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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digo——E理科生(22)

    第二天蒲龄特意向便利店老板请了假,和孙绍南他们一块儿吃饭。
    照例是上回的火锅店。
    鱼豆腐鱼豆腐多一点儿!周洋喊着,他们家的鱼豆腐里蛋黄夹心特香!
    闫润笑着把菜单递给蒲龄:你自己选吧。
    谢谢。蒲龄接过菜单和笔刚想打勾,抬眼看到宫野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个方寻。
    宫野看了他一眼,没跟他说话,在对面坐下来。方寻挨着他坐。
    蒲龄抓了一会儿笔杆,胡乱点了俩菜,把菜单给了宫河。
    今天我为什么请大伙儿吃饭呢?孙绍南端着酒杯,笑眯眯地喝了一口,因为
    有屁快放。宫野剥着开心果头也不抬地说。
    孙绍南啧了一声:你就不能不打岔?你不插话你是不是就死了?
    宫野没说话,继续低头剥着开心果。
    因为什么呢,孙绍南继续笑眯眯,因为你们哥我,要去北京了。
    啊?
    什么?
    周洋和闫润同时出声。
    连宫野都微微一愣,抬头看着他。
    没想到吧?孙绍南又喝了一口酒,我不想再继续混下去了,我要去北京我二舅那儿找活干了。
    去见见世面,总不能一辈子就待这儿揍人吧。孙绍南笑了声,笑得干巴巴的。
    那你还,回来吗?宫河问。
    可能不回来了吧。孙绍南抹了一下鼻子,笑起来,伸手摸摸他的脑袋,那个店呢,副店长会继续看着,你还是继续在那儿干。
    宫河用力地点了点头。
    过年也不回来了吗?闫润眼睛红了。
    孙绍南笑了,声音有点儿哑:哭什么,没准儿就回来了呢。
    周洋风一样地扑上去抱住了他,把脸按在孙绍南的肩膀上。
    哎哟喂,搞得跟我要死了似的。孙绍南拍拍他的背。
    孙哥。蒲龄给自己倒了杯酒,朝他举起来,一路顺风。
    嘿嘿,谢了啊。孙绍南说。
    宫野是最后一个站起来的,什么也没说,伸手抱了抱他。
    别这样,到时候去北京找我玩儿。孙绍南在他背上重重地打了几下。
    宫野点头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剥自己的开心果。
    一个没吃,他就是无聊,手里闲不住要干点儿什么,开心果都让方寻吃掉了。
    蒲龄全看见了。
    这顿饭因为孙绍南的宣布离开,气氛有点儿沉闷。
    闫润看着宫野笑了一下:你少喝点儿,你一喝醉就特别不好对付。
    宫野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他:你管我?
    闫润笑了,转头对蒲龄道:看看,这就已经是醉了的状态了。
    你怎么知道。蒲龄问。
    这他老毛病啊,你上次送他回家也应该知道了吧,闫润小声道,一喝醉就犯毛病,脾气特别不好,还甩脸子,说的话让人分分钟想把他打一顿。
    蒲龄喝了口饮料,点头:没错。
    衍哥一贯这样,我们哥几个都知道的。闫润说,以前他喝醉都孙哥照顾的,醉着醉着两人就能打起来。
    蒲龄笑了笑。
    闫润不知道是不是想到孙绍南要走,很轻地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了。
    最后果然还是只剩闫润和蒲龄没醉。
    哦,还剩个方寻。
    方寻把宫野扶起来,搭上他的肩膀:我先送衍哥回家,我看他好像不是特别舒服。
    闫润点头道:行,你注意安全。
    方寻嗯了一声,扶着宫野往外走。
    他个子不是特别高,还瘦,宫野那么高一人儿,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蒲龄觉得方寻肯定累死了。
    但是他不想帮忙。
    你把宫河带回去吧,剩下这俩我解决。闫润啧了一声,看着宫河,小小年纪,每次喝得都不比谁少。
    蒲龄搀起宫河,摇摇晃晃地出了火锅店。
    宫河嘴巴吧唧吧唧的,抱着他还在说胡话。
    火锅店边上有条小巷子,从那儿走比较近。蒲龄被宫河抱着,艰难地往巷子里走。
    走到一半,他的脚像是生根似的定在了那里。
    巷子里的灯光很亮,亮得蒲龄把前面靠墙壁上的两个人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方寻被宫野压在墙壁上,显得瘦弱矮小又可怜。
    宫野眯着眼睛,也许闭着。
    他转过脸,方寻的嘴唇碰到他鼻尖,很轻地蹭了一下。
    宫河突然唱起歌,声音在静谧的小巷子里显得格格不入,吓了蒲龄一跳,也吓了方寻一跳。
    方寻抬眼,有些惊慌失措地看了过来。
    ☆、20
    方寻的目光让蒲龄觉得自己仿佛在亲睹捉奸现场。
    他皱了皱眉,没有想要和方寻说话,打算架着宫河继续往前走。
    但方寻叫住了他。
    喂。
    蒲龄抬眼看他们。
    宫野闷哼了一声,把脑袋埋在了方寻的肩膀上。
    蒲龄觉得方寻的肩膀会断。
    方寻把宫野小心翼翼地扶起来靠到自己身上,然后看着他开口道:我没有......
    和我有什么关系?蒲龄打断了他。
    方寻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蒲龄没再停顿,走得头也不回。
    要不是身上还挂着个宫河,他能走得更潇洒。
    宫野一觉醒来,脑袋疼得跟被人拿木鱼敲了一顿似的。
    醒啦?方寻伸手递给他一杯水。
    宫野接过去喝了一口,抬眼看着他:你怎么不上学?
    今天周六啊哥。方寻啧了一声,又走过去忙自己的了。
    宫野从床上坐起来,看到他趴在茶几上写着什么。
    你在写作业?宫野有点儿震惊。
    嗯,方寻头也没抬,怎么着在你眼里就蒲龄是学生我不是啊?
    我又没那个意思。宫野啧了一声。
    说不定人家有。方寻说。
    宫野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蒲龄。
    你说什么呢。宫野有点儿不太高兴。
    方寻放下笔,抬头看他。
    我第六感很准的。方寻说。
    别放屁了。宫野说。
    方寻挑了挑眉,笑起来:那你说,蒲龄对你来说是什么。
    是......
    是什么呢。
    宫野也顿了一下。
    弟弟吗。宫河是弟弟,蒲龄和宫河不一样。
    朋友......孙绍南周洋闫润是朋友,蒲龄好像和他们也不一样。
    那蒲龄是个什么呢?
    说不出来了?方寻看着他。
    宫野没说话,直奔卫生间刷牙洗脸。
    怎么没声儿了?方寻靠到卫生间门边看着他。
    出去。宫野要关门。
    方寻拿脚一挡,把门卡住。
    大早上的别逼我揍你啊。宫野把牙刷从嘴里拿出来,面无表情地说。
    你吓唬人的样子真可爱。方寻抬头说。
    你真有病。宫野说。
    是啊,有病。方寻拍了拍心口,喜欢你的病。
    方寻,宫野叹了口气,你别这样。
    这又不是我能控制得住的。方寻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我从来没骗你,真的。
    你......宫野刚想说话,方寻踮脚凑了上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被小鱼啃了一口的感觉,麻麻的。
    宫野皱了皱眉,伸手想摸一下,忍住了。
    我真的喜欢你,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吗。方寻眼睛都红了,好像一眨眼就有一大串眼泪要掉下来。
    方寻好像很多时候看起来都很可怜。宫野想。
    但也只是觉得他可怜而已。
    方寻,宫野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宫野又说。
    ......
    方寻不高兴了,躲掉他的手,又回到茶几边上继续写作业了。
    从客观存在的实际出发。
    一切从实际出发:我们想问题、办事情要把客观存在的实际事物作为根本出发点。
    一切从实际出发:我们想揍宫野、骂宫野的时候,要把客观存在的实际事物作为根本出发点。
    宫野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不怪宫野。
    啧。
    蒲龄非常不耐烦地翻了一页,继续看着政治书。
    手机叮了一声,是班群艾特全体的通知消息。
    蒲龄点开来看。
    下星期体育会考,男生一千米,女生八百米,大家记得好好练,要算在毕业学分里的!
    蒲龄皱了皱眉。
    他不是特别喜欢跑步,应该说是,讨厌任何有氧运动。
    一千米从来没跑出过什么傲人成绩,但也没落后到班上倒数几名的地步。
    但蒲龄还是有着一颗想要好好毕业的心,所以决定每晚从便利店夜跑回家,练一练长跑。
    一切从实际出发,使主观符合客观,是人们正确地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根本立足点。
    蒲龄念了几遍没背下来,无聊地翻开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日历已经到了23号。
    还有一天是平安夜,还有两天是圣诞节。
    平安夜周一,本来老于打算借晚自习搞个什么庆典,让班上放松放松的,但班委一把老于的想法传达出来,班里一片唾弃,最后周一的平安夜活动改看电影了。
    选片子的时候班里又产生了分歧,一部分要看鬼片,一部分要看爱情片,然后又吵了起来,一直吵到了周一晚自习之前。
    行啦,老于说投票决定,哪个票多看哪个。班长梁丹说。
    我来唱票!刘小蕊连忙蹦了上来。
    最后唱出来25票爱情片,15票鬼片。
    还不是因为你们女生多。冯寒偷偷切了一声,我们男生就15个,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用啊。
    刘小蕊站讲台上瞪他:冯寒你有意见?
    冯寒连忙摆手:没没没我哪敢啊。
    男同胞们纷纷对他投去了鄙视的目光。
    蒲龄觉得电影没意思,坐位置上一边听声儿一边翻着冯寒的杂志,翻到某一页的时候突然停住。
    页面上有个红底白字的广告:征稿大赛。
    征的不是作文稿,征的是涂鸦画。
    蒲龄又往下看了一行,发现这个比赛还设有奖项。
    一等奖是五千块奖金。
    二等奖是个什么牌子的电饭煲。
    三等奖是一套漫画书。
    宫野要去的话......蒲龄脑子里闪过旧楼墙壁上那些交叠碰撞的色彩。
    宫野要去的话,五个一等奖也能拿下来。
    宫野拿指尖弹了一下烟屁股,一大串烟灰掉落在路边的水沟里。
    他抬眼,看到三个男的勾肩搭背地从前门的KTV里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黄毛脑袋最为显眼。
    宫野晃了晃腿,从围栏上跳下来,朝黄毛走过去。
    哎他找你的啊?黄毛身边一个眼镜男的指着宫野问。
    黄毛啊了一声,宫野连转头的机会都没给他,直接一脚把人踹到了地上。
    黄毛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动,艰难地勾起腿,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你怎么好端端动手啊你!眼镜男喊起来。
    给你三秒滚,宫野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一眼另一个,不然你俩替他。
    眼镜男不说话了,拽着另一个男的跑了。
    宫野眯了眯眼,伸手揪起黄毛的领子。
    操......黄毛很痛苦地皱了皱眉头,气若游丝,罗英让你来的?
    你就当是她让我来的。宫野扬手砸在他鼻子上。
    黄毛捂住鼻子,不一会儿从他手心里流出了黏糊糊的血。
    宫野没给他时间休息,又一拳砸了过去,这回砸的是黄毛的脑门儿,黄毛冷汗都出来了,估计明天脑门上得肿一个鸡蛋大。
    你放过,放过我吧......黄毛一边咳嗽一边求饶,我向她道歉,道歉还不行么......
    宫野没说话,揪着他的头发往下一拽,黄毛的脸被重重摔在了地上。
    操!黄毛被鼻血糊了一脸,话都说不清楚了,我报,报警......
    话没说完,宫野拉过他的胳膊往后一折,黄毛顿时惨叫了起来:手!手!
    给你折断吧,折断多好啊,宫野凑在他耳朵边说,你还能街头卖个惨赚钱,骗女人的钱算什么本事。
    黄毛鬼哭狼嚎的,吸引了不少路过人的目光,有一些还特意站过来看热闹。
    宫野嫌丢脸,松开了他,一脚把他踹回地上。
    别让罗英再看见你。宫野踢了踢黄毛的屁股,听到吱一声。
    黄毛光顾着嚎,也不说话。
    耳朵瞎了是吧?宫野蹲下来,伸手又揪起他的头发。
    听听听听到了!黄毛大叫。
    宫野啧了一声,皱着眉头起身,刚好和看热闹队伍里的一双眼睛对上了。
    他怔了怔。
    蒲龄站在两个校服上写着十八初中的小孩儿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死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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