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 老兵
李小幺点着吕丰带回来的几串卖粮钱，十分发愁，这样可不行，还得想想挣钱的法子，范先生那点银子，她点过了，就那么点儿，算了，还是留着给范大娘子做嫁妆吧。</p>
李小幺山前山后转了几趟，决定第二天去趟唐县。</p>
老在山上窝着，闭门是造不出银子的，走走看看，也许就能看到机会了，打定了主意，和李宗梁说了，准备第二天带着吕丰，和李宗贵一起去唐县住两天看看情形。</p>
半夜里，吕丰冲到李小幺门口，拉着李小幺屋里的门铃绳子不松手，李小幺急忙爬起来，几下就穿好了衣服冲出来，吕丰兴奋的两眼放光：“出事了！”</p>
“出什么事能把你兴奋成这样？”李小幺瞄着吕丰的神情，被刚才那连绵不停的铃声惊飞的心神归了位，他这一脸是兴奋不是惊慌，这事就出不了什么事。</p>
两人跑进前院，魏水生和李二槐一身墨黑的夜行衣，正坐在左边椅子上喝茶，李宗梁坐在上首，皱着眉头看着瘫在屋子中间，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蠕动着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磕头，嘟囔不清，但肯定是在苦苦哀求的一个老厢兵。</p>
李小幺靠在魏水生身边，仔细打量着软趴在屋子中间的老厢兵。</p>
看着有五六十岁的样子，身形瘦小，象没有骨头一般蜷在地上，脸色很黑、皱纹很深，极细极小的眼睛深陷在皱纹里，要不是两只眼珠闪着亮亮的贼光，这眼睛还真不容易找到，这么丑的一张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涂抹的让人恶心的简直看不下去。</p>
李小幺看着魏水生问道：“怎么回事？”</p>
“他藏在那片灌木底下，正好被二槐一脚踩上，只好先打晕带回来。”魏水生带着几分无奈。</p>
吕丰撇嘴摇头，一脸不屑，一边做了个砍的手势一边嘀咕：“你们是山贼，杀人不眨眼，在路上一刀杀了得了，还带回来，也不嫌累！”</p>
趴在屋子正中的老厢兵打了个寒噤，哀求声立刻低了半拍，唯恐惹恼了哪一个，小命立时就没了。</p>
李小幺仔细打量着老厢兵，往前走了两步，示意吕丰：“搜他。”</p>
吕丰看着一身军服脏到发亮的老厢兵，捏着鼻子，不情不愿的上前踢了踢老厢兵：“自己脱，都拿出来，别惹爷不高兴！”</p>
老厢兵哆哆嗦嗦，先将号衣口袋里的火石、号牌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样样摆在地上，又脱了外面的号衣，翻过来用力抖了抖，示意吕丰全拿出来了。</p>
然后取出里面衣服口袋里的几枚铜钱放在地上，脱了衣服，又抖了抖，就这么一件件脱、一件件抖，直脱的只剩下一件打满补丁的亵裤，打着颤站在那堆衣服旁边。</p>
吕丰十分满意的点着头，这老头不错，十分上路，没用自己动手。</p>
李小幺仔细看着老厢兵的一举一动。</p>
李宗梁看着冻的抖个不停的老厢兵，怜悯的吩咐道：“赶紧把衣服穿回去！”</p>
老厢兵赶紧谢了恩，飞快的穿上衣服，不用谁说，赶紧跪倒在地上。</p>
李小幺侧头想了想，站起来，倒了杯热茶端到老厢兵面前，蹲下递过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p>
老厢兵眼里满满的全是警惕，飞快扫了眼李小幺，双手捧过杯子，闷头喝。</p>
李小幺站起来，胳膊抱在胸前看着他，看着他喝完了茶，语中带笑的问道：“你是送粮的厢兵？”</p>
“回爷的话，是。”</p>
“直接答话就行，不用什么回爷不回爷的，哪个县的？”</p>
“平远县。”</p>
平远县？李小幺转头看向魏水生，魏水生解释道：“唐县过去就是平远县，不远。”</p>
“明天一早，他们要是找不到你，怎么办？”</p>
“回……爷，差使要紧，老厢兵不值钱。”老厢兵迟疑了下，还是老老实实的答了。</p>
李二槐听的打起了呵欠。魏水生看着李宗梁点了下头，这老兵是个极其老实本份的。</p>
吕丰却来了兴致，两眼放光，无比专心的听着李小幺和老厢兵的一问一答。上一回，他就是栽在这不知道要问什么、扯的远的找不到边的问话上。</p>
“太可怜了！送过几回粮了？”</p>
“这是第四回。”</p>
“几天走一趟？”</p>
“七天，这个月该平远县送，这是最后一趟。”老厢兵答的老实无比。</p>
“你每趟都睡在那丛灌木底下？”</p>
老厢兵用力挤了挤眼睛，仿佛是太冷，寒寒瑟瑟的挪了挪才答道：“不是，就这趟，那里背风，暖和，就是赶巧。”</p>
“哪里让你起了疑心？”李小幺突然直截了当的问了句。</p>
老厢兵眼睛挤巴的更厉害了。</p>
李小幺看着他，声音和缓却清冷，“大家都是为了活命罢了，你说明白，强盗土匪也不妄害人命，到底伤阴德。”</p>
老厢兵磕了个头，垂头答道：“每回歇在这里，都睡的沉。回爷，小的自小的毛病，夜里睡觉一个时辰醒一回，就在这里，回回一觉睡到天明才醒，小的就上了心，想着这是最后一趟了，说不定能找出个究竟，小的往后就能夜夜睡个好觉了。”</p>
李二槐笑出了声，拍着椅子扶手，“这还不容易！”</p>
李小幺盯着老厢兵，慢吞吞的问道：“这会儿饿不饿？”</p>
老厢兵一张脸顿时僵了，满眼惊恐的看着李小幺，突然伏地磕头有声，“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爷饶命！小的没想别的，小的老糊涂了，老了老了，还管不住自己看稀奇，求爷饶过小的，小的真的什么也没看到，小的什么都不知道。”</p>
李二槐莫名其妙的看着磕头虫一般的老厢兵，又转头看向魏水生，一脸奇怪，“小幺打的这是什么哑谜儿？”</p>
“这老家伙没说实话，他知道晚饭里有古怪，没吃，不然这会儿还在营地里睡觉呢。”魏水生笑着跟李二槐解释了一句。</p>
李二槐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明白过来，往椅子里挪了挪嘀咕道：“一句话绕了这么多弯儿，也不嫌累！”</p>
吕丰笑的肩膀耸动，也不知道是笑李二槐，还是笑老厢兵。</p>
“爷说过，土匪也不妄害人命，只要你实诚答话，爷就饶你这一回，说吧，到底哪里不对了？”李小幺语气听起来十分和缓。</p>
老厢兵却打了几个寒噤，挪了挪，老老实实的答道：“回爷，真是睡沉了。小的吃过一回蒙汗药，有点象，真没看到别的，求爷饶命，下回再不敢了。”</p>
“你是军户？”李小幺突兀的换了话题，老厢兵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是。”</p>
“多大袭的差？”</p>
“十三岁。”</p>
“今年多大了？”</p>
“四十三岁。”</p>
这一下，李小幺吓了一跳，才四十三岁，可看着，却象是五六十岁的人。</p>
“老家哪里的？家里还有什么人？”</p>
“黄州府，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弟媳妇，侄子侄女，旁的没了。”</p>
“你是黄州人，怎么到平远县做厢兵了？”</p>
“小的当初袭差时，不是厢兵，小的父亲是禁军龙卫军都头。</p>
黄水溪那一场仗，全军覆没，一个都里就小的父亲带着小的逃了条命出来，回来小的父亲就被革了职，充了厢兵。</p>
小的还留在禁军，一直到三十五岁那年才撤下来，点到这平远县做了厢兵。”老厢兵垂头答道。</p>
李小幺蹲下，歪着头仔细打量老厢兵。</p>
黄水溪之战是龙卫军打的最惨烈的一场仗，战死伤者十成占了七八成，他父亲居然带着他逃出命来！要么武功高强的出奇，要么，这运气也太好了！</p>
“你父亲做了厢兵，你还留在龙卫军里？黄水溪那场仗之后，你还打过哪些仗？”</p>
“是，一直打，记不清了，不知道打过多少场仗。”老厢兵垂着头，看起来十分低落。</p>
“你是伙夫？还是什么别的？上过战场没有？”李小幺打量着老厢兵，更加好奇。</p>
龙卫军在黄水溪之战后，就由袁将军统领。袁将军以勇猛著称，最会拿手下小兵的命来拼命，每战都打的极其惨烈，那些年，龙卫军又一直在和北平打仗，整个龙卫军，除了声名卓著的袁大将军没死过，下面的兵将，不知道死过几轮。</p>
当然，后来袁大将军被人弹劾，被皇上杀头于菜市场，林先生还为他叫过屈，可在李小幺看来，他实在活该的很！他死了，那些当兵的就能多活几年了。</p>
“不是，小的就是一个小兵，回回都得上战场，哪里也没落下过。”老厢兵不知道触动了哪里，抬起脏的油亮的袖子，抹了把眼泪。</p>
李小幺轻轻叹了口气，“你在龙卫军，在袁将军手下，回回上战场，这么多年，竟然毫发无伤，这中间，是什么门道？”</p>
老厢兵脸颊猛的抽动了几下，眼神躲闪不定，好半晌，才低低答道：“回爷，小的家几代都是军户，小的祖父当禁军的时候，跟的是武大将军。武大将军的规矩，一场仗打下来，活着的都升官。小的祖爷先是做了十夫长，后来就做到了都头，小的父亲才袭了都头，后来规矩改了。”</p>
李小幺山前山后转了几趟，决定第二天去趟唐县。</p>
老在山上窝着，闭门是造不出银子的，走走看看，也许就能看到机会了，打定了主意，和李宗梁说了，准备第二天带着吕丰，和李宗贵一起去唐县住两天看看情形。</p>
半夜里，吕丰冲到李小幺门口，拉着李小幺屋里的门铃绳子不松手，李小幺急忙爬起来，几下就穿好了衣服冲出来，吕丰兴奋的两眼放光：“出事了！”</p>
“出什么事能把你兴奋成这样？”李小幺瞄着吕丰的神情，被刚才那连绵不停的铃声惊飞的心神归了位，他这一脸是兴奋不是惊慌，这事就出不了什么事。</p>
两人跑进前院，魏水生和李二槐一身墨黑的夜行衣，正坐在左边椅子上喝茶，李宗梁坐在上首，皱着眉头看着瘫在屋子中间，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蠕动着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磕头，嘟囔不清，但肯定是在苦苦哀求的一个老厢兵。</p>
李小幺靠在魏水生身边，仔细打量着软趴在屋子中间的老厢兵。</p>
看着有五六十岁的样子，身形瘦小，象没有骨头一般蜷在地上，脸色很黑、皱纹很深，极细极小的眼睛深陷在皱纹里，要不是两只眼珠闪着亮亮的贼光，这眼睛还真不容易找到，这么丑的一张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涂抹的让人恶心的简直看不下去。</p>
李小幺看着魏水生问道：“怎么回事？”</p>
“他藏在那片灌木底下，正好被二槐一脚踩上，只好先打晕带回来。”魏水生带着几分无奈。</p>
吕丰撇嘴摇头，一脸不屑，一边做了个砍的手势一边嘀咕：“你们是山贼，杀人不眨眼，在路上一刀杀了得了，还带回来，也不嫌累！”</p>
趴在屋子正中的老厢兵打了个寒噤，哀求声立刻低了半拍，唯恐惹恼了哪一个，小命立时就没了。</p>
李小幺仔细打量着老厢兵，往前走了两步，示意吕丰：“搜他。”</p>
吕丰看着一身军服脏到发亮的老厢兵，捏着鼻子，不情不愿的上前踢了踢老厢兵：“自己脱，都拿出来，别惹爷不高兴！”</p>
老厢兵哆哆嗦嗦，先将号衣口袋里的火石、号牌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样样摆在地上，又脱了外面的号衣，翻过来用力抖了抖，示意吕丰全拿出来了。</p>
然后取出里面衣服口袋里的几枚铜钱放在地上，脱了衣服，又抖了抖，就这么一件件脱、一件件抖，直脱的只剩下一件打满补丁的亵裤，打着颤站在那堆衣服旁边。</p>
吕丰十分满意的点着头，这老头不错，十分上路，没用自己动手。</p>
李小幺仔细看着老厢兵的一举一动。</p>
李宗梁看着冻的抖个不停的老厢兵，怜悯的吩咐道：“赶紧把衣服穿回去！”</p>
老厢兵赶紧谢了恩，飞快的穿上衣服，不用谁说，赶紧跪倒在地上。</p>
李小幺侧头想了想，站起来，倒了杯热茶端到老厢兵面前，蹲下递过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p>
老厢兵眼里满满的全是警惕，飞快扫了眼李小幺，双手捧过杯子，闷头喝。</p>
李小幺站起来，胳膊抱在胸前看着他，看着他喝完了茶，语中带笑的问道：“你是送粮的厢兵？”</p>
“回爷的话，是。”</p>
“直接答话就行，不用什么回爷不回爷的，哪个县的？”</p>
“平远县。”</p>
平远县？李小幺转头看向魏水生，魏水生解释道：“唐县过去就是平远县，不远。”</p>
“明天一早，他们要是找不到你，怎么办？”</p>
“回……爷，差使要紧，老厢兵不值钱。”老厢兵迟疑了下，还是老老实实的答了。</p>
李二槐听的打起了呵欠。魏水生看着李宗梁点了下头，这老兵是个极其老实本份的。</p>
吕丰却来了兴致，两眼放光，无比专心的听着李小幺和老厢兵的一问一答。上一回，他就是栽在这不知道要问什么、扯的远的找不到边的问话上。</p>
“太可怜了！送过几回粮了？”</p>
“这是第四回。”</p>
“几天走一趟？”</p>
“七天，这个月该平远县送，这是最后一趟。”老厢兵答的老实无比。</p>
“你每趟都睡在那丛灌木底下？”</p>
老厢兵用力挤了挤眼睛，仿佛是太冷，寒寒瑟瑟的挪了挪才答道：“不是，就这趟，那里背风，暖和，就是赶巧。”</p>
“哪里让你起了疑心？”李小幺突然直截了当的问了句。</p>
老厢兵眼睛挤巴的更厉害了。</p>
李小幺看着他，声音和缓却清冷，“大家都是为了活命罢了，你说明白，强盗土匪也不妄害人命，到底伤阴德。”</p>
老厢兵磕了个头，垂头答道：“每回歇在这里，都睡的沉。回爷，小的自小的毛病，夜里睡觉一个时辰醒一回，就在这里，回回一觉睡到天明才醒，小的就上了心，想着这是最后一趟了，说不定能找出个究竟，小的往后就能夜夜睡个好觉了。”</p>
李二槐笑出了声，拍着椅子扶手，“这还不容易！”</p>
李小幺盯着老厢兵，慢吞吞的问道：“这会儿饿不饿？”</p>
老厢兵一张脸顿时僵了，满眼惊恐的看着李小幺，突然伏地磕头有声，“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爷饶命！小的没想别的，小的老糊涂了，老了老了，还管不住自己看稀奇，求爷饶过小的，小的真的什么也没看到，小的什么都不知道。”</p>
李二槐莫名其妙的看着磕头虫一般的老厢兵，又转头看向魏水生，一脸奇怪，“小幺打的这是什么哑谜儿？”</p>
“这老家伙没说实话，他知道晚饭里有古怪，没吃，不然这会儿还在营地里睡觉呢。”魏水生笑着跟李二槐解释了一句。</p>
李二槐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明白过来，往椅子里挪了挪嘀咕道：“一句话绕了这么多弯儿，也不嫌累！”</p>
吕丰笑的肩膀耸动，也不知道是笑李二槐，还是笑老厢兵。</p>
“爷说过，土匪也不妄害人命，只要你实诚答话，爷就饶你这一回，说吧，到底哪里不对了？”李小幺语气听起来十分和缓。</p>
老厢兵却打了几个寒噤，挪了挪，老老实实的答道：“回爷，真是睡沉了。小的吃过一回蒙汗药，有点象，真没看到别的，求爷饶命，下回再不敢了。”</p>
“你是军户？”李小幺突兀的换了话题，老厢兵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是。”</p>
“多大袭的差？”</p>
“十三岁。”</p>
“今年多大了？”</p>
“四十三岁。”</p>
这一下，李小幺吓了一跳，才四十三岁，可看着，却象是五六十岁的人。</p>
“老家哪里的？家里还有什么人？”</p>
“黄州府，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弟媳妇，侄子侄女，旁的没了。”</p>
“你是黄州人，怎么到平远县做厢兵了？”</p>
“小的当初袭差时，不是厢兵，小的父亲是禁军龙卫军都头。</p>
黄水溪那一场仗，全军覆没，一个都里就小的父亲带着小的逃了条命出来，回来小的父亲就被革了职，充了厢兵。</p>
小的还留在禁军，一直到三十五岁那年才撤下来，点到这平远县做了厢兵。”老厢兵垂头答道。</p>
李小幺蹲下，歪着头仔细打量老厢兵。</p>
黄水溪之战是龙卫军打的最惨烈的一场仗，战死伤者十成占了七八成，他父亲居然带着他逃出命来！要么武功高强的出奇，要么，这运气也太好了！</p>
“你父亲做了厢兵，你还留在龙卫军里？黄水溪那场仗之后，你还打过哪些仗？”</p>
“是，一直打，记不清了，不知道打过多少场仗。”老厢兵垂着头，看起来十分低落。</p>
“你是伙夫？还是什么别的？上过战场没有？”李小幺打量着老厢兵，更加好奇。</p>
龙卫军在黄水溪之战后，就由袁将军统领。袁将军以勇猛著称，最会拿手下小兵的命来拼命，每战都打的极其惨烈，那些年，龙卫军又一直在和北平打仗，整个龙卫军，除了声名卓著的袁大将军没死过，下面的兵将，不知道死过几轮。</p>
当然，后来袁大将军被人弹劾，被皇上杀头于菜市场，林先生还为他叫过屈，可在李小幺看来，他实在活该的很！他死了，那些当兵的就能多活几年了。</p>
“不是，小的就是一个小兵，回回都得上战场，哪里也没落下过。”老厢兵不知道触动了哪里，抬起脏的油亮的袖子，抹了把眼泪。</p>
李小幺轻轻叹了口气，“你在龙卫军，在袁将军手下，回回上战场，这么多年，竟然毫发无伤，这中间，是什么门道？”</p>
老厢兵脸颊猛的抽动了几下，眼神躲闪不定，好半晌，才低低答道：“回爷，小的家几代都是军户，小的祖父当禁军的时候，跟的是武大将军。武大将军的规矩，一场仗打下来，活着的都升官。小的祖爷先是做了十夫长，后来就做到了都头，小的父亲才袭了都头，后来规矩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