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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画会加油练的,她比谁都清楚机会来之不易,甚至生出“我值得这样对待吗”的困惑。被松寒带到市内的肯德基时,陆老师给她点了些小吃和炸鸡块,并且嘱咐葛画,“薯条土豆泥这些是你的,鸡块是我的。”
    松寒平时看着持重甚至冷清,但认真起来会泄露出一丝孩子气。她撕开炸鸡的皮,只吃里面的肉。小手指自然的微微蜷着,光亮的指甲上沾着细细的胡椒颗粒。再将鸡肉扯一点送进口中,松寒嘴角满意地浮起。“你不补充动物蛋白的话,这么弱不禁风下去,到了篮球赛场也会被人撞飞的。”松寒和专业队的同学打过篮球,普通女生中她不算孱弱,但在专业人士面前成了软柿子。
    骨头和躯体都要锻炼,对抗性运动更需要强壮的身体。松寒看了眼一根根小口撕咬薯条的葛画,“你上辈子莫非真是和尚或者尼姑?天生不爱吃肉?”
    葛画愣住,对于陆老师一直好奇的这个问题,如果不坦诚回答,就像亏欠她一样。可真要说出口,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松寒却拍拍她肩膀,“好啦,你快点吃。下午我们早点回去。你还需要帮家里干活吗今天?”
    “要的。”手脚动作再快点,晚饭前可以收完剩下的花生。这时松寒的手机开始震动,她看了后有些惊讶,微微脸红后对葛画说,“你先吃好吗?这里有些吵,我出去接个电话。”
    葛画目送她走到店外,但隔着玻璃窗还是能看见陆老师。她的脸渐渐变得红过番茄酱,也许皮肤白的人不能轻易脸红。葛画也是如此。
    松寒没想到的是凌晨四点的之岚联系自己,“你那边才早上四点呢?怎么了,做噩梦了?还是课业太累?”
    那边的之岚声音潮湿,“半夜梦到你就醒了。松寒,我好盼望圣诞假期。”她梦到松寒在一片一望无垠的麦田里越行越远,哭喊着醒来后就马上拨了松寒的语音,“哼,我梦到你一头扎进乡下麦田不理我了。”和松寒相比,之岚太会撒娇,“然后我一想你现在就是在乡下啊,别被什么狐狸精勾走了魂魄。”
    松寒边笑边松开系得略紧的马尾发绳,随意用手抓了长发后,她低头甜甜地笑了,“不好意思,小生只见过一只狐狸精,此人现在去西方修炼了。”之岚就是一只会哭会撒娇的狐狸精,她喜欢隔三差五换下短发的颜色,穿着卫衣牛仔故作潇洒地将松寒圈在怀里,再糯糯地用方言撒娇:滴个小囡老好白相咯。说得就是她自己。
    葛画一根薯条含在嘴里都软趴趴地快掉了:她第一次看到这种状态的陆老师。电话里应该是她的男朋友吧。陆老师要是生了小孩最好长得像她自己,这个南方人的眼睛真好看,大得刚刚好,脸眉毛都弯出了相似的弧线。鼻尖侧看圆润小巧。笑起来后五官流淌着生机柔意,陆老师在上课时都不会这样笑。
    笑容越来是可以被什么人私藏的,它特属于某一个人,某一个场合,某一种感情。那种笑容大约就是爱情。
    葛画在松寒进来后还咬着原先的那根薯条,松寒哭笑不得,“你吃馒头时可不是这个速度,不合口味吗?”
    合的。葛画喜欢吃脆脆的薯条,原来仅仅撒点盐沾点酱就很可口。可是陆老师刚刚打电话的笑容更加可口。葛画眼睛笑成长长一条线,“好吃的。”可惜紫薇没尝过。剩下的带回家给她吃吧。她开始收拾剩下的食物时,松寒眼睛一动,“等下。”说完她又去柜台前,过会了抓着两份热乎乎的套餐回来,“一份给紫薇,一份给尔康。”见葛画眼里的震动,松寒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十多年的那个刻意讨好爷爷奶奶的小女孩,原来那会儿的技能还在。
    松寒嘴角撇了下,“薯条带回家会软,就不好吃了,你快点吃完。以后记住油炸品少吃。而且,我带你出来半天,你不要告诉父母说来学篮球,就说陪陆老师逛街,明白吗?”另外两份套餐,就当是租来这大只女孩的租金吧。
    松寒为自己沉重的为人处世理念而叹息。之岚的话再次响在脑海,“松寒,你多为自己想想,让旁人满意不是你的责任。”
    之岚从小就明白的道理,松寒花了十几年才渐渐清晰。可看到瘦弱的葛画,她又很不舍,算了,资助和帮人这种事,仅此一回吧。
    葛画听得仔细,然后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味蕾被抚摸后她的鼻子笑得皱了皱,松寒歪头,忽然也笑了,“真是只小白狐。”她说。
    “老师,刚才是你男朋友吗?”葛画问。
    “八卦。”松寒不直接回答她,而是笑吟吟地看了眼手机一眼,似乎之岚就住在那里。
    “你以后结婚,我会去的。”葛画坚定地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去的。”她可以干很多活儿,掰开手指和松寒数着,“我能帮你你搬家,能给房子墙壁打砂纸还有刷漆。”
    “你还是真——想得又板正又遥远,谁说谈恋爱就一定要结婚?如果我结婚,好吧,那你就去做花童吧,一米八几的大花童,应该很有排面。”松寒开着她的玩笑,“不过,花童要穿裙子的,你要是穿了一定很好看。”
    葛画往嘴里连续塞了好多根薯条,鼓鼓的腮帮子许久才平息下去,“你要我穿,我就穿。”
    第7章
    时间每天被排满的葛画还是能感知自己渐渐成了班级里的边缘人。从球场上她被刻意孤立,几乎没人给她传球,到班级中只要有人在说笑,一见到她就遽然噤声。这一切在期中考试成绩揭晓那刻开始激化,也可能在平时就被种下因果:坐在最后一排的葛画成为好几个年轻老师课堂关注的对象。这些老师对葛画提问多,对于她的作业和讲解也显得格外耐心。于是,几个支教老师住在葛画家这件事被理解为“葛画有后台”,而葛画从班级入学第八名跃到期中考试年级第一时,平时的种种细节就被演绎为“老师太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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