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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digo——E理科生(23)

    蒲龄从冰柜里拿了瓶水递给他。
    什么死了?宫野拧开水灌了一口。
    那个,黄毛。蒲龄说。
    水免费的吗?宫野晃了晃手里的瓶子。
    不。蒲龄走到收银台,拿了个本子也朝他晃了晃,你的账我全记这。
    宫野笑了一下。
    你就把他扔那儿?蒲龄拿着笔记好一瓶水的账,又抬眼看着他,万一真死了呢?
    我又不是钢铁侠,死不了。宫野说。
    蒲龄点头,坐下来翻开地理书开始看。
    宫野坐在餐饮区的凳子上看他。
    蒲龄看了一会儿书之后抬头:你干嘛?
    宫野莫名其妙:什么我干嘛?
    你可以走了。蒲龄说。
    ......宫野叹了口气,你最近是不是对我意见太大了点儿啊?
    我没意见啊。蒲龄低头继续翻书。
    我觉得你有。宫野看着他。
    没有。蒲龄把书翻得哗哗响。
    你这哪是看书啊,你撕书啊?宫野啧了一声,懒洋洋地起了身,算了不烦你我走了。
    蒲龄目送着他走到门口,然后宫野又折了回来。
    拿两个豆腐干。宫野说着就把手伸向货架。
    不行,蒲龄把本子亮出来,这月你已经超支了。
    ......
    宫野把豆腐干放回去,默默揣兜转身。
    等会儿。蒲龄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他。
    这什么?宫野很嫌弃地接过去。
    你没眼睛,不会自己读?蒲龄问。
    我文盲啊。宫野很坦诚地说。
    蒲龄叹气,有点儿不耐烦:涂鸦征稿大赛,一等奖五千块奖金。
    哦,宫野把纸翻来覆去地看,你从哪儿撕下来的啊?
    你管我从哪儿撕下来的,蒲龄说,我就是觉得你可以。
    我什么?宫野眯了一下眼睛。
    你可以,蒲龄有点儿不自在地躲开他的目光,这个比赛。
    为什么我可以?宫野脸上慢慢有了点儿笑。
    你可以滚了。蒲龄说。
    宫野笑起来。
    神经病,滚吧。蒲龄转身回去坐下来。
    哎,蒲龄同学。宫野手臂撑着收银台的桌子,压住了他的地理书。
    蒲龄抬眼看他。
    为什么觉得我可以?你还没说呢。宫野嘴角勾着笑。
    为什么要收留方寻。
    为什么要和方寻住一起。
    你也没说啊。
    蒲龄把地理书从宫野的手心里抽出来,没什么表情地继续盯着看,其实什么字都没看懂。
    没为什么,随便撕的,你没兴趣就丢了。
    宫野看了他一会儿,把那页纸折好塞进了口袋里,然后走了。
    ☆、21
    大雾。
    宫野半裸的身体。
    蒲龄揉了一下眼睛,宫野的后背在白色的雾气里若隐若现。
    他脑子一片空白,伸手去碰。
    然后他就醒了。
    ......
    蒲龄叹口气,掀开被子,一低头愣住了。
    儿子!
    老妈敲了一下房间门。
    蒲龄吓得赶紧把被子盖好:啊?
    快点儿起床,上学要迟到啦。老妈说着又走开了。
    蒲龄运了半天的气,才勉强恢复平静。
    窗户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蒲龄起身用手指抹掉,发现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儿,下雪了。
    今天是圣诞节,雪下得还挺应景。
    豆浆给你装保温杯里了,哦还有围巾,老妈拿起扔在沙发上的围巾走过来,踮脚缠在蒲龄的脖子上,脖子可不能冻着,今天太冷了。
    蒲龄笑了笑,故意踮起后脚跟。
    啧,老妈打了他一下,伸长手臂把围巾给他系好,我儿子又长高了嘛。
    放学回来量量。蒲龄说。
    正好,我让胡叔给你做了套运动服呢,量完了把尺寸告诉他。老妈摸了摸他的脑袋。
    嗯。蒲龄点头。
    雪是昨晚下的,夜跑回来的时候就有小雪子在飘了。
    蒲龄踩着毯子似的积雪,往学校走。
    有点儿心不在焉,还在回味刚刚的梦。
    宫野的后背。
    宫野的身体。
    ......
    他闭了闭眼,好像每想到一次,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躁动。
    很烦。
    蒲龄往后伸手摸书包,想拿保温杯喝豆浆。
    拿这个吗?一只手把他的保温杯递了过来。
    蒲龄抬眼,皱了皱眉,接过保温杯。
    晏泽笑了一下,跟着他旁边和他一块儿进了校门。
    有事儿吗?蒲龄盖上杯盖,看着她。
    有点儿。晏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蒲龄没说话,等着听。
    那个......晏泽犹犹豫豫地开了口,最近有没有一个......
    晏泽!薛信大步走了过来。
    晏泽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面色灰白,没声儿了。
    薛信今天穿得人模人样的,头发还特意用摩丝打扮了一下。
    不是说好今天和我一块儿过圣诞的吗。薛信牵起她的手,往蒲龄脸上看了一眼,找他干嘛?
    你脑子里能不能别成天都是那些事儿啊?晏泽不耐烦地甩掉他的手。
    蒲龄没兴趣继续看他俩表演,转身往教学楼走。
    晏泽刚刚的问题却让蒲龄有些起疑。
    有没有一个。
    有没有一个什么?
    蒲龄今天来教室算早,教室里都没几个人。
    他书包还没放下就看到桌上摆了一个粉色的盒子,盒子里是个苹果,苹果上还贴着一行字。
    圣诞快乐。
    非常板正的字体,一看就知道是刘小蕊写的。
    蒲龄有点儿心累,不是因为是刘小蕊心累,而是因为刘小蕊送了他礼物,他还得还礼回去。
    很麻烦。
    蒲龄把苹果连带着那个盒子一块儿塞到了课桌里,坐下来拿了本历史书开始目读。
    他比较懒,能用眼睛记住的东西就绝对不开口背。
    历史比较好记,脑子里大概有张时间表,对应上人物和背景,考试的时候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能想起来,这还是一个比较有人道的学科。
    地理就不一样了,地理能要他的命。
    蒲龄目读了没十分钟,冯寒蹦蹦跳跳地进来了,坐下来第一件事就打开书包,从里面拿了个饱满圆润的大苹果。
    哎蒲龄,你字儿比我好,给我写俩呗。冯寒转脸看着他。
    蒲龄接过纸和笔:写什么?
    写,冯寒祝刘小蕊圣诞快乐。冯寒小声道。
    蒲龄看了他一眼:苹果送刘小蕊的?
    冯寒笑着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送苹果?蒲龄问。
    圣诞节啊。冯寒说。
    蒲龄啧了一声:我知道圣诞节,我问的是为什么送苹果。
    就是希望,你喜欢的那个人平平安安呗。冯寒想了想说。
    哦。蒲龄低头在纸上工工整整写好字,把纸递给他。
    给。方寻伸手。
    宫野看了眼他手里的苹果:干嘛?
    圣诞节礼物。方寻说。
    宫野接了过去,一抬眼看到方寻在笑。
    你怎么老不明不白地看着我笑啊?宫野问,怪瘆人的。
    你真不浪漫。方寻挨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宫野,圣诞快乐。
    今天的方寻有点儿不太对劲,但宫野又说不出是哪儿不对劲。
    哎今天周二你怎么不上学?宫野突然反应过来。
    退学了。方寻说。
    什......宫野瞪着他。
    没什么好上的,我反正是一个没有前途的人。方寻挑了挑眉。
    你爸知道这事儿吗?宫野问。
    知道啊,他也没什么意见。方寻说。
    宫野叹了口气:那你......
    我今天就走了,以后不麻烦你了,方寻声音很轻,衍哥。
    宫野看着他。
    你是个很好的人,真的。方寻抬起手指摸了一下他的眉毛。
    你别语气搞得跟诀别似的,宫野啧了一声,问你,找到合适的活儿干了吗就退学?不住这儿你去哪儿?回你爸那个家?
    方寻摇了摇头:不回。
    然后他又笑着抬起脸:别担心我。
    宫野没说话,摸出根烟点上。
    送你苹果的意思,希望你这一年都平平安安。方寻说。
    就祝我一年平安啊?是不是太小气了点儿?宫野问。
    方寻笑了笑,没说话。
    十块三斤。老大爷晃着个破扇子,翘着二郎腿躺在摊位上。
    蒲龄看了看天,搞不懂下雪天这老头还扇什么扇子。
    他随手翻过一些有口子和有疤的苹果,仔仔细细地挑个大颜色又好皮也完整的苹果。
    哎别挑了,都好的。老大爷不耐烦道。
    我送人的。蒲龄看了他一眼,当然要挑了。
    老大爷啧了一声,躺了回去。
    最后蒲龄挑了五六个,付了钱往老妈的花店走。
    午饭时间,老胡果然在老妈这儿。
    两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盒饭。
    蒲龄掀开布帘走进去,递给老妈一个苹果:圣诞快乐。
    哎哟,我儿子还给我过圣诞呢。老妈乐呵呵地接过苹果。
    胡叔,圣诞快乐。蒲龄把苹果给他。
    谢谢,谢,蒲,蒲龄。老胡激动地说。
    你吃午饭没?老妈问。
    在学校吃过了。蒲龄说着,在架子上扯了两条扎花用的彩带,借我用一下。
    你干嘛去啊?老妈看着他。
    不跟你说了我先回去了。蒲龄边说边往门口走。
    彩带,带,是,是为了,送,送礼,物。老胡说。
    哎哟,我儿子出息了。老妈笑起来。
    蒲龄站在阳台上看了一会儿,宫野的房间门紧闭着,看着不像有人的样子。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用彩带包好的苹果。
    算了,就放阳台上。
    又不一定要当面给。
    蒲龄拿着苹果,翻过阳台,穿过走廊,走到宫野的阳台上。
    想了几秒,蒲龄还是俯身擦了一下窗户,往里看。
    还没等他看清楚,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宫野靠在门上,打量着他。
    我......蒲龄连忙把苹果藏到口袋里。
    你干嘛?宫野看着他。
    你在家啊。蒲龄说。
    你眼睛瞎了,我在不在家你没看出来?宫野说。
    别学我说话。蒲龄啧了一声,自顾自进了屋。
    找我有事儿啊?宫野把门关好,给他倒了杯水。
    没事儿不能找你?蒲龄接过水,一眼瞟到茶几上的苹果。
    杠精。宫野看了他一眼。
    那谁呢?蒲龄问。
    那谁是谁?宫野摸出根烟。
    方寻啊。蒲龄啧了一声,装什么傻?
    走了。宫野说。
    走......走哪儿?蒲龄愣了一下。
    我怎么知道走哪儿,我又不是他保镖。宫野说。
    真走了?蒲龄皱了皱眉。
    这人够随意的啊,来和走都莫名其妙。
    嗯。宫野点了一下头。
    啧,听这声音还挺失望。
    蒲龄摸了摸口袋,还是把苹果拿了出来,放到茶几上。
    宫野看着这个被彩带勒得喘不过气的苹果,挑了挑眉:给我的?
    今天圣诞节,不过,蒲龄又扫了一眼茶几上那个苹果,我不是第一个送你苹果的人吧?
    嗯,方寻是第一个。宫野说。
    ......蒲龄努力忍住了想摔门而出的冲动。
    那个比赛我查过了,报名还没开始呢。宫野又说。
    哦。蒲龄盯着方寻的苹果,随便点了点头。
    你今天又没给我带饭。宫野看着他。
    你也没说啊?蒲龄把目光从苹果移到他脸上。
    我不说你就不给我带啊。宫野啧了一声。
    对啊。蒲龄说。
    说说吧,宫野拿烟头在茶几上按了按,这阵子抽什么风了,怎么就老给我摆脸子。
    谁给你摆脸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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