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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门严禁谈恋爱(穿书)——月神的野鬼(3)

    他打小骨子里有些傲,别人若是不喜欢他,那他也不会搭理别人,哪怕帮了人他也从没有说出来过。
    因为是孤儿,云玦一直住在八千里村的祠堂中,平日里他负责守着祠堂里的灯,这是一个无聊的活,外人看来他总是无所事事。祠堂的正中央摆着一副年代久远的棺木,也不知是为谁准备的,他偶尔会躺在其中睡觉。如影随形的茫然与孤独,周而复始的枯燥生活,还有那团蓝色的火焰,这些东西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他,他只有在完全没有声音的黑暗中才能暂时忘记这些,回到平静中去。
    这一日,他又照常闭着眼睛躺在棺木中,忽然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棺木被推开了三分之一,他的头顶伸过来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猩红的烛光在脸上跳动着。
    顿了片刻,云玦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道:程伯。
    名叫程伯的老人撑着灯抬起了头,笑道:吓着了?说你多少次了,你这孩子怎么又睡这里了?他拿手指了指云玦,不听话啊。
    云玦翻身坐了起来,垂手看着他,活像是个没睡醒的小僵尸,他道:您过来送灯油?
    是啊,这不就瞧见了有人躲起来偷懒吗?程伯打着趣,自顾自走到了祠堂一侧的一排牌位前,他手中拎着个瓷罐,里面装着半罐灯油,他抬手一一给那牌位前的灯续上。
    程伯是云玦在村子里最亲近的人,他就是当年给云玦起名的那个长辈,也是将云玦带回八千里村的人之一。云玦这孩子乍一眼看去是不大讨人喜欢的,太傲,又不爱说话,大家都更喜欢那种嘴甜爱笑会讨人喜欢的孩子,不过程伯打私心里很喜欢云玦,这孩子是典型的面冷心热,和他熟了才知道这孩子好在哪里。
    云玦一个利落的翻身出了棺材,对着正在倒灯油的程伯道:我来吧。
    程伯听了就把手中的灯油给了他,你近日在忙些什么?总是瞧不见你的人影。
    云玦道:没有啊。
    我看你啊就是整日偷懒,将来长大了也是个游手好闲没出息的。云玦继续倒着灯油没有说话,显然他觉得那样似乎也挺好的,程伯见他这副果然很没出息的样子,不由得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心性都没有?真是奇了怪了,要说十来岁不正是最咋咋呼呼闹腾的年纪吗?
    云玦不知道如何和程伯说这些,这个年纪的少年的心思很难懂,有时连他们自己都无法说出心中在想些什么,好像所有的少年都要经历这么一个茫然的阶段,漫无目的,飘飘忽忽,活在梦里一样,你就是让他们说,他们也说不出来什么。而云玦的情况还要其实更为复杂一些。
    随着油逐渐注入灯盏,堂中的烛光也明亮起来,两排牌位明晃晃的。程伯的视线从云玦的身上移开,落在了他身后的的牌位上,他起身走了上来,拿起了一块牌位,云玦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程伯妻子的灵位,二十多年过去,那牌位上的名字不知不觉变得模糊,程伯从祠堂的一角翻出了一盒旧的笔墨,重新将那名字写了一遍。
    写完后,程伯注视着那块牌位,眼神也变得温和起来,见云玦也看着他手中的牌位,他问道:认识这两个字吗?
    不认识。云玦没读过书。这八千里村只有程伯一个人识字,祠堂里所有的牌位都是他一个人写的。
    程伯教了他这两个字,然后道:你啊与其整日不知道做些什么,倒不如学两个字读些书。
    云玦有些意外,在这个偏僻的村子里,所有人都认为读书识字没任何用处,也从来没有人让他去读书识字,他问道:识字有什么用?
    程伯道:识字的用处可大了,你若是识字就可以看懂道书了啊,将来说不定还能修炼当修士呢。
    什么是道书?修士又是什么?
    程伯明显被这个问题问得住了。八千里村的人都是毫无灵根的普通百姓,多年前避乱来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若非有诸多血泪谁愿意背井离乡?因而这里几乎没人愿意提起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云玦虽然向往山外的世界,但是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八千里村一步,之前也从没有人和他描绘过那些。
    程伯对着云玦道:修士就是有修为的人,他们能够呼风唤雨,能御剑飞行,能降妖伏魔,一个人要想成为修士必须先修炼,道书就是记载修炼法门的书。
    见云玦感兴趣,程伯就给这孩子说了说,显然他不认为云玦真的能去山外当修士,于是只提了修士和道门好的一面,在他的描述中,那些修士就如同天神一样无所不能,每当人间有灾难,他们便会挺身而出救苍生于水火之中,他们挥一挥手,肆虐的洪水就停了下来,他们又挥一挥手,山海就平平荡荡,仿佛真的神仙从天而降。
    云玦听着程伯描述的那个陌生的山外世界,似乎有些错愕。
    程伯笑道:想当修士的话,那就要先识字,山外那些修仙世家的公子少爷们都是打小就读书识字头枕着道书长大的,有的像你这样的年纪,他们都可以一剑劈开一座山了,就你平时总是爬的那座山,他们随随便便一剑就劈开了。
    修士是这世上最厉害的?
    程伯道:那自然是啊,那些灵兽啊、魔兽啊,全都被修士降服了。
    云玦没有再说话,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程伯说的这些从前都是他难以想象的。
    这孩子专注想事情的时候瞧着莫名可爱,程伯抬手拍了下他的头,道:话说起来你不是一直想着去山外看看吗?我这两日原是要去山外的镇子上买些灯油回来,与其你这么整日晃荡,倒不如你去帮我买?我也少跑这一趟。
    云玦一下子抬头看向他,眼睛刷一下亮了,好啊。
    见惯了云玦平时冷着张脸没什么表情,难得看他有这么大反应,程伯不由得失笑,这孩子是真的很想出去看看啊。次日,他将一封叠好的书信与一袋钱交给了云玦,他很放心云玦,这孩子年纪虽然小,做事却比许多大人还要稳重,另一方面,那山外的镇子也就是相对于八千里村稍微大一些,和那些有宗门坐镇的城镇比起来仍旧是个偏僻到不能再偏僻的小地方,镇子上住的也都是些普通百姓,就算是个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对着云玦道:我多放了些钱在里面,你买完灯油后,可以再买两本书回来学字。昨天他看云玦的表情就知道这孩子心思动了,他觉得读书挺好的,修道什么的自然是天方夜谭,但学会了写字至少也算掌握了门手艺,将来给人写牌位都饿不死。
    在程伯的注视下下,十二岁的云玦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八千里。而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天衡宗,下定决心的钟清也早早地下了山。
    命运之轮就在那一刻正式开始转动,仿佛是冥冥之中有只手拨画了下。
    云玦并不知道遥远的道门有个人一直在心里念叨着自己,他带着信和钱离开了那座小山村。下山的时候,他与一群人擦肩而过,对方没有关注他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孩,他也忙着赶路,走出去一段距离后,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那群穿着白袍的陌生人。他注意到那些人身上的衣服很奇怪,像是云雾一般雪白柔和,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华贵的衣料,一直到那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他才慢慢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他没有多想。
    云玦走后,那群白袍修士来到了八千里村。
    那天程伯有一句话还是说错了,这世上最厉害的并不是修士。要知道曾经这世上并没有修士,也没有魔兽、灵兽,在那个时候,这个世上只有一种生灵能够化用天地灵力,它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平日沉睡在深不见底的古潭中,睁开眼一瞬息云游八千里。
    它们死后,尸骨洒落在人间各处,被山与河所掩埋,随着时间的推移,山中逐渐长出了带有灵力的草药,河中开始有了各种灵兽与妖物,而一些居住在附近的人也受到了那些尸骨的影响,忽然有一日,这些人中有的发现自己拥有了呼风唤雨的能力。他们从山中挖出那些零碎的尸骨,拿山上的灵草炼出丹药,在灵力四溢的山上修行,后来他们互相之间开始争夺这些富有灵力的宝物,不惜为此血流成河,他们成群地聚在一起,逐渐形成了各种各样的派别,他们将自己称为修士,一代又一代的斗争,最终在无数的尸骸上铸就五大宗门。
    而那种早已灭绝万年的生灵,修士们将它称之为,龙。
    第5章
    云玦来到了一个名叫落霞的小镇上,漫漫的长夜里点着金色的树油灯,月亮升起来了,街上的摊贩叫卖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箩筐里装着白脂做的假鲛珠,男男女女从他眼前走过去,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背着包站在街角好半天没有动。
    另一头,下山已久的钟清也到了落霞镇,这些日子沿途过来,他对这个世界已经熟悉了很多。他显然是专程过来找云玦的。小说中,故事线是从男主到天衡上山拜师开始的,男主刚出场时是个天赋异禀的少年天才,在天衡宗选拔弟子的比试上一战成名,关于他的身世则是颇为神秘,一开始男主出场时他似乎是失去了过去的一部分记忆,看过书的钟清自然知道挂逼男主的真实身份是世上最后一条龙,但是男主丧失的那部分记忆一直到最后也没有揭开,当然也可能是他跳着看看漏了。
    钟清很后悔,如果早知道是这个情况,他死活也要把那本小说一个字一个字给看过去,而不是现在他抱着一个几乎啥也没说的开头和一个天雷滚滚的结局猜到吐血。好在他还记得男主是来自一个名叫八千里的隐世村庄,钟清头都想秃了,按照他目前所知道的种种线索加上和唐皎的再三讨论最终推测出了这个八千里大概在什么位置。
    钟清的想法很直接,一切天雷的起因就是男主上山拜师然后看上了二师兄,那只要他先找到男主阻止他上山拜师把这段孽缘掐死在开头就可以了吧?这世上的宗门这么多,男主完全可以上其他地方拜师啊!办法多的是,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要先找到男主。
    而说起这个男主钟清就觉得绝望,这人在书里简直是个行走的挂,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我充钱了的气息,而且重点是这个挂他还是个经常暴走的挂。
    钟清记得当编辑那会,审阅的小说中常常出现两句话,一句是仁者无敌,另一句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前者的主角总有一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感觉,仿佛头顶的那不是主角光环那是圣母的光圈,至于后者的主角那就是典型的疯狗,上来提着屠刀二话不说先给你一刀,问你爽不爽?不爽再来一刀,爽不爽啊?!我好爽啊!还有一种主角就比较魔幻了,你看他扔了屠刀以为他即将立地成佛,然后他扭头就走,你以为他真的走了,下一刻他回来捡起来刀又砍了你两刀,大家围着桌子喝着酒他过来一脚就把桌子给掀了,这叫你爹。
    而这三种属性,后来在那个名叫云玦的少年身上一直无缝切换,这导致了那本书达到了爽文界最高境界:有人得罪过男主,后来他们都死了。
    爽文很多,爽文男主也很多,但是爽到这么丧心病狂剧情可以无视逻辑随便崩坏的真的不多见。
    天上下起了暴雨,钟清来到了一间客栈,从他得知的消息来看,那个八千里村已经不远了,不出什么岔子的话,他应该很快能找到那个叫云玦的孩子。他打算在这镇子上歇一晚明天再继续找。虽然黑夜持续的时间很长,百姓们作息却依旧是正常的,伴随着街上的灯一盏盏熄灭下去,小镇也安静了下来。整个云霞镇上只有一间客栈,平时生意很寡淡,可今日却是难得的客满,钟清不知道这情况,进去了就对着那老板道:要一间房。
    没胖老板原本在低头算账,一抬头看见了钟清这身打扮,钟清穿的是天衡宗带出来的长衫,袖口还有金银双股线织出来的水波暗纹,修士常会用这种龙形的水纹做装饰,老板立刻笑道:没问题,里面请!
    钟清一路上好不容易找个能落脚的地方,他也没多想,很快地跟着上了二楼。就在他前脚刚上去,客栈门外一个十岁大的孩子抱着包来到了客栈,他显然是一路飞奔跑过来的,气喘吁吁,浑身上下全都湿透了。云玦是今日中午到的小镇,他记得程伯的嘱咐一到镇子上就先找客栈租了一间房,之后他出去买灯油,可今日那灯坊提早关门,他只能先回来,路上遇到了暴雨又刮起了大风,他在漆黑的街上跑了一路。
    云玦在门外的屋檐下拧干了身上的水,走进了客栈,就在他要上楼去的时候,老板拦住了他,道:没有空房了,你再去别的地方住吧!显然老板是见钟清有钱,直接高价把之前云玦租下来的房间给了钟清,在他看来,云玦就一个十岁的小孩也不敢和他闹,随便打发了就完事了。
    云玦刚听见那老板的话时似乎有些没想到,他道:我今日过来你说还有空房,二楼往左走右手第三间。
    老板直接从腰封里拿出几个铜板扔给了他,道:没有了没有了,早就没有了!这是你给的钱,你拿着去其他地方住吧,我这里要打烊了。
    铜板砸在了云玦的身上,又摔落在地滚了出去,云玦抬头看了眼那老板。
    钟清刚在房间里换下了湿透了外衫,他至今都还没适应这衣服的穿法,正弄着稍微有些别扭的袖口,门忽然砰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十二三岁的穿着破旧黑衣的小孩站在他的门口,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钟清整理着袖口的手一顿。
    客栈老板阻拦不及,忙对着钟清道:对不住对不住。他又回头对着云玦骂道:小畜生撒泼是吧!我跟你说了这房间早就有人了!你赶紧拿着钱滚,要不别怪我不客气!
    云玦看了眼钟清被雨湿还没干透的头发,又看了眼他的穿着打扮,心中瞬间明白了,他看向那老板道:你看他穿得有钱,出的价高,把原本租给我的房间直接给了他。
    钟清一脸懵逼的看向那老板,那客栈老板没有想到这个小孩瞧着人不大这亏倒是一点不能吃,竟然还真的敢当场和他横?一时气急败坏骂道:你知道个屁!人家早就要了这房间!比你早多了!你赶紧给我滚出去!他生怕这小孩在钟清面前胡说八道,直接伸手用力地抓住了他的领口,想要把人强行提出去。
    没想到云玦直接伸手去抓那只按着他的领口的手,那客栈老板吃痛,他想要推云玦,结果人没碰到反而被云玦抬手反推了一把撞在了墙上,本就虚胖的体型,后坐力太大一屁股墩坐地上了,啊!他疼得下意识地叫了出来,这下子是真的彻底火了,对着一旁的伙计吼道:看戏呢!把这小畜生打出去啊!
    云玦冷冷地看着他,原本在叫痛的老板莫名没了声音,然后他才反应过来他竟然被一个小孩的眼神给吓住了。而那些围上去的伙计也愣是没敢动手。
    云玦没有理会这些人,他从地板上捡起了自己的磕破了一角的包袱,转过身往下走,虽然穿得破旧,周身却丝毫不见卑怯,腰背笔直堂堂正正,一步步下了楼梯,就连低身捡起那些铜钱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令人觉得可怜或是悲惨的地方,反倒让人有种莫名肃然的感觉,那实在不像是一个孩子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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