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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党-(18)

    小路埂至少一拃宽,留咱们走路。大房、四房不移小路埂,人挖小路埂,留小拇指的宽度,我们找他们说理,他们说没占咱家地,咱家管不着,清川要打两家,骆清海凑过来,叫清川往他缝了针的耳朵上打。
    梅子,当初我就不该和大房、四房一起登记户口,地也不会都分在一起。也不知道清川有没有找到人愿意跟咱家换地。
    周小凤拉着杜梅抱怨,听到声响,抬头看见骆谦进来,周小凤背着骆谦擦掉眼泪,带着鼻音说:二四,有啥事?
    我看一下木头,你们聊你们的。骆谦掏出长尺和铅笔,蹲下来量尺寸,做标记。
    可以勉强打菜厨和案板,打不了长板凳。骆谦站起来,把工具装进衣兜里,二婶,我尽量给你打几个矮板凳,你看成吗?
    成,你是行家,你说咋办就咋办。这一片木匠打家具,她家这根木头,他们只给打一个菜厨、两个长凳子,还拉长驴脸说幸亏他们手艺好,但凡换一个人,只能打一个菜厨,让你感谢他们,期间,还不让你催,你一催,他们就发火。不像骆谦,脾气好,爱说笑,你提什么要求,他能满足的,尽量满足,做出来的家具特别结实、板正,还洋气。
    周小凤仗着骆谦脾气好,敢开口说她要打什么家具,也不是非要骆谦都做。
    骆谦满足了她前面提的两样,最后一样用矮板凳代替。
    对于周小凤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大房、四房都不能阻止她笑。
    二婶,你家我哥有时间,让他们把木头搬到我家。周小凤点头应下,骆谦走之前,跟杜梅说,娘,我走了啊。
    看着骆谦的背影,杜梅一直叹气。
    骆谦回家经过骆清亮家,骆清亮的儿子扒老房子,看样子骆清亮要在老房子上起新房。
    二四,你等一下。骆清亮指挥儿子扒老房子,瞥见骆谦,他让儿子继续干,弹身上的灰,跑过来,声音洪亮说,我要打三扇两开式的窗户,左右两边的房子各要一扇门,中间那个屋,我要双开式的门,每扇门,你给我做高一点,高五公分吧。
    他在镇上找的砖瓦匠,本来想干脆在镇上找木匠,他跟木匠聊了两句,木匠傲里傲叽说你不干这行,你不懂,得听我的,高五公分不成,打门有讲究,说他乱搞,叫他打两扇式窗户,哔哔叽叽说一大堆,骆清亮扭头就走。
    成,我回头画个图纸给你,你不满意我再改,最后在上面标上尺寸,你让工匠照着尺寸留门窗。
    骆清亮拍大腿,早知道骆谦给画图纸,他可以发挥自己隐藏的才华和骆谦一起讨论改图纸,他做啥子在镇上找木匠呦。
    空军退休干部大院不是白待的,骆谦一直留意观察细节。他注意到无论水电工,装修工人,还是木匠,都带图纸让干部看,干部提出哪里不满意,他们修改,修改到干部满意为止。当时骆谦就想,人家找他打家具,要求细致,他也搞一张图纸,人家哪里不满意,他可以修改,直到人家满意,他再动工。
    骆清亮惊喜,骆谦也激动,他这步没有走错。
    跟二四道歉,保证以后不乱说浑话。一个人高马大的粗糙汉子拎小鸡崽子一样拎骆言强,没有一米六的骆言强根本不是一米七八汉子的对手,任由他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被强壮的汉子丢到骆谦跟前,骆言强爬起来要跑,汉子一只手把他摁到地上。
    傻大个,你真没侮辱这个名字,傻到没边了。骆谦不卖种子,那正好,你找马国强接手卖种子的生意。
    骆言强真情实感忽悠汉子。
    啪。
    骆言强鼻子磕地,啃一嘴巴泥,他怒抬头:谁抽老子。
    骆清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亮又给他一巴掌:你是谁老子?
    谁抽我,我就是谁老子。骆言强梗直脖子。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你再敢胡说八道,老子让你跟骆清池做伴,骆言强昂起头,转动眼珠子看大家,大家伙哈哈大笑,怂恿骆清亮送他进监狱,骆言强撇头,不知吭,骆清亮鼻子里发出哼的声音,又给骆言强一巴掌,继续说,二四不卖,估计马国强不会让人接手,人家在镇上开种子店,大家伙有需要,到镇上买。末了,骆清亮嘀咕,几十个村子到镇上买种子总比二四卖给咱一个村子赚的多,说不定人家已经后悔让二四代卖种子。
    骆言强,你一天不挑拨离间,你是不是嘴巴难受。
    干脆我们把你的牙拔了。
    我们再听到你挑拨我们和二四的关系,老子弄死你。
    诶吸,你们一个个
    你快给我闭嘴吧。
    你再叽歪一声试试。
    大家伙说一句,抽一下骆言强后脑勺,骆言强死性不改又要忽悠人,大家伙没给他机会,使出十分力气抽骆言强,骆言强潦草的牙齿猛地啃地,差一丢丢牙齿就要和他说再见。
    这回,他终于老实了,闭上嘴巴不吭声。
    大家伙劝骆谦:二四,别为了这么个混账玩意置气。
    对,不至于。
    你继续开种子店,谁找茬,我们第一个不答应。
    就连骆清亮也劝骆谦,骆谦笑不出来:马国强在市里拿的种子,你们谁家富一点,到市里拿种子回来卖?
    诶呦,那不行。大家伙连连摆手。去一趟市里,一来一回要花好几块钱,一袋种子赚一两分钱,他们得卖多少袋种子才能卖回本钱,他们还担心一件事,万一拿的种子卖不掉,砸在手里,亏死了,估计他们到时候一气之下喝老鼠药。
    我回去跟谣妹商量一下,劝她撑一段时间。骆谦苦笑说。
    好,这好。大伙儿连连点头。
    骆谦回家,李谣正在打扫院子,骆谦拉李谣进屋,关门关窗,趴在李谣耳朵嘀嘀咕咕。
    这回,咱们的耳朵能清净到卖菜。骆谦坐到长椅子上。
    坏人看咱家一车一车往外拉菜,起了坏心思,怎么弄?李谣问。
    不行,我们少赚点钱,把菜卖给二道贩子,两天之内卖完。骆谦说。
    李谣一怔,二道贩子?他说出这个词,李谣稍微吃惊,但是他竟然想到把菜批发给二道贩子,李谣非常吃惊。
    在她的记忆里,至少1978年,没有一个农村娃有这种魄力。
    心疼钱?骆谦拖长凳子坐到李谣对面,和李谣膝盖抵着膝盖,浅笑,我倒是不在意他们偷几个菜,就是担心他们嫌弃偷少了,没有卖到钱,眼红我们卖到钱,毁我们地里的菜。与其这样,还不如少赚一点,尽快把地里的菜清理掉。
    骆谦拿膝盖轻轻地撞她的膝盖:你怎么说?
    昂。李谣拍他的腿,我明天正式出大月子,帮我弄点艾草回来。
    得嘞。骆谦出门。
    三个孩子跑进院子,脖子上都挂了一根红绳,下面坠了一个铁质哨子,李谣只当他们跟骆谦到镇上买哨子,不知道一大三小蹲在镇上的邮局门口吃冰棍,等隔壁老银匠打手镯、脚镯。
    李谣拿了一个梨,切了三瓣,喊他们过来吃。
    三个孩子吃了梨,骆谦拿艾草回来,李谣烧火,骆谦做饭。
    三个孩子胃口不好,吃了一点饭,就抱着牛奶喝,李谣嘀咕:下次快吃饭了,不能给他们零食吃,水果也不行。
    骆谦。
    就是很心虚。
    兄妹仨在家吃了早饭,他带兄妹仨到镇上,兄妹仨合喝了一碗牛肉汤,又吃了一根冰棍。
    骆筠文、骆筠修心虚拽妹妹离开。
    李谣觉察到她家孩子今天奇奇怪怪,她想弄清楚,就有人找她,劝她继续开种子店,谁敢说三道四,她们帮李谣撕坏人嘴,还有人生怕她想不开不开店,着急忙慌喊隔壁村的亲戚买种子。
    李谣一直不停地飙演技,一脸的为难,就是不想开种子店,卖种子、收钱却利落的很。
    晚上,李谣抱小木盒上床,晃了晃,侧耳听,咣咚、咣咚,是金钱的声音。
    李谣抽掉木板倒钱。
    骆筠文、骆筠修盖小薄被睡觉,听到哗一声响,小哥俩一个翻身,咻咻爬到李谣脚边:哇,好多。
    骆韵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咧嘴笑,很快,眼皮打架呼呼大睡。
    骆筠文、骆筠修沉浸在帮妈妈数钱的快乐中,没时间留意他妹醒了又秒睡。
    骆谦进屋,就撞见母子仨脸上出现同款笑容,他躺在床边。
    然而,没有一个人鸟他。
    骆谦气的咧嘴,不过在母子仨的笑声中,骆谦合上了眼皮。
    李谣带领两个孩子数钱,数了三遍,把钱装进铁皮盒子里,骆筠文、骆筠修爬到床尾,兄弟俩头挨着头睡觉,李谣把被子盖到两个孩子身上,转身,才注意到骆谦已经睡着了:回来睡觉也不知道说一声,我以为你还在外边忙呢。
    骆谦:
    幸亏他进入贤者时间。
    第029章
    哇, 小弟嘴唇窄,不好看。
    小妹、小弟眼眨毛一样长诶。
    哇, 小妹、小弟的额拉头上都有啾啾屎, 臭。
    骆谦睁开眼睛,阳光穿过纵横交错的窗格子跳进来,骆谦眯眼扭头, 兄妹仨嘴巴动一下, 躺在包被里的奶娃子兴奋出拳,发出类似哇、哇的音。骆谦翻了一个身,伸出两个手指头,两个奶娃子够, 欢快地蹬被裹起来的腿。
    骆韵莹使出吃奶劲钻进骆谦怀里,扭了扭肉墩墩的身子躺下,伸手够骆谦的手。
    哇,莹子的手有肉窝窝。骆筠修哇哇大叫。
    骆韵莹气喘吁吁钻出来, 嘿嘿朝她二哥走去, 伸出恶魔小肉手咯叽她二哥肚皮,骆筠文悄悄走到骆筠修背后, 伸出食指挠骆筠修后颈,骆筠修宛如一条毛毛虫,坠床扭动身子。
    骆谦长腿一伸, 抵住里侧的墙壁,兄妹仨朝两个奶娃子这边滚, 被他挡了回去。
    周小凤听到动静, 扒窗户往里看:五个孩子的爹了, 还跟没长大似的。
    丈夫兄弟仨抬木头过来, 婆婆拿一串老葫芦过来, 王秋华跟了过来,闻言,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你儿子要是有骆谦一半的本事,长不大算个屁事,我能把他当作儿子伺候。
    周小凤离开窗户,意外看到屋檐下有几个铁钩,她踩凳子挂老葫芦,跳下来说:谣妹,我家不急,你让二四紧着别人家做。还有老葫芦,你让二四抽时间帮忙劈开,我家要六个葫芦瓢,剩下的,你留着用。
    李谣点头,周小凤招呼儿子儿媳回家。
    李谣做好了饭,擦干手上的水,推开门,咚咚咚敲门板:还吃饭吗?
    兄妹仨火速分开,骆筠文、骆筠修出溜下床,协助他妹下床,蹲下来帮助他妹扣鞋扣,拽他妹跑出去。
    骆谦四仰八叉闭眼,李谣抓柜头上的鸡毛掸子,骆谦跳下床,啵,大笑跑出去。
    李谣气呼呼出门,就见爷四个蹲成一排刷牙。
    文子、修子跟莹子一般大的时候,看大人刷牙,问他爸要牙刷,骆谦疼他们,给小哥俩一人买一个牙刷,每天早晨,小哥俩睁开眼睛,就踩椅子拿牙刷,叫她和他爸挤牙膏,到了莹子这里,也是如此。
    李谣摸脸,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好嘛,还气个屁。
    早饭,一人一个鸡蛋,一碗稀饭,爷四个吃咸菜,李谣吃没什么盐的苋菜。
    饭后,骆谦到老宅拎一只公鸡回来杀,仍进砂锅里炖,又烧了两锅开水,舀进桶里,拎到厢房,把洗干净的艾草放进澡盆子里,把开水倒进去,不兑凉水,等开水自个儿不烫,李谣进屋洗澡,骆谦给李谣搓了后背,带兄妹仨出门,锁上院门,就在他家附近转悠。
    诶,二四,你家门咋锁了,不会不打算卖种子了吧。本家老婶急得拍腿,她家嫂子买一袋大白菜种子撒在地里,她跑她嫂子家菜地比跑她家菜地勤快,今早她到菜地一看,种子全发芽了,苗苗壮实有劲的很。她家菜地种的是往年自己留的种子,苗苗弱小又蔫巴。她心里不得劲,总觉得从现在开始,她就矮她嫂子一头。她一咬牙,拿钱到骆谦家买种子,结果骆谦家院门上挂了一个铁将军,本家老婶的心哇凉哇凉的,看到骆谦的身影,她忙的跑过来,不成,你不能不卖种子。
    啥?谣妹不是说她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吗?
    本家老婶的声音不小,惊动了正在吃饭的人,他们端饭碗出来,骆谦被围在中间。
    我是隔壁村的,这家怎么锁门了?十几个妇女结伴走来。
    我也是隔壁村的,这家不卖种子了呀?骆家村有她们的亲戚,亲戚通知她们骆谦家的种子又便宜又好,昨天不得空,她们今天早早过来,路过菜地,凑上前看一眼,不知道种子出芽率怎么样,但看苗苗的长势,就差不到哪里。
    骆谦望天,得亏他锁门,要不然家里涌进一群人
    二四,你说话呀。
    看这架势,骆谦觉得他要说不卖了,这群人能把他吃了。
    卖。骆谦笑问,你们打算买啥子种子?
    大白菜,洋白菜,红青皮萝卜。外村人说。
    她们听说骆家村几乎家家户户都种了洋白菜、红青皮萝卜。
    婶子、嫂子,洋白菜、萝卜放地窖能放一个冬,不仅能放,还能腌,还能晒成干菜,你们种这些,冬天不愁没菜吃。骆谦啰哩吧嗦说了一大堆,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回家,掏钥匙开门,带她们进院子,又掏出一把钥匙开堂屋的门,大家一个个来,不急。
    大伙儿。
    能不急嘛。
    人家的菜都发芽了,她们家的菜还没有撒到菜地里。
    大伙儿争先恐后要种子,骆谦一个人有些招架不住,兄妹仨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骆筠文、骆筠修搬椅子挤到货架旁,踩椅子听到人家要什么种子,哥俩就拿什么种子,递给他爸,骆谦边卖种子边收钱,骆韵莹奶声奶气说:不急。
    总算送走了最后一个买种子的人,爷四个瘫在椅子上。
    李谣站在门口捂嘴笑。
    爷四个:就是不想说话。
    又陆陆续续来了二十多个外村人买种子。
    吃了午饭,骆谦做一些收尾的活,李谣带孩子睡午觉,醒后,喂饱两个奶娃子肚子,她出门,有人买种子她就卖,没人,她就给骆谦搭把手。
    又过了几天,骆谦手里的活全部完工。
    骆谦找骆清池,麻烦骆清池和订家具的人约时间过来拉家具,他又去骆清亮家,告诉骆清亮,顾娟要的上下铺打好了,骆语的书桌也打好了。
    行,明天镇上第一次开集市,我家你哥挑豆芽到集市上卖,我让他问言辉,看他啥时候有时间,我找拖拉机把东西拉过去。骆清亮进屋装了一盆豆芽,递给骆谦,你婶子的祖传手艺,你拿回家尝尝。
    骆谦老惊讶了。
    张霞婶子嫁进来二十八(/)九年了,他头一回听说张霞婶子有这手艺。
    他家那口子本来要把祖传手艺传给她和前头男人的女儿,那闺女和她断亲,言辉进入政(/)府部门,马上又要去深造,他老闺女又是读书的料,他家那口子把祖传手艺交给了他和前头妻子生的两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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