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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

    新大陆血族断代史 作者:唇亡齿寒

    都不是血术士的对手,他也没有亚当的福音剑那样威力无穷的神器,但是有一件事他能做到,或许这根本没有,但他必须得试一试!

    他冲向亚当,在即将碰触到对方的时候猛然一矮身,捞起沉在河底的银徽章。他闭上眼睛,举起徽章,用拉丁语大喊道:“要有光!”

    徽章迸发出无与伦比的炫光!

    血术士发出高亢的尖叫。

    炫光只持续了几秒钟。乔治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了,徽章上的银和这个发光的法术烧得他失去了知觉。他听见“扑通”一声,应该是徽章从自己手中滑落,再度掉进河里。这时他才感到撕心裂肺的疼,好像手掌上被人揭掉了一层皮。

    他睁开眼睛,看见了自己的手――果然鲜血淋漓。再看向血术士――他的双眼因为直视了那道炫光,已经被烧毁,空留下两个血淋淋的孔洞。他松开扼着亚当脖子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语无伦次地咒骂:“你这个狗杂种……你烧掉了我的眼睛!”

    他施加在亚当手臂上的两个五芒星解除了,法阵化作两股血液,滴落到河水中。亚当扬起手,将剑锋刺进血术士的胸膛。

    咒骂声登时停止。血术士难以置信的瞪着自己的胸口,从被福音剑刺中的地方起,他的身体开始燃烧,火星和灰烬从伤口里冒出来,仿佛捅进他胸口的不是一把剑,而是灼热的火炬。火焰很快吞噬了他带着不可思议表情的脸孔。空荡荡的衣服落进河里,而血术士本人已尽数化作飞灰,顺流而下了。

    亚当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河水里,福音剑“当啷”掉在水里,他连捡都不想捡。乔治跪在他身边,用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搂住他。

    “你没事吧!”他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亚当无言地望着一川流水,过了好一阵,才慢慢转过头。他的视线从亚当脸上滑倒身上,最后落在他受伤的手掌上。

    “你……”亚当神色复杂地开口,“吸我的血吧。”

    “什么?”

    “你受伤了。”

    乔治握起拳头,徒劳无功地想藏起自己的手。“我……我没事,小伤而已,休息一段时间自然就能恢复了。倒是你……”

    亚当看向自己的左手臂,用右手抓住它,富有技巧地往上一推,“咔嚓”一声关节摩擦的脆响,脱臼的骨头接回了原位。他活动着手臂,神色有些恍惚。

    “亚当?你……你没事吧?”

    亚当摇摇头,“我很好。”

    “咱们走吧,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还是……你要休息一会儿?”

    “什么?不……你说的对,咱们走吧。”

    他拾起福音剑,又从血术士的衣物里找出剑鞘,把十字剑挂在腰上。乔治用一块衣物包着手,帮他捡起银徽章。亚当感激地接过徽章,把它别在衣襟上。他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还湿哒哒的,就连流浪汉都比他整齐些。当然,乔治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亚当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弯下腰在血术士的衣物里翻找着什么。寻找无果后,他一脚踢开那堆衣服,直接趴在河里摸索。

    “你在找什么?”乔治好奇地问。

    “一个金色的项坠。不见了。可能是刚才打斗的时候不慎掉了。”

    乔治眯起眼睛,巡视附近的河床。他的夜视力比亚当好得多,很快就在下游不远处找到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他趟着水走过去,把那东西捞起来。

    “这东西是你说的项坠吗?”

    乔治转过身,手指意外地碰到了项坠上的按钮。项坠“啪”的打开,露出里面左右各一张小画像。乔治认出其中一张是亚当,另一张却是个陌生的男孩。

    他赶紧把项坠合上,单手递给亚当。“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是不小心……”

    亚当把项坠挂在脖子上。“无妨,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乔治闻言,好奇心更盛。“那个男孩是谁?”他问,“项坠里画像上的那个。是你的家人吗?”

    “是的。”亚当若有所思地回答。

    “你的弟弟?”

    “不,是我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31

    31、无名之夜11

    乔治长大了嘴。他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像一只愚蠢的鹈鹕。

    “你儿子?”他的声音因为惊讶而变了调,“你……我是说,你看起来这么年轻,已经有儿子了?你……你结婚可真早……”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天哪,亚当已经结了婚,连孩子都那么大了。他绝望地想。那我岂不是没戏了?不不,奇怪,我为什么要这么想?难道我很希望能跟亚当“有戏”吗?我……我又不喜欢男人。虽然父亲说在血族里爱上同性是件司空见惯的事。他自己就喜欢男人,如果我受他血脉的影响,那么喜欢上男人也没什么不正常吧?我喜欢亚当吗?可是他都结了婚,连孩子都那么大了……

    亚当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的表情,真像一只受惊的考拉……”

    乔治心中五味陈杂。“考拉是什么?”

    “另一块大陆上的独特生物,总之就是……哈哈哈哈哈……”他边笑边抹眼睛,大概是笑出了眼泪,“你误解了,我没有结婚。”

    “什么?!你是说那孩子是你的私生子?”

    “不不不,”亚当连连摆手,“那是我收养的孩子。我初到新奥尔良时遇见他,他因为患病双目失明,被父母抛弃街头,所以我收养了他。”

    乔治再度变成愚蠢的鹈鹕。“你……你真好心……”他期期艾艾道。

    仿佛有一百个月亮自他心中冉冉升起,照亮了他的心田。他从没有像此刻这么轻松愉快过!看!他的亚当没有结婚,也没有私生子,不仅如此,他还是那么一个仁慈善良的人,收养了失明的弃儿!

    “那……那他现在好吗?我是说,你把他一个人留在新奥尔良?”

    “大概吧……”亚当思忖道,“我留给他的财产足够他过优渥的生活,而且他身边还有忠心的管家夫妇,应该不会有事。”

    “你的语气好像不会再回新奥尔良了似的。”

    “我的确不会回去了。我已经……回不去了?”

    “为什么回不去?你要一直待在波士顿吗?因为爱国者们?”

    亚当不置可否。“这个先放下吧。你还走不走?想等着被太阳烧成灰吗?”

    “哦……”

    乔治跟着亚当继续往下游走,一路上都在琢磨他那句“我已经回不去了”的意思。亚当斯和汉考克说过,他也是一位爱国者,莫非他在路易斯安那州被英军通缉了,就像汉考克他们一样,所以不得不躲到北方来?不过他很熟悉血族的样子,也许他是惹上了当地的血族?听说血族在南方势力更大,个个不是种植园主就是产业大亨。这是亚当无法回新奥尔良和养子团聚的原因吗?

    乔治一直在思考,列出了种种可能性,亚当在他心中的形象从勇敢的爱国者变成忍辱负重的吸血鬼猎人,再到身怀秘辛东躲西藏的炼金术士,直到他们见到一座河畔的农场,乔治才停止自己的幻想。

    这时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光线刺得乔治浑身不舒服。亚当敲响农场主人的门,应门的是满脸胡子、手持猎枪的男主人。亚当向他解释,自己是波士顿爱国者的一员,因为今天正规军要去康科德搜缴武器,所以他们连夜西行通知各乡镇,不料半途被巡哨截获,他们拼死才逃了出来。两人衣衫褴褛的凄惨模样和身上的伤口血迹印证了他们死里逃生的话,男主人也表示,几小时前收到了附近另一座农场传来的消息,英军确实要搜索康科德。

    两人立刻被当□□国者英雄迎进了农场。亚当向男主人要了一间背阳的屋子,将乔治安顿在里面。他关上窗户,还向女主人借了一条密不透风的巨大毛毯,盖在乔治身上。殷勤的女主人马不停蹄地为两位“英勇的信使”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乔治并不需要人类的食物,所以早餐自然被亚当一扫而空。

    吃饱喝足后,乔治借口养伤,和亚当单独待在房间里。亚当掩好门,来到乔治床前,帮他严严实实地盖好毛毯,只留下小半张脸。

    “好好休息吧,乔治,”他语气温柔,“等天黑,你就可以走了。记住,暂时别回波士顿,英军撤退之后,民兵会围攻波士顿,现在回去很危险。往内陆走,暂时避一避风头,然后去费城。大陆会议又要召开了。”

    “什么?等等!”乔治急切地说,“你怎么知道这些?你能未卜先知吗?还有,你为什么要告诉往这些?你不留下来和我一起吗?”

    亚当苦笑。熹微晨光之中,他的轮廓柔和得像抹了一层奶油。“我必须去一趟波士顿。”

    “你不是说那儿很危险吗?”

    “的确危险,但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什么理由值得你冒生命危险?”

    “不久之后本杰明?富兰克林会来到波士顿,我必须和他见面,向他讨要一件东西。那东西关乎我的人生,所以我非去不可。”

    “到底是什么东西?”

    亚当表情凝重。“他拥有灵魂方程式四分之一的手稿。”

    “灵魂……方程式?”

    “一种炼金术上的东西,不晓得也没关系。”

    “你是为了那个东西才从新奥尔良来到波士顿的吗?”

    亚当微一颔首。“算是吧。”

    “原来你是个炼金术士……我一直以为你是南方的爱国者,来马萨诸塞州找汉考克他们的。”

    亚当露出笑容。这次是轻松而真诚的笑。“我会出现在列克星敦,并不是为了汉考克、亚当斯甚至保罗?列维尔。我是为了你。”

    乔治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为了……我?”

    亚当温柔地抚摸着乔治的头发,“全部是为了你,乔治。否则我大可以去费城找富兰克林。我是为了与你相遇才待在列克星敦的。从头到尾都是为了你。我知道在这个夜晚,命运会促使我们相逢。我们会一起在米德尔塞克斯的夜路上疾驰,被俘虏,然后我救了你……”

    “你的确救了我,亚当,为此我一生都感激你,可是……”

    亚当琥珀色的眼睛瞬间变得透明。他低下头,亲吻了乔治的嘴唇。乔治轻易地接受了他。这是一个缠绵的,却又不带任何□□色彩的吻。乔治尝到了咸涩的味道,他意识到那是亚当的眼泪。亚当哭了。

    “别了,乔治。”他流着泪说。

    乔治非常慌张,又有些莫名其妙。是他说错了什么害亚当哭了吗?亚当为什么要哭着跟他告别?

    “不!别走!”他拉住亚当的手,“等到晚上吧!我跟你一起回波士顿!”

    亚当温柔却又坚定地把他按回床上。

    “听我的话,乔治,如果你相信我。方程式的钟声已经再召唤我了,我必须得去。而你,你在别处另有要务。”

    乔治欲言又止。他当然相信亚当,可亚当为什么如此坚决地要离开?有什么事是他们无法一起解决的吗?

    “那我们……还会重逢吗?”他踌躇地问。

    亚当破涕为笑。“当然。我们当然会再见面。不过对你来说,那大概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你愿意等我吗?”

    “我是血族,我肯定能等得比你久。”

    “那么,我们纽约再见吧。到那时候,就会是你拯救我了。”

    他最后亲吻了乔治一次,然后为他盖好毛毯,离开房间。乔治听见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接着听见亚当向农场主夫妇告别,拜托他们不要打搅自己的朋友,因为他奔行整夜,又受了伤,筋疲力尽。他听见亚当的脚步声出现在屋外,他踩着沾满露水的草地,向太阳升起的方向而去。乔治的嘴唇上还留着亚当的触感。

    他想,再见了,亚当。我们一定会重逢的。不论多久,我都愿意等你。

    夜晚过去,白昼到来。红衣卫踏上前往康科德的道路,但因为保罗?列维尔的报信,马萨诸塞的民兵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们会在列克星敦擦枪走火,在康科德对峙,在孟努多美激战,最后演变成“波士顿之围”。殖民地独立的第一枪在此打响。一年后,来自十三个州的代表齐聚费城独立厅,签署了举世闻名的《独立宣言》。约翰?汉考克第一个签下名字。同一时间,独立厅地下的秘密别厅内,来自新大陆各地的血族代表将会签署另一份改变世界的重要文件――《新大陆血族联合宪章》,简称“大宪章”。大宪章的原始文件上,乔治?彭斯的名字赫然在列。

    命运转折于1775年4月18日的夜晚,但在乔治告别亚当之时,这个夜晚尚且寂寂无名。然而不久之后,它必将被众人――被人类,被新大陆的每一个血族――所铭记。

    ※

    保罗?列维尔一整夜都这样骑着马跑,

    一整夜都能听到他的喊叫,

    喊遍每个米德尔塞克斯的村庄和农场,

    那是蔑视的喊声,不是害怕的呼号,

    那是黑暗中的声音,是敲门的声音,

    那是一个将永远产生共鸣的词!

    因为过去的夜风载着这个词,

    经历过我们的全部历史直至最后时辰,

    在黑暗中,在危险时,在需要时,

    人们就醒来倾听那骏马匆匆的马蹄声

    和保罗?列维尔夜半的报信。

    ――《保罗?列维尔骑马来》,亨利?沃茨沃斯?费朗罗,1860年

    ――无名之夜?完――

    作者有话要说:  《无名之夜》到此结束啦!这个故事比较短,主要是讲乔治和亚当相遇的。下一个故事《黑色利刃》(bck bde)发生在南北战争时期,主角是亚当的那位养子和他的基友们,还有吸血鬼猎人林肯(并没有

    32

    32、黑色利刃01

    公元1860年,新奥尔良

    在新奥尔良,人们私底下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与其说是故事,倒不如说是怪谈更为恰当――如果你身边的人以某种神秘的、不同寻常的方式死去(有些虔诚的人这时候就会在胸前画起十字,喃喃道“上帝啊,让撒旦远离我们),那么你只需要向“布林威斯利大街13号卡尔点心铺”去一封信,那么立刻就会有人前来调查,还死者和死者的家人一个公道。

    但事实上,新奥尔良根本没有什么布林威斯利大街,更没有什么卡尔点心铺。所以,大部分人把这则怪谈当作纯粹的玩笑或恐怖故事,听过就算。可对于露西?麦克格雷来说,这并不是什么怪谈。事实上,她希望这是真的,因为只有这样,她的好朋友玛丽才能死得瞑目。

    这天早上,她在邮局还没开门前就到了那儿,将一封信偷偷塞进邮局门口的邮筒。信封上只写了收件地址,没有寄件人的地址,因为她怕信投不到,被退了回来。不过,她在信中写了自己工作的地方,如果有人真的读了那信,就能找到她。她没胆子直接走进邮局,要是被人瞧见信封上的地址,准会嘲笑她。她投了信,四处张望,看会不会有人发现她,似乎她在干什么会令人蒙羞的事一样。当她发现街上只有她一人时,她放了心,拎着裙子快速离开了邮局,逃也似地回到她工作的裁缝铺里。

    接下来的两天,露西都心神不宁。她一方面希望自己的信能准确投递到那个并不存在的地址,好让他们派人来调查玛丽的死因,另一方面又暗暗祈祷这信千万不要投到,她总觉得这样会惹出大麻烦。她吃不好睡不好,工作时常常犯错,裁缝铺老板为此训斥了她好几次。三天之后,她的担忧逐渐变淡。她既没有收到回信,也没有见到任何“侦探”到来。于是她半是轻松半是失望地安慰自己:“那果然只不过是个故事罢了。”

    然而就在第四天的傍晚,裁缝铺打烊之前,一辆黑色的厢式马车停在了裁缝铺门口。驾车的是一名身穿黑色礼服的年轻男子,他一头黑发,皮肤雪白,容貌英俊,表情冷硬,很不好亲近的样子,仿佛整个人都是用冰雕出来的,只不过披了一身衣服而已。

    男子跳下马车,走近裁缝铺。裁缝铺的老板是个精明人,一眼就看出男子的衣物价值不菲,其用料和剪裁,比他这种平民裁缝铺高出不知道多少个档次。这样的人一定非富即贵。可是他竟然自己驾着车。在新奥尔良,富贵的老爷少爷们宁可骑马,也不会自己驾车出门的,若是要坐车,一定得有车夫。这样一位衣着高贵的青年竟然只是个车夫,那他所服侍的主人得有多大身份啊!

    裁缝铺老板笑吟吟地迎上去:“这位先生,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男子根本不正眼看他。“请问露西?麦克格雷小姐在这里工作吗?”

    露西听见声音,连忙从铺子后面的制衣间里跑出来,双手不停地抚摸裙子上的皱褶,生怕自己的寒酸模样令贵客不愉快。

    “我就是露西?麦克格雷。”她怯生生地说。

    男子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他比露西高出一个头,而露西在女人里已经算是高个儿了),过了一会儿,用仿佛会满地掉冰碴子的声音说:“我是点心铺的伙计,我的老板收到了您的信,现在请您去点心铺作客。”

    露西长大了嘴。点心铺!他说的肯定是布林威斯利大街的卡尔点心铺!天呐,她的信竟然真的寄到了那个不存在的地址!

    裁缝铺老板狐疑地看着他俩。起初他以为这男子是个大客户,但是当他说要见露西,老板又觉得她可能是露西新交的情人(难怪这两天那女孩总是魂不守舍),现在他又声称自己是什么点心铺伙计,替老板跑腿……耶稣基督!什么样的点心铺有这样的排场!

    “我多句嘴,这位先生,”老板说,“我们的露西虽然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但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孩,你最好不要打什么坏主意!”

    男子沉默地望了他一眼,仅仅这一眼,就让老板如坠冰窟,从脚底到牙齿都在打颤。

    “难道您怀疑我会绑架这位小姐吗?”男子说,“没有不敬的意思,但这位小姐姿色平庸、家境贫寒,难道绑架她能为我或我的老板带来什么利益?”

    裁缝铺老板涨红了脸,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

    男子又转向露西:“卡尔点心铺老板读了您的信,对您的故事非常感兴趣,如果您真的像信中所说的一样真诚,那么就请上车吧,我一定把您安全送到铺子,再安全送回家,少一根头发,您尽管去警察局告我。但是,如果您想打退堂鼓,这也可以,我的老板就当作什么都没收到、读到,再也不会过问您和您朋友的事。”

    露西没有丝毫犹豫:“我去!”

    “露西!”裁缝铺老板斥道。

    “抱歉,我真的非去不可!”

    男子点点头,走出裁缝铺,拉开马车车门。露西有些慌张地跟在他身旁。男子向她伸出一只手,宛如邀请上流社会的名媛一般,扶着她上车。他为她关上车门,自己跳上驾驶座,抓起缰绳,喝了声“驾”,催促马儿前进。

    裁缝铺老板追出门,目送马车远去,在胸前画着十字。他满头大汗,既觉得不安,同时又有一丝宽慰涌上心头。

    “上帝啊,万福的玛利亚啊,我知道了,她肯定是为了玛丽那事!难道她的案子能水落石出了吗?”

    ※

    露西坐在马车车厢里,不安地揪着自己的裙子。

    车厢密不透风,连窗户都没有,只在门顶上有两个小小的通风口,那位置太刁钻,她连眼睛都贴不上去。所以她根本不知道马车在往哪儿驶。她也没有怀表,不知道自她上车后过了多久。她直觉觉得过了很长时间,一两个小时吧,可她告诉自己,这也有可能是她的错觉。人对时间的感觉一向做不得准。

    她不由地又担忧起来。她会被带到哪儿呢?所谓的点心铺肯定是个幌子,真正侦破案件的警探怎么会坐在点心铺里办案呢。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打着点心铺的幌子呢?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出来调查呢?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她越发不安起来。就在她想大叫“放我下去!”然后跳车逃跑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几秒钟中,车门打开,新鲜空气涌了进来。露西只觉得神清气爽,也不那么想逃跑了。

    驾车的年轻男子像对上流社会的贵妇一样,扶着她走下车。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当她的视线转向远方时,她愣住了。这儿可不是什么点心铺,岂止如此,这儿大概都不在城内了!

    马车停在一座庄园的门廊前。露西从没有见过这么气派的庭园和建筑。花园打理得一丝不苟,中央还有少女托着水瓶的雕像喷泉。门廊边有几名黑人仆人迎接他们,其中有个黑人,服饰发型比其他人都更高档些,像是管家之类的角色。驾车的男子将露西交给黑人男管家,说:“这就是今天的客人。”

    男管家微笑着鞠躬。“主人吩咐带这位小姐先用餐。小姐还没吃过晚饭吧?”

    露西起初有些害怕他,但他脸上亲切和蔼的笑容打消了她的忧惧。管家四十多岁,头发已有几缕白丝。他领着露西来到餐厅(露西连走路都胆怯极了,生怕自己鞋底的泥巴弄脏了别人家的地毯)。餐桌上已摆满了美食:生蚝,牡蛎,牛羊肉,烤得恰到好处的苹果馅饼,松软可口的白面包,还有一条大得惊人的海鱼……看得露西眼花缭乱,食指大动。

    酒足饭饱后,男管家又带着露西来到一间会客厅,奉上了咖啡,让她在这儿等一会儿,说主人马上就到。露西紧张极了,她刚才喝了不少樱桃利口酒壮胆,此刻脸上浮起了一层红晕。

    会客厅有两扇门,一扇是方才露西进来的,在露西所坐的沙发左方,另一扇门正对着它,在沙发右方,黑人男管家就昂首挺胸地站在那扇门边。想必那扇门通往主人的房间吧。

    没过多久,门后的走廊里就传来了脚步声。噔,噔,噔……在脚步声之外,还有一阵轻微急促的“笃笃”声,这声音和脚步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有人边走路边用某种金属棍子敲击地面。露西不明所以。

    脚步声和“笃笃”声来到门前,男管家像发条上得正好的机械一样拉开门,鞠了一躬。“主人。”

    “谢谢,托马斯。”一个年轻的声音说。

    露西慌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庄园的主人非常年轻,大约二十六七岁,身高六英尺左右,一头金子般的长发,两缕垂在身前,其他的全部拢在脑后,用一根缎带束起来。他身穿黑色的晚礼服,款式是今年最流行的样式。他手里握着一根金属细拐杖,当他走动时,要用拐杖在前面探路、敲打地面,露西方才听见的“笃笃”声就是拐杖发出的。她吃了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庄园年轻的主人是位盲人,那双海洋般美丽的蓝眼睛竟什么也看不见。

    她笨拙地行了个屈膝礼,庄园主人虽然目不能视,却仿佛凭衣料沙沙声找到了她的位置,对着她微微低下头。

    “麦克格雷小姐用过晚餐了?”

    “是、是的!非常感谢您的招待!”露西紧张得舌头都在打结。

    “粗茶淡饭,招待不周。”

    “不不不!非常美味!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

    一个明亮的笑容绽放在主人脸上。他向管家侧过头说:“杰姬听见肯定很开心。”

    接着他又转向露西解释道:“杰姬是庄园的大厨,也是我这位管家的妻子。”

    “她的手艺非常棒!真的!”露西真诚地说。

    她不安地看着他走进沙发圈里,没有任何人的帮助,坐在了露西对面。黑人管家为主人奉上了咖啡。

    主人挥了挥手,管家退下了,离开前不忘关上会客厅的门。这样,房间里只剩下露西和庄园主人两个人了。

    “露西?麦克格雷小姐。”

    “啊……是!”

    “你可以叫我卡尔。”

    露西想到了假地址里的“卡尔点心铺”。她不知道“卡尔”是不是这位庄园主人的真名。

    “卡尔先生。”她拘谨地说。

    “不必紧张,麦克格雷小姐。我收到了您的信。我正是为了那封信才冒昧地请您来作客的。”

    露西的双手交叠在膝盖上,手心的汗都快把裙子打湿了。

    “是的……我的确寄了信。我听说,如果身边的人以奇怪的方式死去,找不出凶手,就可以寄信给‘卡尔点心铺’,然后会有人来调查……”

    “嗯,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也不是什么案子都会管,只有属于我职责的那部分,我才会去调查。”

    “……职责?”

    卡尔比了个手势,让她不要纠结于“职责”这部分。

    “这个先不提。我们还是说说你的朋友玛丽的事吧。前不久她被谋杀了,是吧?而且无能的警方找不出凶手,这成了一桩悬案。你无计可施,才来向我求助。现在让我听听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吧。”

    露西犹豫了一下,道:“您真的会帮助玛丽吗?她……她是个黑白混血儿,很多人看不起她。如果是个白人死了,警方一定会努力查个水落石出,可是如果是个黑人、甚至是混血儿死了……警察常常不管不问。您……您会管吗?”

    卡尔微微一笑,他的笑容既自信,又有些羞涩。

    “当然了,麦克格雷小姐。或者,倒不如说……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这么感兴趣,因为……”他往后靠了靠,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森冷,“我倒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挑战我的底线。”

    作者有话要说:

    33

    33、黑色利刃02

    露西决定相信卡尔。她把玛丽的事和盘托出。

    玛丽和露西在同一家裁缝铺工作,住的也很近。玛丽是名黑白混血儿,她母亲是个女奴,父亲是种植园的白人监工。因为做了监工的情人,还有了孩子,种植园主大发慈悲给玛丽母女发了自由证书,让她俩摆脱奴隶的身份,成为自由人。可好景不长,监工很快厌倦了黑人情人,决定像个本分的路易斯安那人一样,和门当户对的白人女性组建家庭,于是抛弃了玛丽母女。为了不再度沦为奴隶,玛丽的母亲带着她来到新奥尔良谋生,靠帮人洗衣服和做缝补活补贴家用。当玛丽十五岁时,她母亲劳累过度去世了,好心的裁缝铺老板收留了玛丽,让她在店里干活。露西就是这样结识玛丽的。

    玛丽一直老实本分,干活也卖力,对于裁缝铺老板给她的薪水比给露西的薪水少三分之一,她也从来不抱怨。露西的家人都住在乡下,她自己一个人在城里讨生活,很快与孤苦的玛丽成了好朋友。玛丽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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