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 国师怎么还是黑化了

-小说(9)

    目前来看,人品不错,家世也相当。让知知同他接触接触,有何不可?皇后眉眼含笑。
    那景家
    皇后轻轻抬手打断了她。
    景家在东海,离朝堂远,没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且是有大用处的。更何况,莫说景家家底清白,哪怕是身陷这旋涡中央的世族,只要知知看得上,本宫也不会阻拦她。皇后捻着乌枣,轻轻松手,将它扔进了茶杯里,本宫的女儿,在最好的年华,绝不应该被这些烦心事给困住。
    金蓉嬷嬷点头应下,力道适中地敲着皇后的肩膀。
    娘娘为殿下思虑周全,慈威并济,这份拳拳爱护之心,奴婢真不晓得,还有哪位贤母能比得上。
    殿下对娘娘也是至孝至诚,再体贴不过的了。
    她?皇后笑出声来,她那个榆木脑袋,能按照本宫的吩咐把事做好,不出岔子,本宫就感激不尽了。
    皇后眼尾弧度弯弯,伸出手指抚了抚膝头,前年做的一副护膝,今年还在扎得我发痒呢,可不指望她体贴
    第13章
    鹤知知揪着腰上的飘带,捏在手里玩弄,沿着湖边的围栏一直往前走。
    景流晔跟在她身后,几乎寸步不离,她停也跟着停,她走也跟着走。
    鹤知知本就看他不顺眼,这下烦恼起来:你跟着我作甚?
    我自小在东海长大,乍然进到在这宫里,我除了认识你,便只认识景流晔抬起下巴,朝不远处高高祭台上示意,那一位。我不跟着你,难不成,我现在要去找他?
    鹤知知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
    睢昼正背诵祝词,在他身前单膝跪下的大臣额上抹上朱砂以示祝福,并按照卷宗,向其赠与金银田券。
    古有云:以脤膰之礼,亲兄弟之国,以贺庆之礼,亲异姓之国。
    每一次邀请到宗族、友邦的祭典,都是一次同他们拉拢亲近的机会。
    对于现如今皇后的处境来说,处理好皇室亲缘之间的关系,变得尤为关键。
    而祭祀之事是属于神教的权力,所以这一部分需要月鸣教来帮助朝廷完成。
    国师这个身份,与皇权从来没有真正地分割过。
    鹤知知凝望着睢昼的方向,曼声道:那算了,你还是在这儿待着吧,别去打扰国师大人。
    这话说得,景流晔深深感到自己被嫌弃。他在东海的待遇也不这样啊?
    景流晔凑近,歪头,发现鹤知知果然看也不看他,只眼神专注地看着高台上的睢昼。
    如此差别待遇,再联想起这位公主为了国师,差点把他家都给围了,莫名便有些不甘心。
    景流晔道:公主殿下,你做公主呢,判断是非不能这么草率的。你对我有诸多误会,其实你不知道的是,我是个极好的人,人见人爱,就连那高高在上的国师见了我,都上赶着跟我当拜把子兄弟。
    鹤知知目光动都不带动一下,只轻轻道: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一只纸鸢吧。
    嗯?好啊,不过为何。
    看你挺能吹的。
    鹤知知从护栏边移开,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景流晔不依不饶地跟上去,又接着絮絮叨叨地道:你还挺会说笑话的。其实,我也很擅长,你听我给你说一个
    鹤知知对他的笑话毫无反应,兀自疾步躲开。
    景流晔疑心她是不是听不见自己说话,于是追得越来越近,直到走到鹤知知身侧,就差没把自己的破笑话拿个喇叭灌到鹤知知耳朵里去。
    高台上,白袍鹤纹的国师目力远眺,下方一览无余。
    鲜衣俊容的活泼少年与明艳尊贵的公主并肩而行,日光洒在湖面上金光粼粼,两人迎着和风清香,共游湖畔。
    这幅明媚场景属于俗世,属于烟火,与高塔上冷冷清清的明月无缘。
    睢昼的手抬在半空,始终没有落下。
    眼看指尖朱砂快要滴下来,单膝跪着的大臣紧紧盯着仔细瞄准,小心翼翼地左右挪动身躯,想用脑袋去接。
    睢昼回过神,垂眸在大臣额心一摁。
    多谢国师大人。
    大臣喜滋滋地领着嘉奖品退下。
    睢昼无声叹了一口气。
    祭典结束时,已近日暮。
    大金禁火三日,过了寒食节便可重新取火。明日清晨便是改火仪式,鹤知知领受了母后的吩咐,去南门口检查明日要用的火种。
    正看了一半,天空轰隆作响,似是有急雨要滚下。
    因这几日连着晴朗,火烛等物都是找干燥偏僻地存放,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大雨。
    这种临时的仓房比较简陋,屋檐瓦舍总有漏风漏雨的地方,何况如此大雨,只怕要顶不住。
    这也是内务府的失职,但此时追究这些无用,鹤知知连忙派人去拿油纸,将这些火烛挡住,免得明日湿透了不能用。
    怕人手不够,鹤知知将身边所带的侍从奴婢全都派了出去,连福安也没有留下。
    在这内宫之中,谁人见了我不行礼磕头,我不用看管。你们自去,别误事。
    福安知道兹事体大,只能匆匆去别宫遣人。
    仓房矮小,等会儿他们还要搬运东西,鹤知知不愿站在这里占地方,便趁着雨还没落下来,先走出去,找地方避一避。
    只是刚走了没一会儿,乍然雷鸣轰响,电光唰然爬过天幕,将整个大地照得瞬间惨白。
    鹤知知冷不丁抖了一下,刹那间便可见到滂沱大雨好似被一只大手从空中倒了下来,从远处咄咄逼近,瞬间便到了鹤知知眼前,将她淋了个透湿。
    一阵马嘶声遥遥传来,鹤知知循声看去,这才发现路中间竟极速驶来一辆马车,下意识往旁边退让。
    马车里的人似乎也发现了她,下了狠劲将马勒停,马车停在她身侧。
    那马高高扬起蹄子,几乎能将鹤知知整个罩住,背后是雷鸣电闪,场面颇为惊人。
    等马落下来,鹤知知才发现拽着马绳的人竟是睢昼。
    睢昼仍是那般打扮,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跳到鹤知知面前。
    巨雷轰响,雨珠子砸得人脑门疼,地上溅起的飞砂碎石也打着小腿肚,四周像是被铁桶罩住,无处可逃。
    雨水几乎是顺着鹤知知的脖领子往里倒,一阵大风吹过,雨帘都被吹变了形,地上泥水被躁动不安的马践踏起来,睢昼忽地伸手,环在了鹤知知身后,用衣袖挡住了飞溅的泥水。
    先进马车。
    睢昼声音刚落,鹤知知只觉身子一轻,竟被他整个打横抱了起来。
    雨水劈头盖脸,睢昼调整着手上的动作,环住她肩膀将她摁在怀里,以自己的身躯替她挡去一些。
    鹤知知眼睛都睁不开,本能地攀着睢昼半边肩膀,顺着他的动作偏头躲在他胸膛处,雨水落在她颈窝,顺着前襟下的弧度流了进去。
    接着被睢昼抬起来,送进了车帘。
    进了马车,总算躲过了那浇头的暴雨,鹤知知竖起耳朵,听到外面睢昼似是嘱咐了什么,接着马嘶长鸣,飞蹄哒哒声极速远去。
    鹤知知心头一紧,下意识攥紧了衣袖。难道睢昼走了?
    四周看不见,外面到处都是暴雨,平日里熟悉的宫城也好似完全变成了恐怖的模样。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熟人,鹤知知不想独自被扔在这儿。
    下一瞬门帘被一把掀开,睢昼湿漉漉的面容出现在门前,同她对视了一眼。
    国师眉宇浓黑,面颊如玉,眼珠一错不错的平稳淡然,好似能抗衡漫天惊雷,雨珠顺着他笔挺的鼻梁滑下。
    鹤知知屏息了刹那,赶紧往旁边让开,让睢昼进来。
    睢昼撩开袍子在她旁边坐下,用肩背挡住一侧的车窗,拉紧门帘。
    走到半路突然惊雷,马受了惊,险些在人堆中乱窜。
    为了不伤人,只能将它往偏僻处引,恰巧到了这里。公主怎会在此?
    原来如此。
    鹤知知便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摸着鼻子笑出声:咱俩还真是倒霉到一处去了。
    睢昼笑了一声:不倒霉。
    鹤知知讷讷。
    从前未发觉,男子的轻笑声从鼻腔溢出,从胸膛透出,自带了一丝从容温吞,好似掺了半罐子蜜的清酒。
    倒很好听。
    鹤知知过了会儿,方应道:是,国师大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自然是什么时候都从容,哪有什么倒不倒霉的说法。
    她的夸奖,睢昼并没有在意。
    他卷起衣摆,抓到一处,拧出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倾斜的木板流出马车去。
    鹤知知无意识地瞧着他。
    他浑身也湿透了,那本就轻便的缂丝牢牢黏在身上,显出蓬勃的肌理。
    一将衣摆掀起来,身上的衣物便更显得轻薄了,长靴之上的布料紧紧裹着大腿,发力时肌肉紧绷
    上回只亲眼见到国师大人的腰际很窄瘦有力,原来其它的地方,也很有气力。
    鹤知知脑袋不动,眼神有些慌乱地移开。
    好在睢昼并未察觉到她的打量,放下依然湿漉漉的衣摆,从马车的木匣里翻出一件青绒披风,探过身来罩在鹤知知肩上。
    两人离得近,鹤知知缩了缩肩,想往后靠,睢昼却拽住了系带,让她不能多动。
    睢昼神色专注,把披风的系带在鹤知知衣领前打结系牢。
    他的情态一直如此,念祝词的时候也很专注,还有在袅袅檀香里抄写经书时,给钦差大臣赐下祝福时。
    鹤知知呼吸克制地清浅,睢昼已将披风系好,退回了原处坐下。
    鹤知知瞅他几眼,没话找话,问道:那马呢?
    睢昼似是反应了一会儿,才道:惊吓之下不受控制,免得拖累马车,解了缰绳让点星骑去冷清宫宇找庇护了。点星骑术不错,等那马疯跑一阵也能冷静一些,你不必忧心。
    鹤知知点点头:他一个人骑马,应当能快些找到躲雨的地方,也不必淋雨了。
    暴雷依旧轰鸣,雨点砸在车顶噼噼啪啪地响,鹤知知朝窗外看了一眼。
    无月无灯寒食夜,又突逢暴雨,到处都黑漆漆的。
    睢昼道:别怕,暮春多急雨,很寻常。
    鹤知知心想,这会儿她倒并不是很怕了,方才一个人站在惊天雨幕中,好似整个世界都扭曲起来,要将她吞没,却是当真有些不知所措。
    她拧过身,好奇地将耳朵贴在车壁上听了一会儿,睁大眼睛道:我不怕。不过这雨也太暴躁了,像是有人把天给捅破了。
    睢昼牵起唇角。
    小公主捂着耳朵,专心致志靠在车壁上,一侧垂下来的耳珰挂在半空晃晃悠悠,映照着乌浓眼底的那抹亮色。
    她肩膀瘦,被披风一压便是窄窄一条,衣裙下摆露出小巧金凤图样,腰间前襟点缀着珍珠、猫睛石,在暗得不见天日的马车里也折射出一片片明亮的光,打在车壁上、地踏上。
    整个黑暗之中,也只有她在发亮。
    四周空寂无人,也只有睢昼和她被一同困在这方小小天地里,能看得到眼前的这一幕。
    第14章
    急雨去得也快,这场从天上倒倾的水瀑似乎没持续多久,马车顶上叮叮咚咚敲打的雨声便开始变缓。
    鹤知知搓了搓手臂,大约再过一会儿,福安便会找到这里来。
    睢昼开口说话,声音漫漫漂浮在湿润的水汽中。
    公主要去清平乡?
    鹤知知稍顿,点头道:嗯,明日便启程了。
    她对着睢昼看一眼,又看一眼。有些意外,她似乎没对睢昼提过此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鹤知知清清嗓子,提醒道:我虽不在京中盯着你,但无论我在哪里,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你不能怠惰,须得每日烧香念经,洗涤心神,是万万
    万万不可放松。睢昼无奈地弯了弯唇,公主比先师还要关心我的功课,我自然不敢懈怠。
    鹤知知偏过头,浅咳一声。
    不是她要好为人师,是睢昼的道心绝对不能动。
    否则遭殃的是整个大金。
    睢昼背靠车壁,目光幽幽向鹤知知看过来。
    这人平时穿着宽袍散袖,好似清风谪仙一般,直到靠近了,看他穿着这样名贵服帖的礼服,才能察觉到他原来肩宽体长,比军营里的武将也不遑多让。
    他一个人坐着,几乎就要占去马车里的大半空间,显得挤挤攘攘,留给鹤知知容身的地方便只有被他圈出来的那么一小块。
    她这样纤瘦,肩上的担子却那么大。
    睢昼看了她一会儿,温声道:殿下,你若是得闲,不必把那么多心思放在我身上,不如好好为自己考虑。
    鹤知知讪讪笑了两声。
    睢昼又在劝她了,果然,其实她对睢昼的关注给他带来了很多困扰吧?
    鹤知知有些苦恼,只好低声说:我是不是挺烦人的?
    睢昼愣了下,立马道:不,我只是说,殿下应该放松些。殿下平日里的生活,本应该更有趣味。
    这倒确实。
    鹤知知也明白,她为了那个预知梦已经习惯了每天警惕,早就忘了正常的日子该怎么过了。
    只要梦中的风险一解除,她就会立刻放手,让她的生活、睢昼的生活,都回归正常的轨道。
    雨终究渐渐停了,密闭的四周也涌进来新鲜的风,天幕似有放晴的意思,亮起仙人裙带似的靛蓝色,但终究接近入夜,这亮色也很快沉寂下去。
    金露殿的宫人执着大伞沿路找公主,听见动静,鹤知知从马车里钻出去。
    宫人见到公主完好无损,却待在陌生的马车里,身上还有男子的披风,这心刚放下来就又差点被吓飞,忙不迭地举着伞过来接,连面上都压不住忐忑之色。
    鹤知知安抚道:是国师的马车,不必惊慌。
    宫人一听国师,这才暗暗长出了一口气。
    于是隔着门帘朝国师行了礼,用大伞将公主接到了另一架软轿上去,回金露殿去了。
    鹤知知歪在软轿上,错身而过时,朝睢昼挥挥手。
    睢昼并未回应,马车静悄悄地待在原地,方才在一处狭小天地避雨的两人,现在又变得疏离。
    鹤知知收回目光,并没在意睢昼的冷淡。
    回到金露殿,福安已经让人烧好了热水,绿枝瞳瞳一起奔上来,要替公主更换衣物。
    披风的系带在颈前,鹤知知不习惯让别人触碰,便伸手自己解。
    一边解一边问:南门的火烛都处理好了?
    福安弯了弯胖胖的身子:是,已经收拾好了,遣了三个人彻夜看守,定不会再出岔子。
    嗯。鹤知知半天扯不开系带,对着铜镜看了又看,这怎么解不开啊?
    绿枝忙上前仔细看了看,柔声道:殿下,这系带上好像打了几个死结。
    睢昼有这么笨手笨脚么?
    鹤知知放弃道:那你帮我弄开吧,别用剪子剪,还得还给国师呢。
    是。
    鹤知知身上早已淋透,衣服冰凉地贴着肌肤,女子的衣裙又不似男子那般方便调整,只得忍到了现在。
    披风一解开,唯有的一层御寒也没了,冻得立即哆嗦起来,好在很快就被瞳瞳扶着进了热气腾腾的浴池。
    鹤知知舒了一口气,闭眼靠在池边。
    今日睢昼跟她说的那些话
    他只是性子好、又能容人,所以从不明着抱怨,其实也是真的觉得她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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