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遍地是贼
李小幺看着老厢兵，等着他往下说，老厢兵嗫哝了半天，才接着道：“小的祖上几代军户，祖传的保命法子，求个活命……活个命。”老厢兵缩着头，难堪不已。</p>
李小幺眼里却放出了光，急忙追问道，“那你祖父，你父亲，都得了善终？没死在战场上？”</p>
“是。”老厢兵耷拉着脑袋答道。</p>
李小幺兴致更浓了：“说说，都有哪些保命的法子？”</p>
“这个……回爷，说来话长，这个，一时半会的，说不清楚，这个……”老厢兵吱吱唔唔的想含糊过去。</p>
李宗梁听的惊讶而感慨，魏水生若有所思的看着李小幺，吕丰一脸的赞赏，这老厢兵一家倒都是聪明人，只有李二槐，用力’呸’了一声，“胆小怕死之徒！”</p>
“怕死？你不怕死啊？我记得……你好象说过，阿爹曾经教过你，打不过怎么办来？”李小幺转过头，看着李二槐问道。</p>
李二槐就一根直肠子，立刻爽直利落的答道：“师父说过，打不过赶紧跑！”</p>
吕丰’噗’的笑出了声，这兄弟几个，就数李二槐最实诚，实诚的半分弯不转。</p>
魏水生和李宗梁一边笑一边摇头，老厢兵也想笑，赶紧又屏了回去。</p>
李二槐被大家笑的尴尬的挠着头。</p>
李小幺转头看着老厢兵，客气的问道：“说了这半天话，还没问您贵姓？”</p>
老厢兵被李小幺客气的立刻惊慌不安起来，急忙摆着手，“免贵，不敢贵，小的姓程，贱名程旺，求爷饶了小的这回。”</p>
“你别怕，我们不伤你，我问你，你今年也四十多岁了，这往后，有什么打算没有？”李小幺客气里又掺了许多和气进来。</p>
吕丰疑惑的打量着李小幺，这小妖怪又要打什么坏主意？</p>
程旺惊疑不定的看着和气异常的李小幺，身子缩的更紧，小心翼翼的答道：“回爷，小的这样的，能有什么打算？等死罢了，过两年，能求个看门守户的差使，做到一口气没了，也就没了。”</p>
“唉！”李小幺被程旺说的是真伤感了，长叹了口气，站起来看着吕丰吩咐：“你把他送到张狗子那儿，跟狗子说，把张大厨叫起来，给老程弄点可口饭菜，吃了饭，让张狗子找个地方让老程好好睡一觉。”</p>
吩咐完，又蹲到程旺面前，和气的说道：“今天天太晚了，就在我们这儿歇一晚上，明天一早再说，别怕。”</p>
吕丰闷气的皱着眉头，不情不愿的带着更加惊疑不定的程旺出了屋，去寻张狗子去了。</p>
李小幺看着两人出屋走远了，转过身，看着正看着她的李宗梁和魏水生，“大哥，水生哥，这个程旺是个有本事的，不如把他留在咱们山上。”</p>
“有本事？什么本事？保命的本事？”李二槐不以为然的说道。</p>
李小幺看着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又叹了一口气，“二槐哥，这保命的本事，还不算本事？那什么是本事？能保住命，那是最大的本事！你看看他，一家三代禁军，都活的好好的得了善终，这本事，还不叫本事？”</p>
“小幺说的对，这是大本事，战场上能活下命来的，都是大本事。”魏水生伸手拍了拍一脸不以为然、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的李二槐，看向李宗梁赞同道：“我觉得行，把他留在咱们山上，他那些保命的法子，咱们先看看，挑着能学的让大家伙儿学学，往后真有什么事，也能多条活路。”</p>
李宗梁点头：“小幺想的长远，行！就这么说定了，贵子不在，水生回头跟贵子说一声，明天一早问问这程旺，要是他愿意，那就这么定了。”</p>
第二天，李宗梁叫了程旺进来，和和气气的说了要留他当个教头的意思。</p>
程旺愕然而茫然而不敢置信，过了大半天才缓过神，忙不迭的连声答应，活了大半辈子，竟然有人看得起他，客客气气的请他！看得上他这……这逃命的法子，还要学他这逃命的法子，要请他做教头，专教这逃命的法子！</p>
程旺晕头晕脑，简直没法相信，那些领兵的，大大小小的头，哪个不是叫着喊着让人拼命？敢教当兵的怎么保命，怎么逃命，那是要杀头的！</p>
直到半夜，躺在干洁松软的被窝里，程旺突然惊醒，猛的坐起来，呆怔了半晌，在已经咬的有些红肿的胳膊上又狠咬了一口，真疼！这事，是真的！</p>
………………</p>
程旺不停咬胳膊的时候，李小幺、李宗贵、吕丰三人已经到了唐县，正紧裹着头脸，在黑市上逛着。</p>
这黑市越发热闹了，东西也越来越齐全，简直是无所不有。</p>
官开黑市和自发黑市到底不一样，底气足，发展快，李小幺一边腹诽着这万恶的唐县知县，一边一家家慢慢逛过去。</p>
只要有银子，粮食一点也不缺，碧粳等上好的细粮还能卖出些价钱，那些粗粳黑麦，根本不值钱！</p>
善了个哉的！当初她没弄到粮食时，怎么那么贵、那么少呢？</p>
李小幺闷气的继续逛着，嗯，这红枣象是又贵了，李小幺站在一个中年妇人身旁不远，听她低低的讨价还价，可这价哪里还的下来？中年妇人肉痛不已的一个个点出大钱，又一个个比划着个头、掂量着份量挑着红枣，唯恐挑的红枣小了轻了，那就吃了大亏了。</p>
李小幺眼神从红枣移到车上别的袋子上，袋子都只开了小小的一个口，李小幺往前挪了挪，仔细分辨，有莲子、银耳、红豆等，也没有很稀奇的东西。</p>
李小幺伸手掂了粒莲子，仔细看了看，看向摊主，客气的问道：“大叔，有燕窝没有？”</p>
摊主笑起来：“这位小爷是外县来的吧？咱们这儿，这市上，燕窝可断了好一阵子了，红参倒有几两，也就我这里有！”</p>
“不是外县的，是乡下来的，祖母病了，想吃碗燕窝粥。”李小幺伤感的答道。</p>
摊主怜悯的看着李小幺，叹了口气。</p>
“红参什么价？”李小幺接着问了句。</p>
摊主从车子下面摸了只极小的布袋子出来，小心的解开递到李小幺面前，“你看看，筷子粗细呢，满唐县，就这几根了，我看你也是个孝顺的，给你算便宜点，你给二十两银子就行。”</p>
“二十两银子？！”李小幺吓了一跳：“就这么一根，这么细，再说又是红参！”</p>
“小哥，这是什么时候？就这么点红参就能救命！二十两，也是我看在你孝顺祖母，便宜给你，你看吧，明天就能卖出二十四五两！这东西，一天一个价！”摊主被李小幺这一声叫的满脸不高兴。</p>
李小幺忙摆着手：“对不住大叔，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太贵了，吓了一跳！这参，我们吃不起！”</p>
“这都吃不起，那燕窝就更吃不起了！”摊主不客气的说道。</p>
李小幺陪着笑，拱手道了恼，忙往边上退过去。</p>
三个人又逛了一会儿，眼看着几个气势汹汹的黑壮大汉过来挨家收了行市钱，才转回到脚店。</p>
第二天，三个人聚在李宗贵屋里，李小幺盘算着小算盘：“贵子哥，咱们不如到远一点地方，比如信阳府，贩红枣、燕窝这些东西过来卖，这一来一往，至少十倍的生息呢！”</p>
“十倍？要是这么容易赚十倍生息，还等你做这笔生意？早就有人做了，聪明人多的是！你以为就你一个聪明的？”吕丰嘴角往下扯，总算找到笑话她的机会了。</p>
李小幺狠狠的斜了他一眼。</p>
李宗贵却赞同吕丰的话，“吕丰说的对，有十倍的生息就有十倍的风险，你想想，现如今这几个县，官逼民反，到处都是强盗土匪，要不是这样，那些商队也不至于谁也不肯往这几个县过来。</p>
咱们能跑这趟生意的人手不多，连个大点的镖局都不如，山上又不能断人。</p>
这一路过去，来回至少一两个月，这一两个月里头，一个不留神，这一趟就白走了，说不定还得折几个人手进去，千日做贼容易，防贼千日可就难了。”</p>
吕丰吃吃笑着，脚蹬着墙，将椅子往后仰倒再蹬回来，点着李小幺，得意洋洋，“听到了吧，就算你是贼，可这防贼，也不容易，你还是乖乖的做你的贼吧，你做贼最有天份！”</p>
李小幺恼的错着牙，刚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来，两根眉毛一起飞起来，脸上全是喜悦，指着吕丰，“你倒提醒我了，好吧，便宜你一回，我这儿有个活，十两黄金，你接不接？”</p>
吕丰浑身都是警惕，端直上身，看着李小幺，谨慎的不能再谨慎了，“你先说说，什么活？我得看看值不值。”</p>
“当然值，这活简直就是白让你占个便宜。听着，你去郑城北门外打听打听，看看那个二皇子在不在军中，如果在，驻扎在哪一处，周围都有什么，打探清楚，回来告诉我，就这活，怎么样？没有比这更划算的活了吧？”</p>
李小幺眼里却放出了光，急忙追问道，“那你祖父，你父亲，都得了善终？没死在战场上？”</p>
“是。”老厢兵耷拉着脑袋答道。</p>
李小幺兴致更浓了：“说说，都有哪些保命的法子？”</p>
“这个……回爷，说来话长，这个，一时半会的，说不清楚，这个……”老厢兵吱吱唔唔的想含糊过去。</p>
李宗梁听的惊讶而感慨，魏水生若有所思的看着李小幺，吕丰一脸的赞赏，这老厢兵一家倒都是聪明人，只有李二槐，用力’呸’了一声，“胆小怕死之徒！”</p>
“怕死？你不怕死啊？我记得……你好象说过，阿爹曾经教过你，打不过怎么办来？”李小幺转过头，看着李二槐问道。</p>
李二槐就一根直肠子，立刻爽直利落的答道：“师父说过，打不过赶紧跑！”</p>
吕丰’噗’的笑出了声，这兄弟几个，就数李二槐最实诚，实诚的半分弯不转。</p>
魏水生和李宗梁一边笑一边摇头，老厢兵也想笑，赶紧又屏了回去。</p>
李二槐被大家笑的尴尬的挠着头。</p>
李小幺转头看着老厢兵，客气的问道：“说了这半天话，还没问您贵姓？”</p>
老厢兵被李小幺客气的立刻惊慌不安起来，急忙摆着手，“免贵，不敢贵，小的姓程，贱名程旺，求爷饶了小的这回。”</p>
“你别怕，我们不伤你，我问你，你今年也四十多岁了，这往后，有什么打算没有？”李小幺客气里又掺了许多和气进来。</p>
吕丰疑惑的打量着李小幺，这小妖怪又要打什么坏主意？</p>
程旺惊疑不定的看着和气异常的李小幺，身子缩的更紧，小心翼翼的答道：“回爷，小的这样的，能有什么打算？等死罢了，过两年，能求个看门守户的差使，做到一口气没了，也就没了。”</p>
“唉！”李小幺被程旺说的是真伤感了，长叹了口气，站起来看着吕丰吩咐：“你把他送到张狗子那儿，跟狗子说，把张大厨叫起来，给老程弄点可口饭菜，吃了饭，让张狗子找个地方让老程好好睡一觉。”</p>
吩咐完，又蹲到程旺面前，和气的说道：“今天天太晚了，就在我们这儿歇一晚上，明天一早再说，别怕。”</p>
吕丰闷气的皱着眉头，不情不愿的带着更加惊疑不定的程旺出了屋，去寻张狗子去了。</p>
李小幺看着两人出屋走远了，转过身，看着正看着她的李宗梁和魏水生，“大哥，水生哥，这个程旺是个有本事的，不如把他留在咱们山上。”</p>
“有本事？什么本事？保命的本事？”李二槐不以为然的说道。</p>
李小幺看着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又叹了一口气，“二槐哥，这保命的本事，还不算本事？那什么是本事？能保住命，那是最大的本事！你看看他，一家三代禁军，都活的好好的得了善终，这本事，还不叫本事？”</p>
“小幺说的对，这是大本事，战场上能活下命来的，都是大本事。”魏水生伸手拍了拍一脸不以为然、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的李二槐，看向李宗梁赞同道：“我觉得行，把他留在咱们山上，他那些保命的法子，咱们先看看，挑着能学的让大家伙儿学学，往后真有什么事，也能多条活路。”</p>
李宗梁点头：“小幺想的长远，行！就这么说定了，贵子不在，水生回头跟贵子说一声，明天一早问问这程旺，要是他愿意，那就这么定了。”</p>
第二天，李宗梁叫了程旺进来，和和气气的说了要留他当个教头的意思。</p>
程旺愕然而茫然而不敢置信，过了大半天才缓过神，忙不迭的连声答应，活了大半辈子，竟然有人看得起他，客客气气的请他！看得上他这……这逃命的法子，还要学他这逃命的法子，要请他做教头，专教这逃命的法子！</p>
程旺晕头晕脑，简直没法相信，那些领兵的，大大小小的头，哪个不是叫着喊着让人拼命？敢教当兵的怎么保命，怎么逃命，那是要杀头的！</p>
直到半夜，躺在干洁松软的被窝里，程旺突然惊醒，猛的坐起来，呆怔了半晌，在已经咬的有些红肿的胳膊上又狠咬了一口，真疼！这事，是真的！</p>
………………</p>
程旺不停咬胳膊的时候，李小幺、李宗贵、吕丰三人已经到了唐县，正紧裹着头脸，在黑市上逛着。</p>
这黑市越发热闹了，东西也越来越齐全，简直是无所不有。</p>
官开黑市和自发黑市到底不一样，底气足，发展快，李小幺一边腹诽着这万恶的唐县知县，一边一家家慢慢逛过去。</p>
只要有银子，粮食一点也不缺，碧粳等上好的细粮还能卖出些价钱，那些粗粳黑麦，根本不值钱！</p>
善了个哉的！当初她没弄到粮食时，怎么那么贵、那么少呢？</p>
李小幺闷气的继续逛着，嗯，这红枣象是又贵了，李小幺站在一个中年妇人身旁不远，听她低低的讨价还价，可这价哪里还的下来？中年妇人肉痛不已的一个个点出大钱，又一个个比划着个头、掂量着份量挑着红枣，唯恐挑的红枣小了轻了，那就吃了大亏了。</p>
李小幺眼神从红枣移到车上别的袋子上，袋子都只开了小小的一个口，李小幺往前挪了挪，仔细分辨，有莲子、银耳、红豆等，也没有很稀奇的东西。</p>
李小幺伸手掂了粒莲子，仔细看了看，看向摊主，客气的问道：“大叔，有燕窝没有？”</p>
摊主笑起来：“这位小爷是外县来的吧？咱们这儿，这市上，燕窝可断了好一阵子了，红参倒有几两，也就我这里有！”</p>
“不是外县的，是乡下来的，祖母病了，想吃碗燕窝粥。”李小幺伤感的答道。</p>
摊主怜悯的看着李小幺，叹了口气。</p>
“红参什么价？”李小幺接着问了句。</p>
摊主从车子下面摸了只极小的布袋子出来，小心的解开递到李小幺面前，“你看看，筷子粗细呢，满唐县，就这几根了，我看你也是个孝顺的，给你算便宜点，你给二十两银子就行。”</p>
“二十两银子？！”李小幺吓了一跳：“就这么一根，这么细，再说又是红参！”</p>
“小哥，这是什么时候？就这么点红参就能救命！二十两，也是我看在你孝顺祖母，便宜给你，你看吧，明天就能卖出二十四五两！这东西，一天一个价！”摊主被李小幺这一声叫的满脸不高兴。</p>
李小幺忙摆着手：“对不住大叔，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太贵了，吓了一跳！这参，我们吃不起！”</p>
“这都吃不起，那燕窝就更吃不起了！”摊主不客气的说道。</p>
李小幺陪着笑，拱手道了恼，忙往边上退过去。</p>
三个人又逛了一会儿，眼看着几个气势汹汹的黑壮大汉过来挨家收了行市钱，才转回到脚店。</p>
第二天，三个人聚在李宗贵屋里，李小幺盘算着小算盘：“贵子哥，咱们不如到远一点地方，比如信阳府，贩红枣、燕窝这些东西过来卖，这一来一往，至少十倍的生息呢！”</p>
“十倍？要是这么容易赚十倍生息，还等你做这笔生意？早就有人做了，聪明人多的是！你以为就你一个聪明的？”吕丰嘴角往下扯，总算找到笑话她的机会了。</p>
李小幺狠狠的斜了他一眼。</p>
李宗贵却赞同吕丰的话，“吕丰说的对，有十倍的生息就有十倍的风险，你想想，现如今这几个县，官逼民反，到处都是强盗土匪，要不是这样，那些商队也不至于谁也不肯往这几个县过来。</p>
咱们能跑这趟生意的人手不多，连个大点的镖局都不如，山上又不能断人。</p>
这一路过去，来回至少一两个月，这一两个月里头，一个不留神，这一趟就白走了，说不定还得折几个人手进去，千日做贼容易，防贼千日可就难了。”</p>
吕丰吃吃笑着，脚蹬着墙，将椅子往后仰倒再蹬回来，点着李小幺，得意洋洋，“听到了吧，就算你是贼，可这防贼，也不容易，你还是乖乖的做你的贼吧，你做贼最有天份！”</p>
李小幺恼的错着牙，刚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来，两根眉毛一起飞起来，脸上全是喜悦，指着吕丰，“你倒提醒我了，好吧，便宜你一回，我这儿有个活，十两黄金，你接不接？”</p>
吕丰浑身都是警惕，端直上身，看着李小幺，谨慎的不能再谨慎了，“你先说说，什么活？我得看看值不值。”</p>
“当然值，这活简直就是白让你占个便宜。听着，你去郑城北门外打听打听，看看那个二皇子在不在军中，如果在，驻扎在哪一处，周围都有什么，打探清楚，回来告诉我，就这活，怎么样？没有比这更划算的活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