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0章 小别胜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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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儿笑着说，“军区里有一个你的熟人，多亏了她，帮了我不少的忙呢！”</p>
白算盘淡淡的，依旧逍遥的吸着烟，“熟人？谁啊？”</p>
“赵雪莲啊！”</p>
这名字一出口，白常喜的手一抖，烟袋锅子就掉在了地上，说话的嗓音也颤了，“谁？赵雪莲？你见到她人了？她现在……呃，过得怎么样？”</p>
“挺好的！嫁了个海军的什么长，自己也在军区文工团管事呢！”</p>
白常喜低着头“嗯”了一声，也看不清脸上的神色，过了老半天才接着问，“她现在，呃，有没有自己的孩子？”</p>
“没有吧！我瞧她那身形，也不像生过孩子的！”</p>
白天儿也没多想，“爹，她说……前些年在咱们三方村下过乡，那时候她就是个大美人吧？现在一看，人还是那么漂亮，大家都说，在军区的首长夫人里，她的长相也能排上前三名呢！”</p>
“谁？”南夜听了一半，扭头小声的问，“说谁呢？谁长的好？”</p>
白天儿听着都有点儿醋意，“就你耳朵长？说谁长的好……你都能听见？说赵雪莲呢！方守信他后妈！长得漂亮吧？”</p>
“啊！她啊？还真就是挺漂亮！听说她刚到军区文工团的时候，追她的人可多呢！后来才跟了方叔叔，赵雪莲现在也有四十多了吧，看上去还真年轻！”</p>
白常喜突然小声的接过，“还年轻？她也该43了吧？天儿都十八了，真快啊！”</p>
话一说完，就使劲的咳嗽了起来。</p>
白天儿给他拍背，“爹，让你少抽烟，你就是不听！总这么使劲抽，将来肺都熏坏了！”</p>
白常喜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吧！才想起来，我村委会还有点儿事情没办完！”</p>
也没和旁人打招呼，扭头就走了。</p>
南夜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你发现没，你爹也渐老了！腰也有点儿陀了！”</p>
女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可不是吗，白常喜孤零零的背影，看着就叫人心酸。</p>
干脆吧！</p>
进了家门，第一件事儿，拉着小石头，“走！我送你回家！呃……”</p>
一扭身，在碗架上取出了温热的大半碗饺子，又在大锅里盛出了几勺小鸡炖蘑菇，找了个篮子往里一装，拽着石头就奔着他家去了！</p>
小石头别别扭扭的不出大门，“我妈说了，不分地就不让我回家！”</p>
回头喊南夜，“二姐夫，我听话！你们别撵我走！要不……昨天晚上你办的事儿，我就学给旁人听！”</p>
啥？</p>
南夜脸都绿了……</p>
屈！</p>
真屈！</p>
昨晚真是啥也没办成啊！</p>
到现在都憋得难受呢！</p>
“你个兔崽子，嗯，你还威胁我！我办啥事儿了？你倒是先学给我听听！”</p>
赶过来假装踹了石头一脚，“还有啊，你叫我啥？二姐夫？谁是你二姐啊？你咋排的辈？”</p>
白天儿也有点儿犯懵……</p>
自己咋成二姐了？</p>
就算是小石头朝白常喜叫爹，按理自己也是大姐啊，哪儿来的老二呢？</p>
一琢磨，心里来气了，“臭小子，你骂我？”</p>
南夜还没明白过来呢，“骂你？”</p>
石头嘿嘿的笑，“我咋骂你了？全村的人……以前不都是叫你‘白二傻子’吗？你不是白二姐？”</p>
南夜差点儿笑喷了，一拍孩子的后脑勺，“滚吧！回家去！别在这臭白糊了！”</p>
小石头也没辙了……“爹”也没在家，也没啥威胁能人家的了，这姐夫看着还挺“横”，不回家就能把他扛肩上扔出去，干脆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回家和娘再商量个对策！</p>
到了自家的院子，见屋门关的严严的，远远的就喊，“娘，娘……”</p>
也没有人应。</p>
白天儿往院子里一瞧，院墙是篱笆围栏，一间小泥房，院子里的柴火只劈了一半，斧子还在一边儿扔着呢，想必是她一个寡妇身子弱，一下子没法把劈柴都弄完。</p>
四下一瞧，院子里连个稍微值钱点儿的东西都没有，日子过得也是挺紧巴的。</p>
等了一会儿，屋子里依旧还是没动静……不禁有些纳闷，“石头，去！敲门，你妈没在家吗？”</p>
敲门？</p>
不用！</p>
门也没锁啊！</p>
石头上去轻轻一推，“吱呀”一声，门就开了。</p>
白天儿跟在后面一瞧，屋里飘着层薄薄的青雾，空气中还有一股煤烟的味道，机敏的拉着孩子向后一闪，顺势把食物篮子塞到了他手里，“你在外面等着！”</p>
边说边冲着屋里喊，“王春兰，赵嫂子，在家没？”</p>
没动静！</p>
心里“咯噔”了一下，在往屋里看，地上隐约还趴着个人……瞧那一动不动的样子，八成是煤气中毒了。</p>
“石头，你快去村委会找我爹，就说你娘中煤气了……呃，别怕，别怕啊！你娘一定没事儿的！去吧！让他立刻派几个人来！把你娘送到县医院！”</p>
她也没敢说的太严重，怕吓到了孩子。</p>
石头也算镇静，还知道把食篮放到门口，这才风一样的去了！</p>
也许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早早就没了爹，孤儿寡妇的相依为命，心里上认为自己是个小男子汉，要照顾他娘呢。</p>
白天儿把窗和门都打开了，屋里的雾气和味道淡了许多，再一细看，可不就是嘛，王春兰脸朝下趴在地上……瞧那个样子，八成半夜发现自己中毒了，也试着挣扎着下地，结果还是昏了过去！</p>
先救人吧！</p>
解开了她的领口，拖着她的胳膊，使劲把人拽到了大门外。</p>
低头一检查，嘴里也没有什么呕吐物，用手再一探鼻息，虽然弱，却也均匀，这才放下了大半个心。</p>
没一会儿的工夫，小石头疯了似的跑回来了，后面呜呜咋咋的跟着一帮人，白常喜欢披着大棉袄走在最后，气势依旧沉稳。</p>
众人进了院子，一见王春兰的样子，说都不说话了，白常喜咳了一声，“别愣着啊！抬医院去！那什么，二狗子，你去把村里的拖拉机开出来！还有，去找李胜利他娘，她最能咋呼，让她陪着去医院！”</p>
白天儿接过话头，“我去吧！我去就行！”</p>
白算盘摇了摇头，小声的答，“你才多大？大过年的去医院不吉利！再说了，王春兰要是一口气缓不过来，以后的事儿还多着呢，你一个小姑娘，别沾这些晦气！”</p>
他心疼女儿呢！</p>
拖拉机来了，三个小伙子抬着人上了车，白常喜抽着烟袋跟着。</p>
李婶子带着个大红的方巾，穿了件新做的缎子面棉……过年了，她也要跟着俏俏，张张罗罗地坐在了后面的翻斗里。</p>
石头哭着要跟去，谁也拦不住，白天儿干脆把他搂在了怀里，一起上了车。</p>
拖拉机“突突”的到了医院，挂号，急诊，抢救，进病房……还真是白算盘的眼睛“毒”，李胜利他娘真是能张罗，一个女人楞能说出三个女人的话。</p>
拉着医生护士就是絮絮叨叨的一大顿，后来弄得护士一进病房，都干脆绕着她走！</p>
眼瞧着王春兰悠悠的睁开了眼睛，小石头“哇”的一声哭了，趴在她的怀里，小手捂着脸，看着就让人心酸。</p>
李婶子瞪着大眼珠子，“春兰，你这闹的是哪样儿吗？有什么事儿想不开，大家一起解决啊，干吗要寻死？孩子也不要了？”</p>
白常喜坐在一边，眼角瞄了一眼石头，声音稳稳的……仿佛天大的事儿在他眼里都不叫事儿，“他李婶子，说话可得先经过调查研究！什么寻死？煤气中毒是啥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一不小心就容易出错的！”</p>
他这是怕孩子听了，心里会难过！</p>
王春兰低着头，搂着石头啜泣。</p>
李胜利他娘见了，兀自没完没了的，“村长，你看她的样子？意外？像吗？春兰啊，你可真够能耐的，把孩子往村长家一扔，自己大年夜的就……万一……多折村长的寿啊？”</p>
白常喜骂，“她死不死的，折我什么寿？咋的？我还有啥对不起她的？”</p>
白天儿把石头拉到了一边，嘱咐他等在医院的长廊上，进屋了直接就问，“赵嫂子，到底是咋回事儿吧？有话你就直说！”</p>
“还说啥啊？我自己都嫌丢人！”王春兰哭了，眼泪噼噼叭叭的往下落，“我就算是再不要脸，还能让孩子管村长叫爹？真的！实在是我活不下去了！就想先走？又怕孩子没着落！心里一琢磨，村长的人最好，家里也没儿子，准保亏待不了小石头。昨晚我把炉子里的火压了，躺在床上等死，可，可……到了最后关头，我又后悔了！挣扎着下了地，还没出屋呢，就……”</p>
也是个苦命的女人！</p>
白常喜叹了口气，“为了两亩地，就闹的要死要活的？你的命可忒不值钱了！”</p>
王春兰机械的重复着，“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p>
李婶子插言了……也不知道是劝人呢，还是火上浇油呢，“春兰，你就是个傻子，这么一闹，人没死过去，还欠了一屁股债，上医院抢救不花钱呐？都是村长给你垫上的，小二百块呢！以后你咋还吧？”</p>
王春兰哭得更厉害了。</p>
白常喜有些不自在，在椅子里欠了欠身，“哭啥？我最见不得女人哭！这样吧，老赵家的，村里分地的政策我改不了，不过，我给你许个差事，万一我姑娘真包了后山的那片荒地，你就过去伺弄地里的活，早晚也少不了你们娘俩的饭吃！”</p>
王春兰一听，挣扎着起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村长，叫我咋说呢？我上你家那么闹去，你也没记恨，还愿意帮我……”</p>
“记恨啥啊？我是村长！村里谁家有事儿，我还能眼瞧着不管？起来，快起来，大过年的，我可受不起这个！”</p>
李婶子把王春兰扶上了病床，“医生说了，你没啥大碍，在医院养个一两天就可以回家了！我就不陪着了，家里的事儿也多，村长，那我先回了！”</p>
“嗯呐！我也走！”</p>
白常喜瞧着女儿，“天儿，咱也回家吧？把她家的小石头也带回村，先留咱家吧，大过年的，总不能看着孩子没人管！”</p>
白天儿答应了一声，“行！爹，你们先回吧！我给赵嫂子买点儿饭去？”</p>
白算盘心疼姑娘，“行啊！那我让拖拉机在外面等着，大冷天的，还能让你自己走回去？”</p>
他带着小石头走了。</p>
白天儿在医院的食堂买了半斤热乎乎的包子，外加一碗小米粥和两个鸡蛋，放到了王春兰的床边……细细的瞧着她，长长的睫毛，弯眉大眼，皮肤也挺白，胸脯鼓鼓着，瞧着也挺招人疼。</p>
低头想了一想，这才问，“嫂子，一会儿我回村了，你要我通知谁过来陪你不？”</p>
先试探一下……万一这小寡妇外面有人呢！</p>
“谁陪我啊？我在村里就是个不招人待见的，老赵家也没人了，我娘家又不是这个村儿的，家里穷的只剩下个孩子了，谁愿意搭理我啊？”</p>
白天儿的记忆里对她印象挺好……以前人民公社的时候，劳动她也肯出力，也不是个无事生非的主儿，这次要不是被生活所迫，大概也不会闹这么一出。</p>
“嫂子，别怪我多嘴，你就没想着……再往前走一步？你今年才多大啊？35？36？人长的也俊，找个男人过日子，应该也不是问题吧？”</p>
“唉！要是我自己，我闭着眼睛嫁给谁都行！只要别残废，有饭吃，我也就过去了！可……不是还有石头吗？这孩子早熟，心眼子又多，最会看大人的眼色，我找个男人了，人家万一对他不好呢？我这个做妈的，心里能好过吗？还不如一咬牙自己挺着，说什么也不能亏了孩子！”</p>
这几句话一说，白天儿又在心里给她加了两分。</p>
实在没忍住，“那你……让石头管我爹叫爹？那是怎么个意思？”</p>
王春兰一下子脸通红……人家村长的姑娘都当着面质问了，她脸上怎么挂得住？</p>
“白天儿妹子，你别多心！我就是为了孩子能混上口饭吃！村里谁家的日子有村长过得厚实啊？我……你别怪我啊！”</p>
“没怪你！”</p>
白天儿淡淡的，也没把心里的想法露給她，“赵嫂子，那你是我对我爹有意思了？”</p>
王春兰张大了嘴吭叽了半天，一咬牙，“村长啥条件？人家啥水平？村里村外张罗给他找女人的……也能排着队了！说不好听的，别看村长快50了，要是他愿意，想找个大姑娘也还是有的！我？一个穷寡妇？还带着个孩子？惦记村长？那就是不自量力的高攀呢！”</p>
白天儿笑着站起了身，“我爹人是不错！反正我的意思是：他愿意再找个女人也行！只要人家是实心实意的跟他过日子，知道照顾他，懂得疼他，我也就没啥说的了！”</p>
话往这一撂……也不明说，想嫁给白常喜？谁有本事谁使去！</p>
王春兰也不是傻子……当然听得懂弦外之音。</p>
低着头，红着脸，心里打定了主意：村长的人品没得挑，心眼儿又活分，日子也过得顶殷实！难得的是……对孩子也是一百个好！把老白家的姑娘都捧成眼珠了，全村里谁不知道呢，如果自己真嫁过去，让石头一叫他爹，那娘俩以后的日子肯定错不了！</p>
白天儿出了门，坐上了小拖拉机，李婶子又蹭到了她的身边，“那什么，小天儿啊，城里的日子过得舒服吧？”</p>
“没你舒服啊！婶子，瞧瞧你，这一身鲜亮的行头，得花不少钱吧？”</p>
李胜利他娘也没听出来是讽刺她，支着大牙乐得欢畅，“嗯呐，是没少花钱！斗金在村里管账管得好，村委会年终发了他十五块钱的奖金，瞅瞅，斗金对我好，把钱都给我买新衣服了！”</p>
李斗金？</p>
对媳妇好？</p>
不是睡小寡妇的时候了？</p>
白天儿一撇嘴，也没多说话。</p>
李婶子有些讪讪的，“天儿，跟你说个事儿，咱家你二哥，就是胜利啊，上回也没当上兵，在村里也没个正经的营生，他心气儿高，不愿意种地，我就想着，你爷们家是城里的大干部，給胜利安排个差事，应该不算啥难事吧？”</p>
啥？</p>
把李胜利弄到城里去？</p>
还得给他找个工作？</p>
这女人咋想的？</p>
忘了她儿子怎么害人的？</p>
再说了……两家也没这交情吧？</p>
“李婶儿，我是啥身份，一个农村的媳妇，自己在南夜家还强活呢！我说的话不管用！要办事儿，你找南夜去！”</p>
找南夜？</p>
李胜利他娘怵了……南夜从前下乡的时候，就是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子，现在一步登天了，更是眼里没谁了，自己一个村会计的媳妇，还敢凑到人家面前去找二皮脸？</p>
且等着挨闪呢！</p>
“天儿，咱和南夜也说不上话啊！你男人那脾气，就像只老虎似的，逮着谁都立楞着眼睛，我可不敢靠前儿！再说了，胜利之前和他还闹过不痛快，咱们是一个村儿的，可以不记仇，他毕竟是外人，心里能不记恨吗？”</p>
记恨？</p>
别说南夜了……那件下药陷害人的事儿，在白天儿这都过不去呢！</p>
办得实在太缺德了！</p>
“李婶子，不是我不帮你！你瞧瞧我，自己还没工作呢！給胜利哥找差事？那不是闹呢吗？以后吧！啊？以后有机会再说！”</p>
推脱一下算了！</p>
毕竟还有白算盘的面子在呢……都是一个村儿的，也别把话说的太绝！</p>
李胜利他娘打蛇上杆，“那也行，就以后再说？”</p>
白天儿也没往心里去，敷衍的点了点头！</p>
回村儿的时候，天都蒙蒙黑了……</p>
父女俩一进院子，南夜就迎了出来，“天儿，咋去了这么半天？出啥事儿了吧？我刚到村头打听了，怎么的？那个王……”</p>
一瞄石头，他把没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p>
白天儿不易察觉的向他点了点头，“一会儿再说吧！”</p>
白常喜扭头看了一眼墙根儿，“哎呦，柴火不够了，南夜，你去！劈点儿柴！”</p>
劈柴？</p>
南夜的伤还没好利索呢！</p>
白天儿有点儿急，“他不行啊！他……”</p>
又停下不说了。</p>
白常喜眯着眼睛，“南夜咋的了？出啥事了吧？你也不跟我说个实话！我看他大半天了，走路的时候总有点儿怪，这么一试探，原来还真有事儿？天儿，你说，南夜是不受伤了？”</p>
这个白算盘……可真不是白叫的！</p>
只能承认了！</p>
“啊！训练的时候扭了腰，也没啥大事儿，休息两天还回部队！真的！没骗你！”</p>
“扭腰了？那还不是大事儿？以后注意点儿啊！”</p>
白算盘心里嘀咕上了：</p>
姑爷当兵了，好容易有两天假，大年三十就往村里赶，多数是想媳妇了。</p>
昨晚南夜一进门，小两口在厨房弄的动静，他也都听到了，这也是正常的，恩恩爱爱才能抱孙子嘛！</p>
抱孙子？</p>
是白常喜心里头等的大事！</p>
不能再耽误了！</p>
可家里现在这情况……</p>
眼珠一转，又来主意了！</p>
“天儿，家里客人多，小石头又没地方去，咋办，还睡你那屋啊？依依呢？也一起？”</p>
顺势拿眼睛瞄着南夜……</p>
一见姑爷的脸色不好看，心里又乐了。</p>
行！</p>
这小子……看来腰伤不碍事。</p>
白天儿清楚男人肯定不高兴……昨晚被小石头搅合着，他就憋曲了大半宿，今晚方依依又来了，这下可好了，屋里干脆没他住的地方了。</p>
微微低着头，“依依和石头就都睡我那屋！南夜呢，和你们挤一挤？也只能这样了！”</p>
扭头望着男人，讨好的一笑，“行吧？”</p>
南夜脸拉的象长白山似的，“行不行的？不都叫你说了！”</p>
白常喜咳嗽了一声，“小夜啊，这样吧！你当知青那房子，到现在还空着呢，地方有点儿偏，村里也没人愿意过去住！一会儿，你过去收拾一下，烧上火，晚上就带着天儿过去住吧！”</p>
白天儿有些不好意思，假装没听着，一扭身站到了一边！</p>
南夜浪上了！</p>
那屋子……</p>
那大炕……</p>
有他和白天儿的第一次。</p>
此刻再回去……很有纪念意义嘛！</p>
答应了一声，蹦着高的就要走……</p>
小武在屋里听到了动静，一挑门帘出来了，“咋的，村长，要劈柴啊？我来吧！”</p>
“得了吧！你也不是全乎人！”白常喜一摆手，“算了，以后再说吧！”</p>
小武因为皮埃尔进门推他那一下子，到现在心里还是有些别别扭扭的不舒服，一见机会来了，干脆扭头向着屋里喊，“老皮，老皮，你出来！”</p>
方依依先出了门，“小武，你抻着嗓子喊什么？”</p>
皮埃尔也纳闷的探出了头。</p>
武立勇扯着他的胳膊，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仿佛他说的慢了，外国人就能听得懂他的话，“老皮！干点儿活！没柴了，晚上~吃不上~饭！”</p>
听不懂？</p>
老皮倒是瞧明白了肢体语言……微微一点头，上衣一脱，抡着胳膊就过去了。</p>
他人长的好，又是正当壮年，外套一脱，里面的毛衣紧绷着胸前的腱子肉，瞧着就叫人眼热！</p>
毕竟是客人，白天儿立刻过去拦，“别啊！不用你！”</p>
南夜眼睛红了……</p>
方依依也凑热闹，“就是，外国人也会劈柴？回头再伤了手！”</p>
小武也不乐意了，“咋的？心疼他啊？他有什么地方好？来，来，来，别看小爷现在腿脚不方便，还特么真想和他过两招！切磋切磋！”</p>
白常喜急了，“都给我闭嘴，得瑟啥？”</p>
“啪”的一甩门，院子里几个人都老实了。</p>
皮埃尔不明就里，低着头也不说话，噼噼啪啪的就劈上柴了……瞧着那手法，也还算是熟练，想必在欧洲的时候，也自己生过壁炉。</p>
他还挺高兴，边干活边回头向着白天儿笑，“这个我做惯的了！以前我在挪威有个小屋，半年都是大雪满山，我和前妻在圣诞节的时候过去，一盈壁火，再烤上半支羊腿，什么也不做，听音乐，看书，喝红酒，倒也惬意逍遥！”</p>
是个会享受的！</p>
小日子……过得美！</p>
也不知道老皮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他说的是法语……南夜听不懂，侧头一看女人叉着腰在笑，心里的火腾腾的压不住，“白天儿，你来！我有伤你不知道啊？收拾屋子，你也不帮把手？”</p>
“哦，来了！”</p>
女人也没脾气，小跑着赶了过来，“那就走吧！刚刚我还以为你要自己收拾呢！”</p>
南夜拽着她的胳膊，仰着头，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宣誓主权似的回头向着皮埃尔一招手，“一会儿见了！”</p>
两口子一走出别人的视线，南夜就开始嘴里不停的埋怨了，“你和方依依那个样子，我真是没法儿看了！咋的，外国的月亮都是圆的？他皮埃尔劈个柴火，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的围着？”</p>
“谁围着了？你别没事儿找事儿啊！”</p>
“哎，你还敢狡辩？”</p>
南夜又耍上大少爷的脾气了，话也不多说，嗖嗖的大步走在前面。</p>
白天儿也没搭理他……</p>
男人这“东西”，该给他点儿甜头的时候……可以！</p>
但也不能过分惯着！</p>
惯得大发了……他就上房揭瓦了！</p>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到了小屋……都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p>
耳际仿佛还能听到李胜利杀猪似的尖叫，“杀人了！南夜杀人了！”</p>
彼时，谁会想得到……她会在这个小村子里，遇到一个此生的最爱？</p>
看了一眼南夜，又没脾气了……</p>
算了吧！</p>
该惯着就惯着吧！</p>
谁让自己喜欢他呢！</p>
故意缓解一下气氛，“南夜，你瞧瞧，这里也没啥变化啊？”</p>
“嗯！”</p>
他低着头先进了屋，心里也是万千感慨……在这小房子里生活了五六年，最困难的时候，连吃顿饱饭都不能，既没朋友，又没亲人，孤零零的生活在这个不大的山村里，最后还娶了媳妇！</p>
一晃眼……仿佛是前生了！</p>
心情莫名的有些低落，默默的坐在了床头。</p>
女人也没说话，陪着他坐在暗黑里，“怎么了？心里不舒服？”</p>
“有点儿！就是觉得，人的一辈子挺快的，八年呢，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这小屋子我自己也住了几年……”</p>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由的压低了声音，“谁啊？大过年的咋跑这儿来了？”</p>
就是！</p>
白天儿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窗前……</p>
南夜贴在她的身后，两个人往院子里一看，不由地大吃一惊。</p>
月上西头……</p>
借着白雪的倒映，院子里的一切都瞧得清清楚楚的。</p>
当先走着一个女人，身材妖娆，步伐曼妙，穿了件火红的羽绒服，戴着一顶粗线织的红帽子，帽檐压得极低，正好遮住了光秃秃的额头。</p>
没有眉毛？</p>
正是裴梦菡！</p>
裴小婊出现在三方村本来就够奇怪的了！</p>
再一看她身后跟着的人，更是有些不能理解了！</p>
只见李胜利穿了一件军大衣，头上压了个蓝军帽，双手拢在袖口里，呵呵一笑，前排是两颗金色的大门牙……想必是那时候被南夜打掉了牙，八十年代也没有烤瓷的，只好镶了个金牙。</p>
本来他人长得就丑，再这么“露齿”一笑，就更是没法看了！</p>
他不是被裴梦菡告过“流氓”吗？</p>
怎么两个人现在又在一起了？</p>
只听得李胜利黏糊糊的说，“小裴，真没想到啊！你都回城了，还想着来看我！我这心里，我这心里……热乎乎的！”</p>
边说着话，边缓步靠了过去，扯着裴梦菡的袖口，“你想我了？我也想你啊！”</p>
怎么的？</p>
瞧那神态？</p>
这两个人难道还真有“事儿”？</p>
裴梦菡有点儿不耐烦，抽回了胳膊，“李胜利，别说没用的，东西呢？你不是说……到了这里就给我！”</p>
“别急啊！小裴，来让我亲一下！”</p>
上去就搂着裴梦菡的小腰，在她的小嘴儿上啃了一下。</p>
裴小婊推开了他，用袖口抹了抹嘴唇，“李胜利，你别借机占便宜啊！你吃老娘的豆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的？还没完了？”</p>
啥？</p>
老娘？</p>
吃豆腐？</p>
不是一天两天了？</p>
这信息量有点儿大，白天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p>
只听得李胜利没脸没皮的嘿嘿一笑，“谁让你长的招人疼呢！吃你豆腐？小裴，你也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咱们可是两相情愿的，说好了的，我在南夜面前陪你演戏，你装清纯，回头你如了意，就让我搂着亲个够！”</p>
恶心！</p>
真恶心！</p>
这次连南夜都使劲的皱了皱眉……真没想到，裴梦菡竟然是这样的人！</p>
裴小婊斜睨着他，“没让你亲够么？我欠你的，可都还完了？”</p>
“还完了？哎呦，你可别没良心！因为你写的那份材料，我连当兵的机会都没有了！还在县里的公安局蹲了两夜，我容易吗？来，你好好陪陪我！”</p>
话音一落，就要拉着裴梦菡往屋里进……脸上那派猴急的样子，一看就没憋着什么好事！</p>
裴梦菡一扭身子，“要亲也行！我可不去那屋！多久没住人了？灰大着呢！李胜利，你把东西先给我，回头我答应过的，一概都兑现！”</p>
东西？</p>
什么东西？</p>
两个人又琢磨什么坏水呢？</p>
李胜利低着头，眼里都是贪婪，“你没骗我？拿了东西，就跟我‘那个’？”</p>
“嗯！多大点儿事啊！瞧你那德行！”</p>
多大点儿事？</p>
这小婊看来是真“婊”啊！</p>
李胜利迈着大步走到在墙角，一俯身，在一处窟窿里掏出了个小塑料袋……月光一照，看得清了，里面装了半下子的粉末，白色的，瞧那个样子……有点儿面熟。</p>
裴梦菡亟不可待的一把抢到了手里，“就是这个？好使吗？”</p>
“好使吗？白二傻子和南夜不就是吃了这个，才睡到一起的？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都能搂一块儿，你说，这春药好使不？”</p>
啊？</p>
怪不得白天儿觉得眼熟呢！</p>
上次在王寡妇家捡的就是这种包装的春药！</p>
下药？</p>
捉奸？</p>
那晚一幕幕的大戏，敢情真是出自李胜利的手！</p>
南夜的牙咬得咯嘣咯嘣的响，要不是女人拉着他，早就冲出去打人了……说什么也让他李胜利，再换四个金牙！</p>
只见裴梦菡眯着眼睛，不无后悔的说，“早知道南夜这么好调弄，干脆当时就该我吃这个药，和他睡过了，回头他也能娶我！”</p>
李胜利支着牙花子讪笑，“话不能这么说！谁和谁是两口子，那都是命！南夜把白天儿睡了，他睡的可是个黄花大姑娘，再有白算盘在后面顶着，他不娶也不行！你呢？小裴，你跟我的时候就不是第一次了吧？不是我说，南夜睡你个臭巴烂够，他也不带娶你的！”</p>
“你给我滚！”</p>
“滚？没那么容易！”李胜利干脆抱着她啃上了，裴梦菡嘴里吭叽了两声，一推他，“走吧！去你家？”</p>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p>
南夜忍不住“啐”了一大口，“恶心！真他么的恶心！呸！昨晚的饺子都能吐出来！亏我以前还帮过她！呸！”</p>
真没看出来啊！</p>
人不可貌相啊，</p>
瞧着裴梦菡娇娇弱弱的，清清纯纯的……连李胜利那样的，也能上她的身？</p>
白天儿回头望着男人，“她要春药干吗呢？还要的这么急，大初一的就跑来了！”</p>
“不知道！一对狗男女！以后你别在我面前提他们啊，我这脾气爆！”</p>
裴梦菡到底要干什么呢？</p>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p>
白天儿扭身开灯，“哎，咋没电了呢？”</p>
南夜笑，“掐了呗！也没人住，有安全隐患！”</p>
边说着话，边顺着床沿一路摸到炕头，拉开抽屉，点上了油灯……这是他住了好几年的地方，当然地方熟，利手利脚的又把炉子生上了火。</p>
炉火一荡，冰冷的屋里好像也有了人气……白天儿拧了个抹布，把屋里四处擦了个遍，这才坐到了床头。</p>
油灯映着她的小脸……刚干完活，气也有些不匀，脸上也蕴着一片绯红，鼻尖还冒着几滴汗珠。</p>
男人见了，身体里像是有只小猫，伸着爪子挠着他的心肺。</p>
干脆贴了过去，拇指一伸，在女人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眼睛也会笑了，说话也能浪了，“天~儿，你记得不？咱俩在这屋里有的第一次，那回还是你主动的呢！”</p>
“别不要脸啊！谁主动的？咱两那是被人下了药！再说了，开始的时候，好像是我先扯你衣服的，那后来，你也没吃亏啊！不都找回来了？把我这顿折腾？”</p>
“那……今晚就换你折腾我！”</p>
白天儿斜睨着他，“南夜，你少给我来这套啊，来的路上你脸沉着，不是和我耍脾气吗？这会儿，怎么又变个人了？告诉你啊，我可不惯你的少爷病！”</p>
边说着话边要起身走，“说好了出来收拾屋子的，这就不回去了？也太……那个了吧？”</p>
男人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推倒在床上，“天儿，咱就别回去了！小别胜新婚，我感觉……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咱们可以试试？”</p>
唇吻上了女人的下巴，向下一路摩挲……</p>
白天儿挣扎了两下……</p>
南夜干脆把她压在了身下，一只大手擒住了女人的两只手腕，牢牢地固定在了她的头顶……</p>
眼里烧着两小簇火焰，暗哑着性感的声线，“天儿，我想你，想的都快疯了……”</p>
－－－－－－题外话－－－－－－</p>
小剧场：</p>
南夜：你又卡戏？就不能让我顺当点儿？</p>
玖月：爷！不怪我！月票最后一天双倍，国庆最后一天假期，咱也卖萌求点儿赏！</p>
南夜：你自己得瑟吧！我不为票折腰！</p>
玖月：……</p>
白天儿：你俩有完没？往下……到底我该咋办？</p>
</p>
白天儿笑着说，“军区里有一个你的熟人，多亏了她，帮了我不少的忙呢！”</p>
白算盘淡淡的，依旧逍遥的吸着烟，“熟人？谁啊？”</p>
“赵雪莲啊！”</p>
这名字一出口，白常喜的手一抖，烟袋锅子就掉在了地上，说话的嗓音也颤了，“谁？赵雪莲？你见到她人了？她现在……呃，过得怎么样？”</p>
“挺好的！嫁了个海军的什么长，自己也在军区文工团管事呢！”</p>
白常喜低着头“嗯”了一声，也看不清脸上的神色，过了老半天才接着问，“她现在，呃，有没有自己的孩子？”</p>
“没有吧！我瞧她那身形，也不像生过孩子的！”</p>
白天儿也没多想，“爹，她说……前些年在咱们三方村下过乡，那时候她就是个大美人吧？现在一看，人还是那么漂亮，大家都说，在军区的首长夫人里，她的长相也能排上前三名呢！”</p>
“谁？”南夜听了一半，扭头小声的问，“说谁呢？谁长的好？”</p>
白天儿听着都有点儿醋意，“就你耳朵长？说谁长的好……你都能听见？说赵雪莲呢！方守信他后妈！长得漂亮吧？”</p>
“啊！她啊？还真就是挺漂亮！听说她刚到军区文工团的时候，追她的人可多呢！后来才跟了方叔叔，赵雪莲现在也有四十多了吧，看上去还真年轻！”</p>
白常喜突然小声的接过，“还年轻？她也该43了吧？天儿都十八了，真快啊！”</p>
话一说完，就使劲的咳嗽了起来。</p>
白天儿给他拍背，“爹，让你少抽烟，你就是不听！总这么使劲抽，将来肺都熏坏了！”</p>
白常喜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吧！才想起来，我村委会还有点儿事情没办完！”</p>
也没和旁人打招呼，扭头就走了。</p>
南夜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你发现没，你爹也渐老了！腰也有点儿陀了！”</p>
女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可不是吗，白常喜孤零零的背影，看着就叫人心酸。</p>
干脆吧！</p>
进了家门，第一件事儿，拉着小石头，“走！我送你回家！呃……”</p>
一扭身，在碗架上取出了温热的大半碗饺子，又在大锅里盛出了几勺小鸡炖蘑菇，找了个篮子往里一装，拽着石头就奔着他家去了！</p>
小石头别别扭扭的不出大门，“我妈说了，不分地就不让我回家！”</p>
回头喊南夜，“二姐夫，我听话！你们别撵我走！要不……昨天晚上你办的事儿，我就学给旁人听！”</p>
啥？</p>
南夜脸都绿了……</p>
屈！</p>
真屈！</p>
昨晚真是啥也没办成啊！</p>
到现在都憋得难受呢！</p>
“你个兔崽子，嗯，你还威胁我！我办啥事儿了？你倒是先学给我听听！”</p>
赶过来假装踹了石头一脚，“还有啊，你叫我啥？二姐夫？谁是你二姐啊？你咋排的辈？”</p>
白天儿也有点儿犯懵……</p>
自己咋成二姐了？</p>
就算是小石头朝白常喜叫爹，按理自己也是大姐啊，哪儿来的老二呢？</p>
一琢磨，心里来气了，“臭小子，你骂我？”</p>
南夜还没明白过来呢，“骂你？”</p>
石头嘿嘿的笑，“我咋骂你了？全村的人……以前不都是叫你‘白二傻子’吗？你不是白二姐？”</p>
南夜差点儿笑喷了，一拍孩子的后脑勺，“滚吧！回家去！别在这臭白糊了！”</p>
小石头也没辙了……“爹”也没在家，也没啥威胁能人家的了，这姐夫看着还挺“横”，不回家就能把他扛肩上扔出去，干脆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回家和娘再商量个对策！</p>
到了自家的院子，见屋门关的严严的，远远的就喊，“娘，娘……”</p>
也没有人应。</p>
白天儿往院子里一瞧，院墙是篱笆围栏，一间小泥房，院子里的柴火只劈了一半，斧子还在一边儿扔着呢，想必是她一个寡妇身子弱，一下子没法把劈柴都弄完。</p>
四下一瞧，院子里连个稍微值钱点儿的东西都没有，日子过得也是挺紧巴的。</p>
等了一会儿，屋子里依旧还是没动静……不禁有些纳闷，“石头，去！敲门，你妈没在家吗？”</p>
敲门？</p>
不用！</p>
门也没锁啊！</p>
石头上去轻轻一推，“吱呀”一声，门就开了。</p>
白天儿跟在后面一瞧，屋里飘着层薄薄的青雾，空气中还有一股煤烟的味道，机敏的拉着孩子向后一闪，顺势把食物篮子塞到了他手里，“你在外面等着！”</p>
边说边冲着屋里喊，“王春兰，赵嫂子，在家没？”</p>
没动静！</p>
心里“咯噔”了一下，在往屋里看，地上隐约还趴着个人……瞧那一动不动的样子，八成是煤气中毒了。</p>
“石头，你快去村委会找我爹，就说你娘中煤气了……呃，别怕，别怕啊！你娘一定没事儿的！去吧！让他立刻派几个人来！把你娘送到县医院！”</p>
她也没敢说的太严重，怕吓到了孩子。</p>
石头也算镇静，还知道把食篮放到门口，这才风一样的去了！</p>
也许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早早就没了爹，孤儿寡妇的相依为命，心里上认为自己是个小男子汉，要照顾他娘呢。</p>
白天儿把窗和门都打开了，屋里的雾气和味道淡了许多，再一细看，可不就是嘛，王春兰脸朝下趴在地上……瞧那个样子，八成半夜发现自己中毒了，也试着挣扎着下地，结果还是昏了过去！</p>
先救人吧！</p>
解开了她的领口，拖着她的胳膊，使劲把人拽到了大门外。</p>
低头一检查，嘴里也没有什么呕吐物，用手再一探鼻息，虽然弱，却也均匀，这才放下了大半个心。</p>
没一会儿的工夫，小石头疯了似的跑回来了，后面呜呜咋咋的跟着一帮人，白常喜欢披着大棉袄走在最后，气势依旧沉稳。</p>
众人进了院子，一见王春兰的样子，说都不说话了，白常喜咳了一声，“别愣着啊！抬医院去！那什么，二狗子，你去把村里的拖拉机开出来！还有，去找李胜利他娘，她最能咋呼，让她陪着去医院！”</p>
白天儿接过话头，“我去吧！我去就行！”</p>
白算盘摇了摇头，小声的答，“你才多大？大过年的去医院不吉利！再说了，王春兰要是一口气缓不过来，以后的事儿还多着呢，你一个小姑娘，别沾这些晦气！”</p>
他心疼女儿呢！</p>
拖拉机来了，三个小伙子抬着人上了车，白常喜抽着烟袋跟着。</p>
李婶子带着个大红的方巾，穿了件新做的缎子面棉……过年了，她也要跟着俏俏，张张罗罗地坐在了后面的翻斗里。</p>
石头哭着要跟去，谁也拦不住，白天儿干脆把他搂在了怀里，一起上了车。</p>
拖拉机“突突”的到了医院，挂号，急诊，抢救，进病房……还真是白算盘的眼睛“毒”，李胜利他娘真是能张罗，一个女人楞能说出三个女人的话。</p>
拉着医生护士就是絮絮叨叨的一大顿，后来弄得护士一进病房，都干脆绕着她走！</p>
眼瞧着王春兰悠悠的睁开了眼睛，小石头“哇”的一声哭了，趴在她的怀里，小手捂着脸，看着就让人心酸。</p>
李婶子瞪着大眼珠子，“春兰，你这闹的是哪样儿吗？有什么事儿想不开，大家一起解决啊，干吗要寻死？孩子也不要了？”</p>
白常喜坐在一边，眼角瞄了一眼石头，声音稳稳的……仿佛天大的事儿在他眼里都不叫事儿，“他李婶子，说话可得先经过调查研究！什么寻死？煤气中毒是啥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一不小心就容易出错的！”</p>
他这是怕孩子听了，心里会难过！</p>
王春兰低着头，搂着石头啜泣。</p>
李胜利他娘见了，兀自没完没了的，“村长，你看她的样子？意外？像吗？春兰啊，你可真够能耐的，把孩子往村长家一扔，自己大年夜的就……万一……多折村长的寿啊？”</p>
白常喜骂，“她死不死的，折我什么寿？咋的？我还有啥对不起她的？”</p>
白天儿把石头拉到了一边，嘱咐他等在医院的长廊上，进屋了直接就问，“赵嫂子，到底是咋回事儿吧？有话你就直说！”</p>
“还说啥啊？我自己都嫌丢人！”王春兰哭了，眼泪噼噼叭叭的往下落，“我就算是再不要脸，还能让孩子管村长叫爹？真的！实在是我活不下去了！就想先走？又怕孩子没着落！心里一琢磨，村长的人最好，家里也没儿子，准保亏待不了小石头。昨晚我把炉子里的火压了，躺在床上等死，可，可……到了最后关头，我又后悔了！挣扎着下了地，还没出屋呢，就……”</p>
也是个苦命的女人！</p>
白常喜叹了口气，“为了两亩地，就闹的要死要活的？你的命可忒不值钱了！”</p>
王春兰机械的重复着，“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p>
李婶子插言了……也不知道是劝人呢，还是火上浇油呢，“春兰，你就是个傻子，这么一闹，人没死过去，还欠了一屁股债，上医院抢救不花钱呐？都是村长给你垫上的，小二百块呢！以后你咋还吧？”</p>
王春兰哭得更厉害了。</p>
白常喜有些不自在，在椅子里欠了欠身，“哭啥？我最见不得女人哭！这样吧，老赵家的，村里分地的政策我改不了，不过，我给你许个差事，万一我姑娘真包了后山的那片荒地，你就过去伺弄地里的活，早晚也少不了你们娘俩的饭吃！”</p>
王春兰一听，挣扎着起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村长，叫我咋说呢？我上你家那么闹去，你也没记恨，还愿意帮我……”</p>
“记恨啥啊？我是村长！村里谁家有事儿，我还能眼瞧着不管？起来，快起来，大过年的，我可受不起这个！”</p>
李婶子把王春兰扶上了病床，“医生说了，你没啥大碍，在医院养个一两天就可以回家了！我就不陪着了，家里的事儿也多，村长，那我先回了！”</p>
“嗯呐！我也走！”</p>
白常喜瞧着女儿，“天儿，咱也回家吧？把她家的小石头也带回村，先留咱家吧，大过年的，总不能看着孩子没人管！”</p>
白天儿答应了一声，“行！爹，你们先回吧！我给赵嫂子买点儿饭去？”</p>
白算盘心疼姑娘，“行啊！那我让拖拉机在外面等着，大冷天的，还能让你自己走回去？”</p>
他带着小石头走了。</p>
白天儿在医院的食堂买了半斤热乎乎的包子，外加一碗小米粥和两个鸡蛋，放到了王春兰的床边……细细的瞧着她，长长的睫毛，弯眉大眼，皮肤也挺白，胸脯鼓鼓着，瞧着也挺招人疼。</p>
低头想了一想，这才问，“嫂子，一会儿我回村了，你要我通知谁过来陪你不？”</p>
先试探一下……万一这小寡妇外面有人呢！</p>
“谁陪我啊？我在村里就是个不招人待见的，老赵家也没人了，我娘家又不是这个村儿的，家里穷的只剩下个孩子了，谁愿意搭理我啊？”</p>
白天儿的记忆里对她印象挺好……以前人民公社的时候，劳动她也肯出力，也不是个无事生非的主儿，这次要不是被生活所迫，大概也不会闹这么一出。</p>
“嫂子，别怪我多嘴，你就没想着……再往前走一步？你今年才多大啊？35？36？人长的也俊，找个男人过日子，应该也不是问题吧？”</p>
“唉！要是我自己，我闭着眼睛嫁给谁都行！只要别残废，有饭吃，我也就过去了！可……不是还有石头吗？这孩子早熟，心眼子又多，最会看大人的眼色，我找个男人了，人家万一对他不好呢？我这个做妈的，心里能好过吗？还不如一咬牙自己挺着，说什么也不能亏了孩子！”</p>
这几句话一说，白天儿又在心里给她加了两分。</p>
实在没忍住，“那你……让石头管我爹叫爹？那是怎么个意思？”</p>
王春兰一下子脸通红……人家村长的姑娘都当着面质问了，她脸上怎么挂得住？</p>
“白天儿妹子，你别多心！我就是为了孩子能混上口饭吃！村里谁家的日子有村长过得厚实啊？我……你别怪我啊！”</p>
“没怪你！”</p>
白天儿淡淡的，也没把心里的想法露給她，“赵嫂子，那你是我对我爹有意思了？”</p>
王春兰张大了嘴吭叽了半天，一咬牙，“村长啥条件？人家啥水平？村里村外张罗给他找女人的……也能排着队了！说不好听的，别看村长快50了，要是他愿意，想找个大姑娘也还是有的！我？一个穷寡妇？还带着个孩子？惦记村长？那就是不自量力的高攀呢！”</p>
白天儿笑着站起了身，“我爹人是不错！反正我的意思是：他愿意再找个女人也行！只要人家是实心实意的跟他过日子，知道照顾他，懂得疼他，我也就没啥说的了！”</p>
话往这一撂……也不明说，想嫁给白常喜？谁有本事谁使去！</p>
王春兰也不是傻子……当然听得懂弦外之音。</p>
低着头，红着脸，心里打定了主意：村长的人品没得挑，心眼儿又活分，日子也过得顶殷实！难得的是……对孩子也是一百个好！把老白家的姑娘都捧成眼珠了，全村里谁不知道呢，如果自己真嫁过去，让石头一叫他爹，那娘俩以后的日子肯定错不了！</p>
白天儿出了门，坐上了小拖拉机，李婶子又蹭到了她的身边，“那什么，小天儿啊，城里的日子过得舒服吧？”</p>
“没你舒服啊！婶子，瞧瞧你，这一身鲜亮的行头，得花不少钱吧？”</p>
李胜利他娘也没听出来是讽刺她，支着大牙乐得欢畅，“嗯呐，是没少花钱！斗金在村里管账管得好，村委会年终发了他十五块钱的奖金，瞅瞅，斗金对我好，把钱都给我买新衣服了！”</p>
李斗金？</p>
对媳妇好？</p>
不是睡小寡妇的时候了？</p>
白天儿一撇嘴，也没多说话。</p>
李婶子有些讪讪的，“天儿，跟你说个事儿，咱家你二哥，就是胜利啊，上回也没当上兵，在村里也没个正经的营生，他心气儿高，不愿意种地，我就想着，你爷们家是城里的大干部，給胜利安排个差事，应该不算啥难事吧？”</p>
啥？</p>
把李胜利弄到城里去？</p>
还得给他找个工作？</p>
这女人咋想的？</p>
忘了她儿子怎么害人的？</p>
再说了……两家也没这交情吧？</p>
“李婶儿，我是啥身份，一个农村的媳妇，自己在南夜家还强活呢！我说的话不管用！要办事儿，你找南夜去！”</p>
找南夜？</p>
李胜利他娘怵了……南夜从前下乡的时候，就是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子，现在一步登天了，更是眼里没谁了，自己一个村会计的媳妇，还敢凑到人家面前去找二皮脸？</p>
且等着挨闪呢！</p>
“天儿，咱和南夜也说不上话啊！你男人那脾气，就像只老虎似的，逮着谁都立楞着眼睛，我可不敢靠前儿！再说了，胜利之前和他还闹过不痛快，咱们是一个村儿的，可以不记仇，他毕竟是外人，心里能不记恨吗？”</p>
记恨？</p>
别说南夜了……那件下药陷害人的事儿，在白天儿这都过不去呢！</p>
办得实在太缺德了！</p>
“李婶子，不是我不帮你！你瞧瞧我，自己还没工作呢！給胜利哥找差事？那不是闹呢吗？以后吧！啊？以后有机会再说！”</p>
推脱一下算了！</p>
毕竟还有白算盘的面子在呢……都是一个村儿的，也别把话说的太绝！</p>
李胜利他娘打蛇上杆，“那也行，就以后再说？”</p>
白天儿也没往心里去，敷衍的点了点头！</p>
回村儿的时候，天都蒙蒙黑了……</p>
父女俩一进院子，南夜就迎了出来，“天儿，咋去了这么半天？出啥事儿了吧？我刚到村头打听了，怎么的？那个王……”</p>
一瞄石头，他把没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p>
白天儿不易察觉的向他点了点头，“一会儿再说吧！”</p>
白常喜扭头看了一眼墙根儿，“哎呦，柴火不够了，南夜，你去！劈点儿柴！”</p>
劈柴？</p>
南夜的伤还没好利索呢！</p>
白天儿有点儿急，“他不行啊！他……”</p>
又停下不说了。</p>
白常喜眯着眼睛，“南夜咋的了？出啥事了吧？你也不跟我说个实话！我看他大半天了，走路的时候总有点儿怪，这么一试探，原来还真有事儿？天儿，你说，南夜是不受伤了？”</p>
这个白算盘……可真不是白叫的！</p>
只能承认了！</p>
“啊！训练的时候扭了腰，也没啥大事儿，休息两天还回部队！真的！没骗你！”</p>
“扭腰了？那还不是大事儿？以后注意点儿啊！”</p>
白算盘心里嘀咕上了：</p>
姑爷当兵了，好容易有两天假，大年三十就往村里赶，多数是想媳妇了。</p>
昨晚南夜一进门，小两口在厨房弄的动静，他也都听到了，这也是正常的，恩恩爱爱才能抱孙子嘛！</p>
抱孙子？</p>
是白常喜心里头等的大事！</p>
不能再耽误了！</p>
可家里现在这情况……</p>
眼珠一转，又来主意了！</p>
“天儿，家里客人多，小石头又没地方去，咋办，还睡你那屋啊？依依呢？也一起？”</p>
顺势拿眼睛瞄着南夜……</p>
一见姑爷的脸色不好看，心里又乐了。</p>
行！</p>
这小子……看来腰伤不碍事。</p>
白天儿清楚男人肯定不高兴……昨晚被小石头搅合着，他就憋曲了大半宿，今晚方依依又来了，这下可好了，屋里干脆没他住的地方了。</p>
微微低着头，“依依和石头就都睡我那屋！南夜呢，和你们挤一挤？也只能这样了！”</p>
扭头望着男人，讨好的一笑，“行吧？”</p>
南夜脸拉的象长白山似的，“行不行的？不都叫你说了！”</p>
白常喜咳嗽了一声，“小夜啊，这样吧！你当知青那房子，到现在还空着呢，地方有点儿偏，村里也没人愿意过去住！一会儿，你过去收拾一下，烧上火，晚上就带着天儿过去住吧！”</p>
白天儿有些不好意思，假装没听着，一扭身站到了一边！</p>
南夜浪上了！</p>
那屋子……</p>
那大炕……</p>
有他和白天儿的第一次。</p>
此刻再回去……很有纪念意义嘛！</p>
答应了一声，蹦着高的就要走……</p>
小武在屋里听到了动静，一挑门帘出来了，“咋的，村长，要劈柴啊？我来吧！”</p>
“得了吧！你也不是全乎人！”白常喜一摆手，“算了，以后再说吧！”</p>
小武因为皮埃尔进门推他那一下子，到现在心里还是有些别别扭扭的不舒服，一见机会来了，干脆扭头向着屋里喊，“老皮，老皮，你出来！”</p>
方依依先出了门，“小武，你抻着嗓子喊什么？”</p>
皮埃尔也纳闷的探出了头。</p>
武立勇扯着他的胳膊，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仿佛他说的慢了，外国人就能听得懂他的话，“老皮！干点儿活！没柴了，晚上~吃不上~饭！”</p>
听不懂？</p>
老皮倒是瞧明白了肢体语言……微微一点头，上衣一脱，抡着胳膊就过去了。</p>
他人长的好，又是正当壮年，外套一脱，里面的毛衣紧绷着胸前的腱子肉，瞧着就叫人眼热！</p>
毕竟是客人，白天儿立刻过去拦，“别啊！不用你！”</p>
南夜眼睛红了……</p>
方依依也凑热闹，“就是，外国人也会劈柴？回头再伤了手！”</p>
小武也不乐意了，“咋的？心疼他啊？他有什么地方好？来，来，来，别看小爷现在腿脚不方便，还特么真想和他过两招！切磋切磋！”</p>
白常喜急了，“都给我闭嘴，得瑟啥？”</p>
“啪”的一甩门，院子里几个人都老实了。</p>
皮埃尔不明就里，低着头也不说话，噼噼啪啪的就劈上柴了……瞧着那手法，也还算是熟练，想必在欧洲的时候，也自己生过壁炉。</p>
他还挺高兴，边干活边回头向着白天儿笑，“这个我做惯的了！以前我在挪威有个小屋，半年都是大雪满山，我和前妻在圣诞节的时候过去，一盈壁火，再烤上半支羊腿，什么也不做，听音乐，看书，喝红酒，倒也惬意逍遥！”</p>
是个会享受的！</p>
小日子……过得美！</p>
也不知道老皮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他说的是法语……南夜听不懂，侧头一看女人叉着腰在笑，心里的火腾腾的压不住，“白天儿，你来！我有伤你不知道啊？收拾屋子，你也不帮把手？”</p>
“哦，来了！”</p>
女人也没脾气，小跑着赶了过来，“那就走吧！刚刚我还以为你要自己收拾呢！”</p>
南夜拽着她的胳膊，仰着头，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宣誓主权似的回头向着皮埃尔一招手，“一会儿见了！”</p>
两口子一走出别人的视线，南夜就开始嘴里不停的埋怨了，“你和方依依那个样子，我真是没法儿看了！咋的，外国的月亮都是圆的？他皮埃尔劈个柴火，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的围着？”</p>
“谁围着了？你别没事儿找事儿啊！”</p>
“哎，你还敢狡辩？”</p>
南夜又耍上大少爷的脾气了，话也不多说，嗖嗖的大步走在前面。</p>
白天儿也没搭理他……</p>
男人这“东西”，该给他点儿甜头的时候……可以！</p>
但也不能过分惯着！</p>
惯得大发了……他就上房揭瓦了！</p>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到了小屋……都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p>
耳际仿佛还能听到李胜利杀猪似的尖叫，“杀人了！南夜杀人了！”</p>
彼时，谁会想得到……她会在这个小村子里，遇到一个此生的最爱？</p>
看了一眼南夜，又没脾气了……</p>
算了吧！</p>
该惯着就惯着吧！</p>
谁让自己喜欢他呢！</p>
故意缓解一下气氛，“南夜，你瞧瞧，这里也没啥变化啊？”</p>
“嗯！”</p>
他低着头先进了屋，心里也是万千感慨……在这小房子里生活了五六年，最困难的时候，连吃顿饱饭都不能，既没朋友，又没亲人，孤零零的生活在这个不大的山村里，最后还娶了媳妇！</p>
一晃眼……仿佛是前生了！</p>
心情莫名的有些低落，默默的坐在了床头。</p>
女人也没说话，陪着他坐在暗黑里，“怎么了？心里不舒服？”</p>
“有点儿！就是觉得，人的一辈子挺快的，八年呢，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这小屋子我自己也住了几年……”</p>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由的压低了声音，“谁啊？大过年的咋跑这儿来了？”</p>
就是！</p>
白天儿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窗前……</p>
南夜贴在她的身后，两个人往院子里一看，不由地大吃一惊。</p>
月上西头……</p>
借着白雪的倒映，院子里的一切都瞧得清清楚楚的。</p>
当先走着一个女人，身材妖娆，步伐曼妙，穿了件火红的羽绒服，戴着一顶粗线织的红帽子，帽檐压得极低，正好遮住了光秃秃的额头。</p>
没有眉毛？</p>
正是裴梦菡！</p>
裴小婊出现在三方村本来就够奇怪的了！</p>
再一看她身后跟着的人，更是有些不能理解了！</p>
只见李胜利穿了一件军大衣，头上压了个蓝军帽，双手拢在袖口里，呵呵一笑，前排是两颗金色的大门牙……想必是那时候被南夜打掉了牙，八十年代也没有烤瓷的，只好镶了个金牙。</p>
本来他人长得就丑，再这么“露齿”一笑，就更是没法看了！</p>
他不是被裴梦菡告过“流氓”吗？</p>
怎么两个人现在又在一起了？</p>
只听得李胜利黏糊糊的说，“小裴，真没想到啊！你都回城了，还想着来看我！我这心里，我这心里……热乎乎的！”</p>
边说着话，边缓步靠了过去，扯着裴梦菡的袖口，“你想我了？我也想你啊！”</p>
怎么的？</p>
瞧那神态？</p>
这两个人难道还真有“事儿”？</p>
裴梦菡有点儿不耐烦，抽回了胳膊，“李胜利，别说没用的，东西呢？你不是说……到了这里就给我！”</p>
“别急啊！小裴，来让我亲一下！”</p>
上去就搂着裴梦菡的小腰，在她的小嘴儿上啃了一下。</p>
裴小婊推开了他，用袖口抹了抹嘴唇，“李胜利，你别借机占便宜啊！你吃老娘的豆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的？还没完了？”</p>
啥？</p>
老娘？</p>
吃豆腐？</p>
不是一天两天了？</p>
这信息量有点儿大，白天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p>
只听得李胜利没脸没皮的嘿嘿一笑，“谁让你长的招人疼呢！吃你豆腐？小裴，你也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咱们可是两相情愿的，说好了的，我在南夜面前陪你演戏，你装清纯，回头你如了意，就让我搂着亲个够！”</p>
恶心！</p>
真恶心！</p>
这次连南夜都使劲的皱了皱眉……真没想到，裴梦菡竟然是这样的人！</p>
裴小婊斜睨着他，“没让你亲够么？我欠你的，可都还完了？”</p>
“还完了？哎呦，你可别没良心！因为你写的那份材料，我连当兵的机会都没有了！还在县里的公安局蹲了两夜，我容易吗？来，你好好陪陪我！”</p>
话音一落，就要拉着裴梦菡往屋里进……脸上那派猴急的样子，一看就没憋着什么好事！</p>
裴梦菡一扭身子，“要亲也行！我可不去那屋！多久没住人了？灰大着呢！李胜利，你把东西先给我，回头我答应过的，一概都兑现！”</p>
东西？</p>
什么东西？</p>
两个人又琢磨什么坏水呢？</p>
李胜利低着头，眼里都是贪婪，“你没骗我？拿了东西，就跟我‘那个’？”</p>
“嗯！多大点儿事啊！瞧你那德行！”</p>
多大点儿事？</p>
这小婊看来是真“婊”啊！</p>
李胜利迈着大步走到在墙角，一俯身，在一处窟窿里掏出了个小塑料袋……月光一照，看得清了，里面装了半下子的粉末，白色的，瞧那个样子……有点儿面熟。</p>
裴梦菡亟不可待的一把抢到了手里，“就是这个？好使吗？”</p>
“好使吗？白二傻子和南夜不就是吃了这个，才睡到一起的？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都能搂一块儿，你说，这春药好使不？”</p>
啊？</p>
怪不得白天儿觉得眼熟呢！</p>
上次在王寡妇家捡的就是这种包装的春药！</p>
下药？</p>
捉奸？</p>
那晚一幕幕的大戏，敢情真是出自李胜利的手！</p>
南夜的牙咬得咯嘣咯嘣的响，要不是女人拉着他，早就冲出去打人了……说什么也让他李胜利，再换四个金牙！</p>
只见裴梦菡眯着眼睛，不无后悔的说，“早知道南夜这么好调弄，干脆当时就该我吃这个药，和他睡过了，回头他也能娶我！”</p>
李胜利支着牙花子讪笑，“话不能这么说！谁和谁是两口子，那都是命！南夜把白天儿睡了，他睡的可是个黄花大姑娘，再有白算盘在后面顶着，他不娶也不行！你呢？小裴，你跟我的时候就不是第一次了吧？不是我说，南夜睡你个臭巴烂够，他也不带娶你的！”</p>
“你给我滚！”</p>
“滚？没那么容易！”李胜利干脆抱着她啃上了，裴梦菡嘴里吭叽了两声，一推他，“走吧！去你家？”</p>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p>
南夜忍不住“啐”了一大口，“恶心！真他么的恶心！呸！昨晚的饺子都能吐出来！亏我以前还帮过她！呸！”</p>
真没看出来啊！</p>
人不可貌相啊，</p>
瞧着裴梦菡娇娇弱弱的，清清纯纯的……连李胜利那样的，也能上她的身？</p>
白天儿回头望着男人，“她要春药干吗呢？还要的这么急，大初一的就跑来了！”</p>
“不知道！一对狗男女！以后你别在我面前提他们啊，我这脾气爆！”</p>
裴梦菡到底要干什么呢？</p>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p>
白天儿扭身开灯，“哎，咋没电了呢？”</p>
南夜笑，“掐了呗！也没人住，有安全隐患！”</p>
边说着话，边顺着床沿一路摸到炕头，拉开抽屉，点上了油灯……这是他住了好几年的地方，当然地方熟，利手利脚的又把炉子生上了火。</p>
炉火一荡，冰冷的屋里好像也有了人气……白天儿拧了个抹布，把屋里四处擦了个遍，这才坐到了床头。</p>
油灯映着她的小脸……刚干完活，气也有些不匀，脸上也蕴着一片绯红，鼻尖还冒着几滴汗珠。</p>
男人见了，身体里像是有只小猫，伸着爪子挠着他的心肺。</p>
干脆贴了过去，拇指一伸，在女人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眼睛也会笑了，说话也能浪了，“天~儿，你记得不？咱俩在这屋里有的第一次，那回还是你主动的呢！”</p>
“别不要脸啊！谁主动的？咱两那是被人下了药！再说了，开始的时候，好像是我先扯你衣服的，那后来，你也没吃亏啊！不都找回来了？把我这顿折腾？”</p>
“那……今晚就换你折腾我！”</p>
白天儿斜睨着他，“南夜，你少给我来这套啊，来的路上你脸沉着，不是和我耍脾气吗？这会儿，怎么又变个人了？告诉你啊，我可不惯你的少爷病！”</p>
边说着话边要起身走，“说好了出来收拾屋子的，这就不回去了？也太……那个了吧？”</p>
男人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推倒在床上，“天儿，咱就别回去了！小别胜新婚，我感觉……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咱们可以试试？”</p>
唇吻上了女人的下巴，向下一路摩挲……</p>
白天儿挣扎了两下……</p>
南夜干脆把她压在了身下，一只大手擒住了女人的两只手腕，牢牢地固定在了她的头顶……</p>
眼里烧着两小簇火焰，暗哑着性感的声线，“天儿，我想你，想的都快疯了……”</p>
－－－－－－题外话－－－－－－</p>
小剧场：</p>
南夜：你又卡戏？就不能让我顺当点儿？</p>
玖月：爷！不怪我！月票最后一天双倍，国庆最后一天假期，咱也卖萌求点儿赏！</p>
南夜：你自己得瑟吧！我不为票折腰！</p>
玖月：……</p>
白天儿：你俩有完没？往下……到底我该咋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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