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节
[末世]废墟之上 作者:维尔彻尼
第13节
“迩维……我不能。”见到少年的表情，系统似乎有些慌了手脚，她理解对方，可是这并不代表她能够帮助对方，而这一点正是叫她觉得最为难过的地方。她，知道迩维想要求助于她，可是她做不到。
“我不知道我忘了什么，我的记忆也不够完整。”不知带上了几分真心的自嘲，“说起来，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被操纵的吧。我只不过是一个提线木偶而已。这样想起来还真是不甘心。我现在的想法，是不是也是被操纵而产生的错觉？”
“既然如此——”脸上悲伤自嘲的表情迅速的被笑意所取代，“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没有关系的……吧？”
“迩维！”因为陷入歧路的思考而蠢蠢欲动的迩维被严厉的喝止了，“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说！绝对、绝对不是那样的！”
系统难得的，皱起眉头：“就算是‘既定的命运’也并不是无可忤逆的，所以，想起来。你只要想起来就好了——”
想起来了就能够改变既定的命运？真是一个哄小孩子的说辞。然而迩维却想要肯定。如果他自己都不给自己希望的话，那就算什么啊。
“所以，关键还是要想起来吗？”宝蓝色瞳的少年眉梢宛如鲜血般艳丽，他的笑意加深，眼底却是一片冰冷，“谁知道这个‘想起来’的步骤，不是被设定好了的呢？”
系统一时语塞。实际上，对于“命运可以违背”这一点她深信不疑——毕竟曾经有过因为执念而见到并且请求神将自己死去的孩子复活的经历。
可是，如果这也是被设定好了的呢？
咬着下唇，系统却不敢再想下去。
“不过这些目前都不重要不是么？”迩维干脆在地上坐了下来，他轻抚着自己的胸口。至今为止这一块的空虚还完全没有被填没的倾向，反而更加的空无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知道，这里原本装了一些什么。
可是，想不起来。不管他怎么想，脑子里还是没有任何的感觉。
“重点是我需要想起来。让我感觉到不安的源头。就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露出了极为灿烂的笑容，“如果可以直接打开来看看就好了——呐、系统——”
本来搁在胸口处的手指顿住，黑发少年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的手在自己的衣服里摸了摸，没有摸到什么。他还穿着异能所裁决部的制服，这个时候已经被他干脆的脱了下来，双手在衣服的内侧不断的摸索着。
“是什么东西、我记得……好像被我放在身边的……一直都舍不得……”在那一瞬间想到了某样理应被保存着的东西”，所以迩维立马就开始行动了。他一边摸索一边碎碎念，宝蓝色的眸子在黑暗中依旧闪亮。
“啊——找到了。”
从服装的内侧夹层里，迩维找到了一个不算多大的小包。藏得十分的隐蔽，说实话，如果不是那么摸索过来的话，他一定找不到自己所藏匿的东西，迩维下意识的咽了咽吐沫，将这个小布包缓缓的打开。
“这是……？”
在见到小包中的东西之时，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只倒映着那几抹莹润透明的色彩。
——是糖果。
被珍而重之的保存着的，三颗小小的、半透明的糖果。
“呜——！”
剧烈的头痛席卷而来，恍惚之间，有很多碎片，进入了脑海。
【糖果啊，是甜蜜美好的奢侈品。舔一口都会觉得十分的幸福。】
【呜哇！这就是糖果吗？糖果、好漂亮！】
【来，迩维，吃吃看。】
【这么漂亮的东西，就算只是看着就觉得很开心了，[……]也吃！】
【虽然是很甜美的东西，不过我不喜欢，所以迩维吃就好。】
【[……]，我们去猎糖果吧！】
【不行，这可是难得的珍宝，轻易可是找不到的。】
【这个可是[……]最宝贵的东西了。[……]把这个送给迩维，迩维要乖乖的等我回来。】
【55察觉】
所谓的宿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所有的一切早已被注定，人类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也无济于事。简直就是对于人类的渺小和无力最为恶意的嘲弄。
令人绝望而又不甘，试图反抗的举动说不定也在控制之下。
然而，无论是多么的不屑，他却无法否定这所谓的“宿命”亦或是“命运”，因为这个世界，可以归之为“神”的东西是真实的存在着。
金色的发丝如同上好的刀刃般凌厉刺眼，细长的黧黑眼眸中涌动着无法捉摸的光芒，身份尊贵的男性背靠着椅子，含笑注视着面前的另一人。
暖棕色的眸子同样带着笑意，穿着和金发的男性一模一样的服饰的是一名俊美的男性。
同样坐在一把椅子上，椅子一白一黑，两人也是一个白得耀眼，一个即使身着纯白也仍旧像是要融入黑暗中去。一个就像是出鞘的刀刃，而另外一个却像是带着余热的炉火。
在两人之间是久远的沉默。
耐心这个东西，在这两者中，永远都不缺乏。
谁先开口？
无论是身为异能所裁决部首领的金发男人，亦或是传说中被认为是造成了第一文明毁灭的男人，都心照不宣的保持着缄默。
金发的男人首先别过眼，叹了口气。
旋即，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暖棕色发的男人出声了：“你让我带过来的那几个小家伙在策划逃跑，不管一管吗？柏斯。”
“呵。”像是不屑地冷哼，被称作柏斯的凛冽男性眼神远远地不知道看向何方，“让他们跑掉又何妨？阻止又有何意义？你我都明白，弗兰卡。”
“我以为你好歹会努力一下。”无所谓的耸肩，曾经给迩维造成困扰，本该被灭杀了的弗兰卡，如今却完好无损的站在此地，“所谓的‘神’的规则，你，会遵守？我真是想象不到。”
“你想像不到的东西还多得是。”这个金发的青年难得的抬起手臂搁在椅子把手上，撑住了头，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和自己对话的人，“说起来你不也是遵守了那个规则么？”
“不不不，我只是依照自己得意志做出决定而已。而那所谓得规则正好和我的意志相符合。”双臂交叉，脸上始终带着暖意的的青年干脆的翘起了二郎腿，靠在椅背上，“但是，你……有多少是符合自身意志的选择？”
“和你一样。”简短的回答。
听到柏斯的回应，弗兰卡也没有意外。一时之间这个大厅般的房间再次静了下来，里面的两人对视着。
“……”
“……”
“说起来你一点也不担心。是对自己的自信？或者是这个异能所变成怎么样都无所谓？”
“在退场之前陪小辈玩玩也无所谓。不然的话就太无趣了。早该退场的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弗兰卡。可别光顾着说我啊。你呢？那个小子怎么样？是你要找的人吗？”
“啊啊，失望了。虽然有他的气息，但是并不是他。看来只是有所接触而已，我认错人了——真是不甘心呐。”说这话的时候，弗兰卡的脸上却压根看不出所谓不甘心的影子来。
“毕竟也死了那么多年了。你却无法放下，真是令我惊讶。”
“彼此彼此，因为所谓乐趣就做出那样的事情，我也很惊讶。”
“真是糟糕透顶……”小声的嘟囔着，七月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他只是双手一拍一拉，便有噼里啪啦的雷光闪烁着出现在了他的掌心。在落雷者的指挥下，这些雷光准确无误的朝着他面前的大门轰击而去。
然而那雷光就像是浸入了水中的奶酪，悄声无息的消失了。就连一点点的裂缝都没有给这座古铜色的大门带来。
“请继续。”背着无法自如行动的棱墨，站在一旁的人工智能没有被眼前的攻击无效而吓到，冷静的下达了指令。
“这样攻击真的会有效果吗？”七月嘴上说归说，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又有几道雷光直直的没入了这座大门之中。
他们正在进行逃跑的作业。
为了提高逃跑效率，棱墨都是被流火背着跑的。经过了充分的充能之后，这名少年模样的存在并不会感觉的一丝一毫的疲累，他会无法行动也只限于失去了动力源的情况之下，在这个时候反而是精神头最足的一位了。
而不知道是不是以为他并非人类的原因，稍微可以看透事物的构成。因此，就变成了棱墨专心点养伤、流火看障碍的弱点、七月攻击障碍的情况。
这一路上，他们居然只遇到了并没有自主意识的各种门，至于活着的生物倒是一个都没有见到。这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是的，这座门只要不断地攻击就好。”由于害怕巨大的声音会引来拦路的生物，所以攻击并
没有使用威力很大却会引发巨大声响的招式。他们现在已经在这座巨大的门前停留了大约有十分钟了。
七月不禁有些焦急。他的体力目前还撑得住，但是在这个地方多呆一分钟就要多危险一点，如果可以尽快离开的话才是最好的。现在，他觉得有点不妙。有种十分危险的感觉，让他毛骨悚然大的感觉出现了。
“……”靠在流火背后的棱墨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一点，他抬起眼皮看向七月所在的地方。而且他不相信自己都能发现了的某个事实，七月以及流火会没有发现。
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棱墨挣扎着想要从流火背上下来。之前会被背上是因他的行动的确不太方便，而现在他也可以一战。毕竟不是什么难以愈合的大伤，只不过是疼了点，对于行动力的削弱有点严重而已。
——绝对不能成为拖累。
棱墨是这么想着的。
虽然因为拥有了能力而进入了异能所也进入了能力者的大圈子中，和无论何时都要保持着对于别的人乃至于对世界的警惕的普通人之时有了很大的区别，但是，他还是记得那些的。
他的养父曾经说过，如果认定了伙伴，那么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要成为伙伴的拖累。不能因为自己而害了所有交付信任的人。七月和流火，出于私交和迩维的目的上，棱墨早就承认了他们。
——更何况即使不是伙伴也不应由于自身而做出伤害团体的事情，那种情况下掉队和累赘只代表着将被抛弃者。他们在出逃的时候还没有忘记自己，这一点也是棱墨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害了这两个家伙的原因。
更别提他们的利益都是一致的，那就是逃出去了。
“请不要乱动。”礼貌的说着话，白发的少年显然对于棱墨试图从自己的帮助下离开这一状况感到奇怪。
“咳、放我下来。流火？”棱墨的声音有些嘶哑。
七月还在尝试着对大门进行攻击，只是他的攻击频率要快了许多，而力度也在不自觉的加大。
“你的情况不适合战斗。”陈述着自己所认知的事实，人工智能还是听从了黑瞳青年的话语。
他粉色的眼睛倒映着棱墨的身影，几丝电子流一闪而过，语气平板的开口，“经过自我修复后身体机能损伤率达到百分之三十二、精神损伤率百分之四十六、状态不佳、能力使用过度、战力起码下降了百分之六十。”
“呼……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棱墨的衣服中所藏着的几把长匕首已经被收缴了，不过，还有一样武器被留了下来。他在自己制服的各处摸了摸，各自抽出了一些小金属块，随后组装起来。不一会，一把略有些小巧的□□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这把枪没有实体的子弹，它的子弹就是压缩着的水弹。
“要、来了……”棱墨的鼻尖已经冒出了一些冷汗。他也顾不得擦，转头朝着危险感袭来的方向看去。
流火示意七月继续，同时也看向了棱墨所注视的方向。
两双，四只眼睛死死的瞪着身后的方向。而七月仍旧在朝着巨大的门丢着雷电的攻击。
流火是怎么样棱墨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的寒毛倒竖，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眨，汗水流到眼睛里激起一阵刺痛，可是他管不了这些了。
而在黑暗中，带给他们危险感的东西也走了近来。
黑瞳青年的修长的手指搭在扳机上随时准备着开枪。而哒哒的踏击地面声音越来越近，最后，这个东西的全貌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是一个人。
单从气息上来判断，是一名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腥味，平和的就像是白纸一般的人类。
黑色的异能所后勤部制服，最后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名从外表看已经可以称之为大叔、如果是普通人便已经快要达到寿命极限了的男人。此刻这个暖褐色眼睛的男性，在棱墨的面前二十米处站定了。
而那张脸，即使沧桑了不少，棱墨还是可以认出来。
“你是……”
【56对峙】
面前的这个人，是他曾经异常熟悉的，埋藏在记忆中的、害死了他的养父同时也害得他失去了原本能力的罪魁祸首。
该说是世界真小，还是说些其他什么。简直……刻意到就像是被设计好了的。
即使是认识，棱墨也不敢放松警惕，危险感还在，说不定就在这个人的身后。他也已经见过不少因为放松警惕而被做掉的人了。
“匝羽。”
“是我。”
棱墨和匝羽两人同时出声，随即又保持了沉默。一旁的流火歪头，上下打量着两人。
尔后，没有等到这两个人多说什么，这个人工智能面容冷酷的看向了匝羽的身后，眼中的数据流疯狂的闪烁着。七月的动作一顿，之后更加大力的进行了攻击，给那座门增添或许是无谓的攻击。棱墨也是猛然抬头看向匝羽的背后，眼中警惕之色更甚。
“吼……”从他们的来路的黑暗中，峥嵘的生物出现了。
仿佛是融于黑暗中，绿色的眼眸闪着凶光的不明生命体。
这个生命体大概是属于变异兽的存在。外表就如同变异蜥蜴、变异豹、变异狼以及变异蛇的集合体，显得可怖而具有压迫力。
不明变异生物体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了四人，微微张开的嘴中寒芒闪烁的一口尖牙给人造成了很大的震撼力，涎水从它的嘴角滴落下来，在地上灼烧出一个个的小白泡。它的肚子稍微有点内凹，看上去并不是很饱。然而它流口水归流口水，还是在注意着这边四人的状况，思虑着自个能不能顺利的捕食了几人，并没有失去理智。
棱墨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说老实话，这种饱不饱、饿不饿状态下的生物是最不好对付的。
它们不会因为饥饿失去往日的冷静自持，冒失的进行攻击，也不会因为饱食而捉弄猎物却并不杀死吃掉。也就是说，这样的生物一旦攻击，那么就是最为糟糕的状态——一击必杀。
他们未必会被一击必杀，但是不得不防。
在这个地方，如果闹大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来。更何况那危机感并不是作假的。这个怪物是一个威胁。
那么，他们所面临的另外一个问题就是……
匝羽，是哪一边的？
失去联系的时间太长，谁也不知道对方现在是一种怎么样的状态。
棱墨对于匝羽的治愈能力印象很深，如果这个家伙是帮助对面那个不知名的变异兽的话……在那之前就要杀了他！
这么一想，棱墨看着匝羽的眼神也冷淡起来，还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和七月以及流火的目的一致，棱墨想要尽快的逃离这个地方。对于现在的迩维他根本就放心不下。如果可以的话，棱墨想要尽快的回到自己养子的身边去。心头的焦虑几乎已经达到完全没有办法忽视的地步了。
“……”匝羽的喉结上下滚动，他直视着棱墨的眼睛、苦笑着抬起双手，却是头也不敢回。
灼热而又叫人坐立不安的腥臭气息已经到了目的不明、莫名其妙出现于此的匝羽的身后。这个面容峥嵘的生物如同豆子般的鼻子凑到了他的后腰处，闻了闻后却并没有进行攻击，反而是转开了头，视线在剩下的三人之中逡巡。
气氛胶着着，七月转身想要攻击，却被流火的一个手势制止，让他继续向阻挡着各位的大门输送着雷电的力量。而人工智能和棱墨与这只生物对峙。
浑浊的绿色竖形瞳孔略过了匝羽，扫过了人工智能和落雷者，看向了棱墨。被这双眼睛注视着的感觉绝对不会好。毛骨悚然之时，就连操作身体行动都显得有些困难。
“吼——”绿瞳的变异兽没有立刻进行攻击，它低吼一声，压低了上半身。是一副随时可以进行攻击的姿态，却感觉不到太大的敌意，它仿佛是威胁一般的低声叫唤，“咕吼——”
“……”这个东西，是想说什么吗？棱墨在这个时候不禁思考起了这个问题。或许是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太多，已经司空见惯了，棱墨的头脑也就越发的冷静，在保持着警惕和随时可以反击的姿态同时思考起了别的问题——比如这两声低吼表达的意义。
“棱墨，它想要你们回去。”举着双手，苦笑着的匝羽看着对面的青年，他已经看过了太多大的东西、不再生机勃勃充满活力的眼珠倒映着棱墨的脸，做着这样的口型。明明才三十多岁，却颓废得像个行将就木的死尸，就连见到棱墨之初眼中闪过的一丝光亮也消失了。
棱墨看到了。可是他不可能对于这句话做出肯定的回应。他要离开这个地方——即使他并不清楚这儿到底是哪、他为何会和那边的两个家伙一起被关在这里。
说起来，他们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阻拦的生物，是因为这个拦路虎会在这个地方出现吧。至于是原本便守在这里，还是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他们的行动而赶来的呢？不知道。
既然这只生物还可以进行交流，那么，说不定会有不用战斗就能解决的情况。
棱墨眼角的余光扫过站在一旁的流火，人工智能粉色的眸子正好也朝着他看了过来，那眼中是全然的委托和信任。
尽管天真，棱墨还是打算试一试：“匝羽，你，翻译。”
脸上已经沾染了些许岁月痕迹的男人无声的点了点头。和那个怪物前后出现并且还能够理解其意思，所以棱墨相信他应该不会作假。
稳了稳神，棱墨试探性的问道：“如果我们一定要离开，不回去，你要怎么做？”
那个玩意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从那巨大得就像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竖形野兽瞳孔的眼中可以看得出它有些愠怒，就像蛇一样的尾巴不安分的在地面上扫来扫去：“吼咕——吼——吼！”
“它说要你们别想些有的没的，你们绝对不可能离开。”带着几丝无奈的语气，匝羽倒是把那只变异怪物的威胁语气削弱了不少。
“吼——嚎、吼！吼！”涎水从它的嘴角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小的坑洞。
“如果你们执意要离开，它就毫无顾忌的吃掉你们。”传达着变异怪物意思的匝羽末了还加上一句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它原本就想说的话，“如果你们留在这里的话将会得到善待，之前对你们的束缚实际上只是无奈之举。我就是来治疗你们的……”
“是吗……？”听上去略有些迟疑，拉长了音调。
从对方的态度来看，只怕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直接将手按在了门上使用雷电轰击这完全看不到任何损伤或者松动的门，七月的脸色已经发白。流火不知道如何，棱墨却是暗自绷紧了身体，他抿了抿下唇：“我可以问一下么？为什么一定要我们留在这里？”
棱墨其实对于这个将他们抓来关住，最后还不能离开的理由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这段对话不能就这么结束，他在拖延时间。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他们所处的这个地方，通过一些门之后也能够看出来大抵是属于地底了，被关在门内打斗的话情况毫无疑问的十分不利。就算是赢了，到时候就连离开的力气有没有都是两说。若是可以的话，尽量的祛除背后的这个阻碍，就算打不赢也能有跑的余地。
“吼！唔吼吼吼！”变异的怪物那张完全看不出表情的脸上鳞片虚虚的张开，一双惨绿色的大眼睛珠子明显的可以看得出来几分不耐之意，那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些许敌意，“吼——”
“它说它不管，反正你们就得呆在这里，不准走。这是主人的命令。”匝羽有些迟疑，吞吞吐吐的，“它还说，你们别磨磨唧唧的，赶紧的和它一起回去。不然它不介意将你们当点心给吞了。主人没说必须要保证你们活着……”
“主人？”棱墨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吼！”没等棱墨再说什么，这只给他们带来极大危险感的生物终于忍不住，朝着棱墨扑了过来。
七月就在棱墨的身后。如果躲开受到攻击的就是这名依照着流火所说的话在尽心尽力的试图弄掉这扇门大的他，所以棱墨原本打算就地一滚躲开攻击的动作生生的一顿，下意识的抬起左臂挡在身前，另一只手上组装而成的手枪斜指、枪口对着变异兽的身体，水色的子弹射击而去。
能力压缩而成具有极强穿透力的子弹只在它的鳞片上激起一阵火花。跳起来的兽类露出了柔软的肚腹，然而等到棱墨再次反应过来将要扣动扳机的时候它已经到了棱墨的身前。
思维很快的反应过来，但是人工智能的身体没能跟得上思考的速度，等到流火做出动作的时候水色的子弹已经被拦路变异兽的鳞片弹开，棱墨的双肩也已经被它那尖锐闪烁着寒光的利爪勾住划过，一时之间鲜血四溅。
棱墨闷哼一声，冷着一张脸提起膝盖狠狠的撞向这玩意的腹部，同时垂下的手臂手中的枪口抬起，自上而下的、子弹穿膛而出。而流火也已经闪现在了它的身后，夹杂着万钧之力的拳头狠狠的砸下。
“嚎——”它竖形瞳孔扩散开来，整个大大的眼球几乎被瞳孔占据，显得十分的可怖。
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战斗在狭小的地界开始了。
【57迎接】
张开的嘴喷出硫磺般的气味，这张满是尖锐牙齿的嘴大张着往棱墨的脑袋咬去，带着腐蚀性的唾液被甩落在他的伤处引起被腐蚀的疼痛，而流火却已经跳上这只肚腹流血的变异兽后背，拉住了它的角，用力往后一掰！
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音惹得人头疼，此刻却没有几个人在意——也没有谁有时间去在意。
“吼嗷——”原本的嚎叫因为疼痛和恼怒而变了调子，从它的喉咙深处甚至喷出了细小的火苗。这只怪物甩动着身躯，被人跳在背上无疑叫它十分不爽，蛇般的尾巴嘶嘶的吐着长信，灵活的往卷来。
因为流火的搭救而没有被一口咬掉脑袋，棱墨强忍着肩部的疼痛抬起手臂，水子弹准确的向这怪物的蛇尾射去，而这条似乎是活着的尾巴连一丝惨叫都喊不出来便被轰断了。绿色的粘稠血液溅了一地。
它转过头，喉咙深处一团火球被吐了出来，火球一接触到空气就迅速的涨大，逼近流火甚至将他的头发发梢都炙烤得干枯弯曲。人工智能在这迎风招展的火球打到自己之前就已经跳开。火球没有砸到预计的障碍物，顺着怪物身后它所来的方向飞去，进入那条通道消失不见了。
没过多久，就有滚滚热浪席卷而来。
能够计算这温度有多高的人工智能暗自心惊，棱墨则是因为对付过很多强的弱的变异兽所以知晓这一击的威力，这要是砸到了人的身上那么就只能看到一堆灰炭了。
匝羽伫立在一旁看着两人一兽的战斗，显得无从插手。
他的治愈也不是万能的，只有当他离需要治疗的人够近才能发挥作用，要达到更好的效果甚至还需接触肌肤。而他所面临的另外一个问题是——接收到类似命令的“同伴”和曾经的友人那一边，他，到底应该是属于哪一边的？他到底应当帮助哪一边？
“吼——吼——！”尖爪的寒芒在这昏暗的地底依旧是那么的显眼，它的爪子扣着地面，给脚下的地面划出几道巨大恐怖的伤痕。惨绿色的眼睛瞳孔又变为了更为适合在昏暗中视物的竖形。
它踱着步子，腹部被轰击出来的伤口以一种肉眼可以见到的速度长出了肉芽并且相互纠结起来，进行着修复工程。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如果不能速战速决，他们这边迟早会被耗光。
棱墨深吸一口气，说实话他的背后因为审讯而存在的伤口还在作痛。他右手紧捏着组合的小巧枪支，就连指节也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现在……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杀了这只怪物？
棱墨不知道。
黑发青年乌黑的眸子死死的瞪着那只怪物，他的目光从怪物的不知什么时候又长出来了的蛇尾，在生出肉芽的肚腹处伤口，峥嵘而恐怖的面容，巨大的野兽的竖形瞳孔上一一扫过。
不管怎么说，战斗，只有杀死这个东西，只要杀死了这个东西！
他微屈膝盖，压低了身体，长出一口气，然后又深吸一口气，再长长的吐出来。如此这般的循环往复。
流火站在怪物的身后，美丽的粉色眸子中蓝绿色的电子流以一种非常之快的速度闪过，大量的片段使得他的分析也多出了很多的东西。
双方都在等。
等一方忍耐不住主动进行攻击，或者……自取灭亡。
战斗还在继续。
长久的战斗最后，肚腹、肩膀、手臂、乃至于背部都受了巨大伤势的棱墨终于站立不能的软倒在地上喘着粗气，而流火也失去了一条手臂，满地都是战斗造成的余烬。甚至连匝羽都加入了战圈，脸色看上去实在是不怎么美好。
“嚎——！！！”
这只变异怪物发出了最后的、刺耳而又尖锐的悲鸣。与此同时，阻挡于几人身后的大门终于轰然崩塌，伴随着门的碎裂倒塌，这只变异兽血肉模糊的身体也倒下了。
“嘶嘶嘶！”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之时，这只变异兽再次长成的尾巴脱离了本体，在让人几乎无法反应过来之时化作了一条细小的黑蛇。如同闪电一般弹射过来。
“我靠这玩意居然还搞偷袭——”
黑蛇……被抓住了。
一只雷电组成的大手紧紧的抓着这条蛇，脸色苍白的七月手上也做出了虚握的动作，旋即，狠狠一捏，这条小黑蛇嘶鸣着变成了肉酱，之后肉酱被雷电炙烤变成了一片焦黑，化作粉末洒落在了地上。
看着这堆黑灰，几人终于还是喘了口气。七月更是扬起了笑容，扭头看向流火。
“——！”
一条粗壮的蛇尾横扫而过，卷住了灰发青年的腰际，想要将他往自己那边拉去。七月怪叫一声，手中雷电噼啪作响，按入了这玩意血肉中，这条尾巴也因此而缩了回去。
在那一瞬间饶是流火也是瞳孔骤缩，显然是差点被吓到了。
一条巨大的黑蛇出现在了死去的变异怪物身边。它同样绿色的竖形瞳孔泛着冰冷的幽光，带着冷血动物独特的质感。这条蛇的目光瞥到一旁的尸体，以一种让人无法企及的速度吞下了它，然而它的身体外观没有任何的变化。接着，这条蛇直起身来，嘶嘶的吐着蛇信，寒冷的目光直直的注视着弄死了小蛇的灰发青年。
“……这条蛇，稍微有点眼熟啊。”几乎是喃喃自语般的讪笑。
“因为它是那条小蛇的放大版……”人工智能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我不认识那条蛇。”因为棱墨受伤太多而给他疗伤中的匝羽。
“呼……来意不善。”棱墨做出了总结。
“……”
四人现在已经是伤的伤、疲的疲，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几乎都是没有什么抵抗能力的伤残人士，他们应该做的就是躺在床上养伤或者被修复亦或是睡一觉来回复疲劳，而不是战斗。再面对这种敌人的时候要获胜就显得更为困难了。
离开这个鬼地方的路就在背后，可是，却出现了异常糟糕的情况。
“……这个家伙，交给我吧。”面色因为使用能力过度而苍白的灰发青年上前一步，挡在了两名面对那只怪物守卫而受伤的主力面前。他的嘴角勾起了兴味的笑容，双手也抬了起来，眼睛则是死死的盯着那条蛇的眼睛。
蛇瞳微微扩大，倒映着七月这些人。
棱墨捂住自己手臂上淌着血的伤，喘着气，有点摇晃的想要上前，结果被白发少年拉了回去。流火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匝羽一把抓住了棱墨的肩膀，给他接着修复治疗到一半的伤口。
“笨蛋队长的能力使用程度已经超标，身体疲累度达到百分之一百一十六，不宜战斗。”流火注视着自家队长，平板的语气指出了他目前的状态，并且情真意切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交给我的话则能够通过自爆来杀伤黑蛇赢取时间，所以、请交给我。”
“别开玩笑了小流火！你t手都断了还搞什么啊？！”七月看上去有些恼怒，他难得的呵斥了一句，“这里交给我，你们快走，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有看出来这个丑陋的大家伙是对着我来的啊。我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杀掉了这玩意的第几代子孙。”
平心而论，这条蛇绝对算不得丑陋，这种时候七月倒是张口就来。
“但是，通过我的分析，只有——”
“别管他什么分析不分析的了！”被打断了，“这种时候有什么好分析的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吧——你们快上去啊。小流火很看重小棱墨这小子不是吗？快带着他走啊，那边那个小、呃匝羽啊、我可是把那两人交给你了啊。”
“现在可是轮到我这个落雷者出场了。”七月推了流火一把，他故意耍帅的用大拇指一抹鼻头，之后转过身来笑的肆无忌惮，“来吧，恶心的家伙！”
“嘶——”
“哇哇哇你来真的啊啊这张嘴张的好大啊臭死了啊好恶心啊你这家伙都不刷牙的吗啊对不起不知道你只是一条臭蛇怎么可能刷牙——”一边说着毫无营养的白烂话一边闪躲着大黑蛇具有极强咬合力的嘴，他看上去并非难以战胜对方。
流火和匝羽对视一眼，只看了七月一眼流火便直接扛起了棱墨头也不回的朝着出口跑去，匝羽则是跟在他的身边，手中还在不断地发出白光按到棱墨的身上去。
“bong！”见到流火和匝羽带着棱墨离开，七月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紫色的眸中雷光闪烁，一片不知如何而来的乌云笼罩在灰发青年的面前，而雷电，随着他的声音轰击，落脚点是大黑蛇。
“——最后——棱墨，别忘了，注意evil！”
七月的声音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虽然知道只怕七月最后将是凶多吉少，但是……那是他自己选择的。他们相信他。仅仅因为是相识相熟并且一起战斗过的伙伴。
白发的少年带着棱墨进入了地面，尔后因为入目的一切停在了原地，摆出了戒备的姿势。棱墨略有些痛苦的低声咳嗽，让站在他们身边的匝羽更加拼命的将治愈的白光往他的身体中按。血液溅在他和流火的脸上他们也顾不得理会。
原因无他，他们……被包围了。
数十名身着裁决部制服的能力者，狞笑着，不知在这出口外等待了多久。
【58抑制】
天色暗沉。
沉重的气氛在寂静中蔓延。
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粉红色的眼眸逐一扫过这十来个神色各异的人，除了一开始的表情不同之外，他们现在已经全体露出了让人不舒服的某种笑容。
比起嗜血和兴奋这个说法，流火更愿意称之为——他们找到了猎物。
试图担当猎人的数十名能力者，以及三名伤残的猎物。
“……”这名人工智能下意识的挡在了棱墨和没有攻击手段大的匝羽面前。要说现场保存实力最多的就只有他了。而且他只是一个人工智能、就算是身体被毁掉了，只要承载ai的记忆芯片没有被毁灭就能够复苏。
虽然被伤害的时候也会痛，但是没有关系。
因为他仅仅只是一个人工智能，而不是人类。
所以没有关系。
棱墨看着流火的举动，乌黑的眸子定在他被咬断露出森森白骨却只在最初流了一些鲜血之后就保持着露出惨白肌理的手臂上。回想起来流火给人的感觉也颇有些不自然，但、即使对方这一点略有些怪异，这种让“伙伴”独自迎敌的事情他棱墨也做不出来。
暗自思忖着，棱墨捏紧了武器。他低着头，接受着匝羽的治疗。
“上——！活捉他们！”
随着能力者们之间出现的这句开场白，有两人率先窜出人群，一言不发就朝着站在最前面的白发少年攻击而来。他们的手上没有武器，而是握着拳头或是摆着姿势直接进行了第一次的攻击，是格斗系的能力者。
一人手掌成刃状劈砍，一人则是看似毫无章法的挥舞着拳头，手刃被流火接住，然而少了一只手的他却没能接下另外一个人的拳头，身体被大力打飞了出去。
而此时又有一个人窜了出来，加入了打击流火的阵营。
战斗之时，人数并不是越多越好，面对一个目标之时能够进行攻击并且不会互相干扰的最多也不过是四人。而所有的人都投入战斗则会造成场面的混乱。而棱墨原本期望的也是场面的混乱，只有在难以控制的局面之中逃跑或者是寻找破绽才是最为容易。可惜，他失望了。
棱墨没有去管已经和两名格斗系的能力者纠缠起来，同时又被另外一人骚扰的流火，他绷紧了身体，注意着那留下来的人。为何会是由格斗系的能力者对付流火暂且不论，棱墨现在在意的是，那些人，那些昔日里的同僚将会由谁来对付他。
他甚至从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然而这次属于敌对状态。
他们使着眼色，但是还没有人站出来，棱墨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稍微可以猜得出来——在任务中身先士卒的能力者一般能够获得最大的收益，但是也会面临最大的危险。那么，关于到底谁先出手就是一个问题了。更何况猎物只有那么一点，不是么？现在可是还有三四个人在关注着流火那边呢。
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状况，棱墨抬手按住了匝羽再次凝聚起来送往他体内的力量。
匝羽这个家伙早就该脱力了，如果不是他的话，棱墨的伤早就不止那么一点。至于现在，他小的伤口已经好到完全看不出受了伤，重一点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只不过是之前体力的消耗没有恢复。然而这是匝羽的治愈能力所不能弥补的。因此，这种可以称得上是浪费的行为被棱墨制止了。
“你……躲起来应该会吧？”棱墨小声的向匝羽确认。不管怎么说也是帮了他很多忙，没有战斗能力的话还是不要被波及比较好。
“你、想要战斗……吗？”匝羽看上去有点无法置信，他原本想要劝阻的话在看到棱墨的眼神之后吞回了肚子里，点了点头，“放心。”
棱墨的脸色依旧糟糕，他闭了闭眼睛，晃去脑海中从见到这些人之时就蹦出来的一个想法。之后，抬起枪口指着敌对者，眼神冷淡疏离：“你们，谁来？”
由系统给予的水的能力，棱墨并不打算放弃使用。但是，不是现在。
“呼……”长出一口气，他的目光在剩下的人中扫过。不出意料，剩下的五人中，有三个是他所认识的人。只是他现在已经去掉了墨的伪装，那几人应该是认不出他的。当然，不排除他们知道目标人物是谁的情况。毕竟……之前的事情闹得也挺大的。
他这边的目标是五个人……吗？
水弹出膛之时悄声无息，带着割裂风的声音向着站立于最前端的陌生能力者的眉心飞去。
实际上对于自己的射击技术棱墨可是非常的自豪，天赋是操作系能力的他对于这些东西得心应手。无论是匕首亦或是长刀，乃至于枪支。
在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时候，棱墨选择远战。
然而这发水的子弹在还没有接触到对方的时候就消失了。棱墨的瞳孔骤缩，他猛然往后一跳。在他原本站立着的地方地面炸裂开来。再抬眼看去，却发现他所攻击的那个能力者面前出现了一个像是护盾的半透明薄膜。
身着异能所制服的能力者其实很容易被看出类别，前提是袖口能够被看到。而棱墨没能看到。
地面的炸裂……也是那个人么？无法确定。
不过……
棱墨眯起眼睛，反应过来的能力者已经开始准备攻击了，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站在原地。棱墨抬起手臂又是几枪接连发出，动作流畅到没有一丝停顿。
五人中有三人是棱墨认识的人，其中两名类法系能力者、一名灵觉出众。不认识的两人中有一人无法确认，另外一名则是操作或者类法系中的一类。
看来格斗系的人基本上都去对付流火了，剩下的都是来对付他的？
棱墨的子弹没有起到作用，他也只是试探而已。而试探结束之后，便是改变策略之时。
其后，接近和被拉远的拉锯战开始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呼。咳咳……”
情况稍微有点糟糕。
不知从何时开始，为了不被击破，棱墨和流火被慢慢的逼到了一起。他们背靠着背，警惕的和围绕着自己的剩下的人对峙。匝羽则被剩下的能力者抓住了。
（要不要，干脆不管那么多了……）
黑发青年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眼角的余光瞥到模样凄惨却仍旧面色没有任何变化的白发少年。不禁思考起了他一开始就出现于脑海之中的想法。
指尖微微颤抖。
那个想法诱惑着他。只要一想到那个想法成为现实所能够为他带来的利益，能够解脱目前的困境的情况，他的心底就会涌现出一种甘甜的战栗感。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棱墨并不讨厌。只是还有点不太适应。
那么……要不要那么做？
借由系统寄予的力量，完全的那份水的力量。棱墨打从一开始的使用，就没有将这份力量的全貌使用出来过。不是天生，而是所谓的“交易”而得来的东西，这份类法系的水的力量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的简单。而棱墨也压根就没有真正的信任过这个能力。所以他坚持着锻炼自己的身躯原本就拥有的东西。
“喂，你们乖乖投降！我们不是来杀你们的啊，何必你死我活，闹得谁都不愉快不是？”
……投降？
棱墨低着头，乌黑的眼眸中蓝色慢慢的侵蚀了黑色，他的身体周围水气弥漫，奇异而又凝重的气氛缓缓的逸散在空气中。
“喂，那小子有点不对劲啊？”
有什么灰白褪色的记出现在了脑海中。
那是在一次打猎之后，幼小的孩子低垂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高大的男人身后。而那个褐发棕瞳，鼻梁上还有着一道疤的男人此时脸上却失去了往常的宽厚笑容，反而是冷着脸，显得严肃而又凶恶。
男人和孩子之间的气氛异常凝重。 他们就那么走着，一路上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是什么……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个？）
男人一路上都没有停下来等等幼小的男孩，而男孩也是倔强的咬着下唇不说话，只是跌跌撞撞的跟在他的身后。
走了不知道有多长的时间，男人终于怅然的长叹了一口气，蹲下来，停在幼小孩子的面前。
【你知道你错在哪儿吗？棱墨。】
幼小的孩子抬起头来，他的眼中满是不被理解的委屈和不解。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那么不近人情吧——在这一点上。】男人粗糙的手轻柔的抚摸着孩子的头顶，【为什么我不准你在打不过的时候直接咬那个孩子的动脉，只是为了杀死他争夺面包。明明是我要你去夺取食物，现在反而训斥你。】
孩子摇了摇头。
【棱墨。你是我的孩子。我希望你记住……】
【生而为人，就别让自己变成野兽。】
【别忘了，你是一个人。】
粗犷的声音，却难得的温柔。
蓝色对于黑色的侵蚀停止了。
棱墨猛地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之前到底在想什么！居然想要任由那份力量……
抓到了人质的能力者依旧在聒噪，然而这短短的时间内，棱墨的思绪已经千回百转。他偏头看向背后的流火，却正好对上一双粉色的眼眸坦荡的看过来。 两双充满战意的眼眸丝毫不惧的对上，他们默契的点点头，背靠着的身体分开，闯入剩下的人群之中。
“——棱墨！”
【59走吧】
那是怎么样的一副光景呢？
明明是往常再也熟悉不过的人，此刻却站立于半空之中，用俯视的眼光看着下面的所有人。
但是、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那个声音——呼喊棱墨名字的声音，明明白白的、是由此刻这个给人以极大压迫感的人发出来的。
在昏暗灰黑的天色里，只有那一抹凄寒水润的蓝色异常显眼。
在稍微的停顿之后，两人还未来得及杀死的那些敌人，他们的身体猛然间爆裂开来，鲜血与内脏洒落一地。腥臭甜腻的铁锈味盈满鼻腔。带着涌动于空气之中的不安因子。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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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迩维……我不能。”见到少年的表情，系统似乎有些慌了手脚，她理解对方，可是这并不代表她能够帮助对方，而这一点正是叫她觉得最为难过的地方。她，知道迩维想要求助于她，可是她做不到。
“我不知道我忘了什么，我的记忆也不够完整。”不知带上了几分真心的自嘲，“说起来，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被操纵的吧。我只不过是一个提线木偶而已。这样想起来还真是不甘心。我现在的想法，是不是也是被操纵而产生的错觉？”
“既然如此——”脸上悲伤自嘲的表情迅速的被笑意所取代，“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没有关系的……吧？”
“迩维！”因为陷入歧路的思考而蠢蠢欲动的迩维被严厉的喝止了，“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说！绝对、绝对不是那样的！”
系统难得的，皱起眉头：“就算是‘既定的命运’也并不是无可忤逆的，所以，想起来。你只要想起来就好了——”
想起来了就能够改变既定的命运？真是一个哄小孩子的说辞。然而迩维却想要肯定。如果他自己都不给自己希望的话，那就算什么啊。
“所以，关键还是要想起来吗？”宝蓝色瞳的少年眉梢宛如鲜血般艳丽，他的笑意加深，眼底却是一片冰冷，“谁知道这个‘想起来’的步骤，不是被设定好了的呢？”
系统一时语塞。实际上，对于“命运可以违背”这一点她深信不疑——毕竟曾经有过因为执念而见到并且请求神将自己死去的孩子复活的经历。
可是，如果这也是被设定好了的呢？
咬着下唇，系统却不敢再想下去。
“不过这些目前都不重要不是么？”迩维干脆在地上坐了下来，他轻抚着自己的胸口。至今为止这一块的空虚还完全没有被填没的倾向，反而更加的空无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知道，这里原本装了一些什么。
可是，想不起来。不管他怎么想，脑子里还是没有任何的感觉。
“重点是我需要想起来。让我感觉到不安的源头。就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露出了极为灿烂的笑容，“如果可以直接打开来看看就好了——呐、系统——”
本来搁在胸口处的手指顿住，黑发少年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的手在自己的衣服里摸了摸，没有摸到什么。他还穿着异能所裁决部的制服，这个时候已经被他干脆的脱了下来，双手在衣服的内侧不断的摸索着。
“是什么东西、我记得……好像被我放在身边的……一直都舍不得……”在那一瞬间想到了某样理应被保存着的东西”，所以迩维立马就开始行动了。他一边摸索一边碎碎念，宝蓝色的眸子在黑暗中依旧闪亮。
“啊——找到了。”
从服装的内侧夹层里，迩维找到了一个不算多大的小包。藏得十分的隐蔽，说实话，如果不是那么摸索过来的话，他一定找不到自己所藏匿的东西，迩维下意识的咽了咽吐沫，将这个小布包缓缓的打开。
“这是……？”
在见到小包中的东西之时，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只倒映着那几抹莹润透明的色彩。
——是糖果。
被珍而重之的保存着的，三颗小小的、半透明的糖果。
“呜——！”
剧烈的头痛席卷而来，恍惚之间，有很多碎片，进入了脑海。
【糖果啊，是甜蜜美好的奢侈品。舔一口都会觉得十分的幸福。】
【呜哇！这就是糖果吗？糖果、好漂亮！】
【来，迩维，吃吃看。】
【这么漂亮的东西，就算只是看着就觉得很开心了，[……]也吃！】
【虽然是很甜美的东西，不过我不喜欢，所以迩维吃就好。】
【[……]，我们去猎糖果吧！】
【不行，这可是难得的珍宝，轻易可是找不到的。】
【这个可是[……]最宝贵的东西了。[……]把这个送给迩维，迩维要乖乖的等我回来。】
【55察觉】
所谓的宿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所有的一切早已被注定，人类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也无济于事。简直就是对于人类的渺小和无力最为恶意的嘲弄。
令人绝望而又不甘，试图反抗的举动说不定也在控制之下。
然而，无论是多么的不屑，他却无法否定这所谓的“宿命”亦或是“命运”，因为这个世界，可以归之为“神”的东西是真实的存在着。
金色的发丝如同上好的刀刃般凌厉刺眼，细长的黧黑眼眸中涌动着无法捉摸的光芒，身份尊贵的男性背靠着椅子，含笑注视着面前的另一人。
暖棕色的眸子同样带着笑意，穿着和金发的男性一模一样的服饰的是一名俊美的男性。
同样坐在一把椅子上，椅子一白一黑，两人也是一个白得耀眼，一个即使身着纯白也仍旧像是要融入黑暗中去。一个就像是出鞘的刀刃，而另外一个却像是带着余热的炉火。
在两人之间是久远的沉默。
耐心这个东西，在这两者中，永远都不缺乏。
谁先开口？
无论是身为异能所裁决部首领的金发男人，亦或是传说中被认为是造成了第一文明毁灭的男人，都心照不宣的保持着缄默。
金发的男人首先别过眼，叹了口气。
旋即，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暖棕色发的男人出声了：“你让我带过来的那几个小家伙在策划逃跑，不管一管吗？柏斯。”
“呵。”像是不屑地冷哼，被称作柏斯的凛冽男性眼神远远地不知道看向何方，“让他们跑掉又何妨？阻止又有何意义？你我都明白，弗兰卡。”
“我以为你好歹会努力一下。”无所谓的耸肩，曾经给迩维造成困扰，本该被灭杀了的弗兰卡，如今却完好无损的站在此地，“所谓的‘神’的规则，你，会遵守？我真是想象不到。”
“你想像不到的东西还多得是。”这个金发的青年难得的抬起手臂搁在椅子把手上，撑住了头，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和自己对话的人，“说起来你不也是遵守了那个规则么？”
“不不不，我只是依照自己得意志做出决定而已。而那所谓得规则正好和我的意志相符合。”双臂交叉，脸上始终带着暖意的的青年干脆的翘起了二郎腿，靠在椅背上，“但是，你……有多少是符合自身意志的选择？”
“和你一样。”简短的回答。
听到柏斯的回应，弗兰卡也没有意外。一时之间这个大厅般的房间再次静了下来，里面的两人对视着。
“……”
“……”
“说起来你一点也不担心。是对自己的自信？或者是这个异能所变成怎么样都无所谓？”
“在退场之前陪小辈玩玩也无所谓。不然的话就太无趣了。早该退场的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弗兰卡。可别光顾着说我啊。你呢？那个小子怎么样？是你要找的人吗？”
“啊啊，失望了。虽然有他的气息，但是并不是他。看来只是有所接触而已，我认错人了——真是不甘心呐。”说这话的时候，弗兰卡的脸上却压根看不出所谓不甘心的影子来。
“毕竟也死了那么多年了。你却无法放下，真是令我惊讶。”
“彼此彼此，因为所谓乐趣就做出那样的事情，我也很惊讶。”
“真是糟糕透顶……”小声的嘟囔着，七月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他只是双手一拍一拉，便有噼里啪啦的雷光闪烁着出现在了他的掌心。在落雷者的指挥下，这些雷光准确无误的朝着他面前的大门轰击而去。
然而那雷光就像是浸入了水中的奶酪，悄声无息的消失了。就连一点点的裂缝都没有给这座古铜色的大门带来。
“请继续。”背着无法自如行动的棱墨，站在一旁的人工智能没有被眼前的攻击无效而吓到，冷静的下达了指令。
“这样攻击真的会有效果吗？”七月嘴上说归说，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又有几道雷光直直的没入了这座大门之中。
他们正在进行逃跑的作业。
为了提高逃跑效率，棱墨都是被流火背着跑的。经过了充分的充能之后，这名少年模样的存在并不会感觉的一丝一毫的疲累，他会无法行动也只限于失去了动力源的情况之下，在这个时候反而是精神头最足的一位了。
而不知道是不是以为他并非人类的原因，稍微可以看透事物的构成。因此，就变成了棱墨专心点养伤、流火看障碍的弱点、七月攻击障碍的情况。
这一路上，他们居然只遇到了并没有自主意识的各种门，至于活着的生物倒是一个都没有见到。这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是的，这座门只要不断地攻击就好。”由于害怕巨大的声音会引来拦路的生物，所以攻击并
没有使用威力很大却会引发巨大声响的招式。他们现在已经在这座巨大的门前停留了大约有十分钟了。
七月不禁有些焦急。他的体力目前还撑得住，但是在这个地方多呆一分钟就要多危险一点，如果可以尽快离开的话才是最好的。现在，他觉得有点不妙。有种十分危险的感觉，让他毛骨悚然大的感觉出现了。
“……”靠在流火背后的棱墨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一点，他抬起眼皮看向七月所在的地方。而且他不相信自己都能发现了的某个事实，七月以及流火会没有发现。
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棱墨挣扎着想要从流火背上下来。之前会被背上是因他的行动的确不太方便，而现在他也可以一战。毕竟不是什么难以愈合的大伤，只不过是疼了点，对于行动力的削弱有点严重而已。
——绝对不能成为拖累。
棱墨是这么想着的。
虽然因为拥有了能力而进入了异能所也进入了能力者的大圈子中，和无论何时都要保持着对于别的人乃至于对世界的警惕的普通人之时有了很大的区别，但是，他还是记得那些的。
他的养父曾经说过，如果认定了伙伴，那么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要成为伙伴的拖累。不能因为自己而害了所有交付信任的人。七月和流火，出于私交和迩维的目的上，棱墨早就承认了他们。
——更何况即使不是伙伴也不应由于自身而做出伤害团体的事情，那种情况下掉队和累赘只代表着将被抛弃者。他们在出逃的时候还没有忘记自己，这一点也是棱墨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害了这两个家伙的原因。
更别提他们的利益都是一致的，那就是逃出去了。
“请不要乱动。”礼貌的说着话，白发的少年显然对于棱墨试图从自己的帮助下离开这一状况感到奇怪。
“咳、放我下来。流火？”棱墨的声音有些嘶哑。
七月还在尝试着对大门进行攻击，只是他的攻击频率要快了许多，而力度也在不自觉的加大。
“你的情况不适合战斗。”陈述着自己所认知的事实，人工智能还是听从了黑瞳青年的话语。
他粉色的眼睛倒映着棱墨的身影，几丝电子流一闪而过，语气平板的开口，“经过自我修复后身体机能损伤率达到百分之三十二、精神损伤率百分之四十六、状态不佳、能力使用过度、战力起码下降了百分之六十。”
“呼……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棱墨的衣服中所藏着的几把长匕首已经被收缴了，不过，还有一样武器被留了下来。他在自己制服的各处摸了摸，各自抽出了一些小金属块，随后组装起来。不一会，一把略有些小巧的□□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这把枪没有实体的子弹，它的子弹就是压缩着的水弹。
“要、来了……”棱墨的鼻尖已经冒出了一些冷汗。他也顾不得擦，转头朝着危险感袭来的方向看去。
流火示意七月继续，同时也看向了棱墨所注视的方向。
两双，四只眼睛死死的瞪着身后的方向。而七月仍旧在朝着巨大的门丢着雷电的攻击。
流火是怎么样棱墨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的寒毛倒竖，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眨，汗水流到眼睛里激起一阵刺痛，可是他管不了这些了。
而在黑暗中，带给他们危险感的东西也走了近来。
黑瞳青年的修长的手指搭在扳机上随时准备着开枪。而哒哒的踏击地面声音越来越近，最后，这个东西的全貌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是一个人。
单从气息上来判断，是一名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腥味，平和的就像是白纸一般的人类。
黑色的异能所后勤部制服，最后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名从外表看已经可以称之为大叔、如果是普通人便已经快要达到寿命极限了的男人。此刻这个暖褐色眼睛的男性，在棱墨的面前二十米处站定了。
而那张脸，即使沧桑了不少，棱墨还是可以认出来。
“你是……”
【56对峙】
面前的这个人，是他曾经异常熟悉的，埋藏在记忆中的、害死了他的养父同时也害得他失去了原本能力的罪魁祸首。
该说是世界真小，还是说些其他什么。简直……刻意到就像是被设计好了的。
即使是认识，棱墨也不敢放松警惕，危险感还在，说不定就在这个人的身后。他也已经见过不少因为放松警惕而被做掉的人了。
“匝羽。”
“是我。”
棱墨和匝羽两人同时出声，随即又保持了沉默。一旁的流火歪头，上下打量着两人。
尔后，没有等到这两个人多说什么，这个人工智能面容冷酷的看向了匝羽的身后，眼中的数据流疯狂的闪烁着。七月的动作一顿，之后更加大力的进行了攻击，给那座门增添或许是无谓的攻击。棱墨也是猛然抬头看向匝羽的背后，眼中警惕之色更甚。
“吼……”从他们的来路的黑暗中，峥嵘的生物出现了。
仿佛是融于黑暗中，绿色的眼眸闪着凶光的不明生命体。
这个生命体大概是属于变异兽的存在。外表就如同变异蜥蜴、变异豹、变异狼以及变异蛇的集合体，显得可怖而具有压迫力。
不明变异生物体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了四人，微微张开的嘴中寒芒闪烁的一口尖牙给人造成了很大的震撼力，涎水从它的嘴角滴落下来，在地上灼烧出一个个的小白泡。它的肚子稍微有点内凹，看上去并不是很饱。然而它流口水归流口水，还是在注意着这边四人的状况，思虑着自个能不能顺利的捕食了几人，并没有失去理智。
棱墨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说老实话，这种饱不饱、饿不饿状态下的生物是最不好对付的。
它们不会因为饥饿失去往日的冷静自持，冒失的进行攻击，也不会因为饱食而捉弄猎物却并不杀死吃掉。也就是说，这样的生物一旦攻击，那么就是最为糟糕的状态——一击必杀。
他们未必会被一击必杀，但是不得不防。
在这个地方，如果闹大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来。更何况那危机感并不是作假的。这个怪物是一个威胁。
那么，他们所面临的另外一个问题就是……
匝羽，是哪一边的？
失去联系的时间太长，谁也不知道对方现在是一种怎么样的状态。
棱墨对于匝羽的治愈能力印象很深，如果这个家伙是帮助对面那个不知名的变异兽的话……在那之前就要杀了他！
这么一想，棱墨看着匝羽的眼神也冷淡起来，还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和七月以及流火的目的一致，棱墨想要尽快的逃离这个地方。对于现在的迩维他根本就放心不下。如果可以的话，棱墨想要尽快的回到自己养子的身边去。心头的焦虑几乎已经达到完全没有办法忽视的地步了。
“……”匝羽的喉结上下滚动，他直视着棱墨的眼睛、苦笑着抬起双手，却是头也不敢回。
灼热而又叫人坐立不安的腥臭气息已经到了目的不明、莫名其妙出现于此的匝羽的身后。这个面容峥嵘的生物如同豆子般的鼻子凑到了他的后腰处，闻了闻后却并没有进行攻击，反而是转开了头，视线在剩下的三人之中逡巡。
气氛胶着着，七月转身想要攻击，却被流火的一个手势制止，让他继续向阻挡着各位的大门输送着雷电的力量。而人工智能和棱墨与这只生物对峙。
浑浊的绿色竖形瞳孔略过了匝羽，扫过了人工智能和落雷者，看向了棱墨。被这双眼睛注视着的感觉绝对不会好。毛骨悚然之时，就连操作身体行动都显得有些困难。
“吼——”绿瞳的变异兽没有立刻进行攻击，它低吼一声，压低了上半身。是一副随时可以进行攻击的姿态，却感觉不到太大的敌意，它仿佛是威胁一般的低声叫唤，“咕吼——”
“……”这个东西，是想说什么吗？棱墨在这个时候不禁思考起了这个问题。或许是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太多，已经司空见惯了，棱墨的头脑也就越发的冷静，在保持着警惕和随时可以反击的姿态同时思考起了别的问题——比如这两声低吼表达的意义。
“棱墨，它想要你们回去。”举着双手，苦笑着的匝羽看着对面的青年，他已经看过了太多大的东西、不再生机勃勃充满活力的眼珠倒映着棱墨的脸，做着这样的口型。明明才三十多岁，却颓废得像个行将就木的死尸，就连见到棱墨之初眼中闪过的一丝光亮也消失了。
棱墨看到了。可是他不可能对于这句话做出肯定的回应。他要离开这个地方——即使他并不清楚这儿到底是哪、他为何会和那边的两个家伙一起被关在这里。
说起来，他们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阻拦的生物，是因为这个拦路虎会在这个地方出现吧。至于是原本便守在这里，还是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他们的行动而赶来的呢？不知道。
既然这只生物还可以进行交流，那么，说不定会有不用战斗就能解决的情况。
棱墨眼角的余光扫过站在一旁的流火，人工智能粉色的眸子正好也朝着他看了过来，那眼中是全然的委托和信任。
尽管天真，棱墨还是打算试一试：“匝羽，你，翻译。”
脸上已经沾染了些许岁月痕迹的男人无声的点了点头。和那个怪物前后出现并且还能够理解其意思，所以棱墨相信他应该不会作假。
稳了稳神，棱墨试探性的问道：“如果我们一定要离开，不回去，你要怎么做？”
那个玩意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从那巨大得就像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竖形野兽瞳孔的眼中可以看得出它有些愠怒，就像蛇一样的尾巴不安分的在地面上扫来扫去：“吼咕——吼——吼！”
“它说要你们别想些有的没的，你们绝对不可能离开。”带着几丝无奈的语气，匝羽倒是把那只变异怪物的威胁语气削弱了不少。
“吼——嚎、吼！吼！”涎水从它的嘴角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小的坑洞。
“如果你们执意要离开，它就毫无顾忌的吃掉你们。”传达着变异怪物意思的匝羽末了还加上一句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它原本就想说的话，“如果你们留在这里的话将会得到善待，之前对你们的束缚实际上只是无奈之举。我就是来治疗你们的……”
“是吗……？”听上去略有些迟疑，拉长了音调。
从对方的态度来看，只怕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直接将手按在了门上使用雷电轰击这完全看不到任何损伤或者松动的门，七月的脸色已经发白。流火不知道如何，棱墨却是暗自绷紧了身体，他抿了抿下唇：“我可以问一下么？为什么一定要我们留在这里？”
棱墨其实对于这个将他们抓来关住，最后还不能离开的理由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这段对话不能就这么结束，他在拖延时间。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他们所处的这个地方，通过一些门之后也能够看出来大抵是属于地底了，被关在门内打斗的话情况毫无疑问的十分不利。就算是赢了，到时候就连离开的力气有没有都是两说。若是可以的话，尽量的祛除背后的这个阻碍，就算打不赢也能有跑的余地。
“吼！唔吼吼吼！”变异的怪物那张完全看不出表情的脸上鳞片虚虚的张开，一双惨绿色的大眼睛珠子明显的可以看得出来几分不耐之意，那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些许敌意，“吼——”
“它说它不管，反正你们就得呆在这里，不准走。这是主人的命令。”匝羽有些迟疑，吞吞吐吐的，“它还说，你们别磨磨唧唧的，赶紧的和它一起回去。不然它不介意将你们当点心给吞了。主人没说必须要保证你们活着……”
“主人？”棱墨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吼！”没等棱墨再说什么，这只给他们带来极大危险感的生物终于忍不住，朝着棱墨扑了过来。
七月就在棱墨的身后。如果躲开受到攻击的就是这名依照着流火所说的话在尽心尽力的试图弄掉这扇门大的他，所以棱墨原本打算就地一滚躲开攻击的动作生生的一顿，下意识的抬起左臂挡在身前，另一只手上组装而成的手枪斜指、枪口对着变异兽的身体，水色的子弹射击而去。
能力压缩而成具有极强穿透力的子弹只在它的鳞片上激起一阵火花。跳起来的兽类露出了柔软的肚腹，然而等到棱墨再次反应过来将要扣动扳机的时候它已经到了棱墨的身前。
思维很快的反应过来，但是人工智能的身体没能跟得上思考的速度，等到流火做出动作的时候水色的子弹已经被拦路变异兽的鳞片弹开，棱墨的双肩也已经被它那尖锐闪烁着寒光的利爪勾住划过，一时之间鲜血四溅。
棱墨闷哼一声，冷着一张脸提起膝盖狠狠的撞向这玩意的腹部，同时垂下的手臂手中的枪口抬起，自上而下的、子弹穿膛而出。而流火也已经闪现在了它的身后，夹杂着万钧之力的拳头狠狠的砸下。
“嚎——”它竖形瞳孔扩散开来，整个大大的眼球几乎被瞳孔占据，显得十分的可怖。
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战斗在狭小的地界开始了。
【57迎接】
张开的嘴喷出硫磺般的气味，这张满是尖锐牙齿的嘴大张着往棱墨的脑袋咬去，带着腐蚀性的唾液被甩落在他的伤处引起被腐蚀的疼痛，而流火却已经跳上这只肚腹流血的变异兽后背，拉住了它的角，用力往后一掰！
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音惹得人头疼，此刻却没有几个人在意——也没有谁有时间去在意。
“吼嗷——”原本的嚎叫因为疼痛和恼怒而变了调子，从它的喉咙深处甚至喷出了细小的火苗。这只怪物甩动着身躯，被人跳在背上无疑叫它十分不爽，蛇般的尾巴嘶嘶的吐着长信，灵活的往卷来。
因为流火的搭救而没有被一口咬掉脑袋，棱墨强忍着肩部的疼痛抬起手臂，水子弹准确的向这怪物的蛇尾射去，而这条似乎是活着的尾巴连一丝惨叫都喊不出来便被轰断了。绿色的粘稠血液溅了一地。
它转过头，喉咙深处一团火球被吐了出来，火球一接触到空气就迅速的涨大，逼近流火甚至将他的头发发梢都炙烤得干枯弯曲。人工智能在这迎风招展的火球打到自己之前就已经跳开。火球没有砸到预计的障碍物，顺着怪物身后它所来的方向飞去，进入那条通道消失不见了。
没过多久，就有滚滚热浪席卷而来。
能够计算这温度有多高的人工智能暗自心惊，棱墨则是因为对付过很多强的弱的变异兽所以知晓这一击的威力，这要是砸到了人的身上那么就只能看到一堆灰炭了。
匝羽伫立在一旁看着两人一兽的战斗，显得无从插手。
他的治愈也不是万能的，只有当他离需要治疗的人够近才能发挥作用，要达到更好的效果甚至还需接触肌肤。而他所面临的另外一个问题是——接收到类似命令的“同伴”和曾经的友人那一边，他，到底应该是属于哪一边的？他到底应当帮助哪一边？
“吼——吼——！”尖爪的寒芒在这昏暗的地底依旧是那么的显眼，它的爪子扣着地面，给脚下的地面划出几道巨大恐怖的伤痕。惨绿色的眼睛瞳孔又变为了更为适合在昏暗中视物的竖形。
它踱着步子，腹部被轰击出来的伤口以一种肉眼可以见到的速度长出了肉芽并且相互纠结起来，进行着修复工程。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如果不能速战速决，他们这边迟早会被耗光。
棱墨深吸一口气，说实话他的背后因为审讯而存在的伤口还在作痛。他右手紧捏着组合的小巧枪支，就连指节也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现在……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杀了这只怪物？
棱墨不知道。
黑发青年乌黑的眸子死死的瞪着那只怪物，他的目光从怪物的不知什么时候又长出来了的蛇尾，在生出肉芽的肚腹处伤口，峥嵘而恐怖的面容，巨大的野兽的竖形瞳孔上一一扫过。
不管怎么说，战斗，只有杀死这个东西，只要杀死了这个东西！
他微屈膝盖，压低了身体，长出一口气，然后又深吸一口气，再长长的吐出来。如此这般的循环往复。
流火站在怪物的身后，美丽的粉色眸子中蓝绿色的电子流以一种非常之快的速度闪过，大量的片段使得他的分析也多出了很多的东西。
双方都在等。
等一方忍耐不住主动进行攻击，或者……自取灭亡。
战斗还在继续。
长久的战斗最后，肚腹、肩膀、手臂、乃至于背部都受了巨大伤势的棱墨终于站立不能的软倒在地上喘着粗气，而流火也失去了一条手臂，满地都是战斗造成的余烬。甚至连匝羽都加入了战圈，脸色看上去实在是不怎么美好。
“嚎——！！！”
这只变异怪物发出了最后的、刺耳而又尖锐的悲鸣。与此同时，阻挡于几人身后的大门终于轰然崩塌，伴随着门的碎裂倒塌，这只变异兽血肉模糊的身体也倒下了。
“嘶嘶嘶！”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之时，这只变异兽再次长成的尾巴脱离了本体，在让人几乎无法反应过来之时化作了一条细小的黑蛇。如同闪电一般弹射过来。
“我靠这玩意居然还搞偷袭——”
黑蛇……被抓住了。
一只雷电组成的大手紧紧的抓着这条蛇，脸色苍白的七月手上也做出了虚握的动作，旋即，狠狠一捏，这条小黑蛇嘶鸣着变成了肉酱，之后肉酱被雷电炙烤变成了一片焦黑，化作粉末洒落在了地上。
看着这堆黑灰，几人终于还是喘了口气。七月更是扬起了笑容，扭头看向流火。
“——！”
一条粗壮的蛇尾横扫而过，卷住了灰发青年的腰际，想要将他往自己那边拉去。七月怪叫一声，手中雷电噼啪作响，按入了这玩意血肉中，这条尾巴也因此而缩了回去。
在那一瞬间饶是流火也是瞳孔骤缩，显然是差点被吓到了。
一条巨大的黑蛇出现在了死去的变异怪物身边。它同样绿色的竖形瞳孔泛着冰冷的幽光，带着冷血动物独特的质感。这条蛇的目光瞥到一旁的尸体，以一种让人无法企及的速度吞下了它，然而它的身体外观没有任何的变化。接着，这条蛇直起身来，嘶嘶的吐着蛇信，寒冷的目光直直的注视着弄死了小蛇的灰发青年。
“……这条蛇，稍微有点眼熟啊。”几乎是喃喃自语般的讪笑。
“因为它是那条小蛇的放大版……”人工智能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我不认识那条蛇。”因为棱墨受伤太多而给他疗伤中的匝羽。
“呼……来意不善。”棱墨做出了总结。
“……”
四人现在已经是伤的伤、疲的疲，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几乎都是没有什么抵抗能力的伤残人士，他们应该做的就是躺在床上养伤或者被修复亦或是睡一觉来回复疲劳，而不是战斗。再面对这种敌人的时候要获胜就显得更为困难了。
离开这个鬼地方的路就在背后，可是，却出现了异常糟糕的情况。
“……这个家伙，交给我吧。”面色因为使用能力过度而苍白的灰发青年上前一步，挡在了两名面对那只怪物守卫而受伤的主力面前。他的嘴角勾起了兴味的笑容，双手也抬了起来，眼睛则是死死的盯着那条蛇的眼睛。
蛇瞳微微扩大，倒映着七月这些人。
棱墨捂住自己手臂上淌着血的伤，喘着气，有点摇晃的想要上前，结果被白发少年拉了回去。流火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匝羽一把抓住了棱墨的肩膀，给他接着修复治疗到一半的伤口。
“笨蛋队长的能力使用程度已经超标，身体疲累度达到百分之一百一十六，不宜战斗。”流火注视着自家队长，平板的语气指出了他目前的状态，并且情真意切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交给我的话则能够通过自爆来杀伤黑蛇赢取时间，所以、请交给我。”
“别开玩笑了小流火！你t手都断了还搞什么啊？！”七月看上去有些恼怒，他难得的呵斥了一句，“这里交给我，你们快走，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有看出来这个丑陋的大家伙是对着我来的啊。我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杀掉了这玩意的第几代子孙。”
平心而论，这条蛇绝对算不得丑陋，这种时候七月倒是张口就来。
“但是，通过我的分析，只有——”
“别管他什么分析不分析的了！”被打断了，“这种时候有什么好分析的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吧——你们快上去啊。小流火很看重小棱墨这小子不是吗？快带着他走啊，那边那个小、呃匝羽啊、我可是把那两人交给你了啊。”
“现在可是轮到我这个落雷者出场了。”七月推了流火一把，他故意耍帅的用大拇指一抹鼻头，之后转过身来笑的肆无忌惮，“来吧，恶心的家伙！”
“嘶——”
“哇哇哇你来真的啊啊这张嘴张的好大啊臭死了啊好恶心啊你这家伙都不刷牙的吗啊对不起不知道你只是一条臭蛇怎么可能刷牙——”一边说着毫无营养的白烂话一边闪躲着大黑蛇具有极强咬合力的嘴，他看上去并非难以战胜对方。
流火和匝羽对视一眼，只看了七月一眼流火便直接扛起了棱墨头也不回的朝着出口跑去，匝羽则是跟在他的身边，手中还在不断地发出白光按到棱墨的身上去。
“bong！”见到流火和匝羽带着棱墨离开，七月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紫色的眸中雷光闪烁，一片不知如何而来的乌云笼罩在灰发青年的面前，而雷电，随着他的声音轰击，落脚点是大黑蛇。
“——最后——棱墨，别忘了，注意evil！”
七月的声音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虽然知道只怕七月最后将是凶多吉少，但是……那是他自己选择的。他们相信他。仅仅因为是相识相熟并且一起战斗过的伙伴。
白发的少年带着棱墨进入了地面，尔后因为入目的一切停在了原地，摆出了戒备的姿势。棱墨略有些痛苦的低声咳嗽，让站在他们身边的匝羽更加拼命的将治愈的白光往他的身体中按。血液溅在他和流火的脸上他们也顾不得理会。
原因无他，他们……被包围了。
数十名身着裁决部制服的能力者，狞笑着，不知在这出口外等待了多久。
【58抑制】
天色暗沉。
沉重的气氛在寂静中蔓延。
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粉红色的眼眸逐一扫过这十来个神色各异的人，除了一开始的表情不同之外，他们现在已经全体露出了让人不舒服的某种笑容。
比起嗜血和兴奋这个说法，流火更愿意称之为——他们找到了猎物。
试图担当猎人的数十名能力者，以及三名伤残的猎物。
“……”这名人工智能下意识的挡在了棱墨和没有攻击手段大的匝羽面前。要说现场保存实力最多的就只有他了。而且他只是一个人工智能、就算是身体被毁掉了，只要承载ai的记忆芯片没有被毁灭就能够复苏。
虽然被伤害的时候也会痛，但是没有关系。
因为他仅仅只是一个人工智能，而不是人类。
所以没有关系。
棱墨看着流火的举动，乌黑的眸子定在他被咬断露出森森白骨却只在最初流了一些鲜血之后就保持着露出惨白肌理的手臂上。回想起来流火给人的感觉也颇有些不自然，但、即使对方这一点略有些怪异，这种让“伙伴”独自迎敌的事情他棱墨也做不出来。
暗自思忖着，棱墨捏紧了武器。他低着头，接受着匝羽的治疗。
“上——！活捉他们！”
随着能力者们之间出现的这句开场白，有两人率先窜出人群，一言不发就朝着站在最前面的白发少年攻击而来。他们的手上没有武器，而是握着拳头或是摆着姿势直接进行了第一次的攻击，是格斗系的能力者。
一人手掌成刃状劈砍，一人则是看似毫无章法的挥舞着拳头，手刃被流火接住，然而少了一只手的他却没能接下另外一个人的拳头，身体被大力打飞了出去。
而此时又有一个人窜了出来，加入了打击流火的阵营。
战斗之时，人数并不是越多越好，面对一个目标之时能够进行攻击并且不会互相干扰的最多也不过是四人。而所有的人都投入战斗则会造成场面的混乱。而棱墨原本期望的也是场面的混乱，只有在难以控制的局面之中逃跑或者是寻找破绽才是最为容易。可惜，他失望了。
棱墨没有去管已经和两名格斗系的能力者纠缠起来，同时又被另外一人骚扰的流火，他绷紧了身体，注意着那留下来的人。为何会是由格斗系的能力者对付流火暂且不论，棱墨现在在意的是，那些人，那些昔日里的同僚将会由谁来对付他。
他甚至从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然而这次属于敌对状态。
他们使着眼色，但是还没有人站出来，棱墨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稍微可以猜得出来——在任务中身先士卒的能力者一般能够获得最大的收益，但是也会面临最大的危险。那么，关于到底谁先出手就是一个问题了。更何况猎物只有那么一点，不是么？现在可是还有三四个人在关注着流火那边呢。
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状况，棱墨抬手按住了匝羽再次凝聚起来送往他体内的力量。
匝羽这个家伙早就该脱力了，如果不是他的话，棱墨的伤早就不止那么一点。至于现在，他小的伤口已经好到完全看不出受了伤，重一点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只不过是之前体力的消耗没有恢复。然而这是匝羽的治愈能力所不能弥补的。因此，这种可以称得上是浪费的行为被棱墨制止了。
“你……躲起来应该会吧？”棱墨小声的向匝羽确认。不管怎么说也是帮了他很多忙，没有战斗能力的话还是不要被波及比较好。
“你、想要战斗……吗？”匝羽看上去有点无法置信，他原本想要劝阻的话在看到棱墨的眼神之后吞回了肚子里，点了点头，“放心。”
棱墨的脸色依旧糟糕，他闭了闭眼睛，晃去脑海中从见到这些人之时就蹦出来的一个想法。之后，抬起枪口指着敌对者，眼神冷淡疏离：“你们，谁来？”
由系统给予的水的能力，棱墨并不打算放弃使用。但是，不是现在。
“呼……”长出一口气，他的目光在剩下的人中扫过。不出意料，剩下的五人中，有三个是他所认识的人。只是他现在已经去掉了墨的伪装，那几人应该是认不出他的。当然，不排除他们知道目标人物是谁的情况。毕竟……之前的事情闹得也挺大的。
他这边的目标是五个人……吗？
水弹出膛之时悄声无息，带着割裂风的声音向着站立于最前端的陌生能力者的眉心飞去。
实际上对于自己的射击技术棱墨可是非常的自豪，天赋是操作系能力的他对于这些东西得心应手。无论是匕首亦或是长刀，乃至于枪支。
在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时候，棱墨选择远战。
然而这发水的子弹在还没有接触到对方的时候就消失了。棱墨的瞳孔骤缩，他猛然往后一跳。在他原本站立着的地方地面炸裂开来。再抬眼看去，却发现他所攻击的那个能力者面前出现了一个像是护盾的半透明薄膜。
身着异能所制服的能力者其实很容易被看出类别，前提是袖口能够被看到。而棱墨没能看到。
地面的炸裂……也是那个人么？无法确定。
不过……
棱墨眯起眼睛，反应过来的能力者已经开始准备攻击了，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站在原地。棱墨抬起手臂又是几枪接连发出，动作流畅到没有一丝停顿。
五人中有三人是棱墨认识的人，其中两名类法系能力者、一名灵觉出众。不认识的两人中有一人无法确认，另外一名则是操作或者类法系中的一类。
看来格斗系的人基本上都去对付流火了，剩下的都是来对付他的？
棱墨的子弹没有起到作用，他也只是试探而已。而试探结束之后，便是改变策略之时。
其后，接近和被拉远的拉锯战开始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呼。咳咳……”
情况稍微有点糟糕。
不知从何时开始，为了不被击破，棱墨和流火被慢慢的逼到了一起。他们背靠着背，警惕的和围绕着自己的剩下的人对峙。匝羽则被剩下的能力者抓住了。
（要不要，干脆不管那么多了……）
黑发青年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眼角的余光瞥到模样凄惨却仍旧面色没有任何变化的白发少年。不禁思考起了他一开始就出现于脑海之中的想法。
指尖微微颤抖。
那个想法诱惑着他。只要一想到那个想法成为现实所能够为他带来的利益，能够解脱目前的困境的情况，他的心底就会涌现出一种甘甜的战栗感。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棱墨并不讨厌。只是还有点不太适应。
那么……要不要那么做？
借由系统寄予的力量，完全的那份水的力量。棱墨打从一开始的使用，就没有将这份力量的全貌使用出来过。不是天生，而是所谓的“交易”而得来的东西，这份类法系的水的力量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的简单。而棱墨也压根就没有真正的信任过这个能力。所以他坚持着锻炼自己的身躯原本就拥有的东西。
“喂，你们乖乖投降！我们不是来杀你们的啊，何必你死我活，闹得谁都不愉快不是？”
……投降？
棱墨低着头，乌黑的眼眸中蓝色慢慢的侵蚀了黑色，他的身体周围水气弥漫，奇异而又凝重的气氛缓缓的逸散在空气中。
“喂，那小子有点不对劲啊？”
有什么灰白褪色的记出现在了脑海中。
那是在一次打猎之后，幼小的孩子低垂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高大的男人身后。而那个褐发棕瞳，鼻梁上还有着一道疤的男人此时脸上却失去了往常的宽厚笑容，反而是冷着脸，显得严肃而又凶恶。
男人和孩子之间的气氛异常凝重。 他们就那么走着，一路上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是什么……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个？）
男人一路上都没有停下来等等幼小的男孩，而男孩也是倔强的咬着下唇不说话，只是跌跌撞撞的跟在他的身后。
走了不知道有多长的时间，男人终于怅然的长叹了一口气，蹲下来，停在幼小孩子的面前。
【你知道你错在哪儿吗？棱墨。】
幼小的孩子抬起头来，他的眼中满是不被理解的委屈和不解。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那么不近人情吧——在这一点上。】男人粗糙的手轻柔的抚摸着孩子的头顶，【为什么我不准你在打不过的时候直接咬那个孩子的动脉，只是为了杀死他争夺面包。明明是我要你去夺取食物，现在反而训斥你。】
孩子摇了摇头。
【棱墨。你是我的孩子。我希望你记住……】
【生而为人，就别让自己变成野兽。】
【别忘了，你是一个人。】
粗犷的声音，却难得的温柔。
蓝色对于黑色的侵蚀停止了。
棱墨猛地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之前到底在想什么！居然想要任由那份力量……
抓到了人质的能力者依旧在聒噪，然而这短短的时间内，棱墨的思绪已经千回百转。他偏头看向背后的流火，却正好对上一双粉色的眼眸坦荡的看过来。 两双充满战意的眼眸丝毫不惧的对上，他们默契的点点头，背靠着的身体分开，闯入剩下的人群之中。
“——棱墨！”
【59走吧】
那是怎么样的一副光景呢？
明明是往常再也熟悉不过的人，此刻却站立于半空之中，用俯视的眼光看着下面的所有人。
但是、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那个声音——呼喊棱墨名字的声音，明明白白的、是由此刻这个给人以极大压迫感的人发出来的。
在昏暗灰黑的天色里，只有那一抹凄寒水润的蓝色异常显眼。
在稍微的停顿之后，两人还未来得及杀死的那些敌人，他们的身体猛然间爆裂开来，鲜血与内脏洒落一地。腥臭甜腻的铁锈味盈满鼻腔。带着涌动于空气之中的不安因子。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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