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 国师怎么还是黑化了

-小说(8)

    她偏头说笑,甜唇蜜颦,白皙明媚的面容上那股眉眼飞扬的灵动劲,不是公主又是谁。
    伴在马车边慢慢走着的是几个宫人,点星靠得近,看得更真切,便对着窗里说:是呀,是公主殿下。殿下似是和友人在一处,很开心呢。
    景流晔看得津津有味,道:我上回见这位公主,如冰似雪,高高在上,没想到在金兰姐妹面前却是这样一副温软模样。
    景流晔正感慨,同一个女子怎会有如此迥然的两幅面孔,在生人面前清冷疏离,在熟人面前就是个甜糯团子。
    哎,那位公主不是同你很亲近的吗?上回不见你,竟亲自找到了月鸣殿来,还把我景家给围了,到现在我祖母还在为这事儿数落我呢!景流晔转向身边端坐着的睢昼,好奇道,她面对你的时候,又是什么态度?
    睢昼无声瞥他一眼,还未说话,点星已抢先道:殿下自然是很体贴国师大人的,三五不时便要召过去见一回,同大人相处,也是有礼有节,进退有据。
    点星已完全忘了先前对公主的偏见,迫不及待地炫耀,是想让景流晔知道,殿下有多么看重他们大人。
    并且把殿下往自己想象的最好的模样去描述,以美化殿下,更好地衬托自家大人。
    景流晔搓着下巴,仔细品味着这个有礼有节,进退有据,想来想去,脑海中浮现的画面,似乎跟皇后对待臣子也差不多,并无特别之处。
    点星说着,又很可惜地叹了一声道:只不过,上回殿下突然说不要再找大人,竟就真的再也没来找过。这么些日子以来,今日还是第一回 看见殿下呢。
    景流晔听得好笑,他觉得点星毕竟稚嫩,有时候说话稚拙没城府,反而很有意想不到的趣味,便逗着他玩笑道:为什么不来了?难不成,那位公主对你家大人始乱终弃了。
    点星先是也跟着哈哈笑了两声,接着反应过来,虎下脸维护国师大人的名誉:大人冰清玉洁,请世子不要胡说。
    景流晔这下更是大笑出声,拍着膝盖仰笑不止。
    身为他们讨论的中心,睢昼懒得参与,也不像他们坐没坐态地笑闹,只端方坐着。
    或许公主偶尔回头看一眼,就会看到这边。
    马车行得再慢,也终究和走向宫门的那两道倩影相交而过,公主忙着与密友打闹,并未回头。
    睢昼朝外面看了一会儿,挥袖放下了窗纱,挡住傍晚斜阳照进人眼中如火烧似的橘色暖光。
    景流晔摇了摇折扇道:说正经的,这位小殿下这些日子,可有得忙了。
    何事?
    清平乡水患屡屡复发,皇后娘娘将那位小殿下派去坐镇。呵,清平乡那块早已成了谭家的地盘,小殿下去那种地方,肯定没宫里的日子好过,多少是要受些委屈。
    睢昼凝眉垂眸,好半晌才问:你如何得知?
    景流晔奇道:我方才去拜会皇后娘娘时听娘娘说起。奇怪,你虽然住得远,但也在皇城之中,为何你竟然不知道。
    宫中的事,我从不插手,自然也不会主动问询。睢昼低声问,她何时离京?
    说是寒食节祭拜过后便会出发,也就这几日了。
    为何从未对他提起过?
    明明他的所有行踪,她全部都知晓。她的事,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睢昼敛眉,默默注视着马车地踏上的花纹。
    马车行到将龙塔,粼粼停下,景流晔先跳了下去,摆好脚蹬等着睢昼下来。
    两人虽然同友人一般相处,但身份上终究还是有尊卑之分,景流晔不敢这种事上放肆。
    走进山道,从层层树木间穿过,才进了将龙塔。
    一进将龙塔,景流晔便望望左右,见并无外人,便小声开口道:国师,我在京中的事已办成了一半,先前同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从中宸宫出来,景流晔找到睢昼,请他抽空见自己一面。
    其实在马车上时景流晔便已经心痒难耐,只可惜有些话,在外面得闭着嘴,只有在将龙塔里才能说。
    睢昼长袍曳地走在前头,肩背看起来很是端庄,步伐却也并不慢。
    就算我答应,也不一定能如你所愿。
    只要你来!景流晔几乎要跳起来,我说了的,现如今,只有你能救我们了。
    睢昼闭了闭眼,摇摇头没说什么,推门进了月鸣殿。
    景流晔还想再跟,却被点星拦了下来。
    世子,大人要做祝祷了。
    景流晔神色不定,在庭前的花树下来回转了好几圈,终究无奈离去。
    点星把手揣在袖子里,吸了口气,看着景世子的背影很有些疑惑。
    前些日子,这位世子突然造访月鸣殿,赶得风尘仆仆、一身冷汗,似是为了什么紧急大事,把人吓了一跳。
    后来也不知道国师大人同这位世子谈了些什么,景世子看着像是轻松许多,平日里,再也看不出那般沉重的影子。
    只是时不时地,世子又会同国师大人提起那件事。
    那件事究竟是什么事?
    点星不知道,但总觉得一定很重要。
    国师大人行事风格从不推诿拖延,可世子屡屡求助于大人,大人却始终未明确答复,可见那件事是极其棘手的。
    点星抱着自己的手臂,望天想了半晌,依旧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便算了,点星咂咂嘴。大人身上的秘密不止这一桩一件,他永远不可能猜透。
    寒食节禁火三日,以祭祀天神和火神。
    在这些特殊的时候,国师的祝祷任务比平时还要多上许多,几乎一整天关在屋内,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宫中各处也是冷冷清清,不能生火,也就自然没有热食,肚里也是冷冰冰的,越发没了热乎劲,人也没精神。
    好在今天是晴日,不然更要难熬。
    鹤知知叫来福安,让去小厨房选一些松软的糕点,福安做了个揖:殿下可是饿了?要不然,让小厨房煮点面条?
    福安深知鹤知知的口味,这些糕点甜食,偶尔当零嘴吃一吃还好,若是当成一日三餐,公主定会觉得嘴里腻味。
    公主并不信神明,这寒食节对公主来说,可过也可不过,没必要为难自己。
    鹤知知却摇头道:宫内宫外都禁火,是为了乞求天神垂怜,少病少灾。哪怕我不讲究,却不能不考虑其他人的心情,这几日就不必折腾了。
    再说,这糕点并不是我要吃。你选一盒个头小一些、不要太干、要好入喉的,让人送到月鸣殿去。
    鹤知知低头看着卷宗,自顾自地嘀咕道:他这下忙起来,恐怕又没时间吃饭了。年年都得这么熬唉。
    福安满脸笑意,脸上的褶子憨憨地堆起来,应了一声,悄悄地退出去,给公主带上了门。
    第12章
    吱呀一声,雕花木门被从内向外推开,睢昼站在门槛边。
    他依旧站得笔直,只除了面色有几分苍白,声音也有些嘶哑:点星。
    点星连忙揣着包袱进去,将准备好的粗饼摆在桌面上。
    睢昼摆摆手道:别摆了,不想吃。明日便是皇家祭祀,东西都备齐了?
    点星点头道:都准备好了,六玉、牲币我都亲自检查过,大人不必操心。
    这些固有的惯常祭祀,都会提前几个月准备,且都是些固定的东西,根本无需国师大人亲自费神。
    大人为了寒食节祝祷已经好几天不曾吃饱睡足,点星心里着急,便赶紧催着他多吃点东西。
    大人,先填一下肚子吧。
    修行是件苦差事,月鸣教的教义追求极简、禁欲,将人欲剥削到最极致,才能触通灵听,领悟神意。
    因此在祝祷时,国师大人往往要穿着粗糙得磨着肌肤的衣料,长久地跪坐在神像前反省自己的过错、抄写一卷又一卷的经书,不到饿极困极,头不能沾枕,口不能进食,哪怕小憩一会儿,也只能吃着最简单无味的饭菜,在蒲团上就地眯一会儿眼。
    平时国师的生活就已经很平静寡淡,时不时还要来一场极苦的祝祷,所以哪怕国师地位尊崇、受万人敬仰,点星却忍不住心疼不已。
    睢昼却似乎并不以为苦,摇头再次拒绝,一边往祠堂走,一边接着叮咛道:脤膰之礼和贺庆之礼是重中之重,今日晚些时候,你再把单子拿来让我看一遍。
    点星不敢与他争辩,低头应了声是,从包袱中另外取出一个小木匣,递到睢昼面前道。
    大人,您不想用饭,那看看这个吧。这是公主派人送上来的糕点,很小巧方便,抄经书时也可以直接捏着送进口中。
    睢昼略停了一停,目光也跟着望了过来。
    点星打开木盒让他看,果然里面一个个素丸子小巧地摆在瓷碟上,嫩黄的色泽和润白瓷碟相映成趣,看起来温软可爱,又精致清香,是那公主殿中的作风。
    睢昼视线多停留了一会儿,伸手接过。
    点星见他终于改变主意,赶紧把食盒揭开第二层,补充道:还有这个!这是公主着意吩咐过的,送来还是温热的,最好趁热吃。
    热的?
    点星用力点头:这青笋是用地热水温至半熟,上面抹了酱料,很爽口开胃,您试试?还有这一格里的鹌鹑蛋,也是用温泉蒸熟的。
    浅浅的笑声溢出,好似春风拂过桃枝,睢昼挽着唇角,果真当场伸手,一样捻了一个尝尝。
    点星想,一定很好吃,不然国师大人为何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
    祝祷还没结束,睢昼只留下了这两个食盒,其余的全叫点星重新带了出去。
    点星关上门,心道,不愧是公主殿下,送来的东西五花八门,比月鸣殿准备的寒食不知精致多少,又完全没有违背规矩圣律,真是别出心裁。
    果然,看人不能带着偏见。
    其实以前,那位殿下也常常在大人忙碌时送些膳食上来,点星还暗暗责怪那位殿下不守规矩、行径跳脱,败坏大人的名声。
    可现在抹消了偏见,点星只觉得,还好有公主殿下,否则还真没人能劝得动国师,哪怕他看起来温润可亲。
    皇室的家祭,原本是由皇帝主持。
    自从先帝崩逝,皇后掌权后,家祭便也由皇后亲自接管。
    原本宗室对此颇有微词,一则皇后身为女子,历来被视为不适于参与祭祀之事;二来皇后不信神佛,一个心不虔的人,又怎能祈愿得来天神庇佑。
    但皇后第一次亲祭时,便怀抱神龛,在雷霆大雨中祈愿:若她身在此位不合神意,便请求天雷降罪,将她劈作飞灰。
    那时天空中布满蛛网似的闪电,雷鸣声轰隆不绝,哪怕是站在屋檐下,也要惊惧于那狂蛇一般的闪电。
    皇后却身姿笔挺,在万人眼前丝毫不畏地跪坐在旷野之上。
    过了没多久,那雷霆竟渐渐散去,狂风骤雨也停歇下来,天空虽然依旧阴沉,但无风无雨,比起之前堪称温和,仿佛在有意安慰皇后一般。
    从那之后,哪怕是再古板的宗室都没话说。
    而先任国师也适时布道授课,讲到不信神明之人依然有被神明庇护的权力,这正证明了神的博爱。
    人和神都认可了皇后的位置,皇后便再无阻挡,成功将皇家祭祀把持在自己手中,直到今日亦是如此。
    皇家祭祖先要祭天,然后祭地,再行宗庙祭祀。
    祭坛下候着乌泱泱的一大片,鹤知知跪坐在最上首,身后是与皇家有亲缘血脉的朝臣,以及受到皇后邀请,一同进宫来参与祭祀的人。
    金钟敲响,那厚重的声音一圈圈涤荡开,礼乐编钟随之起奏。
    大殿四角屋檐下,膺人穿着长袖随礼乐翩翩起舞,风铃不断清脆撞响。
    皇后从后殿请神龛,一路经过南门、西门、东门,每过一个门,便要在各香案前跪下,行三叩礼。
    终于行到前殿,皇后又顺着玉石长阶三步一跪,直至登顶。
    这会儿的日头有些炽烈,鹤知知仰头看着皇后的背影,不得不眯起眼。
    今日从天不亮的时候母后便开始忙碌,又要跪这么多次,母后一定辛苦至极。
    也不知道她前些日子给母后送去的那对护膝,母后穿戴上了没有。
    那是她叫宫里针线活儿最好的绿枝仔细缝的,比照着母后的尺寸,很是厚实温软,比她前年自个儿缝的那半吊子护膝好用多了。
    但凡皇室家祭,母后总是以最高的规格,也是最累人的。
    偏偏鹤知知也只能跪在这儿看着母后受苦,无法分担一二。
    皇后终于爬完了长阶,一只手伸过来,将她扶起,皇后垂头向那人行礼。
    鹤知知目光稍动。
    平民百姓祭祀,除了坟前,大多还会去神祠,向膺人祈福。
    皇室家祭,自然是向国师祈福。
    为了体现皇室的尊贵,睢昼今日穿着花纹繁复的缂丝白袍,白袍上所有花纹皆是用庄重的黑色丝线一层层绣出。
    轻薄的长袍在风中猎猎轻扬,在日光下团着一圈柔光,映衬着年轻国师俊朗无暇的面容。
    真好似神人一般。
    有这样的国师,大金自当受到神明庇佑,自当国泰民安。
    身后轻轻的赞叹声传来。
    鹤知知也不自觉地看着睢昼。
    睢昼难得地将乌发以一玉冠束在脑后,露出剑眉,线条凌厉流畅的下颌,飞扬的鬓角与长颈。
    睢昼的这般打扮很少见,端庄之余,却也与世俗中的少年郎更为相似。
    若他身在俗世中,定然也会惊艳一方。
    身后的人全都站起身来,福安也来扶鹤知知,鹤知知这才回过神,跟着站起。
    至此,皇后的任务便已基本完成了,接下来只要坐在凉亭中,等待国师主持接下来的祭礼,其余人也不必再跪着,可自由交谈走动,只待到自己的次序时,再上前受礼。
    鹤知知朝凉亭走去。
    皇后坐在软椅上,身旁小桌上摆着花茶瓜果。
    鹤知知蹲下来,想给皇后捏捏膝盖,皇后却将她拂开。
    多大人了,在外面动不动就蹲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鹤知知有点不高兴,但不待她说什么,身后已来了一批又一批向皇后请安问好的人。
    鹤知知只好退到皇后身后,依次向那些宗亲行礼。
    直到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眼熟之人,鹤知知的脸色登时一冷。
    景流晔自然察觉到了鹤知知的态度变化,饶有兴致地一笑,并不在意,先向皇后行了一礼。
    皇后见到他,笑着将他招过来,絮絮地问话。
    你家祖可都健朗?
    劳娘娘挂记,祖母、母亲都很好,自从听闻臣今日要入宫随祭,都很感念娘娘的恩德,气色比之往日更要好数倍不止。
    皇后被逗笑,掩唇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嘴甜的才好。
    鹤知知在皇后身后颇为不平地努努嘴,难道她不好么?母后干嘛对那世子和风细雨,对她却横眉冷对。
    越想越觉得这世子果然不是个好的,那种一听便是假话的漂亮话也能说得出来,真不知害臊。
    察觉到公主殿下冷冰冰的注视,景流晔忍不住频频抬眼去看。
    皇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眼底闪过一抹戏谑的笑意,把鹤知知从身后拖了出来,接着揉了揉额角道:本宫乏了,你们去别处走走,莫要在这里碍事。
    鹤知知屡次被母后嫌弃,心里不忿得紧,却碍于外人在场,不好发作,只能跺着脚走远了。
    景流晔也跟了上去。
    金蓉嬷嬷洗净一粒乌枣,放在手绢上递给皇后,小声道:娘娘果真中意那景世子?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