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 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重生]

——(189)

    辰儿,别犟了,来,上点药。云逸走过来,掐了个法决驱散雷灵锁链,从怀中掏出一只玉色瓷瓶,弯腰递给他。
    温辰颓然地席地而坐,头极大幅度地后仰,枕着身后寒凉的冰墙,乌发散乱如倾墨,此时,他双手手腕搭在膝盖上,一言不发。
    云逸叹了口气,轻轻拨开他脸侧的发丝,露出了一道道纵横的伤痕:辰儿,又把自己伤成这样,我看着都觉得
    滚。温辰重重地抽开了他的手,歪着头,半眯开眼,语气像野兽一样森寒,药拿开,少在这假惺惺。
    云逸早料到会是这样,沉默片刻,无奈地笑了:你知道的,师尊决定了的事,你和他抗衡没有意义,与其这么别着,不如顺着他的意思好好修炼,来日你若真有能力诛杀魔君,解救天下苍生,他一定
    那些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几个人,凭什么要牺牲自己解救他们?温辰轻哼一声,恨恨道,都死了吧,死干净了,天下大同。
    此言大逆,实在不该出自一修道之人口中,云逸摇了摇头,撩起衣袍与他坐在一处,简单直白地问:辰儿,你这么急着出去,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折梅山叶公子吧?
    那三个字一出来,温辰呼吸一滞,像被扔进了炉窑似的,冰冷如白瓷的肌肤上火速烧起了一丝绯红,他凌乱地垂下眼,忍过了那阵被人看透了的不适,微愠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云逸好脾气地笑了笑,神情像染了春风一般和煦:昨日刚刚结束的伏魔大会上,正道遭到魔修偷袭,叶公子为救几个被俘虏的别派弟子,受了不轻的伤,看来你也听说了。
    所以呢。藏在心底的秘密被揭开,温辰很是不自然,用力地调息几下,努力让自己显得不在乎。
    所以一旁,云逸十指交叉着搁在膝上,那纠结的样子真倒像是在认真考虑这件事,良久,才斟酌道,确实有点难办,师尊平生最看不上的就是因儿女情长影响到大局,若是这个理由,以他的性格定然是这样吧,我带你去。
    什么?温辰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先是惊愕,然后失落地一撇嘴,算了,会连累到你。
    没事。云逸拍了拍他的手背,动作轻盈,态度却不容置喙,辰儿,你入了师门十一年,我这个做师兄的却很少有机会真正地关心你,论起这一点,我心里一直是愧疚的。
    他善解人意地笑笑,颇有大师兄的担当:堵不如疏,我们偷偷去,若是有什么后果,我一力承担便是。
    *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6章 化神劫(六) 大辰营业,二
    惊蛰刚过,白日里的一场春雨湿透了整座仙山,桃花樱花落了满地,嫩红粉白,美煞人间,折雪殿后院盛开的桃树下,立着一丰神俊朗的白衣人,正透过敞开的窗子,盯着屏风后边隐隐露出的半侧人影,目光望眼欲穿。
    长青,你不知道,那天被救的几个霸刀门弟子不久前来过了,带着他们的传家宝,非要送给你,亲自向你下跪道谢,诚意十分感人,但是柳明岸手中拿着一罐外敷灵药,在小师弟光裸的后背上轻柔涂抹着,边涂边说,我寻思你现在这样子也不适合见外人,便好好地安抚了他们一番,然后回绝了。
    叶长青背对着他,趴在椅子背上,疼得直抽气:道谢就道谢,传什么家宝,下什么跪,天地君亲师我哪个都不是,搞得那么隆重干什么。
    闻言,柳明岸笑了:你确实不是,但他们说了,堂堂折梅山长老,竟然会为了几个不入流小门派的弟子赴汤蹈火,这份看重和恩情,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来生他们非得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才能报得。
    不入流的小门派?什么嘛叶长青脸枕着胳膊,不太满意地嘟囔,都是一起收拾过魔族的兄弟,分什么大门小门?再者了,人命就是人命,哪有谁就一定比谁高贵,我不就运气好点小时候捡回我的人是你,换个别的出身难不成我就不活了师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不管蜉蝣朝菌,还是大椿冥灵,只要是生命,就有它本身可贵的价值,只要来到这世上,就有活下去的资格,人可以有善恶之分,却不会有高低贵贱。指尖划过他背上被魔息侵蚀后形容可怖的伤处,柳明岸嘴角无奈地一陷,却没有去谴责,只是欣慰地道,说实话,长青,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
    嘿嘿,哪有,那是师兄你教得好,和我有什么关系?某些人给点阳光就灿烂,一捡着空子就拍上了马屁,结果刚说了几个字,就疼得狠狠嘶一声,颤抖着怪叫,师兄,你这什么,什么鬼药,疼,疼,疼死我了
    疼就对了,这药名叫刮骨刀,其中的灵气会将种在你伤口里的魔息刮除干净,过程和扒皮刮骨没什么区别,疼就说明管用了。柳明岸一手按着他肩头,不让他挣扎,另一手从旁边的桌子上顺了块软木过来,让你一天天的不长记性,别动,要是实在疼得厉害就咬着,啧,别咬嘴唇,咬它。
    不用,这点小伤,还撑得住。叶长青咬着牙倔强道,语气虚弱至极,像个背着家长出去浪的熊孩子,回来路上一不小心掉坑里了,自知没理,疼也得忍着。
    此刻,他双腿分开,倒坐在椅子上,劲瘦有力的身子绷成了一条顺滑的弧线,从侧面看去,伤痕遍布的脊背上,一对漂亮的蝴蝶骨耸立得分外明显。
    温辰站在窗边,恰好看到他汗湿的鬓发下轻染红晕的眼尾,连同着那朵花苞大小的桃花纹,一同微微发着抖,像被窗外细密的春雨打湿了一般,仿佛下一刻就会落下泪来。
    温辰紧紧地望着他,一眼都舍不得移开,五指扳在窗框上,将上了红漆的木头生生卡出好几道凹痕也一无所觉。
    他一定很疼吧先是被魔修大能的魔息灼伤,后又被这灵药刮骨折磨,要实在疼得厉害,就叫出来,别强忍啊!
    温辰自幼修无情道,五感不甚明朗,很多伤势对他来讲都是无关痛痒,激不起半点波澜,但若是眼睁睁看着对方受苦,那些隐藏在心底的情绪就像火山喷发一样,痛得不可收拾。
    没来由地,他就想起来曾经有一次,他俩一起下山捕捉过一只混入村庄的炎魔,那炎魔实力不强,在两个元婴境修士的手中毫无转圜的余地。
    那天,这人受了点轻伤,一直哼哼唧唧地叫疼,说是伤到根源了,御不了剑了,路也走不了,硬是缠磨着人一路从二十里外的桂花镇给背了回来。
    当然,温辰心里清楚得很,他其实就是偷懒不想走路,顺带欺负欺负老实人,否则,谁真疼得受不了了,还能在半道上睡到做梦喊着小龙虾再来一盘?
    可是现在
    大约一个多时辰过去,刮骨刀的药效才渐渐消退,叶长青虚脱地趴在椅子里,全身疲软,被疼痛折磨坏了,柳明岸给他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苦汤药,他看了一眼,立刻本能地皱起了眉,但什么都没说,一伸手麻利地接过来,咕咚咕咚全喝下去了,然后嗑了两颗桂花糖,表情痛苦,聊做安慰。
    屋子里,柳明岸又帮他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扶到床上,避开伤口侧着身子躺下,给他盖好被子,看着他安然入睡后,才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温辰偷摸立在窗边,僵硬得像个雕塑,直到看着青衣人走过来了,才勉强笑了笑,敬重地行了一礼:多谢柳掌门,让我有个机会看看他。
    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柳明岸摆摆手,顺着他的视线往窗子里一望,有点惋惜地轻声问,小辰,来都来了,为何不进去见见他?难道,就因为上回你们闹的不愉快?
    说起上回饮冰洞里那事,温辰十分难为情,低下头,嗫嚅道:对不起,掌门真人逼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没想到他会亲自来昆仑山找我,更没想到他还会当众立那样的誓,我那么绝情,想必少年叹了口气,目光落寞如秋霜,他定是不愿意再见到我了。
    怎么会?柳明岸失笑,而后露出了安抚的神色,放心吧,那小子很在乎你的,不会因为那一件小事就心存怨恨。
    温辰微微惊讶:小事?
    柳明岸道:当然是小事,他回来是因为你说的那句话生气了一阵子,可没过几天,就又什么都不计较了,与我聊天时,倒是时常会提起你来,指责云真人为师不尊,自私自利,冥顽不灵,不会教就别教,拿来给他教咳,我可什么都没说。他浮皮潦草地遮掩了一下,而后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总之,长青这孩子,就是想你了。
    其实,在听到时常会提起你来这几个字时,温辰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到了最后,更是抿着唇,难受地不知如何是好,低垂的羽睫颤抖不休,小声说:柳掌门,他为我做得已经够多了,我不想他再因为我受到任何伤害,所以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现下要做的是一个万分艰难的决定,只有付诸了无限的勇气,才能勉强说得出口。
    就这样吧。
    四个字既可轻于鸿毛,亦可重于泰山。
    儿孙自有儿孙福,知他心意已决,柳明岸也不便再劝说,往旁边撤开一步,让出一条道路:去吧,去看看他,我出来之前布下了安眠咒,这时候他必然已经睡熟,除非天雷打在枕头边,其他动静很难有知觉。
    没想着自己还能进去,温辰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这,这样好吗?
    好。柳明岸拍了拍他肩头,不乏怅然地感叹,就算你以后真不打算再见他了,可相识一场,也总得好好道个别不是?
    折雪殿里静悄悄的,窗外偶尔传来的声声虫鸣,愈发加深了这种安详。
    即使知道那人不会醒来,温辰还是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十分轻缓地走了过去,等到了床边,看着那张思念已久的脸,很自然地单膝跪了下去。
    分别一年,他瘦了好多,从前眉眼间洋溢着的活泼灵气,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空气中,依然有淡淡的药味弥漫,温辰细细地嗅着,只觉那熬人的苦涩竟然顺着鼻腔,一直渗进了心里。
    是了,他是个最最怕苦的,从前受了伤宁可多拖两天,也硬撑着不肯喝药,每次喂药都得连哄带骗,任性得像个孩子。
    一只手露在薄被外,五指瘦长挺直,指甲圆润干净,温辰牵过来,像捧着宝贝似的包在掌心里,哑着嗓子,低声道:哥,说好的等我长大,你怎么说话不算话,比我抢先了一步?
    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叶长青在睡梦中皱了皱眉。
    温辰絮絮道:哥,我从前和你说过,不知道兵人为什么而战,你教我,是为了惩恶扬善,坚守正义,是为了保护更弱小的人,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你说,如果我还是觉得困惑,就干脆跟着你往前走,一起去寻找这一生到底为什么而战。
    温辰低下头,以极致虔诚的姿态,将他的指尖贴在自己眉心:过去十一年,总是有人告诉我,兵人要为天下而战,为苍生而战,可他们没想过的是,兵人所认识的天下,最多只是一个昆仑山,所见到过的苍生,也不过是那么几个不相熟的人,从未入过世,不知爱恨疾苦,我怎么可能学得会悲天悯人
    枕席边,叶长青动了动唇,像是叫了个谁的名字,之后心情好了起来,神态一放松,眉宇间的枷锁便解开了。
    见状,少年扑哧一下笑了,左颊边绽出一朵温柔的梨涡,与不久之前冰洞外的那个疯子判若两人:可是我认识了你,和你在一起学会了很多东西,比如怎么爱一个人,怎么原谅一些事,怎么说服自己认真地活下去他稍作停顿,用带着薄茧的手指抚过枕边人俊俏的眉骨,凑近了,轻声私语,哥,我想通了,我这一生为你而战。
    叶长青依然睡着,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或许是心有灵犀吧,在听到最后这句时,红唇勾起了一个浅淡的弧度,动人极了。
    此间只有他们两个,温辰一时按捺不住,偷偷上去尝了一下,完事后,整个人像刚醉过酒一样晕乎,歉意道:对不起啊,每次都是趁你睡着,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可是你醒着的时候,我又打死都不敢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了,如果连你也厌恶我,那
    他舔了舔嘴角,回味着那夹杂着丝丝药香的甘甜,冷不丁就切换到了另一个沉重的话题:有一件事,你大概不知道,其实我在你面前的温和模样都是装的,本身并不是那个样子,我骨子里就是头野兽,动不动就会咬人的那种。
    呵。
    温辰自嘲地一笑,眉眼倦怠,瞳孔无光:我不是故意想骗你的,从很小的时候,它就住在我心里,住了很多很多年,不停地磨牙吮血,蠢蠢欲动,我赶不走它,也管不了它,迟早有一天,我会被它代替,变得
    他覆着薄汗的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破碎得像哭了一样:哥,对不起,我想做出改变的,可是我做不到,真的,试了很多很多种方法,就是不行他们说我是疯子,其实他们没错,他们说得对,过去数千年,从没有谁被成功炼成过兵人,谁都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到底是什么,只有我我清楚自己心里有多扭曲,多疯狂,我不是你眼中温顺好欺负的小辰,我究竟什么样子,也许你根本就没了解过。
    一番心事吐露,仿佛耗尽了所有的气力,温辰抱着他的手,像抱住了最后一根仅存的救命稻草,休整了好一阵,才说:小时候,我只是不服,不服那些人像畜生一样锁着我,后来,我懂事了,就开始恨他们,恨不得统统杀之而后快云衍,祁铮,林九渊,花辞镜,云
    说到云逸的时候,他明显卡顿了一下,稍稍一犹豫,就含混过去了:除开这几个,还有很多人,他们像看怪物一样看我,那样怜悯又害怕,明明能力低微却偏又高高在上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哥,我明白你一直以来在努力什么,你不是那些人口中纯粹地头脑发热,你是真的想让我重新回到这个人世间,重新融入你们,成为与你们一样的正常人,我尝试过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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