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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

    我的坟墓欢迎你 作者:邈不可慕

    感觉自己刚才在灵均目光下炸起来的汗毛渐渐平复了下去。这个男人,和纪泽是什么关系?怎么看上去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他站在原地想了半晌,也没觉得自己有哪里惹到了他,最后耸了耸肩,觉得是这个男人有点神经,也跟着进去了。

    灵均和纪泽一前一后地走着,看上去就像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薛云诚凑到纪泽身边去,刚要开口就被纪泽给堵了回来。

    “不许问。”

    薛云诚撇了撇嘴,不问就不问。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觉得不问出来,心里就像是猫抓了一般,转而可怜巴巴地看着纪泽。

    纪泽假装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加快两步,走到了他的前面。

    薛云诚正想追上去,就发现刚才还在他身后的灵均,忽然就走在了他的前面,像个幽灵似的,恰好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一愣,再一看就发现纪泽和他都站在了电梯里面,而电梯已经慢慢合上了。

    灵均冷冰冰的目光透过缩小的缝隙死死地看着他,一下就把正要冲过去的他钉在了原地,电梯门合上。

    他无法形容刚才那一瞬间的那种感觉,就像是从骨头缝里生出来了飕飕的寒风,冻得连思考都不能。

    直到电梯发出“叮”的一声,薛云诚才发现后脊一片冰凉。

    纪泽站在电梯里没好气地看着他,“发什么呆呢?魂被天照大神收走了吗?”

    那个男人没有在纪泽的身边。

    薛云诚这才发现,纪泽在另一个电梯里面,想必是随便找了个楼层,换了电梯下来找他的。

    他笑了笑,“这不是等美人你来接我嘛。”换来了纪泽一个大大的白眼,对刚才的事情矢口不提。

    纪泽这才开口对他解释道:“刚才那人是个大麻烦,总之你不要和他有什么接触,他问你什么你也不要说。”

    薛云诚不满,“靠,纪小泽你这是把我当七岁小孩儿了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当然清楚。”

    纪泽横他一眼,“你要是有分寸了,母猪都能上树。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现在也不便跟你解释,总之你给我把嘴封严实了。”

    薛云诚表情真挚地点头,跟捣蒜似的。

    纪泽越看越觉得他不靠谱,伸手按电梯,“不行,我觉得我相信你就是在贬低我自己的智商,你要是现在没有地方去,就另外找个酒店凑合凑合,过两天我再去找你……”

    “靠,纪小泽,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薛云诚一把拉住他,“说得跟我是个弱智似的,你老实交代,那个男的究竟是什么人?”

    问完了他又“呸”了一声,自语道:“我靠,怎么说着像是在捉奸似的……”他轻咳了一声,正色道:“那个男人不简单,你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人?而且,我觉得……”觉得这个男人像是在吃我的醋。

    后面那一句话他没敢说出来,害怕被恼羞成怒的纪泽就这么拎着扔出去。

    “……”

    二人相对无言了半晌,纪泽才想起了他最开始想问的事情,刚才在酒店门口碰到了灵均,他心头一气,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对了,你之前打电话要跟我说的是什么?”

    薛云诚差点咬到舌头,把将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电梯见缝插针地发出了“叮”的一声,薛云诚心下一狠,咽了口口水,“我这次来其实是想求你一件事儿……”

    他迟疑了半晌,直到电梯门又合上,被纪泽重新摁开,他才长出了一口气道:“是我家老爷子病了,我那天刚刚才跟他下过棋,还跟他说了好一会儿话,一直都好好的,”他眉头拧得死紧,“结果我才走了不过半个小时,家里就打电话来说老爷子晕倒了,送到医院去,什么能做的检查都做过了,但是什么问题都没有发现。”

    薛云诚叹了一口气,声音渐渐低落下去,“老爷子一直在医院里,直到现在都没有醒。”

    纪泽眉头微微一抖,薛云诚口中的老爷子是他爷爷,战功赫赫的老将军,山一般巍峨的人物,身体一直以来都很好,挥个鞭子教训一下小辈之类的毫不吃力。薛云诚向来最敬重的就是他这位爷爷,此次这位老爷子突然病倒了,他不守在他旁边,来找他做什么?

    薛云诚蚜艘幌露钔罚“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很荒谬,但爷爷他不能就这么一直躺下去,任由那些找不出缘由的医生每天折腾。不管这件事有多荒谬,我也要去试一试。”他抬起头来,眼尾像是抹了胭脂,“我想去一趟贵州,他们说爷爷是中了蛊术,如果可以找到苗王的墓,就可以让他醒过来。”

    没等纪泽开口,他又说道:“伯父是个正派的人,要是知道你被我拉去做这种行当,恐怕会一棍子打瘸我,哈哈……”他抬眼看着纪泽,眼底满是坚定,“所以你不用再说了,这么冲动地来找你是我鲁莽了。少爷我是怎样的身手?哪怕是里面有个老不死的苗王,小爷我也分分钟让他趴下。”

    他说得轻描淡写,纪泽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可能之前他还不会觉得此行有什么危险,毕竟当年他们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怎样的深山老林也进去待过。但是在从那个见鬼的墓里出来之后,他却不敢再对这种事情掉以轻心了,特别还是这种传说中满是蛊虫的地方。

    他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在自己眼前去送死。

    纪泽毫不犹豫,“我和你一起去。”

    薛云诚皱眉,“可是……”

    “我刚刚才从一个墓里出来,刚才你看到的那个男人就是在那里遇到的,他身手不凡,一定会对你有帮助的。”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会愿意帮忙。

    薛云诚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靠,纪小泽,我才没看着你多久,你就跑到墓里去了?快点老实交待,还有什么重大事情是瞒着你哥哥我的!”

    纪泽连眼角都没有分给他,抬脚往自己的房间走,这个人只要正经事一说完就没个正形,唧唧歪歪能把人给烦死。

    作者有话要说:

    ☆、灵均(十七)

    薛云诚屁颠屁颠地跟上来,“哎,纪小泽,纪泽泽,说一说嘛,究竟是怎么回事嘛……哎哎哎,啊,不要摔门!打到哥的帅脸了,要是哥以后找不着女朋友可得找你算账啊。”

    纪泽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怎么他身边的人都是这种不说话会死的人物?一个黏黏糊糊的灵均就够了,现在又来了个麻雀似的薛云诚。

    薛云诚一进去就在房间里缩头缩脑地观察了半天,每个角落都鬼鬼祟祟地打量了一番,才又蹭了回来,“刚才那个酷酷的帅哥呢,怎么没有看到他,我明明看到他之前和你一起上来了啊?”

    纪泽也觉得有些奇怪,以往灵均只要逮着机会就一定是扒在他身上,撕都撕不下来,恨不得能长在他身上,今天却处处古怪。但是他没有来黏着他,纪泽又觉得这样很好,说不定是终于觉得自己惹人烦了,自动消失了也未可知。

    只是去贵州帮薛云诚找墓的事情恐怕就要麻烦得多了,灵均古怪得紧,加之对这些蛊虫之类的东西了如指掌,如果可以让他也跟着去,一路上就可以省不少力。

    这些念头也只是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他就抛到脑后了,转而看向薛云诚,“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薛云诚眉目一敛,“自然是越快越好。”

    纪泽点了点头,觉得世上的事情真是不可预测,他从那个墓里出来的时候,还在心里暗自发誓再也不去这种地方,没想到话还摆在那里没搁凉,他就又自动送上了门,还是心甘情愿的。

    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还能毫发无伤地回来。

    上次是有灵均在身后守着,虽然对这个人颇有几分意见,但是他也知道,若非是灵均,自己怕真是要被坑死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说不定连根骨头都留不下。

    而这次跟着薛云诚出去,还是去那种满是虫子的墓里,自己这身皮肉怕是不够人家啃的。

    他扫了一眼薛云诚的身上,“你的剑呢?”

    “当然是放在其他地方了,不然你以为我拿着把剑招摇过市的,能上得了飞机吗?而且,你以为我这次没做什么准备,敢往那种邪性的地方去啊?”薛云诚垂了垂眼,“这次的事情我家里本来是极力反对的,但是老爷子这个样子,家里人实在是怕他撑不住了,而且,他一直醒不过来,那些人有些按捺不住了。所以他们最后也同意让我去试一试,其他东西都已经运到那边去了,小白也在里边,你别说,我真还挺想那东西的,用了接近二十年,就是枪也没它顺手。”

    纪泽勾了勾唇,“我这次倒是遇到了一个人,也是使剑的,我当时看到他就想起了你的小白。”

    “哦?”

    纪泽看着他霎时变得灼热的眼神,忍不住就想要泼他冷水,“不过你大概是不会见到他的,他不是跟咱们一道的人。”那个人浑身都带着血腥气,却又不是他们这种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血气,而是那种带着戾气的,令人浑身都发凉的血煞之气。

    薛云诚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说了句“有缘自会相见”。

    不过这个世上的事,从来都是出人意料的,就像是纪泽想要躲清静,却偏偏清静不下来,而那个纪泽断定薛云诚绝对见不到的人,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当天下午,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纪泽看着眼前的人,拧了拧眉。

    灵均脸上带着寒霜,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是现在就走,还是再休息一晚上?”他的眼神突然缓和了一下,近乎温和地看着纪泽,“你昨晚好像没有睡好。”

    站在纪泽旁边的薛云诚眉尖一抖,对着他挤眉弄眼起来。

    纪泽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皱眉看着站在灵均身后对他笑得温文的郑乾,为什么这个老东西也在这里?

    他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人,之前郑乾想要杀他,他碍于要倚靠着他出来,所以没有动手,后来出来了,他也不想知法犯法,就算是郑乾这老东西运气好了,但他竟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郑乾似乎是胸有成竹,即便是纪泽对他表现出了不善,他也很是自在,并没有对自己的小命有什么担忧。

    沈星文还是那副模样,抱着他的剑站在一边,脸上丝毫表情都没有。

    纪泽看向灵均,“什么意思?”

    “去抓一个逃跑了的小东西。”

    纪泽挑眉,什么东西?

    躲在灵均身后的郑乾这时笑呵呵地站了出来,“嘿嘿,大侄子,是这么一回事,之前把消息透露给我的那个人他跑了,所以灵均先生准备亲自去把他抓回来。”

    纪泽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与我无关。”

    灵均眼神一凉,“你必须去。”

    “呵,凭什么?”

    灵均一把扯过他的手,如果不是顾虑着纪泽恐怕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与他在亲密,他真想狠狠地咬住那双总是说出凉薄的话的嘴唇。

    纪泽被他拉着往外走,以他的身手竟是一点也挣脱不得,灵均十分的有分寸,既让他挣脱不开,又不至于让他觉得不舒服。直到走到之前他和薛云诚打电话的地方,灵均才松开了他的手。

    但是随即而来的,是他冰冷得像是数九寒冬里浸泡过的薄唇。

    纪泽被他死死地压在墙上,直到把他唇内里里外外都舔了一遍,才凑到他的耳边,“你是我的,自然是我去哪里,你就要跟到哪里。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了吗?阿泽,你休想反悔。”

    纪泽又挣扎了一下,手脚并用,但是灵均力气十分的大,纪泽用尽手段也奈何他不得。

    灵均把下巴放在他的肩上,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那个人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你们不也是要去那个地方么?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我可以考虑帮帮你那个所谓的朋友。”

    纪泽一愣,“你们也是要去那里?”

    灵均在他耳朵上轻触了一下,“是我们,那些人不过是顺便而已。”那些人提出要和他一起去,无非是想从那里得到些什么,反正只要有人把他带去,那些人的目的也与他无关。

    纪泽却没有心思再去管他的小动作,他心里生出了强烈的不安,薛云诚要去找那个墓,灵均也是去找那个墓,这件事巧合得太过诡异了。

    从他一开始遇到灵均,这件事就透着诡异,他原本以为自己以后不搀和进去,这些事就和他没有关系,也没有必要再去追究,但是现在却是他不得不去。

    那么这背后究竟是谁在推波助澜,就十分的值得注意了。

    纪泽没有再试图挣脱出去,让灵均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之前他故意把薛云诚关在外面,纪泽却毫不犹豫地下去找他,这让他几乎想要下去撕碎那个男人。

    但这样做了,恐怕纪泽得恨他一辈子,他咬牙切齿了半天,最后去找了郑乾,他出来这几天,一直都待在纪泽的身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解决那件事情。那个对他和纪泽的事情这么了解的人,必须得除掉。

    他揽住纪泽的腰,微微勾起唇角。

    两个人心思各异地回了房间,屋里的三个人也是表情各异。

    薛云诚一看到沈星文就知道他就是纪泽说的那个人,灵均刚刚拉着纪泽出去,他就黏到了别人身边去,叽叽喳喳一通讲,一副见到了知己的模样。

    沈星文微微皱着眉,似乎是对他的热情有些消受不了。他向来都是冷着一张脸,平日里也没哪个人敢在他面前聒噪,敢和他说话的人也多半被他的冷脸把话噎回去了。这还是他第一回遇到这种厚脸皮的人,哪怕是别人明显表现出了毫无兴趣,他也可以自娱自乐的一个人说得兴起。

    颇有些像当初黏在纪泽身边的灵均,只是比起灵均来,薛云诚明显还要更上一个段数。灵均那时是明目张胆地以言语调戏纪泽,他则是真的话匣子打开了关不上,一副要把他八辈子祖宗都要追究出来的样子。

    此时见纪泽回来了,沈星文把目光投向他,眼里满是“把你家的神经病领回去”的控诉。

    纪泽就当没有看见,薛云诚这个货他最了解,要是不让他把好奇心消耗完,他怎么都不会罢休的。他就当自己不认识这个丢人的家伙,走到一边不说话了,摆明了一副这货不归我管的样子。

    灵均就更是指望不上了,他的眼神只在纪泽身上飘,至于其他人,恐怕在他眼里还比不上空气。

    沈星文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觉得有些无可奈何了,怀里的剑也被那个聒噪的家伙摸去了,美其名曰“欣赏”,他连跟他争辩的的欲望都没有,任命地把剑交给了他,只要他不来烦他就好。

    灵均最后决定第二天动身,众人都没有意见,郑乾和沈星文非常自觉的自己去开了房间睡觉了,只有薛云诚还非常没有眼色地看了灵均一眼,“灵均兄弟不去睡觉?”

    眼看着灵均的脸色又要变,纪泽一把把他推了出去,“要你管这么多,自己睡你的觉去。”

    身后“嘭”的一声门响,薛云诚先是撅了撅嘴,然后看着身后紧闭的房门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卷一完。

    ☆、苗王(一)

    薛云诚“啧”了一声,故意说得十分大声,“哎呀呀,可真是人心不古哟,有些人见色忘友做得太明显了啊……”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砸在门上的声音,薛云诚窃笑了一下,缩着脖子走了。

    纪泽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十分的懒散,实际上却是个心思深沉的人,虽然他直觉这个男人很危险,但是又觉得纪泽在他面前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就像是在无形中拆下了一层面具一样,变得真实起来,而不是用那些表层上的东西把自己裹得死死的,就连在他面前也装作一副开朗的模样。

    他随手敲了敲对面的门,他记得刚才看到沈星文进去了。

    里面的人面无表情地打开门,一看到是他,毫不犹豫就要把门合上,被他一把抵住,“哎哎哎,是我啊,薛云诚,就是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你这人怎么这么健忘呢?刚刚一转眼你就不认识我了?”他像浑身抹了油似的,三扭两扭就从门缝了挤了进来。

    “……”沈星文无语了半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把这个脸皮谜一般厚的家伙轰出去。

    薛云诚一点也不客气,绕过他就往里面走,“哎,兄弟我实在是囊中羞涩,这次出来忘了在荷包里多揣点银子,你看,咱俩这么投缘,不如就收留我一晚上怎么样?”

    “……”实在是非常不怎么样。

    薛云诚自说自话,听上去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实则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小爷今天一定要在这里住下了”。

    沈星文无言地看着他非常自主地找到卫生间,然后水声“唰唰”地响起来,站在房间门口瞪了半天,他终于目瞪口呆地得出了结论,这人不愧是和灵均认识的人,把他死皮赖脸的功夫也是发挥到了十成十。

    这可以列入他见过最不要脸的人之首,连郑乾、灵均都要让位。

    薛云诚隔着门轻轻一笑,他从刚才就看出来了,这个冷冰冰的家伙软硬不吃,就是要和他比谁更不要脸,要是跟他按照寻常人的程序来,怕是在他面前晃上多少遍,他也不见得能把人看进眼里去。

    水雾渐渐漫起来,镜子里的人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他伸手在镜子上抹了一把,看着自己的脸。

    这次去凶险未可知,在这一行人之中,那个灵均会不会帮他还另当别论,而他不能也不愿让纪泽为了他身入险境,和郑乾合作,说不定那个老狐狸最后会反咬他一口,就只剩这个沈星文看上去最为靠谱,如果可以把他拉到自己这边来,成功的几率也能再高上几分。

    他轻轻地皱了皱眉,觉得这几天下来几乎是把他这辈子所有的智商都用上了,从心底涌上些许疲累感,真是没有什么比诚心算计别人更费心的事了。

    以后说不定就没有智商用了。

    他扯着唇拉开门,带着一身温润的热气扑到沈星文床上,抱着枕头蹭了蹭,觉得如果不是偏偏在这种时候,他真的很愿意交沈星文这样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可惜了。

    沈星文抱着手臂倚在床头上,眼睛微微阖着,听到他的动静也纹丝不动,像是用冬天的寒冰雕成的。

    他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又觉得要是之后沈星文不介意自己利用他的事,他也很愿意跟他好好道个歉,然后做朋友的。

    只是这个全身都冒着凉气的人,实在是不好相与。

    纪泽此刻一点也不知道这个被他定义成二货的人,已经心机满满地抱着多一个助力的想法抱大腿去了,他这天晚上睡得颇为安心,因为灵均大概也了解到自己身上的温度问题,没有缠上来,放过了他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五个人就整装出发,上次前呼后拥的郑乾这次一个人都没有带,但是纪泽实在对他看不顺眼,也就没有太在意。

    由于沈星文他们带了一些过不了安检的东西,薛云诚原先想的坐飞机过去直接被回绝掉,他在旁边嘀咕了半天,最后还是妥协了。

    他虽然心急如焚,但是只靠他一人,恐怕连苗王的墓都找不到,也只有耐着性子和他们一起开车去。

    他们之前执行任务多半都是在边境地区,因此对内地这些地方并不熟悉,等车开到贵州境内,纪泽才觉得之前薛云诚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了,若是仅凭他们二人,恐怕连有墓的山都找不着。

    这里高山连绵,即便是在高架桥上,那些庞大的山体仍是显得高大得像是要压下来,除了前方无尽的公路,两侧全是高大的山脉,即使是他这种在密林里也能来去自如的人,也有些找不着六四。

    这些山远远看去,长得几乎都是一个模样,满满地覆盖着茂密的植被,隔得太远,看不出是树还是灌木之类的植物,总之一眼望去,满眼皆是碧色。

    车子飞速地前进着,公路旁边的绿树“唰”的一下,就从窗外闪过去了,连树冠的形状都看不清,但两侧的高山却岿然不动,恍然之间像是他们也没有移动一般。

    纪泽皱了皱眉,觉得此次要去找那不知在何处的墓恐怕有些难,他眼角斜了一下,往身边的灵均身上瞄了一眼。这个人从上车开始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让他颇有些不习惯,这几天他也算是把这个人的习惯都摸清了,却还是搞不懂他究竟是想做什么,这么缠着他又有着什么目的。

    他并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谋划的地方,除了上次被莫名其妙地找到,自此之前,他的人生一直都正常的不得了,跟灵均这样的人可是一点也扯不上关系。

    灵均突然睁眼看着他,正好撞上了他的目光,纪泽“唰”的把脑袋转回去,竟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就像是小时候做了什么亏心事被老爸发现了一样。

    身边的男人轻笑了一声,伸手在他的后颈处摸了摸,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强行把他掰回去非要他说理由,又把手收了回去。

    纪泽突然就觉得如鲠在喉,忍不住想要回过头去探个究竟,看看他究竟是怎样的表情,怎么今天又变得这么奇怪?他强忍住了回头的冲动,赌气一般地看着窗外,后颈处被灵均摸过的地方却像是隐隐发起烫来,让他生出了想要伸手去摸一摸的感觉。

    人的反应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就像是感觉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想要去挠一下某个地方,如果真的忍住不动,就会觉得那个地方越来越痒。纪泽现在就觉得那个地方越来越烫,就像是突然被放上了某个发热的东西一般,不去摸一下就觉得心头抓心挠肺的痒。

    他假作不经意地在自己后颈上摸了一下,因为窗户开着的原因,手指碰上去是冰凉的,并没有他之前火烧火燎一般的感觉,倒是手指被灵均握住了。

    纪泽动作一顿,不知是该把手抽回来,还是继续让他握着,就听见灵均又低低地笑了一声,松开了他的手指,转而凑过来搂住了他,“阿泽。”

    他突然变得这么古怪,纪泽觉得有些适应不过来,按照他以前的模样,这个时候早该打蛇顺竿上,甜言蜜语不知说了几箩筐,此刻却安静得像是个锯了嘴的葫芦,除了叫他名字的那一声,竟是在这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纪泽不自在地动了动,看着车窗外面,没话找话,“还有多久才到?”

    灵均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快了,累了?”

    “不是,”纪泽有些别扭,他觉得自己自从遇到这个家伙之后,情绪就一直不对劲,昨天明明还和他一副势不两立的样子,现在又和他亲密至斯,他骤然一想,竟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闹别扭的小姑娘似的。不由又对自己生出了一丝嫌弃来,手臂一挣就想从灵均怀里挣脱出来。

    灵均从善如流地松开手,甚至还十分善解人意地往后退了一些,给纪泽让出了更多的空间来。

    纪泽心头一空,转头看他,“我们就这么去能找到苗王墓吗?”

    灵均点头。

    纪泽喉头一哽,不知该说什么了。

    灵均却没有再跟他解释什么,转头看了一下外面,就开始跟驾驶座上的郑乾说路线的事情,竟是就这么把纪泽给晾在一边了。

    郑乾再往前开了一阵,找了一个路口下了高速,开到了狭窄的乡村公路上。之前从高速上看这些山就已是巨大,往下看,下面这些房屋就像是细小的石头一样,更遑论人。此时真正地到了这下面,才发现周围的山就像是参天的巨人一般,死死地压在上头,让人心头喘不过气来。

    在上面看只有细细一线的河流,其实比这条公路还要宽,水流湍急。

    到了这底下,才真正地体会到了何谓大自然的伟大与神奇。

    作者有话要说:

    ☆、苗王(二)

    又在山沟中的公路上开了很久,他们才找到了一个小小的苗寨,薛云诚这个闲不住的,一路上没人跟他说话,早就憋不住了,此刻第一个下了车,去跟寨里的人套近乎。

    也幸好的是现在不是以前那样闭塞,双方交流虽然有些困难,但也不是全然的鸡同鸭讲,在薛云诚一番胡吹之后,村民们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薛云诚说的是他们是到这里来旅游的外地人,慕九龙山之名而来,一路自驾到这里,想找个地方落脚,顺便问一下上山的路。

    事实上他们也就只知道个大概,连那座山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这些人一点也没有起疑,听说他们要去山上,还热情地询问是否需要人带他们上去。这山被周围的苗人奉为圣山,在某些节日的时候常常爬上去祭拜一下之类的,所以在寨子里随便找一个人都对上山的路非常熟悉。“只是再要上去就没办法了,山顶上住着神灵,是不允许别人上去扰仙人清静的。”

    “从来没人上去过?”

    那人点了点头,“以前也有人试过,一大群人高马大的汉子,最后稀里糊涂地在上面转了半天,最后又转了回来,没人知道上面有什么。”

    纪泽在心里暗暗地点头,刚才说经常有人会上去祭祀他就觉得奇怪,如果经常有人去的话,那么上面有墓的可能性就大大地降低了,毕竟人来人往,不可能藏得住。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得通了,这座山因为从来没人上去过,即便是故意想要去试一试,也都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给误导了,然后没头没脑地转了回来。

    这种越是神秘的东西,就越是能引起人的敬畏之心,久而久之,这山可能就被神化了,周围的山民就把上面不知名的东西当做了神灵,时常上去祭拜。

    他抬眼看了下坐在身边的灵均,露出了像是询问一般的表情。

    灵均心头微微一动,眼角眉梢就带了笑意,对他略微颔首。

    纪泽一怔,似乎是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下意识之间做了什么事,“唰”的把脸别了回去。

    灵均唇角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又迅速地收敛了回去,心中得意。

    电脑果真是个好物。

    两个人的眼神交流不过是一瞬的事情,薛云诚听得认真,一点也没注意到这边,倒是一路上都敛气低眉的郑乾看着他们,眼神闪了闪。

    他们来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上去旅游的,因此拒绝了村民的好意,在寨子里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就顺着村民指的路往九龙山的方向去了。

    这山名的来历已是不可考,不过就远看而去的模样,倒的确是有几分气势。四处就那一座山最为巍峨高大,周围的山峰就像是众星拱月一般的,把它环绕在中间,一眼望去,所有的焦点全都落在了上面,有种睥睨天下之势。

    寨子距离这座山有些远,他们一行人开着车也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山脚下。

    纪泽抬头仰望了一下,觉得光是上去恐怕就有得受的,望山跑死马,更遑论这种看上去就巍峨十分的大山了。山上树木茂密,不见天日,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通往深处,大概是因为时常有人来的缘故,小路两边十分的干净,并没有丛生的野草,看上去给这幽深不知去处的路添了不少人气。

    车就只能停在这里了,他们把东西整理了一下,必须的东西全都背在了身上,一些比较笨重的工具就只能留在车里了,他们只有五个人,这条小路进去还不知有多远,根本没有多余的体力去背负这些东西。

    薛云诚把那把被他命名为小白的剑宝贝地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他好久未见的情人,纪泽无言地看了他一眼,跟在灵均身后往山上走去。

    太阳慢慢地升起来,阳光顺着树叶的缝隙漏了一些光点进来,照在脚下的小路上,就像他们真的只是来旅游的一般,树影下面一片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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