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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歌舞伎町救回的男人——步帘衣(11)

    不喜欢漆皮鞋的伊集院,回家带他出门换了双漆皮鞋。
    风早婆婆说伊集院不喜欢漆皮鞋,因为伊集院觉得穿漆皮鞋看上去像是装腔作势的管家。
    慈郎将线索串起来,惊讶地看着伊集院,几乎有点儿语无伦次:漆皮鞋那个,你回家换衣服的时候,就想到了有可能会发展成后来那样吗?
    伊集院没有否认。
    可以教我吗,慈郎像是抓住了希望,怎样判断人心,教我一点就好。
    伊集院看向他的目光,似乎带有一丝兴味,声音却还是冷漠:教你不是不行,虽然很可能教不会太多。但是,你确定你要学吗?
    慈郎不明白这个问题,当然是想学才说要学?很可能教不会太多这句,更是激起了慈郎的胜负心。
    他毫不退怯地与伊集院对视,恳切道:我一定会用心学的。
    伊集院一针见血地指出:所谓判断人心,其实就是,根据对一个人或者一类人的了解,结合当下情况的外界因素考虑,在这个人或者这类人可能采取的所有举动中,判断出可能性最高的几个。
    说到这里,伊集院更深地望向慈郎眼底,那双黑眸仿佛早已看穿了他,冷静地问:即是说,在任何情景面对任何人,都要想到最坏的情况。例如今晚,你能在走进便利店之前,就设想老板可能会趁你不能说话污蔑你吗?你做不到,你不会这样过分地揣测别人,尤其是一个在你屡屡碰壁后给了你工作的人。退一步说,就算你用心学,改变本性,变得能做到了,你真的想变成那样吗?
    慈郎垂眸避开视线,无话可说。
    伊集院的判断是正确的,他做不到。
    他想变成那样吗?本心来说,确实是不想的。
    可是,他不就是因为没有变成那样、没有改变本性,不够警惕,才沦落到坐牢的吗?
    已经受到这么惨重的教训,他还有什么资格说不想改变本性?他的本性,不是早就被社会大肆嘲笑,彻底否定了吗?
    这时,他忽然听到伊集院说:你没有做错什么。
    震惊的慈郎抬头看向伊集院,伊集院的神情却很平静,就好像只是说出了一句稀松平常的话。
    伊集院像是没看到他的错愕,依然平静地说:你很聪明,拥有足以证明学习能力的学历,虽不老于世故,但也不缺乏社会常识,品性正直,心性坚韧。你并不是一个有多异于常人,以至于无法被社会接纳的人。即使对爱人专一到了盲从的程度,非要说是缺点,那也是个人私事。如果你遇到一个,不说好人,一个有私心的普通人,都不会被设计到入狱的地步。
    你只是运气不好罢了,不需要为此否定自己。
    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没出息地哭了起来,虽然没出声,不至于彻底丢脸。
    整整四年的牢狱生涯,没有自由,比起犯人的尊严和隐私,监狱的安全才是重要的,所以搜身、脱衣受检、任何小事都得打报告获得准许,是他每天都必须面对的日常。
    因为是上过电视的名人,是被女人骗钱的无能男人,所以被狱友嘲笑更是家常便饭。
    但比起这些,更难忍受的是犯人间那种将犯罪视为等闲的氛围,犯了什么事进来的是交流必问开场白,即使是没有实体伤害人的经济犯,眼眸中也透着令人不适的贪婪和不甘。
    以前,慈郎还觉得不能歧视出狱的犯罪者,毕竟他们已接受了惩罚,应该允许他们重新开始。然而讽刺的是,亲身进了监狱,每日和犯人相处后,他反而觉得对这些人再警惕防备都不为过。或许他过激了,可就是无法阻止自己这样想。
    支撑着他度过四年的,就是一个信念:他和这些人不一样,他没有犯罪。
    但是牢狱生活的每一天,都像在全方位对他尖叫:你是一个罪犯。
    甚至出狱之后,拜媒体和这张麻烦的脸所赐,每次被人认出来,都像在大声告诉他:你在社会眼里,和那些人一样,都是前科犯。
    然而现在,伊集院对他说:你没有做错什么。
    他没有做错什么。
    是真的吗?他真的可以被允许这么认为吗?
    他看着伊集院,伊集院没有给更多回应,但伊集院好像光是像这样存在在这里,就足以让人安心了。
    用纸巾把脸擦干,慈郎镇定了情绪,把思路好好整理一番,不再纠结前事,问了一个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问题:伊集院君,那天你救我,付出了多少钱?还是用钱无法衡量的人情?
    伊集院眉心微挑:零円。
    怎么可能?
    慈郎郑重强调:伊集院君,我知道我很可能一辈子都还不起,但我还是想知道。
    伊集院淡漠道:你把伊集院财团当什么了,从那种小组织手里要个人,还需要付钱?
    这么狂妄的话,听上去好像很有可信度。
    慈郎却执着地继续追问:即使没付钱,也不可能一点代价都不要。那位村田社长不是有器量的人,否则也不会只追着我不放。他们一定有想从你这里得到的帮助吧。
    只?你关注着那个政治家的动向?伊集院没有回答问题,而是从慈郎的用词中猜测道。
    慈郎犹豫着摇了摇头:我没有特地关注,只是看到了宣传。
    伊集院闻言了然。
    那位政治家,背后的靠山近年正得势,所以他也混得风光,正预备参加明年的东京知事竞选,从上月底就大张旗鼓地满东京宣传,慈郎看到的应该是相关宣传品。
    伊集院思索片刻,简单答道:借贷公司追着你不放,一是泄愤,二是做出村田组没能力报复那个政治家,只能拿你泄愤的表象。
    他们要对那个政治家下手?慈郎闻言一愣,随即想到关键,他们会找你帮忙?你没有必要
    伊集院打断他,似乎否定道:我为伊集院财团负责,不会做无谓的事。就算我出手,也只会因为有利可图。何况局势不明朗,仅是那种杂鱼,还不够格让我感兴趣。
    果然伊集院很厉害。
    大概不会连累到伊集院,意识到这个,慈郎放下心来,又想起:那么我的债还是跟借贷公司的?
    如果伊集院不是把他买回来的,那先前的债务,还是存在于他和借贷公司之间。
    这样或许更好,虽然内心是一分钱都不想给那个借贷公司,但法律明文判决自己有还款责任,所以还是会努力赚钱还。
    不过,就算余生都还不清也不会自责,毕竟又不是自己借的钱,而且借贷公司的行为一直很恶劣。
    那个已经转给我了。伊集院不在意地说。
    慈郎愣了:所以
    伊集院帮他补充完整:所以你欠我六千万日元。
    债主变成伊集院,感觉瞬间就不一样了。
    他欠伊集院六千万。
    压力和动力像是同时发生的地震和海啸,让慈郎非常着急,要怎么还上六千万?他拼命想起办法来。
    在监狱时,他们每日工作是做玩具,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突然又风靡跳跳虎玩偶,他们几乎每天都在给半完成的跳跳虎布套里填充公仔棉,再缝上同样用公仔棉填充好的尾巴和耳朵。
    那或许他可以接玩具散工来做?
    或许附近有便利店可以打工?但只能接受白班安排,似乎会给店主添麻烦。
    或许可以跟风早婆婆学织毛衣,放在网上卖?
    不知想了多久,久到伊集院把文件都看完了,冷淡提醒:该睡了。
    但伊集院抱着他睡着时,慈郎还在思考还债的方法。
    窗外渐渐下起了雨,敲打在玻璃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慈郎迷迷糊糊地想,外面现在一定很冷,毛衣会卖得好吧。
    听着雨声,在温暖的拥抱中,他不知不觉睡去。
    *
    次日醒来时,慈郎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尴尬境地。
    他竟久违地有了早晨会有的反应。
    而他被伊集院牢牢抱着。
    第15章 你相当敏感
    冷静,慈郎对自己说,现在伊集院还没醒,多想一些讨厌的事,马上就会平息的。
    他努力忽视伊集院抱着他的臂膀,伊集院的呼吸,还有伊集院的脸。
    视线向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偏偏是在这种时候,身体复苏了。
    其实不是不明白,这只是正常生理现象。
    可是心里明明那么排斥了,已经到了一辈子都不想再和任何人交往的地步了,甚至也不想自己解决,决心到了这个程度,竟然都控制不住吗?
    人的大脑、心和身体,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理智和感情上都不想要,想都没有想过,身体却要擅自让主人出丑?
    因为是男性吗?似乎女性就不会这样。
    你们男人果然很恶心。这句前女友多次抱怨过的话,又出现在慈郎脑子里。
    其实,除了刚开始交往的那个月,后来相处,几乎每次慈郎想亲密,都会被这么抱怨。
    那时慈郎很苦恼,他已经很压抑自己了,可毕竟是恋人啊,想亲密是当然的。可每次他提出请求,不是被拒绝就是抱怨连连。偶尔她主动,总是自己舒服了就不要继续,把慈郎晾在那里不管。
    然而,每次慈郎认真说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如果你不喜欢,那以后都不做也可以,她给出的回复,又都是女生就是没男人那么热衷这种下流事,可能慢慢习惯了就好这样暧昧的回答,从不彻底拒绝。
    恋人长期表现得这样抗拒,搞得慈郎后来都不敢提了,只配合她偶尔主动的需求。慈郎安慰自己,她这样抗拒,还偶尔会想要他,不就证明了她是爱他的吗?这么一想,慈郎就心甘情愿地忍耐下来。
    后来他才发现真相,她那么抗拒,其实就是因为不爱他。
    想到这里,为了不吵醒伊集院,慈郎幽深地低叹。
    理智上知道,她那些抱怨,只是逃避和自己亲近的借口。但大概是听了太多次,而且听到时都正兴起,所以好像形成了某种可悲的条件反射。
    在监狱时就发现了,偶尔出现反应的情况,脑子里都出现了前女友那些抱怨和贬低,让慈郎对明明是正常需求的反应羞耻万分。
    结合被欺骗入狱的事实,还有身处没有隐私的牢房的事实,四年下来,慈郎逐渐发展到了身体有反应就感到厌恶的程度。
    最后如他所愿,他的身体死寂下去,已经很长时间都没再有反应了。
    直到这个早晨。
    偏偏是这个早晨。
    唯一的好消息是,反应已经平息了一点,只要他再多回想一些前女友的贬低,一定就可以
    很精神。
    突然有个冷漠的声音,这么点评道。
    霎那间满面通红的慈郎,只想立刻挣脱伊集院的臂膀。
    可他们太贴近了,挣扎动作大一点,那个失礼的地方很可能碰到伊集院,为了避免更大的悲剧,慈郎只是用力去推,希望伊集院理解他的目的后主动放开他。
    但伊集院不仅没放开,反而更压住他。
    慈郎小声急道:放开我。
    都发现了,为什么还不放开,让他去浴室解决啊!
    伊集院看了眼电子时计,淡漠道:没到起床时间。
    意思是还没睡够。
    慈郎整个人都快熟了,又羞又急,因为伊集院刚才把他抱得更紧,他的手臂都贴着身体,此时攥紧了拳头,气恼道:你也考虑一下我的处境啊。
    伊集院装没听见。
    这个人竟然!
    难以置信,慈郎瞪向抱着自己的男人假寐的脸。
    自我中心的任性举动,简直像只我行我素的猫。
    可伊集院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睡到起床时间为止,慈郎只能憋屈地转过脑袋,去看床头的电子时计,想知道还要忍多久。
    距离闹钟响起,还有十三秒。
    十三秒!
    刚才伊集院扫了一眼,肯定知道一分钟内就得起床,为了这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不愿意放开陷在尴尬处境中的他开什么玩笑!
    伊集院。慈郎气势汹汹地转回脑袋,再一次为自己争取权益,但他多少还是担心伊集院是不是没睡好,所以声音还尽量放轻了,闹钟就要响了,你快、啊
    几乎在闹钟响起的同时,慈郎听到从自己口中发出的,曾被前女友用Yin猥这种词来贬低的声音。
    慈郎猛地挣出一只手,牢牢捂住自己的嘴。
    仅仅是因为。侧腰。被伊集院的手碰了。
    就发出了这种声音。
    而且不止如此。
    原本逐渐平息的反应,一下子比醒来时还要精神。
    凭借指尖感觉到的面部温度,也能猜到此刻脸有多红。
    而这些贪求的表现,都只是因为,不满他吵闹的伊集院,手移到他侧腰,警告地往下稍稍用力,按了一下。
    慈郎像是正在掉下名为羞耻的深渊,四肢和大脑都坠满了难以为继的失重感。
    雪上加霜的是,伊集院探过他拍掉闹钟,然后坐起来,低头看他,像医生诊断般冷静道:相当敏感,不,这个程度已经不是相当了。天生?心理因素?
    慈郎转过身,侧着把自己曲起来,抬起手肘把脸遮住,完全背对伊集院,一个字都不想说。
    伊集院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应,自言自语地继续,语气依然冷静:那天你是昏迷状态,没有深入检查器具,也有可能是药物。需要预约一次专科检查。
    慈郎崩溃了。
    他猛地翻身坐起来,愤怒地双手抓住伊集院的衣领,正要道出怒火,此时却想起自己还没刷牙。
    慈郎又愤怒地放开伊集院,跳下床,跑进浴室反锁了门。
    十五分钟后,慈郎从浴室冲出来,撑出一副强势神色,一口气快速道:天生的。不需要检查。你像前两晚那么抱抱枕,不要碰其它地方就不会有事。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提!
    了解,伊集院在挑选风衣,只是冷漠地应了一声,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慈郎放下心来,强撑的气势就瞬间消失了。
    他反省起来,面对六千万日元大债主,自己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嚣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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