从艾雅从前被称之为研究部的夫人这一点也能够看出来，自然也掌握着不少的技术。
仔细的想了想，祭司决定还是要让那个甩手掌柜出来做事才行，虽然害怕那家伙不稳定的精神状态反而会越帮越忙，可是有棱墨在的话就没什么了。在棱墨在场的时候迩维会收敛很多。有些事情也不是可以避过去的。
最终决战要靠迩维，他最多也只是在旁边掠阵或者是应付一下别的人，好让那场战斗可以持续下去直到分出结果来。
亚麻色的眼睛扫过端端正正坐在一旁、双手也搁在膝盖上的人工智能以及坐在一旁，歪着头倾听着这边话语的历史记录者。微微扬起了笑容：“去将消极怠工的迩维揪出来帮忙吧。”
空白时期的记忆，迩维也已经想起来了。在棱墨看着的状态下要帮忙的话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仅仅只是需要他去震慑一下罢了。
不知不觉间力量就已经成长了的迩维，正是因为他的宣言和他所带来的基地中心，才有了现在这种状况。
登也算是一个说到了就会做到的人，不然的话也不会在当初接受到命运的启示之后便真的按照那个所谓的命运所说的等待着注定了的世界宠儿到来，并且成为对方的助力了。
不等两人应答，也不管两人是否跟上，他已经走向了中心建筑的最高层。
而在另外一边。
“棱墨……？你、你在干嘛……？”
迩维迷惑不解的皱起眉头，看着做着奇奇怪怪举动的青年。
棱墨绷着脸，显得十分的严肃，听到了迩维的话他反而是有些莫名的扫了蓝眼少年一眼，也没有因此而停下手上的动作，反而是继续着自己的行动。
“如你所见，换衣服。”坦然到不行。
“……我知道是换衣服啊、但是、这个……”这种玩意到底是哪门子衣服啊。看着棱墨的样子，迩维明智的将接下来的话吞回了肚子里面。
目前棱墨是一副，呃，可以用可爱来形容的模样。
短短毛毛球般的尾巴、毛茸茸圆滚滚的身体、变成了兽类爪子的双手手掌中央有着粉色的肉球。要说的话大约是第一文明中，被称之为布偶装的那种东西。
是在第一文明中被称之为“棕熊”的动物的造型。不得不说，那种毛茸茸的样子和第二文明中大部分的变异兽想必来说，显得很是可爱。而且还缺乏一定的威胁性。可爱的姿态和棱墨硬邦邦的脸结合显得稍微有点不协调。
“……棱墨。”想了想，迩维还是忍不住了。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委婉过，“你不觉得这样会很影响战斗吗？如果出现必须要战斗不可的事件。”
虽然棱墨会开始尝试新的东西，而且目前为止只是在他面前穿，让迩维稍微有点开心，但是……这个样子果然还是很奇怪啊。棱墨应该更适合别的衣服才对，比如说制服……
“不会的，这个是系统提供的战斗服。”将套头的熊脑袋套到自己的头上，棱墨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从里面传了出来，一只棕熊就这样出现在了迩维的面前。
“……”
蓝眼睛的少年张了张嘴，话语几度冲到口边却又咽回了肚子里。
这种情况、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棱墨的情况不对劲啊！
【63自爆】
“战斗服……？”看着棱墨整个人 包在一个不明所以的巨大玩偶里面，也无怪迩维无法相信这是所谓“战斗服”了。
“嗯。”棱墨点了点头。说实话，原本他以为这个毛茸茸的东西包着大约会很热的，只不过真正将全套都穿上了之后才发现压根不是那么一回事。
棱墨的声音从头套下传出来的时候显得有些沉闷失真，说话的时候，头套上的嘴巴也一动一动的，黑豆子般的眼睛闪闪发亮，却没有野兽的凶光。他那个样子哪儿看得出来是个人类啊，横看竖看都不过是一只温顺到被人类驯服了的变异兽。
“……”迩维沉默了一会儿，怎么想都觉得这只会抑制自身的能力，反而不是那么易于战斗。想是那么想，如果不是知道内里是棱墨的话，迩维也会警惕起来，可是他眼睁睁的看着棱墨穿上了这个东西，反而担忧起来。
“不用担心。”像是明白了迩维的顾虑，棱墨看着从内里的熊眼睛投射到面前的画面，出言安慰道，“虽然样子看上去很奇怪，但是意外的好用。”
棱墨第一次看到那样的画面，不过也没有等他仔细琢磨那是什么，系统的声音就已经细细的响起来，简单的说了下大致的分区。
扫描出来的立体画面在眼前，只不过要处理这些讯息还是很麻烦。目前还不如使用灵觉来的方便快捷。但是系统说了这玩意只要是个人就能用，也就是说，没有能力的普通人也可以用。不过这个想法最终被系统否决了。因为这个棕熊般的战斗服还不能够量产——以迩维这方、目前第二文明被毁灭之后的技术水平来说。
“好用……吗？”眨巴眨巴眼睛，黑发的少年克制住自己忍不住想要上去揉一把的冲动。说起来身躯虽然很巨大，可是圆滚滚的样子实在是……
“去试一试么？”熊的脚掌向前踏步，地面仿佛都因为这个吨位而摇晃了一下，然而那只不过是错觉。实际上这个东西平时很轻。只有开启了特定开关的时候才会造成压迫。
系统将这个东西交给棱墨的时候说是防护力出众，战斗力也不俗。棱墨的操作系能力主要是用来操作枪械，同样是由机械构成的棕熊人形应该也不会造成很大的困扰。而厚重的皮毛可以给他提供缓冲，皮毛下的躯壳则能够承受很大的冲击力。总之，因为棱墨平素战斗的时候是直接用身体顶上去的，穿着这么一个东西好歹能够保护一下身体。灵敏度的问题就要看棱墨自个的控制力了。
棱墨所说的试一试是指在这所基地下层的试验场进行试验。因为是系统所兑换出来的东西，所以里面的东西基本上都保持在第一文明中基地的水准，练武场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走在一边，迩维时不时的扭头看看走在自己身边的人。这样的一个造型也实在是太犯规了。有种和变异兽共同行走的感觉。还好气息仍旧是他所喜欢大的那个人。
基地主建筑说到底主要也就是只有登、流火、愚见、艾雅、司马以及迩维和棱墨这几个人在住，他们基本上都很忙，所以也不用担心会吓到人或者引起误会之类的。
练武场是一个十分空旷的大厅，像是糅合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幻想类元素，总之，在系统的支持下，想要什么样子的器具只需要说出来就行了。说是幻想，却又和真实存在的东西没有什么两样。
这一点始终让棱墨感觉十分的不可思议。如果是能力的话那么系统应当是属于灵觉系中的具现化能力吧。但是那样大规模而又长时间持续的具现化也未免太过神奇又强力了。
从棕色的熊手掌中寒光闪烁的尖利爪子弹出来，只是朝着面前的越有五公分厚的合金钢板轻轻一挥，这个东西就一分为二了。而切口处光滑平整，甚至可以照出人的影子。
除此之外，对于能力的承载度看上去也不错，将水的力量凝结成水之长刀的时候没有什么阻碍，只不过是粗壮的熊爪不是很好操作——毕竟水之刃是细致的刀，不是很粗，容易从爪缝间掉下去。
这不知材质的尖爪感觉十分好用，对于这一点棱墨倒是没有强求，能够不用耗费体力用来凝聚武器也不错。尖爪也算是够用了。更何况这个东西上载入的武器也不止是爪子而已。
黑豆子般的眼睛珠子可以发射出高温的光线，棱墨不懂那是什么东西，只归类为类法系力量的一种被封入了其中。而在这个玩意的肚腹处，如果去掉灰白色的毛发就能够看到一个黑洞洞的炮口，只是并没有坑洞，是看上去而已。同样是属于光线的武器。
暂且不论这个东西明明只是一个看上去稍嫌臃肿的服装为什么能够有这些东西，反正好用就够了。毕竟有系统的存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第一文明中遗留的科技之外还有着能力这种非科学的东西也就不奇怪了。
“棱墨真的要穿着这个在之后的战斗中行动吗？”迩维瘪着嘴，鼓着脸颊看着他，显得有些闷闷不乐，“我会保护棱墨的，棱墨根本就不需要上战场——而且和老师的事情也是迩维自己应该解决的……”
穿着像一只棕熊般的青年抬起他的熊手掌揉了揉少年的头，结果画面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熊在安慰一个人类似的，显得有点滑稽和荒诞。
“放心，我只是为了自保。”而且不仅仅是自己想要活下去，还有系统的祝愿在里面。了解了迩维精神状态的棱墨无法想象自己死掉之后这个孩子会不会发疯——到那个时候就算是打败了异能所的大佬也是无济于事了吧。
系统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开始重视起棱墨的生命安危来了——甚至比黑瞳的青年自己还要更加的上心。塞了一大堆棱墨以往几乎都无法接触到的武器过来。让差点忘了除了方便的类法系能力之外还有人工制造的大威力武器的棱墨，从头到脚武装到了牙齿。
虽然棱墨并不认为到时候那些东西会有用就是了。说到底也是系统的一番心意。
迩维始终不怎么能够放心下来。最后得到了棱墨的一句“比起我迩维的处境更加危险”这样一句话。就在两人尝试着新武器的时候，从天花板上冒出了半个身体。
虚虚的身影和墙面接触的地方像是水一般泛着波纹，而显露出来的另外一半毫无疑问的属于系统。
只要是在这个基地里，作为中枢的系统就可以随意的游走而不必被拘束于迩维的身边。而这个基地也就相当于是系统的身体，只要迩维在这个基地里面没有出去，相对于基地所占的这一块来说她就是自由的。
系统宝蓝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焦急，但是看不出来有所担忧。她朝着迩维点点头，轻声道：“有入侵者。”
迩维和棱墨对视一眼， 放弃了手上正在做的事情，随着系统的指引向外走去。
仅仅只是普通入侵者的话，系统是不会来打扰他们的。也即是说，这一次的情况达到了需要迩维去查看的程度——或者是系统选择的和登合作将这么一个甩手掌柜给拎出来。
一旁偷眼看着棕熊装的棱墨，迩维来到了已经建立起粗糙城市的基地的城墙上。路上棱墨的情况还造成了一点点骚动，两人的动作也快，没有等系统再多催促。立于高处往下看，就只见到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攒动。基地能力者已经出击了，可是人还是太少，基本上处于一个人对上对方三个人的状态，所以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眼中寒芒闪烁，迩维抿着唇看到下面的状况有些蠢蠢欲动，到底还是顾忌着身边的棱墨，没有贸然出手。
即使是有艾雅所做的布置，看上去也已经是岌岌可危，撑不了多久的时间了。
“必须要守好……吧？”话音尾音还没有消失，包覆在所谓战斗服里棱墨的身影就已经在眼前不见了。
略显焦急的从城墙上探出头去，只见圆滚滚的棕熊突入人群中，尖锐的爪子挥舞过的地方便有尚未来得及反应的能力者闷哼着倒下了。而反应过来后进行的攻击又被一层看不见的光幕所阻挡，无法实打实的打到这个突然出现的怪物身上。有了棱墨的加入，小范围的战斗要轻松了不少。
来不及再想些什么，迩维冷着脸，跟着跳了下去。
只听得噗噗的细微声响，在他经过的地方就有着异能所的能力者变成了一团血雾，面对着昔日的同僚们，宝蓝色眼睛的少年一丝一毫手下留情的打算都没有。阻拦者，去死吧。
明明知道棱墨不可能有事，面上冷静甚至趋于冷酷，实际上却因为担忧而焦急着。也不怕被看到了，下手也就显得愈发狠辣。
“喂——evil！”
面色狰狞的男人咧开嘴，迎着少年的目光冲向了他所担忧着的人背后，身躯渐渐膨胀开来。
【64潜入】
炫目的光辉后，有一大片的空间被清开了。
原本处于这一块中的人，无论敌我全部都已经消失不见了，或者说他们已经变成了满地的碎肉与鲜血。
不、不对，在中央的位置还留有一个人。
原本应当在那的“熊”不知身处何处。而张开双臂挡在中央，冷着脸的少年，看着眉目清冷，实际上眼底却带有几分戾气。
他缓缓转着视线，被这一双蓝色眼睛看到的地方，无论是敌人还是友方，都像是无法承受，惧怕一般的后退了。他抿着唇，某种杀意和冰寒毫不掩饰。无关敌我。
——全部杀掉吧。
疯狂到狂妄的想法在脑海中盘旋。
——不然的话还会有那种人的。
昔日独自一人之时从未考虑过的问题浮现于脑海。
试图以自爆来威胁熊装中棱墨的男人已经化作了灰烬，可是，这里还有很多别的人。
是敌人？是友方？或者说……是威胁？所有的人都很可疑。这是从小就知道的事情，可能就算是棱墨也不尽可信。只不过同全心全意的信任着棱墨相同，迩维也是全心全意的信任着棱墨，而对于系统，则不尽然。
熊的变装的棱墨在那一瞬间被安置到了绝对不会看到这里，也不会受到攻击波及的地方，而系统，无论他做什么，那名女性都不会阻止的。
宝蓝色瞳的少年，眉梢印记越发鲜艳。他缓缓的上扬了嘴角。
城墙上的祭司远远的察觉到了不妙，他的眉头也因此紧紧皱在了一起。
状况，似乎有点不对。
本来喧闹声振天的那片地方已经安静了下来，是近乎诡异的、空气也几乎停滞了流动的死一般的寂静。原因正是血肉残肢中的那个人 。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靠近他所处地方的人，身体炸裂开来了。
而这，正是一个开端。
狰狞的魔鬼，毫不在意的露出尖牙的开端。
“全体歼灭？你在说笑吗，弗兰卡。”
带着无所谓的笑容，拥有耀眼金发的男人眯着眼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他的声音低柔，犹如在对着自己的情人低语。
与他有着相仿表情的棕发男人微微偏头：“小少爷的能力如何，你最清楚，就算是现在。我是不是说笑你最清楚的不是吗？柏斯。”
“即便如此。”柏斯咀嚼着弗兰卡的话，脸上笑意渐深，“即使如此，为什么你会认为在他将所有人歼灭之前不会被阻止呢？”
“阻止了还有什么意思。”弗兰卡撇撇嘴，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耐，“真是可惜啊。那样有趣的事情。”
“很快。”金发的男人喃喃重复道，“很快，你就会看到了，早就该从舞台上退出的你，弗兰卡。很快就能看到那个时候的到来。”
黧黑与暖棕色的眼睛对视，里面是相同的深邃与释然。
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的命运早已被注定，有一些人窥得了那份“真实”，从而拥有了选择的权利。顺应命运退下舞台亦或是反抗命运被丢下舞台，都归于他们的选择。真是令人万分绝望。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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