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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上燕全文(28)

    次日,燕君醒得很早,而且精神看上去也十分不错,这本应是令人开心的情况,梁琛却开心不起来,甚至生出很强的空落感。
    梁琛,我今天特别想吃城南的肉包,而且是特别特别想。燕君坐在桌前,满眼笑意地看着梁琛。
    梁琛把盛好的粥放到他面前:好,等你吃完饭,我就去买。
    好。燕君接过梁琛递来的勺子,慢慢地喝起粥,品尝着面前的菜肴,还不忘称赞:挽心的厨艺越来越好了。对了,王爷,你去安北,遇到魏家人了吗?
    梁琛点点头:嗯,我试探了一二,他们对挽心姑娘挺满意的。
    那就好,诶,就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有机会看见这丫头出阁了。燕君怅然地从碗中舀起一勺粥放入嘴中,他刚嚼了两口,感觉有些不对劲,抬头便看见梁琛不悦地看着他,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卖乖地朝梁琛笑了笑,心虚道:嘿嘿,吃饭,吃饭。
    梁琛没有理他,低头继续喝着粥,燕君也不敢再乱说话,选择紧闭嘴巴。
    一顿饭吃到最后,梁琛才开口: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了。
    燕君愣了愣,很快他用力地点点头:嗯,不会再说了,我一定可以看见那丫头出嫁的。
    梁琛看着他叹了口气,叫人进来收拾后,准备出门给他去买包子。
    燕君看见他走到门口,站起身追问: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也好想出门。
    梁琛回过身子,看见燕君眼中全是对外面世界的向往。自从生病后,除了那个夜晚,燕君再也没有出过门,今日好不容易有点精神,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可能,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这个世界了
    最终,梁琛点点头,他走到燕君身侧,为他加了件衣裳,把人带出了门。
    五月中旬的晌午太阳已十分热烈,但燕君丝毫感觉不到热意,他就像个好奇小孩似的,任由梁琛牵着他的手,自己只顾左顾右盼。
    这个行为让他们看起来很亲昵,但燕君丝毫没有注意,只觉得这是梁琛担心自己随时无力后跌倒,才想出的办法。
    一路上他遇到了很多熟人,他都向他们打了招呼,可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里都充满着难过,他不喜欢这种眼神,却又只能去接受这种眼神,如他的病一般。
    俩人走到卖包子的铺子前,哪知人家今日没有开门,燕君眼中闪过一丝遗憾,突然身体如电流滑过一样,他难受弯下腰,后背直冒冷汗。
    梁琛扶住他,慌乱着问:怎么了?
    燕君捂住胸口答:梁琛,我可能走不回去了。
    没事,我背你回去。
    梁琛半蹲在燕君面前,燕君虚弱地趴在他背上,将头埋于他颈间,咬牙强忍着身体的疼痛。
    回到屋中后,燕君已被折磨得疲惫不堪,他和梁琛说了句我累了,想睡会之后,背对梁琛躺了下去。
    事实上他五脏六腑都在疼,如有人用锤子一点一点敲着他骨头那般,痛得他完全没有睡意,可他不想让梁琛看出来,只能假装入睡。
    梁琛坐在床边看着他,他知道这人没睡,这人睡着时的呼吸是轻盈的,不会像现在这般沉重。他也知道他难受,可他无能为力,因为这人太要强了,宁愿自己忍受一切,也不愿他看出半分痛苦。
    就这样,一个人躺在床上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一个人坐在床边守着床上的人,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直到魏延从外面慌慌张张跑进了。
    王爷。王爷走到屋内大喊一声。
    梁琛回过头,他神色里带着些责备,魏延无声地张张嘴,比着口型说自己有急事。
    燕君感觉到梁琛为自己扯了扯被角,然后与魏延的脚步声一同往外而去,俩人在外面小声交谈着,因为隔着墙,燕君听得不是很清晰,但从断断续续传进来的声音中,他得知魏延得到了一张药方。
    梁琛认认真真地把药方看了一遍,肃然抬头看着魏延:这从何而来?
    我从府衙过来时,一位孩童强塞给我的,但等我转身去找人时,已不见孩童的身影。魏延回忆着当时的情形答:于是我将纸展开看了看,发现是一张药方,猜想应该是哪位侠义之人递来的,便连忙给王爷送来。
    听着魏延的回答,梁琛不禁想起萧霖说的那件事,两者的做法如出一辙,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一起,只是这递信和递药方之人到底是谁呢?
    不过现在他也没时间深究这件事,他连忙让人去传大夫,让大夫来鉴别这张药方的作用。
    燕君在疼痛中逐渐麻木,睡意也开始上头,正当他昏昏欲睡时,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
    很快,他迷迷糊糊中听见一道苍老的声音:回禀王爷,这药方没问题,只是里面用的药材与我们用的药材截然相反。患时疫者,身子本就虚,我们用的都是温补的药材,而这里面全是比较烈的药材,若是让人服下,身子恐怕受不住啊!
    梁琛没有出声,其他的大夫也开口劝慰,导致梁琛越来越难抉择。
    燕君在大家的劝声中睁开眼睛,他叫了声梁琛,可声音太弱,外面的人完全听不见,他便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梁琛咳咳咳。
    梁琛闻声迅速回到屋内,走到燕君身边,发现这人大汗淋漓。他连忙拿起帕子,替他擦着汗问:怎么了?
    燕君抓住他的手,颤微着声音道:梁琛,给我用吧,他们的药对时疫没有用,换个药方说不定就可以治好我了,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你让我试试吧!
    梁琛没有回答,他只是躲开燕君的手,继续替他擦着汗。
    燕君又轻咳两声后,看着梁琛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梁琛,求你了,我想活下去。
    擦汗的人依旧没有出声,他放下帕子,蹒跚着脚步走到门口,他仰头看了一眼天空,那天空蓝得很美,还有片片白云漂浮,让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会心旷神怡,可惜他的心只有阴霾。
    魏延,你陪他们去抓药吧,抓好了送来我亲自煎。
    大夫们同时出声劝慰,梁琛仿佛没听见似的,他独自往厨房的方向走去,魏延看着他的背影,竟品出了几分沧桑之味。
    是夜,燕君喝完药早早就睡下了,梁琛一直守在他身旁,连盹都不敢打一个,时刻注意着这人气息的变化。
    果不其然,后半夜的时候,燕君开始不停地吐血,梁琛和大夫们手忙脚乱地处理着,等燕君吐完,梁琛发现他的脸色又白了一分,自己也跟着心力交瘁。
    好在,忙活了一夜,大夫在晨时把完脉后道:王爷,公子的脉象平稳了不少,有好转之势。
    梁琛悬了多日的心终于被安放下来,他看着床上的人,那一瞬间竟异常想哭。
    只不过他忍住了。
    虐吗?不虐吧!其实我感觉我一直在发糖
    有一说一 这一章你们觉得虐吗?
    第39章 三十九 阿君
    燕君醒来时,是在三日后的一个午后。
    那天是一个好天气,外面云淡风轻,被扬起的蒲公英在城中漫天飞舞,宛如五月飞雪一般好看,而燕君就是在这么一个美好的午后悠悠转醒。
    他躬着身子趴在床沿,细细地打量着正在他面前打盹的梁琛,发现这张俊俏的脸庞上尽显憔悴,眼下还有一片乌黑。
    燕君不忍生出几分心疼,抬手就想替他抹去这片乌黑,只是他的手刚触碰到梁琛的脸,梁琛就睁开了眼睛,这把燕君吓了一跳,他连忙收回手,跪坐在床中央。
    你你醒了。燕君心虚地咽了咽口水,仿佛刚才在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
    梁琛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再抬头向燕君伸去,燕君下意识往后躲了下,梁琛蹙起眉头问:躲什么?
    你你想干嘛?燕君发虚着反问。
    梁琛答:摸摸你额头,看你还有没有发热。
    哦!燕君自觉地把额头凑到梁琛掌心。
    梁琛感知他体温正常后,才暗暗松了口气,他起身问道:身子还有没有不适的地方?
    没。燕君摇摇头,面露羞涩道:我,我就是有些饿,有没有吃的啊?
    见他这般别扭的模样,梁琛是真的相信他没事了,他起身出去唤人送来吃食,燕君正准备下床时,一道还来不及看清的身影直接朝他冲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公子,你终于醒了,你快把挽心吓死了,呜呜呜。
    挽心在燕君怀里抽泣着,燕君深知自己应该快把这丫头吓死了,抬手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好了好了,不哭了,你看你公子我不是没事嘛,别哭了,你再哭下去挽心就该变成浼心了。
    听到这人这般打趣自己,挽心也没恼,况且这人越发单薄的身子让她更加心疼,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多研究些美食,将这人养得白白胖胖。
    公子,你饿不饿?等挽心平复下自己的情绪,仰头看着燕君。
    燕君点点头:饿,你扶我去用膳吧!
    好。
    燕君穿好鞋,在挽心的搀扶下走到桌前坐下,他这才想起梁琛从去帮他传膳后一直未归,问道:王爷呢?
    魏延刚好从外面走进来答:工匠那边派人来传话,说火药已被制成,特请王爷过去看看。
    制成了?燕君激动地站起身,看着魏延再次确认。
    嗯!魏延点点头:王爷说让你认真用膳,好好把身子养一下,等炸山时便带你一同去观看。
    没问题!
    燕君果真乖乖坐下开始吃饭,因为他大病初愈,饭菜都较为清淡,第一眼看见这些饭菜时他还有些嫌弃,而此时他已经没有了丝毫不满,内心只剩期待。
    七日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正午,燕君跟着梁琛乘马车到洗雁江汇入瀛海处。
    燕君刚下马车,立即有百姓喊道:燕公子来了。
    很快一堆百姓围过来对燕君嘘寒问暖,百姓们太过热情,燕君有些招架不住,便往梁琛身侧贴近几分。
    梁琛感受到他的手足无措,主动往前走了一步,阻隔在燕君与百姓之间解释:阿君尚且还在病中,大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等日后阿君的病彻底好了,再同你们逗趣吧!
    百姓们这才发现,燕君在这个带着热意的五月还穿着春装,面色也是病时才有的苍白,心中不由生出些内疚,也往边上挪了挪,让出一条道来。
    只有燕君,还在梁琛的那声阿君里回不过神。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有人这样叫自己了,曾几何时,他最爱的奶奶会做好饭后,在屋门前一声声大喊着:阿君,回家吃饭了。
    后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人人都唤他燕君,再无人唤过阿君。
    燕君是在被梁琛牵着走了很久才回的神,他仰起头看着梁琛的侧脸,下意识就问:你为何唤我阿君?
    为何呢这人不许他叫思远,叫燕君显得太过疏离,思来想去,只有唤一声阿君,才让人觉得他们之间更为特殊。
    这是梁琛的私心,也是他不敢道出的私心。
    燕君等了半晌,都没等到梁琛的回答。这人又牵着他走了许久,直到抵达那两座小山丘跟前,才出声道:到了。
    燕君愣了下,然后跟随梁琛的视线看去,便瞧见那令人心惊的场景。
    多位年轻力壮的男子背着火药,顺着系于腰间的麻绳,交错地穿梭在山丘壁沿之上。山体嶙峋不平,多处还有凸起的砺石,稍有不慎就会磕到上面,轻则受些小伤,重则兴许有性命之忧,因此在远处观看的人都忍不住为他们捏把冷汗。
    日头从正空渐渐向西偏移,燕君的鼻尖冒出不少汗珠,梁琛好几次提议让他去马车内歇一下,但都被燕君拒绝。
    他想和大家一样,在这里陪着那群勇敢的人,亲眼见证山丘被破,被堵在城中的江水泄洪出去。
    当日头悬挂半空时,那群年轻的男人们将火药全部归放完,士兵们将围观的人群驱散,燕君死盯着那两座山丘,等着人将其引爆。
    砰砰砰
    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响将山丘炸得碎石四落,其中还有不少细小的石子落在燕君脚边,他低头看着那石子,眼中微热。
    长达两个月的治水,他还在鬼门关走了一朝,如今终于尘埃落定了。
    山丘被炸平后,堵了数月的江水奔腾而出,大家看着那破涛汹涌的水流,不少人还发出抽泣的声音,大家也都为之动容。
    准备回城时,燕君刚走到马车前,身后传来一道女子的喊声:燕公子,燕公子,等一下。
    燕君回过身,看着一位打扮质朴,样貌却十分绰约的女子朝他小跑过来。
    姑娘可是有事?燕君等女子到他面前后,轻缓着嗓音问。
    女子朝他羞涩一笑,然后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燕君:这是奴家亲手绣的,送给公子,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燕君低头看了眼那荷包,上面绣着副鸳鸯戏水,此物的含义瞬间不言而喻。
    他偷看了眼梁琛,发现梁琛也正看着他,燕君自认为自己是可以妥善处理这种事情的,毕竟他曾在学生时代时,就时常被人表白,也处理得很好。
    可就这么与梁琛相视的一眼,他大脑像短路似的,还生出一种自己像被捉奸的感觉,让他异常心虚。
    女子见燕君迟迟不接,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怀着几分不甘心追问:燕公子可有成家或有心上人?
    啊,我,我,我燕君表现得像第一次被人告白似的无措,在我了半天后,最后他自暴自弃答:我已经成家了。
    在说这句话时,燕君还不忘偷看了眼梁琛,只见梁琛的眉眼间露出一些愉悦,他也暗自松了口气。
    可是,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梁琛的情绪呢?
    好吧!姑娘的语气失落下来,那愿公子与发妻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梁琛抢着替燕君答:多谢。
    姑娘离去后,两人回到马车之中。梁琛见人有些沉闷,想缓解一下这种氛围,便开口打趣:阿君这般不快,可是在为拒绝那位姑娘而后悔?
    燕君没有理会梁琛,自从那姑娘提了成家后,他就感觉自己很烦闷,至于这种烦闷从何而来,他又说不清。
    他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情绪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从何消散。
    梁琛见他不言,心跟着一沉,难道被自己言中了?他不禁微皱眉头道:你可成了家,那些
    王爷,你日后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为王妃呢?燕君打断梁琛的话,问出自己的疑惑。
    梁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反问:你呢?日后想娶什么样的女子?
    我吗?燕君想了想答:不要很好看,温柔一些,持家一些,最好是特别爱笑,我喜欢爱笑的人。
    嗯,挺好的。
    梁琛挪开视线看向窗外,不愿在同燕君交谈。他一直知道这人只喜欢女子,可总有怀抱一丝期待,却又时常在试探里打破这份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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