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 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重生]

——(190)

    你们是你们,我是我,有的人终究只能是个异类。
    仿佛自虐一般,温辰当着最爱的人,撕开了自己最隐秘的伤疤,鲜血淋漓,痛到窒息。
    他一字一句地叙述着,像罪孽者剖开心扉的忏悔:我根本不在乎苍生如何,也不在乎自己如何,我只是个被人豢养出来的蛊,时刻企盼着反噬主人同归于尽的那一天,这些年我心里想的都是什么?弑师,叛门,复仇,他们毁了我,我也想毁了他们。
    温辰不忍再去看那沉睡的人,阖上眼睛颤声道:哥,对不起,平白骗了你这么多年的真心和信任,我不配。
    鲜血浇灌出来的阴暗之花,就应该一生长在谷底,根本受不起天地间明媚的骄阳。
    修无情道最忌动感情,忽然间,他心口剧痛,痛得忍不住蜷作一团,一边咬牙抽气,却还一边微笑:不过,那些事我可能也做不出来,云衍是谁呀,是烽火令主,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人,说一不二的大人物,先不论我斗不斗得过他,就算真的斗过了,难道要叛出师门来找你?不可能的我自己么,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就算哪一天成了整个修真界的公敌,也是无所谓的。
    可你不行,你有理想,有抱负,知道自己一生追求的是什么。温辰硬逼着自己挺起腰板,后退两步,双膝落地地跪好,声线气若游丝,哥,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最出色的折梅仙君,清风霁月,花剑风流,你带过我三年,世人眼中我所做的一切都有你的影子,我舍不得你沾染一点点尘埃,尤其是,当这尘埃来自于我。
    所以,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没和你说过,怕你不同意我想,有朝一日,等我杀了魔君,完成了使命,就归还寒宵神武,废掉这一身修为,从那里得到过什么,就悉数奉还什么,只一个人,净身出户,与万锋剑派再无半点瓜葛。
    说到这,温辰忽然一折腰,深深地俯下身去,前额抵着温凉的地砖,沉声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哥,今日我擅自拜你为师,希望莫要责怪。
    言罢,他依着天下无数弟子拜师时的礼仪,三叩其首
    咚、咚、咚。
    沉着有力的响声回荡在空寂的屋子里,像城楼之上的暮鼓晨钟,一声声催人清明,叶长青搁在床边的手猛地一哆嗦,眼皮剧烈地颤抖,他似是挣扎着想要醒来,可经过好一番努力,终究没敌得过安眠咒的效力。
    三尺外,温辰抬起头来,毫不意外,眼眶和额头俱是红的。
    师尊,我要是真成了个练气都困难的废柴,你还愿不愿意收留我?会不会嫌弃我没用净给你丢脸,一顿大棒打下山去?
    不,你人这么好,一定不会的。他浅浅地摇了摇头,目光柔和,自说自话,到时候,没了爪牙的野兽,想害人也害不了的,我只做你的徒弟,乖乖跟在你身后,去你说过的那些天南地北,万里河山南疆,东海,北境,我们一起学巫族的秘术,喝绍兴的美酒,赏雪原的辽阔,说不定在那时,我可以不再胆怯,有勇气对你剖白一二。
    师尊,弟子不肖,这样的乱世里,不能侍奉你左右,随你征战驱驰,我
    毫无预兆地,气氛就静了下来,空中氤氲着淡淡的寒梅熏香,床榻边,白衣少年维持着叩拜恩师的姿势,过了许久,才幽幽地一叹:吞五感,灭七情,平六欲,这条道上,我失去的已经太多,唯独你,是我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执念。
    莫名多了个徒弟,榻上沉睡的人却一无所知,神态依旧清浅安宁,眼梢桃花灼灼欲燃。
    温辰站起来,认真地为他掖好被子:对不起,我一直都在骗你,所以那天也是,我怎么可能想要与你无关?偏偏你单纯得像个傻瓜,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教我怎么办才好。
    一切做完后,温辰扶着薄纱堆烟的床帷,定定地注视了他一会儿,认命地一笑:你啊你,打都打上山去了,为什么就不能再乱来一点呢?
    第227章 化神劫(七) 大辰营业,三
    夤夜,别枝惊鹊,清风鸣蝉,一条僻静无人、蛇一样蜿蜒而下的小道上,温辰独自一人落寞地行着,身后星月光芒倾斜,将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他像是受了很严重的伤,襟前袖口全是血迹,走得跌跌撞撞地,数次歪倒在道旁的山岩上,反复调息之后,才有精力继续往下走。
    山脚的小林子边,云逸已经等候多时,隔着很远的距离一打眼看着他,当即吓了一跳,快步迎上去,抚着他的手臂:辰儿,你怎么了,为何搞成这样?
    没事。温辰推开他,缓慢地移到一棵郁葱的大树下,靠着树干,轻轻喘息。
    上折梅山并不需要动武,即使要动武也极少有人能将他伤成这样,云逸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缘由,大急:辰儿,你这是被自身修为反噬了吧?说好的看看人就走的,你怎么还
    我自己的事,不劳费心。温辰疏远地应了一句,微扬起头,迷离的目光穿过了层峦叠嶂、绿水桃林,落在云烟中遥远的某处。
    云逸顺着看过去,果然,是凌寒峰的所在,他苦笑:怎么样,叶公子还好吗?
    好。
    你与他说什么了?
    面对这个问题,温辰只思量了一瞬间,即冷淡地一勾唇,我拜他为师了。
    你说什么?!一张口就是个重磅炸弹,云逸直接惊呆了。
    修真界最看重的便是师承关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按理说,一子不能有二父,相应的,一脉相承的师徒之间,除非征得现在的师父同意或者已经被逐出师门,擅自拜他人为师都是不合伦理的。
    他从不称云真人为师尊,已经十分无礼,如此
    云逸觉得不可置信,又问了一遍:辰儿,你说你没有经过师尊的同意,就拜叶公子为师了?
    嗯。树荫下,温辰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微微翘起的嘴角中透着一丝戏谑,双膝跪地,三叩首,和当年拜掌门真人时,一模一样。
    他刻意强调了这一点,言语间赤/裸/裸的挑衅,让对面的人紧紧蹙起了眉,一时间欲言又止,像是很难接受他的行为。
    死板的卫道士。
    温辰这么想着,舒适地笑了一下,手掌掩着心口,感受着那里千刀万剐的疼,一边轻微哆嗦,一边笑意愈深,神态之间,竟有一种沉迷于受虐的感觉。
    从前只敢偷偷地想着念着,往往点到为止,绝不敢越雷池一步,今日一别不知归期何在,他便彻底放纵了一次。
    辰儿,云逸经过了一系列激烈的心理斗争,终于犹疑地开了口,你是真的很喜欢叶公子吧?
    是。温辰毫不隐瞒,明知往后没有机会,就越加珍惜地体会着这种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快意。
    这样云逸扯出一个无言的笑容,道,那以后趁师尊不在山上,我就再带你出来见叶公子吧。
    闻言,温辰蓦地抬头望向他,眸子里清清楚楚地打着一个问号。
    云逸简单解释了一下:师尊那么对你,着实是太过分了些,其实炼不炼兵人这事,我一直都是持否定态度的,可是他一心认定了的事,我作为弟子也没办法改变,所以只能他歉然地笑了起来,道,辰儿,我只能在自己职责范围内,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了。
    温辰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清澈的视线中不乏震动之意,少倾,决然地一摇头,不必,我不会再下山了。
    你云逸睁大眼,半是惊讶半是不解。
    我什么,我不是一直想着要怎么逃离是吗?温辰不咸不淡地说,看着对方露出尴尬的神情后,他低眉笑了笑,只见寒凉的月色下,他眉宇间露出了一份与年纪并不相称的超脱。
    我不是傻子,你们说的那些,我都懂芸芸众生,什么人该做什么事,并不总是随心所欲的,我既然拥有了这份世所罕见的天赋,就不该浪费它,该将它好好地利用到极致。
    的确,我渴望自由,但我也明白,世上有比自由更重要的东西。我会依着掌门真人的意思,闭死关,修成半圣,去挽救那些在水火之中挣扎的人,我不怨,也不悔,这辈子已经活成这个样子了,改不了的,都是命,不服也没用。
    师门训练我,不就是为了打造一把终极武器,釜底抽薪么?
    温辰微微歪着头,望着数里外云烟缭绕间隐约可见的凌寒仙峰,浅吟低唱一般地说:不用担心,我不会叛门,也不会杀人毕竟,当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若真成了个罪人,他会不开心的。
    任凭云逸一颗心生了九个窍,也参不透他话里有话的弯弯绕,当下只道他是真的看开了,心甘情愿回去闭关。
    辰儿,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放下对师尊的怨恨,做出这样的决定。云逸面露为难之色,却又藏不住欣慰,平心而论,这对你来讲很不公平,但又不得不说,这是苍生之幸。
    听了这话,温辰浅淡的唇线,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要笑不笑。
    呵,我管你苍生死活。
    试问,在我痛苦难耐暗无天日的时候,苍生可有向我伸出过一只援手?在我心魔发作逼近疯狂的时候,苍生可有对我说过一句安慰之言?
    他们不会,他们只会在路过我的时候,诧异而惊恐地绕一个大圈子,牵好手里的小孩,战战兢兢地叮嘱:怪物,那是个怪物,我们离他远一点。
    是,我的的确确,就是个怪物。
    从前,怪物不觉得自己有义务拯救世人,不在意所谓的兵戈止息,河清海晏究竟有什么意义,如今却不同了。
    刹那间,一个时辰前在折雪殿外看到的情景又浮现于脑海,青年裸着上身,后背全是被魔气侵蚀的创伤,乌黑可怖,将那玉白色的肌肤毁得一干二净。
    温辰轻叹,或许自己多努力一分,他就不必再这么辛苦,反过来,若能给他闲云野鹤,纵意山河的日子,自己便是面目全非了又有何妨?
    自由与复仇两件事,温辰追逐了整整十一年,魔障一样纠缠不休,可就在刚刚的一瞬间,全部烟消云散。
    他心想,那就彻彻底底地成为一个怪物吧。
    云师兄,无论何时我都记得,当初就是你和你的归元剑,把我从尸积如山的枫溪城刨了出来,相识十一年,我虽不善言辞,可心里面一直都把你当做亲兄长来看待的。
    温辰抬起头来,目色倦怠地看着身边人:偌大的一个师门,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云逸大致猜到他应是有什么事情相求,忙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
    好。
    对面,白衣少年的目光就像堕入了深冷的海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分一分地凉了下来,那不是像从前自我麻痹就能做得到的,那是真正心死之后,落下来的寸寸心灰。
    云师兄,世人都赞你颇有古时君子之风,待人周全,一诺千金,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温辰倚着树干而立,神情空白得像一张薄纸,月华透过扶疏的树影落在脸上,梦幻唯美,不似真实。
    他说:叶公子心胸豁达,为人仗义,做事情的时候总是冲动,舍己为人,我在他身边的时候,还能护得一二,我不在了,怕是他三天两头的就要搞出一身伤。
    云师兄,我想让你帮我照看着他,只要是他参与的战事,尽量帮我盯着,如果出了什么事,替我多关照一下,教掌门真人别总为难他,能做到吗?
    不知为何,云逸总觉得他像是预知了无望的未来,在与自己交代后事,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慌:能,当然能。
    多谢。温辰微一颔首,旋即淡雅的眉就皱起来,拼命忍耐着被动情而勾起的剧痛,他一抬手阻住了云逸的关心,没辙地绽出一丝苦笑,云师兄,你也看到了,我没出息,做不到不想他,你能否替我悄悄地打听打听,他这段时间做什么了,修为进境怎么样了,模样胖了还是瘦了,写信告诉我
    兵人冷心冷情,却并非如旁人所猜的那般单纯无知,他只是不习惯倾诉,不习惯信任,因为过往很多经历都告诉他,倾诉了也没有用,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扼杀,信任了也没有结果,只会让他愈加认得世态炎凉。
    于是,他想了想,摇头:算了,这不是件容易做到的事,你终究不是我,没义务对他尽心尽力,刚才的那些就当没听到好
    我答应。云逸利落地接过了话茬,而后,举起右手三根手指,直面苍天,铿锵道,今日元安十三年,二月初十,我云逸对天发誓,日后我将代师弟温辰,倾尽全力保护折梅山叶公子周全,无论正道邪道,但凡有人想伤害他,必须先过我这一关,来者不强最好,若是极强,就算付出生命亦在所不惜。
    在温辰惊愕的注视下,他并起二指,倏地划出一道剑气,下一刻,鬓边一绺头发轻飘飘地落在了掌心。
    云逸五指一握,发丝立时散作齑粉,飘飘洒洒地落了一地,他郑重道:如有违背,身如此发。
    咔!
    猛地,身畔又是一记明亮的电闪,一把将温辰从回忆深海中拖回现实,睁开眼,那白衣剑修碎发立誓的画面好像犹在眼前。
    轮回转世,沧海桑田,这一世他不再是昆仑山上的囚徒,自然也不知道,从那日起的半年之后,云逸为了守诺,不顾自己身上未愈的伤势前去搭救叶长青,最终不敌疯魔的东君,惨死在临海城下
    一诺千金,当真不假。
    第228章 化神劫(八) 大辰小辰一起营业
    忽然一阵狂风起,人影晃了几下,像飘飞的落叶一般,很快就被雨打风吹去。
    温辰神智混沌不清,口中铁锈味,都是牙龈被咬破流出的血,八十一道化神天劫不知已过去了多少,他震惊自己为什么还活着的同时,也隐隐察觉到了自身正在发生的变化雷击在身上的一刹那,一条浅碧色的灵光遍布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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