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 > 从歌舞伎町救回的男人

从歌舞伎町救回的男人——步帘衣(10)

    是伊集院!
    对了,伊集院说今晚这辆车是平常懒得开的那个,就是高尾君说的那个外来词。
    慈郎的大脑一阵嗡鸣,他根本没听清伊集院在说什么,像是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求救般看着伊集院,指指手账,看向老板,又指指自己的脖子。
    可不知为何,伊集院明明看过慈郎在手账上写的那篇解释,却表现得像是没有看过,一脸嫌弃地把那篇诚心道歉给读了出来。
    读完后,没理会顾客们对老板中井的指指点点,伊集院无所谓地说:理由找的很好,没要那点小钱,也表达了歉意,符合您该有的行事礼仪。然后呢?为什么拖到现在?
    被伊集院的语气和用词搞得一头雾水,但慈郎听明白了问话,他焦急地抓着笔,扑过去在伊集院手中的手帐本上写起来。
    看上去,就像是被坏心老板趁着不能说话污蔑欺负的少爷,在向管家告状一样。
    顾客们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向老板的眼神变得愤怒起来,之前有顾客看老板那么好心,特意多选了几份商品,现在正把那些商品放回去。
    真的是非常对不起!此时,老板中井猛地对伊集院深深一鞠躬,都是我有色眼镜太重,生活在这种混乱的地方,接触了太多小混混,心灵污秽又老眼昏花,才误会了小少爷,给两位贵客造成这么严重的不愉快,都是我的错。我这就给小少爷结算工资。
    伊集院一言不发,只是低头看急着写字几乎是趴在自己怀里的慈郎,他拎着后颈把慈郎拉开,让慈郎自己站好,还严厉道:站直。礼仪没学好吗?
    慈郎没写完,还想继续写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不敢违抗看上去很严厉的伊集院,只得站直。
    听到伊集院的后半句,老板中井立刻跪下,是土下座的谢罪姿势。
    伊集院离开慈郎身边,走到老板面前,淡漠道:站起来。
    老板中井忙不迭地站起来,连连鞠躬:您真是宽宏大量。
    伊集院一哂,像是轻声威胁般,故意诈道:中井明男先生,关于你有可能向不法借贷公司泄漏我家少爷行踪,导致他遭到绑架一事,稍后会有律师来找你调查。放心,一切都会走合法途径。毕竟,我们伊集院财团,不是村田组那种货色。
    老板中井当场面如土灰,听到伊集院财团几个字,脚一软又跪了下去。
    竟然还真是。
    伊集院冷下眼神:那么,失礼了。
    对空气不客气地道了别,伊集院走回慈郎身边,故作严厉道:走吧,小少爷。
    慈郎终于理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又受到了伊集院的帮助。
    不过是几分钟,不过是几句话,伊集院就成功把众人视线中的望月慈郎形象,从前科犯变成了小少爷。
    而他用了数倍的时间,连为自己澄清都做不到。
    慈郎看看地上的店长、视线变得友好的顾客们、和依然开心得很突兀的正向他挥手告别的高尾君,然后抬头看看伊集院。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出了错觉,他觉得伊集院的眼神,是他所遇到的人中最温柔的。
    慈郎在一副管家姿态的伊集院的护送下,走出便利店,上了车。
    一路很是沉默,回到伊集院家后,慈郎才捧着手账写了起来。
    伊集院从浴室出来,看到慈郎等在浴室外的走廊上。
    这么急?
    伊集院接过手账。
    第13章 我在等你说
    伊集院垂眸看着写满一半的页面。
    一开始应该是心急快笔的状态,字迹有些潦草,然后逐渐冷静下来,写着写着就恢复了平时的字迹。
    望月慈郎的字,和初中时没太大改变,笔划工整,分开看是漂亮的字,但连在一起,尤其是现在这样写满一小篇的状况,不知为何看上去每个字都略微有一点圆。
    这半页字,大部分内容是对给伊集院添麻烦真诚道歉,然后是对伊集院的帮助各种道谢,很望月慈郎的风格。
    最末尾是一句问话,笔划很重,似乎是鼓起勇气才端正写出来的:【伊集院君,请教我,怎样才能像你一样融入社会。】
    融入社会?
    伊集院眉头微挑,把手帐本阖上,拎在手里,忽然问:冷吗?
    紧张等待答复的慈郎,没想到伊集院会问一个无关的问题。
    冷吗?听到伊集院的问话,慈郎才察觉到,因为出门时他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结果和来到这栋别墅的第一天一样,回来就脱了外套的他,不知不觉已被凉意入侵。
    注意到这点,慈郎才惊觉,敞开的浴室门还在往外散发温暖的水汽,自己竟然心急到了把刚洗完澡的伊集院堵在浴室门口的地步。
    慈郎想道歉,张开口,想起自己不能说话,又看向伊集院,两人的距离似乎太近了,他闻到伊集院身上残留的沐浴乳味道,那香气极为轻浅,混合了体温,让他在失措中都感到一瞬安宁。
    去洗澡,不等慈郎回应,伊集院拎着手帐本转身下楼,我在起居室。
    望着伊集院的身影转过楼梯角,慈郎在原地愣了片刻,才走进浴室门。
    热水冲暖了身体,慈郎在蒸腾的水汽中反省起来。
    自己很信任伊集院。
    这是慈郎越发确定的事实。
    他应该早些发现,不论被救时看清伊集院的脸就安心昏迷过去,还是轻易在伊集院面前醉到毫无记忆,都证明了这一点。
    慈郎想起过去的事。
    其实决裂之后,那时的他,还是常在午休时,偷偷跑去天台。
    他对自己说只是习惯而已,只是不愿把天台风景拱手让给可恶的少爷而已。
    但事实上,心底并没有那么强硬,并不是毫不留恋,还潜藏着不肯承认的期待,期待那个想成为朋友的孤高少年会再次出现,期待着应有的道歉与顺理成章的和好。
    这种期待一次次落空,才让他下定决心,要把伊集院这个耍人的财团少爷忘到九霄云外。
    或许即使是在那个下定决心的时刻,他也还是没能怨恨伊集院,只是不想再伤心了。
    沐浴乳摩擦出泡沫,淡香被热汽蒸开,沁入呼吸,和刚才从伊集院身上闻到的是一样的味道,慈郎不禁走神想起,风早婆婆提到说和臣少爷不喜欢浓重香气,所以洗浴用品都是绝不会留香到第二天的淡香型。
    怎么想到了这种杂事去。
    又回过神来的慈郎继续反省。
    或许正是因为刚才意识到的原因,现在被伊集院所救、又得知决裂真相的自己,才会这么过分依赖伊集院吧。
    是的,过分依赖。
    尤其是刚才那种把别墅主人堵在浴室门口的举动,根本是得意忘形。
    伊集院一次次将自己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他竟然还得寸进尺,想让事业忙碌又常年失眠的伊集院耗费时间教自己怎么融入社会?
    反省到这里,慈郎已是愧疚难当。
    若不是还能提供作为抱枕的价值,他真想立刻离开这里,努力找工作赚钱,把工资全都交给伊集院,余生都为伊集院的损失做力所能及的弥补。
    价值。
    用干毛巾擦拭头发的慈郎,看向镜子里的男人。
    他还有其他价值吗?他还能提供更多价值吗?别说现在,甚至不敢奢想未来能给出肯定答案。
    镜中人如此自哀自怜,一个成年男人露出这副忧伤烦恼的模样,真是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慈郎换好衣服,在尽量不弄出脚步声的前提下快速下楼,想赶紧找到伊集院,撤销自己的无理要求。
    伊集院在他个人惯用的起居室。
    也就是昨晚他们喝酒的地方,因为伊集院也不怎么喜欢花香,这里装饰的是绿植,搭配每天换新的一篮新鲜水果,用果香去弥补绿植的无味。
    今晚伊集院没有小酌,而是在看文件。
    这让慈郎更想立刻撤回请求。
    注意到慈郎走近,伊集院抬头看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坐到身边。
    这是张三人沙发,就算他们两个都身材高挑、手长腿长,坐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慈郎怕自己打扰到正在阅读的伊集院,挺直了腰背,无声地坐在沙发左侧边沿。
    伊集院继续看完那页内容,把文件放到一边,才把搁在扶手上的手帐本拿起来,打开到慈郎写的那一页,递回给他,问:你想让我教你融入社会?
    慈郎低头用最快速度书写起来,但道歉还没写完,手帐本就被倾身过来的伊集院抽走。
    难道伊集院生气了?
    他僵硬地看向伊集院。
    伊集院状似极不耐烦地问:为什么想让我教你?
    想道歉,想解释,可是手帐本被拿走了,他要怎么回答?伊集院明明知道他现在不能说话,为什么?
    慈郎努力去想解决的办法,然后他想到掌心是可以写字的,迅即近乎神经质地摊平自己的左手手掌。
    可笔尖还没落到掌心,右手中的笔就被伊集院拍落在地。
    愣愣看着笔在地毯上滚远,慈郎整个人僵得就像是夜间穿行公路被车灯照傻的林鹿。
    不等他恢复知觉,伊集院像是捕食的黑豹一般,猛地将他按倒在沙发上,慈郎的头下落时撞到了扶手侧边的紫檀木。
    伊集院居高临下地问:为什么不说话?
    慈郎愣神地看着上方的伊集院,伊集院脸上,那与便利店老板极为神似的,隐藏着得意的神情,给了慈郎当头一棒。
    是故意的,伊集院是故意的。
    慈郎终于想生气了,伊集院明明知道他说不出话!这里没有其他人,为什么伊集院要突然这么针对他?
    他想还击,可伊集院的体魄,并不是坐牢四年、出狱后又过得艰难的慈郎能对抗的,伊集院单手就压制住了他,牢牢按在胸腔上的手掌足够让呼吸不畅。
    难受的不止是呼吸。
    委屈、愤怒、不解种种今夜无法爆发、宣泄出的情绪,或许还包罗了四年来累积的压抑,所有这些都在慈郎胸中激荡,让他难受到无以复加。
    他像是回到了刚离开不久的便利店中,被老板抹黑,被顾客嫌恶,他却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连捍卫自己都做不到!
    为什么他说不出话!
    嗬嗬
    又是这种破风箱般的声音,慈郎两眼通红,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
    伊集院冷漠的声音就像火上浇油:说话!
    如果能说话当然会说啊!
    忍无可忍的慈郎攥紧拳头,向伊集院重重挥去,电光石火间,还来不及后悔,就被伊集院轻松化解,一只手就握牢他的手腕,把他的手腕牢牢压回沙发上。
    慈郎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可是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出来,简直是便利店中经历的再体验,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自己怎么会这么无能,怎么会什么都做不好。
    或许他就是这么无能的人
    是啊,他可是前科犯啊。
    能说话又有什么用?他难道没有说过吗?
    找我泄愤是没用的!如果你们也提供证据,我们可以一起告真正拿到钱的唔!
    结果是像野狗一样被痛打。
    合同上是我的签名和印章没错,但借款根本没有经过我的账户,很显然不是我所使用。法律规定这种情况是需要再调查的,应该由实际借贷人负责。
    可是确实有这项规定,也有很多类似案件,为什么不做调查?
    我是被设计的。真正的借贷人不是我。
    我不认罪。
    结果是像罪犯一样被判刑。
    没有用。
    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根本没有人听他说话。
    正被伊集院针对这个事实,竟让慈郎陷入彻底的绝望。
    他想他或许就该落入黑暗里,干脆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听。
    于是真的就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惶然中,一个冷静的声音,像是哄孩子一般,慢慢地说:想说什么?我在等你说出来。说出来,我在听。
    骗人!根本没有人听!
    听到这声怒吼,慈郎猛地瞪大眼睛。
    刚才怒吼的,是自己?
    他能说话了?
    此时,伊集院放开他,像平时夸奖俊太郎那样,在他头顶拍一下,奖励道:很好。
    慈郎愣愣地看着伊集院,伸手摸向脖子。
    片刻后,慈郎坐起来,看着地毯,低声说:我不是俊太郎。
    他好像听到伊集院轻笑,又似乎只是错觉。
    等他终于看向伊集院,伊集院才淡然地开口,这次是回答:我没什么可教你的。入狱前,你是一流公司的优秀职员。你以为你需要学什么?
    第14章 六千万日元
    这算是,被伊集院肯定了吗?
    慈郎愣了一秒,反驳道: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我不是入狱了吗。
    伊集院冷淡地说:背负着社会对前科犯的偏见,出狱后数月,就找到较为稳定的工作,租到了公寓。不是已经很能干了吗?
    这下是明言的肯定了,慈郎却好像承担不起任何称赞似的,浑身都不自在,又反驳道:可是,刚才在便利店,我就做不到像你那样去解决
    伊集院打断慈郎,眼神睥睨:我出身在伊集院家,又碰巧认识一位那样的管家,所以,模仿他对我来说,很容易想到并做到。今晚真正有说服力的,是那辆幻影和我身上的名牌西装,简而言之,是钱。我确实比一般人更擅长判断人心,但这并不是融入社会的必要条件,有常识就足够了。
    最后这句话说得毫不客气,慈郎却没有反驳的意愿,因为事实确实如此。不论是在便利店还是刚才刺激他恢复声音,伊集院对他人反应的预判,都准到了可怕的地步。
    但慈郎不认同伊集院前面说的。
    他很确定,今晚真正有说服力的,是伊集院做出准确判断后,针对在场众人心理说的那些话。
    如果走进便利店的是其他人,就算有幻影和名牌西装,也做不到像伊集院那样轻易扭转局面。
    等等。
    伊集院认识一位那样的管家。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