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 国师怎么还是黑化了

-小说(7)

    可知,皇后并非不想彻底解决,只是在如今这个情形下,任何一场对外征伐都有可能打乱大金人民平静的生活。
    徭役,赋税,征兵等等都要加重,潜在的民怨、外部的隐患,实在难以权衡。
    若是能使国力强盛,这些问题自然不必再考虑。
    此时东海金矿出现的契机,就极为巧妙。
    这金矿到底是有多大体量,已发现了多久?
    如此重大的事,丁洋王却瞒着节度使,是否已经存了私吞金矿的心思?
    从这座金山被报到皇后面前的那一刻起,这些问题和猜疑,就不可避免地出现在了皇后的脑海中。
    景流晔冷汗越发淋漓。
    他终究年轻,即便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面对这样的质询时还是会觉得颇有压力。
    勉强稳住心神,景流晔有些急切地解释道:东洲节度使李簧拥兵五十万,并不输于父亲所率将士,又自视甚高,从不把父亲放在眼中。
    父亲与李簧不合已久,对李簧并无信任,只怕这金矿若到了李簧手中会被盘剥得不成样子,便着臣带着亲兵入京,向娘娘当面禀报此事。
    皇后又是沉默许久,直到景流晔都快有些跪不住了,方才笑出声。
    李簧不把丁洋王放在眼中、金矿会被李簧盘剥这些话,难道是丁洋王教你说的?
    景流晔面色涨红,甚至耳根也变了颜色。
    当、当然不是。
    何止,在他出发前,父亲分明千叮万嘱,叫他小心谨慎答话,这种编排挤兑的话,私底下发气说说便罢,决不能告到皇后娘娘面前。
    可惜他在皇后那一番质询下,终究没忍住,心中如何作想的,便一股脑说了出来,父亲叫他背了数遍的那些得体套话,全忘了个一干二净。
    皇后又是一阵大笑。
    笑完后指了指他道:很好,你若是也像你父亲,憋个老气横秋的样子来同本宫禀报,本宫是一概不信的。
    这样说,意思便是已经相信景流晔所言了。
    景流晔心中一动,仰起脸来看皇后。
    皇后走到他面前,对着他的手肘虚扶了一把,叫他不必再跪。
    然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再问那金矿的事情,而是说了句:我记得,你与知知似是年龄相仿。
    景流晔想起那日看见的,金桂仙子一般的公主,点点头道:母亲提过,我比公主大上三个月。
    竟是同年,都是正好的年纪。皇后感慨,看着你们,才觉得自己显老了。
    景流晔忙弯腰拱手:皇后娘娘千岁,红颜不老。
    皇后捂唇笑笑,将他仔细又打量一回。
    模样聪秀,落落大方,是个好孩子。身负重任远道而来,你也辛苦了,这几日便在府中好好休息。寒食节阖宫上下要一同拜祭先祖,你也一道进宫来吧。
    是。
    景流晔恭声应了,弯腰退出殿去。
    临走时瞥了一眼,看见皇后还拿着那份记载着金山的卷轴,低头细看。
    第10章
    直到景流晔离开中宸宫很远,回头看那齐整的朱墙,仍旧心情复杂。
    其实,他并非单纯是来回禀金矿之事,更重要的,是得跟皇后伸手要东海的军需。
    东海疆域辽阔,海岸线绵延又曲折,多的是防不胜防之处。仅仅依靠从前的军需份额,将士们的日子已然逐渐捉襟见肘。
    献上金矿只是一个讨好的手段,景流晔的真正目的,是要说服皇后增加给东海的拨款。
    不过,那就不能操之过急,须得沉住气,以后会有机会的。
    这次进都城,景流晔做了几手不同的打算。
    最好的情况,便是皇后直接答应,增拨百万白银,即刻押往东海,可解燃眉之急。
    但是这种情况概率极低,不说景流晔,哪怕是丁洋王出手,恐怕都无法做到。
    而差一点的情况,则是皇后有意推诿,迟迟不肯增拨。
    毕竟东海距离遥远,沿岸又历来是穷苦之地,无肥田沃土,也无龙凤人才,将银子花耗在这种地方,当然不如花在富饶之地。
    景流晔已打定主意,若是遇见这种情形,便得慢慢熬,不论皇后如何推诿,他也要将银子带回去。
    至于最差的情况便是皇后直接下旨给东洲节度使,将金矿从景家军手中抢去,拨款一分也不给。
    这不是没可能,或者说,其实景流晔一直觉得,这反而是最有可能的。
    如今皇室式微,血脉稀薄,仅凭皇后一人支撑。
    朝臣表面风平浪静,内里不知有多少盘算。
    至于远在天南海北的节度使、各亲王,则都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在外人看来,皇室的权威已然是悬于一线,岌岌可危。
    皇后不一定会对丁洋王有足够的信任,能放手将金矿和军需都交给景家管辖。正如景流晔在来都城之前,也并不信任皇后的手段和眼光。
    他其实私下里屡次想过剑走偏锋,直接将金矿私挖据为己有,用以填补军需。
    这么一大笔财富,到底是冒着颗粒无收的风险拱手让人,还是硬起心肠塞进自己荷包中
    这是个极其艰难的抉择。
    所以景流晔才会来来回回考虑数日,拖延到今日才进宫。
    却没想到,亲眼见到了皇后,景流晔那颗怀疑的心反而变得踏实了几分。
    这位娘娘虽身为女子,但她言辞中所透露的敏锐、义胆豪情,似乎并不输于景流晔在边关所见的任何男儿。
    甚至,她身上女子独有的柔和华美,比起身为男性的君王将领,更容易让人心生亲近,与强权对比碰撞,折射出动人心魄的力量。
    这种力量有些类似于崇拜。
    就像,就像民众对于神祠里长袍膺人的崇敬。
    或许皇权也不像他先前想的那般无用。
    景流晔心中的疑虑不知不觉消散大半,穿过宫门,早有一顶深紫的马车在等着他,景流晔矮身钻了进去。
    即将要出发去清平乡,鹤知知这几日都忙于准备,连金兰好姐妹从宫外进来找她玩,都无心搭理。
    陶乐然趴在公主榻上,将软枕压在胸下,身体悬空起来,左摇右晃地跟鹤知知说话。
    你这次要去多久啊?
    鹤知知没回头道:不知道。何时解决了水患,何时便能回宫吧。
    对陶乐然,鹤知知只说治水患,没说那么多细节。查大坝、童谣那些事,都没告诉她。
    也不是因为不信任,只不过这些事情并非寻常谈资,可以在好友之间随意交流。
    万事都在心中留一根弦,不必要的话不乱说,这大约是皇室之中每个人必备的修养。
    陶乐然一听便哀叹一声。
    清平乡那么远,送一封书信也得好几天,你去了那种地方,我一个人留在京中,岂不是要无聊死。
    你还会无聊?鹤知知好笑,从妆台上翻出一盒胭脂,转身递给陶乐然,一模一样的,多了一盒,还没启用过,你拿去吧。
    哦。陶乐然也不客气,伸手就拿了过来,塞进荷包里。
    她们常常用一样的胭脂、化一样的妆容跑出去玩,这些小物品早就不分彼此。
    鹤知知看着她的动作,却是直了眼神。
    陶乐然奇怪地歪头,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你看什么呢?
    鹤知知却是腾的面红耳赤,口舌紧闭,说不出话来。
    那惊讶的目光,直看得陶乐然恼了,爬起来要捏着粉拳作势揍她,鹤知知才指着她身前道:你、你何时这般绵延。
    陶乐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她趴在软枕上,手臂放在两侧积压着胸前的软肉,再在软枕上一压,可不就是满溢出来,绵延起伏。
    她这个姿势,手臂一晃动,那绵延也跟着软荡,看着颇有些惊人,也难怪鹤知知瞠目结舌。
    陶乐然嘿嘿一笑,伸出爪子在自己身上捏了捏,似乎很是满意,接着一脸怪笑,要把手伸到鹤知知面前来。
    鹤知知尖叫一声,转身跃过木几,没命奔逃,陶乐然提起裙摆狂追。
    金露殿内一时只有追逐的咚咚脚步声、笑得喘不过气来的叫闹声穿堂而过,扬起一张又一张珠帘,掀开一扇又一扇纱门。
    福安挥着拂尘,只差没叫小祖宗,站在院中扯着嗓子喊:别摔倒了哎哟。
    金露殿的宫人们偶尔转头看看,公主与好友追逐打闹,与三五岁时的模样无异,便又接着做自己的事,显然是早就习以为常。
    好不容易跑累了,鹤知知手脚一摊,在前殿的木板上躺下来,呼哧喘气,温润的春日,竟也跑出一身汗。
    闹到极致之后,静下来时特别容易晃神。
    鹤知知有些眩晕地看着头顶的屋梁,忍不住想,她去了清平乡之后会遇到什么,会跟现在有什么不一样。
    陶乐然也跪坐在一旁休息,看鹤知知一眼,便知道她有心事,于是伸手推了推。
    喂,你在担心什么?
    鹤知知摇摇头。
    她担心的事很多,只是现在还没一样说得准。
    哼,不说我也知道。
    鹤知知好奇扭头,陶乐然知道什么?
    陶乐然神秘兮兮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臂:你最记挂的,肯定是将龙塔上的国师啦!
    鹤知知下意识翻她一个白眼:胡说八道。
    你想否认!哼,你此去清平乡,天高路远,见不到我你不会舍不得,见不到国师,你怕是三餐都吃不下了吧。
    鹤知知一顿,她方才的确想过这个问题。
    她去了清平乡,离宫中数百里远,虽然依旧能让暗卫传信来,但终究不能时时掌握睢昼的情形。
    若是在这段日子里,那个梦中的恶女趁虚而入,将睢昼这样那样,她的心血岂不是白费?
    鹤知知有如一只要离巢的雌鹰,对巢中的蛋蛋留恋不舍。
    这种记挂,的确是会影响食欲的。
    鹤知知讪讪,反驳的声音也弱了些:怎么会。
    陶乐然却穷追不舍,耸耸鼻尖凑近道:你便老实承认吧,你对那位谪仙,根本就是有非分之想。
    我哪有!鹤知知坐了起来,想要认真解释,但凝眉思索半晌,终究是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只得闭嘴道,唉,我的心思,你不懂。
    你那不容于世的心思,我当然不懂。陶乐然抱起手臂,我说真的,虽然你是公主,但你的口味是不是也太特别了些?
    鹤知知被她念得头疼,揉了揉额角道:陶、乐、然!你可是月鸣教的信徒之一,怎能用这种话来编排国师?
    正因为我信奉月鸣教,我才更要劝劝你呀。陶乐然有些严肃道,神祠中人不染俗世,生来洁净,不沾尘埃。就算你心中有国师,国师心中却只有苍生,你到时候岂不是可怜?
    鹤知知无语道,我真没那个想法。不过,神祠中人也太惨了吧,七情六欲也要断绝,还要被你们看作理所应当。
    这是当然的了!我们信奉月鸣教,便是为了洗涤自身罪恶。我们生来是俗人,免不了五谷、爱恨,但月鸣教的人都是神使,他们的存在与罪恶无关,当然不能有那些污浊的情绪。
    陶乐然对教义的信仰很诚挚,对鹤知知的劝诫也同样很诚挚。
    鹤知知眼眸闪动,敛下眼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不认同陶乐然的看法,但也不会去反驳。
    毕竟,这是陶乐然的信仰。
    鹤知知只是觉得,那些被尊为神使的人听起来有些可怜。
    谁不是血肉做成的呢?为什么他们的爱恨,就成了需要被禁止的事。
    不过这只是鹤知知浅薄的认知而已。
    对于信仰者来说,这就是他们所追求的道路,一心追随着自己纯洁目标的人,都是光明而伟大的,别人又有什么权利置喙。
    鹤知知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在心中探索着哲思的神圣领域,这时肩膀忽然被陶乐然拍了拍,她懵懂地转过头:嗯?
    陶乐然一脸兴奋,趴在她耳边,热气噗噗地直打在耳朵上,小声地跟她说。
    哎,你要是喜欢那种禁欲款的,国师你是不要肖想了,不如我去替你找几个想还俗的僧人,叫你来挑一挑?还有啊,有的神祠里,那些膺人长得也很不错的,我跟你说
    鹤知知转身抓过一个垫子压在她身上暴打。
    你这家伙倒是给我虔诚一点啊!
    第11章
    不够虔诚的陶乐然被鹤知知撵回了家里去。
    但陶乐然痴缠着,非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要见不着面,恋恋不舍地,要鹤知知送她到宫门。
    鹤知知只好纵着她,和她绕着宫城逛了一个大圈子。
    两人说着些无聊的闲话,挽着手漫无目的地望着前方,慢悠悠地边聊边往前走。
    正是春日芳菲时,树木间偶尔一阵阵传出暖融融的香气,更迭换代的黄叶扑簌簌从枝头落下来,被宫人们扫做一堆,松踏踏地冒着一个尖儿。
    高大朱门近在眼前了,陶乐然叹了口气。
    如今这种安闲日子,也不知道还能过多久。成婚以后,怕是再也不如现在这般自在了。
    鹤知知惊讶,这才明白过来,好友今日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恐怕并不全是因为自己即将出行。
    成婚?你们家已经开始给你议婚事了么。
    陶乐然瘪瘪嘴:当然了!你还当谁都是你呀,皇后娘娘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婚事当然不急的。像我们这种人家,婚事早早地就相看好了,只待日子到了,就将你打发到别人家里去!
    鹤知知搡她一下:好端端的,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难道你不是千娇百宠的尚书千金?若是不满意这门亲事,退了就是。
    哎呀,怎么就直接退亲呢,我见过他一面的,仪态端方,也像是可靠样子。
    陶乐然小声道。
    鹤知知不明白了,轻轻歪着头。
    只傻登登地看着好友,见她方才还愁容满面,此时却又双颊飞霞。
    便疑惑起来,好友到底对这准新郎官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陶乐然承接着她明晃晃打量的视线,羞恼起来,拧紧手绢飞了鹤知知一眼,转过身嘟囔道,我跟你个不开窍的说这些干什么。
    这下反倒扔给鹤知知满腹的心事,拽着陶乐然一路走一路问:什么叫我不开窍?你说呀,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呀?
    陶乐然再也憋不住,咬着唇角笑起来,一抹作坏的心思涌上眼底,陶乐然转身拍了鹤知知一下:你别问了,问再多也是白问,你那颗木头心啊,就好好地守着你的国师吧!
    又拿这话取笑她,鹤知知真想给她的脑瓜子来几下,只可惜在宫门前不能失礼,不能像在金露殿中那般放肆。
    鹤知知只好端着克制收敛的步子,仍旧以亲密挽着的姿势困着陶乐然的手臂不叫她逃走,藏在袖袍下的手在陶乐然手背上拍来拍去,哼哼两声,以示惩罚。
    一辆顶棚深紫的马车从不远处的另一条宫道上经过。
    轿帘被一柄折扇挑开,景流晔从窗口冒出来,看着远处奇道:哎,那不是小公主吗?
    坐在宽大马车内的另一人微微一顿,目光随之望了过来。
    从这儿望出去,簌簌落下的黄叶间隙露出的那抹娇贵身影,飘带环肩似是流水绕月,她跟另一个女子贴得极近,亲亲密密挽着手臂,好似一对连体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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