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4章 去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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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去边关</p>
一大早，宋安然一身素雅装扮，先送宋子期出京城。</p>
之后宋安然悄悄地到了城中别院，换上男装。带着同样做男装打扮的白一她们，混在老百姓当中，从西城门出城。</p>
宋安然和宋子期早就商量好了，父女两人一起出城离开，目标太大，容易引来别人的猜测。</p>
所以宋安然先送宋子期出城，之后自己再想办法出城。然后在约定的破庙里汇合。</p>
宋安然骑马追上宋子期。</p>
宋子期见宋安然平安到来，顿时松了一口气，“走吧。我们要走一快一点。争取天黑之前能够到达下一个驿站。”</p>
宋安然有些兴奋，说道：“女儿……儿子一切听父亲的。”</p>
宋安然压着嗓音，粗粗地说道。</p>
宋子期满意地笑起来，“如此甚好。”</p>
宋安然一开始没坐马车，而是跟着大家一起骑马。结果骑了十来里，宋安然就受不住了。大腿内侧火辣辣地痛，每一次身体随着马匹起伏，都会摩擦到大腿内侧。</p>
宋安然咬着牙，想着忍一忍就好。可是再想想，还要赶那么多天的路，如果每天都这样遭受酷刑一样前进，只怕到不了西北，她就得先倒下。</p>
宋安然没有逞能，直接告诉宋子期，她要坐马车。</p>
宋子期停下马，笑道：“受不了了吗？”</p>
宋安然表情扭曲，脸色灰白，真得好痛。骑马真遭罪，而且还不利于腿型。</p>
好吧，这个时候还考虑美不美的问题，也是醉了。</p>
宋子期笑道：“赶紧去马车里躺着吧。以后不要逞能了。我们不急着赶路。”</p>
“女儿……我听父亲的。”</p>
宋安然时刻提醒自己，如今她是做男装打扮，从一开始就要像一个男人一样生活。尤其是开口说话的时候，千万不能露了马脚。幸好，连着两次，都是在自己人面前。</p>
宋安然回到马车上，顿时觉着浑身都舒坦了。从来没觉着马车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p>
一路风尘仆仆，紧赶慢赶，也走了差不多七八天才到西北边关。</p>
宋安然像当地人一样，在头上戴了一顶帽子，用来遮挡风沙。</p>
宋子期先让宋安然在客栈里休息，他则带着洗墨他们去衙门面见太子殿下。</p>
宋安然在客栈小院里安顿下来。</p>
做小厮装扮的喜秋问宋安然，“公子，需要打热水来洗漱吗？”</p>
宋安然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沙尘。她都不敢想象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p>
宋安然急切地需要痛快洗一个澡，但是她还是拒绝了喜秋的提议。她摇头说道：“现在外面情况不明，先不用打来热水洗漱。喜冬，你和喜春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先弄点吃的来，再准备点干粮。”</p>
喜冬和喜春都一脸不解，“姑娘，这都到边关了，为什么还要准备干粮。”</p>
想起在路上，天天吃干粮的日子，丫鬟们也都一脸难受。</p>
宋安然轻声说道：“谁知道如今边关是个什么情况。万一有危险，万一需要逃命，有干粮带在身上，总比空着肚子逃命要强。”</p>
宋安然这话一出，顿时将几个丫鬟给唬了一跳。</p>
“姑娘，我们都到边关了，难道还有人敢对老爷不利？”</p>
宋安然叹了一声，“如今局势紧张，谁都说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且粮食被烧这么长时间，草原上一点消息都没送来。你们说说，会有好事发生吗？只怕最坏的情况已经开始发生了。”</p>
所谓的最坏情况，自然是十几万大军全饿死在草原上。</p>
宋安然揉揉眉心，她也希望自己是多虑了。可是一点消息都得不到，她没办法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来安慰自己。</p>
而且韩王府的精锐同长安冯三他们，进了草原之后也彻底断了联系。宋安然这些天心头一直发慌，总觉着有坏事发生。</p>
这也是宋安然为什么如此警惕的原因。</p>
丫鬟们也都有危机意识，听了宋安然的解释之后，也就知道宋安然不是在危言耸听，这是绝对有可能发生的事情。</p>
喜冬说道：“奴婢这就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顺便准备点干粮。”</p>
“奴婢也去。”喜春跟着喜冬一起出门。</p>
喜秋和白一留在宋安然身边。</p>
喜秋悄声问道：“姑娘是在担心颜公子吗？”</p>
宋安然叹了一口气，“我能不担心吗？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真怕他们已经死在了草原上。”</p>
“不会的，姑娘千万别自己吓唬自己。两百万斤粮食运到草原，总能救一些人出来。”喜秋满怀希望地说道。</p>
宋安然苦笑一声，谁知道那些粮食能不能送到三路大军手里。就算能送到，那么长的时间，加上路上的消耗，那些粮食能支撑他们从草原深处走出来吗？要是遇上了西戎王的追兵，又该怎么办？</p>
宋安然抹了一把脸，结果一手的黄沙。</p>
宋安然自嘲一笑，她现在邋遢成这样还不想洗脸，数天之前她绝对想象不出自己竟然有这样的一天。</p>
白一说道：“姑娘，需不需要奴婢前往草原打探消息。”</p>
宋安然摇头，“你没去过草原，草原和中原完全不同。你的武功，到了草原只怕没有用武之地。所以你就别想着去草原。”</p>
白一接着又说道：“那奴婢去市面上打听点消息。说不定能够探听到要紧的消息。”</p>
宋安然想了想，这事是白一擅长的。在京城的时候，白一就经常上别家房顶探听消息。</p>
于是宋安然点头说道：“去吧。注意安全。一有不对劲的地方，赶紧回来。”</p>
“奴婢明白，姑娘就放心吧。”</p>
白一离开了。</p>
喜秋一个人陪在宋安然身边，小声说道：“也不知道老爷那边现在怎么样了。”</p>
衙门里，宋子期顺利见到了太子殿下。</p>
太子殿下看着黑了，也瘦了。比起以前白白胖胖的模样，现在的模样显得更为健壮一些。</p>
太子殿下眼中都是红血丝，也不知道有多少天没睡好了。</p>
宋子期暗自腹诽，太子殿下睡不着觉，究竟是在为永和帝的性命担忧，还是在为他自己的前程担忧。</p>
宋子期恭敬地给太子殿下见礼，“微臣参见殿下。”</p>
“宋大人免礼。辛苦宋大人了。事情太多，我们就先交接公务吧。等忙完了公务，再叙旧，宋大人意下如何？”</p>
太子殿下一如既往的平易近人。</p>
宋子期微微躬身，说道：“微臣听殿下的。”</p>
太子殿下点点头，对宋子期说道：“宋大人请这边。”</p>
宋子期跟着太子殿下到了签押房。</p>
签押房内，几个钱粮师爷正在忙碌。太子殿下身边的谋士也在。大家见了太子殿下，都齐齐停下手中的工作，起身给太子殿下请安行礼。</p>
太子殿下摆摆手，“大家都熟悉了，都不用客气。这是京城来的户部左侍郎宋大人，从今以后，这里就归宋大人管理，你们有什么事情直接请示宋大人就成。”</p>
宋子期连忙推辞，“这可使不得。殿下一日还在这里，微臣就只配给殿下打个下手，跑个腿传个话。”</p>
太子殿下哈哈大笑起来，“宋大人太谦虚了。谁都知道你是钱粮高手。户部交到你手上才一年的时间，就给国库攒下了几百万两银子，支撑父皇带兵出战。可以说，和西戎的这一战，宋大人居功至伟。”</p>
“微臣不敢当。”</p>
宋子期抬起头，看着太子殿下，“微臣想问问陛下的下落，殿下这里有消息吗？”</p>
太子殿下连声叹气，轻轻摇摇头，“这些天来，孤已经派出十批探子到草原，直到今天草原上依旧没有消息传来。孤有愧父皇，有愧朝廷。孤总领后勤，却让西戎探子和白莲教钻了空子，以至于几百万斤的粮食化为灰烬。</p>
如今十几万大军深入草原腹地，都等着孤派人运送粮食过去。可是孤拿不出供养军队的粮食啊。孤有罪。如果父皇和王弟有个三长两短，孤是千古罪人。孤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p>
太子殿下一脸伤心愧疚的模样，似乎已经被内疚折磨得快要疯了。</p>
师爷和谋臣们纷纷开口劝道，“殿下千万不要自责。殿下已经做了所有该做的事情，没人能比殿下做得更好。粮食被人烧毁，这不是殿下的责任。殿下也无需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p>
“是啊，殿下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不需要再自责下去。”</p>
太子殿下一脸痛苦绝望的样子，“孤怎么能不自责。如果孤能事先察觉到白莲教和西戎探子的动静，如果孤能在粮草种地多准备一些水缸，对安排一些兵将守卫，这一切就有可能不会发生。十几万大军就还有救，孤也就不会成为千古罪人。”</p>
谋士甲直接跪下来，“请殿下保重身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所有人都指望着殿下能够力挽狂澜，稳定人心。殿下千万不要有事啊。太医都说殿下忧思成疾，这不是长寿之相。殿下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您让微臣等人怎么活？”</p>
“是啊！殿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大家都活不了了。请殿下以身体为重，千万不要再继续自责下去。”</p>
几个谋臣一起跪下，一脸诚恳的恳请太子殿下保重身体。</p>
这场面真的很感人。</p>
宋子期站在旁边，一直冷漠旁观，没有出声说话。他在官场二十几年，各种大风大浪，各种阴谋诡计都见识过。绝对不会被这样的场面感动。甚至宋子期的心头连一丝轻微地波动都没有。</p>
太子殿下擦干眼角的泪痕，激动地说道：“你们快起来。你们的心意孤都明白，孤知道你们都是一心一意为朝廷为陛下为孤打算。孤以后一定会保重身体，少让你们操心。”</p>
太子殿下如此平易近人，说话的语气犹如朋友一样。几个谋士感动地痛哭流涕，不能自已。</p>
以至于太子殿下要亲自扶着他们起来，他们才肯起来。</p>
几个谋士还没平息心情。</p>
太子殿下转身看着宋子期，又擦擦眼角，尴尬一笑，“刚才让宋大人看笑话了。”</p>
“殿下和臣子之间的真挚感情，让微臣感动。”宋子期一板一眼地说道。</p>
太子殿下叹了一声，“自从火烧粮草的事情发生后，孤就一直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孤心里头愧疚啊，那么多粮草，可以养活多少人啊。</p>
就因为孤当差不利，竟然被烧了，还是在家门口被人烧的。孤愧对父皇的期望，愧对朝廷的期望，愧对十几万将士的献血和汗水。</p>
孤原本打算，一天找不到父皇他们，一天不离开边关。可是如今局势不稳，人心思动，京城更需要孤回去稳定大局。孤左思右想，不得不同意朝臣们的决议，下定决心回到京城。</p>
宋大人，孤这一走，这里的一切就全都拜托你了。他们都是能干的人，也是值得信任的人，还请宋大人能够善待他们，让他们继续为朝廷为十几万大军出力。”</p>
宋子期躬身说道：“殿下放心。微臣一定谨遵殿下的教诲，萧规曹随，以前是怎么样办事，以后照旧。”</p>
太子殿下欣慰地笑起来，“有宋大人这番话，孤就放心了。”</p>
太子殿下拉着宋子期的手腕，“宋大人，我们到隔壁厢房说话。孤有些话想要私下里问问你。”</p>
“微臣遵命。”</p>
宋子期跟着太子殿下来到隔壁厢房，两人分宾主坐下。</p>
小内侍奉上茶水就退了出去。</p>
太子殿下没急着开口，端起茶杯，一脸沉思。</p>
宋子期则在留意着太子殿下的反应。刚才在签押房的那处戏，有铺垫，有*，有结局，总之一切完美。</p>
可是宋子期天生不信世上有完美的东西。越是完美的东西，越是令人怀疑。</p>
太子殿下叹了一声，放下茶杯，“宋大人，边关发生火烧粮草这样的大事，加上草原上迟迟没有消息传来，朝堂上一定很着急吧。”</p>
宋子期点头说道：“是，大家都在担忧陛下的安危。只是草原那地方，我们大周没几个熟悉的人。大家也是想不出有用的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的将粮食送来，再由熟悉草原的人送出关，寻找深入草原腹地的三路大军。”</p>
太子殿下一脸内疚，“孤有罪啊！”</p>
“殿下千万别这么说。殿下已经尽到了责任。”</p>
太子殿下挥挥手，“宋大人不必安慰孤，孤知道自己有罪，孤从不避讳这一点。宋大人，朝堂上是不是很多人在怀疑孤，认为孤狼子野心，故意坐视粮草被烧，借势陷害父皇和韩王？”</p>
宋子期一脸懵逼，能这么问吗？这让他怎么回答。</p>
太子殿下摆手，“宋大人不必有顾虑。这里隐秘，只有你我君臣二人。有什么话请宋大人直说，千万不要瞒着孤。孤就想听真话。”</p>
宋子期低头，斟酌了一下，说道：“朝中的确有些疑问，不过大家都坚信殿下是无辜的。殿下宅心仁厚，若是殿下有罪，那全天下的人就没有一个干净的人。”</p>
宋子期这话分明是在拍太子殿下的马屁。</p>
太子殿下被宋子期拍得很舒坦，一脸享受的模样，嘴角还露出一丝笑容来。</p>
太子殿下挥挥手，说道：“朝臣们谬赞了。孤只是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尽力替父皇分忧，替朝臣们张目。这些年下来，或许有一二成绩，孤就满意了。孤想起三年前，宋大人刚来京城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君臣二人……”</p>
宋子期微蹙眉头，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呢？不忙着和他交接工作，偏在这里诉说以前的事情，是想拖延时间吗？</p>
难道太子殿下不着急回到京城？</p>
宋子期满心疑惑，耐心地听太子殿下说起曾经。</p>
太子殿下说到萧译和宋安然，“宋大人，当初我们差点就做了亲家。只可惜两个孩子有缘无分。如今宋家嫡女许配给了晋国公府的颜宓。而颜宓又进了草原，如今也不知道下落。哎，若是颜宓出了事情，令爱该怎么办啊！”</p>
宋子期挑眉，话题一转眼又落到宋安然头上，这转变可真够快的。</p>
宋子期语气严肃地说道：“微臣相信颜宓吉人自有天相。以他的功夫，走出草原，应该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p>
太子殿下尴尬一笑，“宋大人不说，孤差点就忘了颜宓身怀武功。有武功的人就是不同啊，就比如孤的弟弟韩王，自小仗着有武功，可没少做作奸犯科的事情。</p>
哈哈，这些事情不说了。韩王要是知道孤提起他小时候的丑事，他一定会忍不住同孤翻脸的。</p>
宋大人，孤是说万一。万一颜宓没能走出草原，令爱的婚事遇到任何麻烦，届时宋大人都可以来找孤。以孤的身份，还是可以替令爱指一门如意婚事。”</p>
宋子期冷笑一声，不谈朝政，不谈永和帝，不谈公事，竟然将宝贵时间浪费在儿女婚事上头，还真是让宋子期无话可说。</p>
宋子期拱拱手，“多谢殿下的好意。等过个三月半年，届时颜宓如果还没有消息，微臣为了小女，一定会求到殿下跟前。”</p>
宋子期知道太子殿下喜欢听什么话，所以他就专说太子殿下喜欢听的。</p>
宋子期话音一落，太子殿下果然哈哈大笑起来，“孤就等着宋大人。宋大人放心，孤这人最念旧情、当初你替孤说好话，以至于身陷囹圄，孤一直记在心里。</p>
这么长时间以后，孤一直想找机会报答宋大人，只苦于孤不能和外臣随意结交，也就一直没有机会亲近宋大人。不过以后有可能会大不相同，宋大人明白孤的意思吗？”</p>
宋子期当然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无非就是让他朝对方称臣跪拜。</p>
宋子期不回绝，也不应承，只是含糊地说道：“殿下的好意，微臣心领。微臣事后会仔细考虑，还请殿下给微臣一点时间。”</p>
太子殿下盯着宋子期，心里头有些吃不准宋子期的态度。</p>
转眼，太子殿下又是一声叹息，“宋大人，你说草原上如今是个什么情况？”</p>
宋子期摇头，老实地说道：“微臣不知道。”</p>
“孤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站定，打开窗户看着花园光秃秃的景色，说道：“孤心里头很不安，孤很担心三路大军的处境。朝廷下拨的粮食迟迟没能运来。</p>
就算运来之后，还要重新组织人手往草原运送。这一趟接着一趟的，前后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宋大人，你觉着三路大军在只带了十天口粮的情况下，能够支撑一两个月吗？”</p>
宋子期摇头，老实地说道：“很难。只怕凶多吉少。”</p>
太子殿下严肃地说道：“是啊！孤就是担心三路大军凶多吉少。真到那个时候，西戎骑兵必定会大肆反扑。届时朝廷动荡，人心思变，孤必须回到京城稳定人心。</p>
人心就是一切。这是上天交给孤的重担，也是孤应该承担的责任。孤责无旁贷。这种情况下，任何搅乱人心的举动都是在祸国殃民。这等人，就该被千刀万剐。宋大人，你认为孤说的对吗？”</p>
宋子期心头一冷，知道太子殿下是在敲打他。他低头说道：“殿下说的对。人心最重要。”</p>
宋子期还有半句话没说，人心重要，势力更重要。有足够强大的势力，区区人心自然不在话下。毕竟人都喜欢追逐跟随强者。</p>
宋子期微微抬起头，看着太子殿下。眼前这位殿下，究竟具有多大的势力？光靠文官集团的支持，还不够啊。</p>
所以宋子期没将话说死，给大家都留下了余地。</p>
太子殿下却将宋子期的这一举动，当做了初步的投诚。</p>
他哈哈大笑起来，走到宋子期身边，拍拍宋子期的肩膀，“宋大人，你很有能力，也很聪明，处事也很圆滑周到。孤很看好你。希望宋大人不会让孤失望。”</p>
“微臣尽力而为。”宋子期含糊说道。</p>
太子殿下笑了起来，“如此甚好。”</p>
宋子期见太子殿下一脸得意，忍不住提醒道：“殿下，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先交接公务，如此殿下也能早点启程回京。朝廷上下可都等着殿下回去主持大局。”</p>
“宋大人提醒得对，孤是应该抓紧时间。”</p>
太子殿下命人将宋子期带到签押房交接公务。他本人则留在厢房内。</p>
谋士甲悄无声息的进来，“殿下，宋大人怎么说？”</p>
太子殿下笑了起来，“如今孤是大势所趋，纵然宋大人心头有二心，最后他也会选择随波逐流，爬上孤这条大船。”</p>
谋士甲说道：“殿下，微臣说一句不当的话。宋大人不可信。”</p>
太子殿下皱眉深思，“宋大人以前的确对孤有些意见，不过现在这般情况下，以宋大人的聪明和圆滑，他应该知道怎么选对他才是最好的。”</p>
“微臣还是认为，应该派人盯紧宋大人。万一他派人去草原，真让他将人救出来，那殿下岂不是危矣！”</p>
“胡说八道！”太子殿下怒斥谋士甲，“如果宋大人有本事将父皇救出来，孤只有感激他，绝不会怨他。孤是忠臣，是孝子，莫非你想逼着孤做乱臣贼子？”</p>
“微臣不敢！微臣的确是胡说八道。”谋士甲赶紧改口说道。</p>
太子殿下板着脸，沉思了一会，又说道：“宋大人没有明确表态要跟随孤。你说得对，的确应该对他多加防备，不能在这个关头出漏子。这样吧，孤将你留在边关，就由你来负责监视宋大人。”</p>
谋士甲指着自己，顿觉心里头苦逼。“殿下，京城事多，势力交错，还是让微臣跟在你身边替你分忧吧。微臣不敢欺瞒陛下，微臣实在是不擅长盯人，微臣更擅长替殿下分忧解难。”</p>
说一千道一万，谋士甲就是不想留在边关吃沙子。</p>
太子殿下对谋士甲语重心长地说道：“孤知道，孤留你在边关，是大材小用。可是除了你，别的人孤都不信任。你是孤的谋士，更是孤的心腹。留守边关，关系着你我的前程。只要边关不出事，等到他日孤荣登大宝的时候，孤一定会重重赏你。让你做尚书，进内阁。”</p>
谋士甲激动得脸颊都红了，他张张嘴，然后大声说道：“士为知己者死。殿下如此信任微臣，微臣一定不负殿下所托。”</p>
太子殿下满意地点头，“很好！孤就将这副重担交给你，希望你不会让孤失望。”</p>
“微臣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p>
不等宋子期交接完公务，太子殿下就带着自己身边人，和早已经打包好的行李，出发回京城。</p>
宋子期将太子殿下送到城门口，太子殿下免不了又对宋子期表达了一番殷切期望，以及对草原局势的担心。</p>
最后对宋子期说道：“宋大人一定要替孤守好边关，不要辜负了孤和朝臣们的期望。孤在京城等着宋大人，希望他日我们再见面，能够谱写君臣佳话。”</p>
“微臣谨记殿下的教诲。殿下快出发吧，天色已晚，再不出发天黑之前就赶不到驿站了。”</p>
太子殿下点点头，“那孤就走了。这里就全交给宋大人，宋大人一定要看好这些家当。”</p>
太子殿下说完，打马冲在前面。侍卫们拱卫着太子殿下，疾驰而去。马蹄掀起漫天尘土，宋子期也被迫吃了一嘴的土。吐口唾沫，里面全是沙子。</p>
宋子期抬头望着天空，天色阴沉沉的，就如现在的局势一样，谁都摸不准前面的路究竟该怎么走。</p>
洗墨在旁边提醒，“老爷，我们回衙门吧。要不要将公子也接到衙门？”</p>
宋安然做男装打扮，现在大家也都习惯了叫宋安然公子。</p>
宋子期看了眼前面不远处的谋士甲，身为太子殿下的心腹，竟然没跟着回京城。很显然是被留下来监视他的。</p>
宋子期对洗墨说道：“你去告诉公子，以后我们不住衙门。让他在衙门附近找了院子租下来，方便一点。”</p>
“小的遵命。”</p>
宋子期回衙门继续忙公务，洗墨则回客栈见宋安然。</p>
洗墨将宋子期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宋安然。</p>
宋安然点点头，“另外找个院子住下来也方便。我一会就让人出门找房子。洗墨，太子殿下走了吗？”</p>
“已经走了。不过太子殿下将他身边最信任的谋士留了下来。依小的看，太子殿下是不放心老爷。”</p>
宋安然嗤笑一声，“太子殿下当然不放心老爷。太子殿下心大了，想要京城和边关两头兼顾。京城那边的情况，我们鞭长莫及，就不说了。</p>
边关这里，最要紧的一个是粮食，另外就是军械辎重，然后还有草原上三路大军，以及边关附近的百姓和边军。</p>
可以说，边关要是乱了，太子殿下在京城也别想坐稳位置。随时都有人可能站出来反对他。太子殿下将身边的谋士留在边关，目的无非就是为了保持边关的稳定。期间最好不要有任何的变化。”</p>
洗墨小声说道：“公子的意思是，殿下已经放弃了草原？”</p>
宋安然嘲讽一笑，压低声音说道：“你认为他会在意草原吗？太子殿下本身就是文人脾气，看不上武将那一套。学为人那套道理，认为开疆拓土是劳民伤财，没有半点意义。</p>
这样的太子殿下，别说草原他不在乎。如果草原上没有西戎骑兵，估计他连边关都想弃守。毕竟这鬼地方要什么没什么，每年还要花费大量的钱粮养着那些边军。”</p>
洗墨只觉心寒。可是这个话题太危险，又怕隔墙有耳，故此不敢继续说下去。</p>
宋子期那里离不开人，洗墨对宋安然说道：“公子，小的先回衙门。公子有任何吩咐，派人到衙门说一声就行。”</p>
“你照顾好老爷就行了。其余的事情，本公子自会打理。”</p>
宋安然叫上管家，让管家带着银钱出门租赁房子。宋安然的要求很简单，离衙门近一点的地方，房子要足够宽敞，最好有点花园，方便开垦出来种植蔬菜。至于价钱好商量。</p>
如今宋安然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p>
管家的动作很快，天黑之前就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宅子，而且已经租赁下来。当天就可以搬过去。</p>
宋安然大喜过望，她还真不喜欢住客栈。边关的客栈就算是档次最高的，也比不上京城普通客栈干净。</p>
宋安然出门招呼霍大夫，让霍大夫一起跟着去她去宅子里居住。</p>
霍大夫老胳膊老腿的，跟着宋家人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累得够呛。一到客栈就躺下了，根本不乐意起来。</p>
听说宋安然要去新租的房子住，霍大夫是半点都不想动弹。</p>
在宋安然的强烈要求下，霍大夫勉强坐起来，“宋公子动作这么快，这就租好宅子了。”</p>
无论是在人前还是在人后，如今大家都称呼宋安然为公子，就是怕露陷。</p>
宋安然笑道：“那边宅子舒服，可比住这破客栈强多了。”</p>
霍大夫看了眼周围，说道：“都已经给了钱，不住多浪费。”</p>
宋安然笑道，“先给伙计们住。再说本公子不差这点钱，关键是要住得舒服。客栈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地盘。霍大夫就别犹豫了，明儿还等着你做事了。”</p>
霍大夫睁大了眼睛，“难不成有人生病了吗？谁啊？老夫怎么不知道。”</p>
喜秋笑了起来，说道：“不是有人生病。是明天有好东西送过来。”</p>
霍大夫好奇地问道：“有什么好东西送过来？先和老夫说说。”</p>
喜秋先朝宋安然看去，见宋安然点头，她才说道：“霍大夫，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天会有十车药材送来。随着药材送来的还有五车棉布棉服，另外还有一车的琉璃器皿跟药用酒精，以及一车水果。如果这边还有需要的话，以后还有会更多的物资送过来。”</p>
霍大夫吃了一惊，一次就运来十车药材。药材老贵了，十车粮食都换不来一车药材。十车药材这得值多少钱啊。</p>
还有五车的棉布棉服，虽然不值多少钱，可是要将这些物资运过来，也得花费老大的劲。</p>
霍大夫望着宋安然，“公子还快的动作。老夫没想到，四海商行办事这么麻利。莫非公子一开始就安排好了这一切？”</p>
喜秋抿唇一笑，替宋安然回答道：“回禀霍大夫，我家公子在出京之前就给商行下了命令。四海商行的伙计都是踏实能干的，公子命令一下，立马就行动起来。</p>
商行不仅运了药材棉布过来，而且粮食也源源不断地运过来，可比朝廷的速度快多了。以后霍大夫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说一声就行。只要花钱能买到的东西，就一定能满足霍大夫。”</p>
霍大夫早就知道自己靠着宋家，是抱了一条大粗腿。可是没想到这粗腿竟然是黄金打造的，而且粗得他都快抱不住了。</p>
十车药材，五车棉布，还有比朝廷更将粮食运到边关。这一切都体现出了四海商行的势力。</p>
这一切说起来似乎都挺简单。可是没有钱，没有势力，跟本就做不到。</p>
你让一个土财主，在*天时间内，将十车药材五车棉布运送到边关，就算他有钱，他也没办法做到。让土财主来运送，至少得花费一半多的时间。</p>
而四海商行不同，四海商行有自己的运输队，不需要靠外人运送货物。而且四海商行有足够的存货，不需要在宋安然下令之后，临时调集物资。单是这个运输网，和物资的储备，就不是土财主们能比的。</p>
霍大夫问了一个很实在的问题，“这得花费多少钱啊。”</p>
喜秋捂嘴一笑，“霍大夫放心，我家公子不差钱。”</p>
是啊，宋安然不差钱。宋安然是个豪商，还是个钱多到没处花的豪商。这样的豪商，平日里却不在外边显摆，以至于京城上下所有人都只以为宋家有钱，而将真正的富婆宋安然给忽略了。</p>
霍大夫抹了一把脸，对宋安然说道：“既然宋公子手下能人辈出，那能不能弄点好吃的？”</p>
这段时间走在路上，要么干粮，要么就是满头稀粥，连点像样得酒菜都没有。霍大夫嗜酒如命，都快要馋死了。</p>
宋安然笑道：“霍大夫跟我去新租的宅子，你要什么就有什么。”</p>
有喜冬这位小厨娘在，霍大夫想得到的，喜冬肯定能做，霍大夫想不到的，喜冬也会走。</p>
之前在路上，因为要赶路，害的喜冬都没有发挥的余地。如今大家安顿下来，喜冬终于能够一展所长。</p>
到了新租的宅子，果然够宽敞。两进宅院，每间房都很宽敞。中庭还带了个小花园，花园里草木枯黄，不知道有多久没整理了。</p>
宋安然看了，对喜冬说道：“这些地方以后都可以利用起来。”</p>
喜冬笑道：“姑娘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利用。”</p>
宋安然这些天想吃绿色蔬菜都快想疯了，边关这地方风沙大，又缺水。自然条件极其恶劣，所以农作物不宜生长，只适合种一些草喂牛马羊。</p>
宋安然吃饭向来都是要荤素搭配，让她天天吃肉，肯定受不了。所以宋安然才会在出京的时候，让商行运一车水果过来。</p>
反正天气干冷，水果能保存挺长一段时间。</p>
想到明天就能吃上水果，宋安然感觉挺幸福的。</p>
更让宋安然感觉幸福的事情，是她终于能好好洗个澡，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洗的香喷喷的。</p>
这么多天第一次坐在浴桶里洗澡，宋安然就觉着无比的惬意。那什么风沙啊，环境艰苦啊，没绿色蔬菜吃啊等等，在这一刻全都被抛出脑海。</p>
就连颜宓，宋安然也抛到了脑后。</p>
宋安然洗了两桶水，洗完之后，浑身舒坦。就是想起第一桶，那黑黑的洗澡水，宋安然就觉着难受。不过也就难受了一会。</p>
之后，和霍大夫一起用晚饭。又命人给身在衙门的宋子期送饭，顺便问问宋子期今晚什么时候回来，她还安排人守夜。</p>
长根送完饭回来，告诉宋安然，宋子期今晚不回来了，暂时就歇在衙门里。衙门给宋子期安排了一个小院子住，院子里面有水井，有小厨房，一应起居所需都可以在小院子里解决。</p>
宋安然明白，宋子期这么做是在防备着太子殿下留下的耳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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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去边关</p>
一大早，宋安然一身素雅装扮，先送宋子期出京城。</p>
之后宋安然悄悄地到了城中别院，换上男装。带着同样做男装打扮的白一她们，混在老百姓当中，从西城门出城。</p>
宋安然和宋子期早就商量好了，父女两人一起出城离开，目标太大，容易引来别人的猜测。</p>
所以宋安然先送宋子期出城，之后自己再想办法出城。然后在约定的破庙里汇合。</p>
宋安然骑马追上宋子期。</p>
宋子期见宋安然平安到来，顿时松了一口气，“走吧。我们要走一快一点。争取天黑之前能够到达下一个驿站。”</p>
宋安然有些兴奋，说道：“女儿……儿子一切听父亲的。”</p>
宋安然压着嗓音，粗粗地说道。</p>
宋子期满意地笑起来，“如此甚好。”</p>
宋安然一开始没坐马车，而是跟着大家一起骑马。结果骑了十来里，宋安然就受不住了。大腿内侧火辣辣地痛，每一次身体随着马匹起伏，都会摩擦到大腿内侧。</p>
宋安然咬着牙，想着忍一忍就好。可是再想想，还要赶那么多天的路，如果每天都这样遭受酷刑一样前进，只怕到不了西北，她就得先倒下。</p>
宋安然没有逞能，直接告诉宋子期，她要坐马车。</p>
宋子期停下马，笑道：“受不了了吗？”</p>
宋安然表情扭曲，脸色灰白，真得好痛。骑马真遭罪，而且还不利于腿型。</p>
好吧，这个时候还考虑美不美的问题，也是醉了。</p>
宋子期笑道：“赶紧去马车里躺着吧。以后不要逞能了。我们不急着赶路。”</p>
“女儿……我听父亲的。”</p>
宋安然时刻提醒自己，如今她是做男装打扮，从一开始就要像一个男人一样生活。尤其是开口说话的时候，千万不能露了马脚。幸好，连着两次，都是在自己人面前。</p>
宋安然回到马车上，顿时觉着浑身都舒坦了。从来没觉着马车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p>
一路风尘仆仆，紧赶慢赶，也走了差不多七八天才到西北边关。</p>
宋安然像当地人一样，在头上戴了一顶帽子，用来遮挡风沙。</p>
宋子期先让宋安然在客栈里休息，他则带着洗墨他们去衙门面见太子殿下。</p>
宋安然在客栈小院里安顿下来。</p>
做小厮装扮的喜秋问宋安然，“公子，需要打热水来洗漱吗？”</p>
宋安然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沙尘。她都不敢想象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p>
宋安然急切地需要痛快洗一个澡，但是她还是拒绝了喜秋的提议。她摇头说道：“现在外面情况不明，先不用打来热水洗漱。喜冬，你和喜春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先弄点吃的来，再准备点干粮。”</p>
喜冬和喜春都一脸不解，“姑娘，这都到边关了，为什么还要准备干粮。”</p>
想起在路上，天天吃干粮的日子，丫鬟们也都一脸难受。</p>
宋安然轻声说道：“谁知道如今边关是个什么情况。万一有危险，万一需要逃命，有干粮带在身上，总比空着肚子逃命要强。”</p>
宋安然这话一出，顿时将几个丫鬟给唬了一跳。</p>
“姑娘，我们都到边关了，难道还有人敢对老爷不利？”</p>
宋安然叹了一声，“如今局势紧张，谁都说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且粮食被烧这么长时间，草原上一点消息都没送来。你们说说，会有好事发生吗？只怕最坏的情况已经开始发生了。”</p>
所谓的最坏情况，自然是十几万大军全饿死在草原上。</p>
宋安然揉揉眉心，她也希望自己是多虑了。可是一点消息都得不到，她没办法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来安慰自己。</p>
而且韩王府的精锐同长安冯三他们，进了草原之后也彻底断了联系。宋安然这些天心头一直发慌，总觉着有坏事发生。</p>
这也是宋安然为什么如此警惕的原因。</p>
丫鬟们也都有危机意识，听了宋安然的解释之后，也就知道宋安然不是在危言耸听，这是绝对有可能发生的事情。</p>
喜冬说道：“奴婢这就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顺便准备点干粮。”</p>
“奴婢也去。”喜春跟着喜冬一起出门。</p>
喜秋和白一留在宋安然身边。</p>
喜秋悄声问道：“姑娘是在担心颜公子吗？”</p>
宋安然叹了一口气，“我能不担心吗？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真怕他们已经死在了草原上。”</p>
“不会的，姑娘千万别自己吓唬自己。两百万斤粮食运到草原，总能救一些人出来。”喜秋满怀希望地说道。</p>
宋安然苦笑一声，谁知道那些粮食能不能送到三路大军手里。就算能送到，那么长的时间，加上路上的消耗，那些粮食能支撑他们从草原深处走出来吗？要是遇上了西戎王的追兵，又该怎么办？</p>
宋安然抹了一把脸，结果一手的黄沙。</p>
宋安然自嘲一笑，她现在邋遢成这样还不想洗脸，数天之前她绝对想象不出自己竟然有这样的一天。</p>
白一说道：“姑娘，需不需要奴婢前往草原打探消息。”</p>
宋安然摇头，“你没去过草原，草原和中原完全不同。你的武功，到了草原只怕没有用武之地。所以你就别想着去草原。”</p>
白一接着又说道：“那奴婢去市面上打听点消息。说不定能够探听到要紧的消息。”</p>
宋安然想了想，这事是白一擅长的。在京城的时候，白一就经常上别家房顶探听消息。</p>
于是宋安然点头说道：“去吧。注意安全。一有不对劲的地方，赶紧回来。”</p>
“奴婢明白，姑娘就放心吧。”</p>
白一离开了。</p>
喜秋一个人陪在宋安然身边，小声说道：“也不知道老爷那边现在怎么样了。”</p>
衙门里，宋子期顺利见到了太子殿下。</p>
太子殿下看着黑了，也瘦了。比起以前白白胖胖的模样，现在的模样显得更为健壮一些。</p>
太子殿下眼中都是红血丝，也不知道有多少天没睡好了。</p>
宋子期暗自腹诽，太子殿下睡不着觉，究竟是在为永和帝的性命担忧，还是在为他自己的前程担忧。</p>
宋子期恭敬地给太子殿下见礼，“微臣参见殿下。”</p>
“宋大人免礼。辛苦宋大人了。事情太多，我们就先交接公务吧。等忙完了公务，再叙旧，宋大人意下如何？”</p>
太子殿下一如既往的平易近人。</p>
宋子期微微躬身，说道：“微臣听殿下的。”</p>
太子殿下点点头，对宋子期说道：“宋大人请这边。”</p>
宋子期跟着太子殿下到了签押房。</p>
签押房内，几个钱粮师爷正在忙碌。太子殿下身边的谋士也在。大家见了太子殿下，都齐齐停下手中的工作，起身给太子殿下请安行礼。</p>
太子殿下摆摆手，“大家都熟悉了，都不用客气。这是京城来的户部左侍郎宋大人，从今以后，这里就归宋大人管理，你们有什么事情直接请示宋大人就成。”</p>
宋子期连忙推辞，“这可使不得。殿下一日还在这里，微臣就只配给殿下打个下手，跑个腿传个话。”</p>
太子殿下哈哈大笑起来，“宋大人太谦虚了。谁都知道你是钱粮高手。户部交到你手上才一年的时间，就给国库攒下了几百万两银子，支撑父皇带兵出战。可以说，和西戎的这一战，宋大人居功至伟。”</p>
“微臣不敢当。”</p>
宋子期抬起头，看着太子殿下，“微臣想问问陛下的下落，殿下这里有消息吗？”</p>
太子殿下连声叹气，轻轻摇摇头，“这些天来，孤已经派出十批探子到草原，直到今天草原上依旧没有消息传来。孤有愧父皇，有愧朝廷。孤总领后勤，却让西戎探子和白莲教钻了空子，以至于几百万斤的粮食化为灰烬。</p>
如今十几万大军深入草原腹地，都等着孤派人运送粮食过去。可是孤拿不出供养军队的粮食啊。孤有罪。如果父皇和王弟有个三长两短，孤是千古罪人。孤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p>
太子殿下一脸伤心愧疚的模样，似乎已经被内疚折磨得快要疯了。</p>
师爷和谋臣们纷纷开口劝道，“殿下千万不要自责。殿下已经做了所有该做的事情，没人能比殿下做得更好。粮食被人烧毁，这不是殿下的责任。殿下也无需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p>
“是啊，殿下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不需要再自责下去。”</p>
太子殿下一脸痛苦绝望的样子，“孤怎么能不自责。如果孤能事先察觉到白莲教和西戎探子的动静，如果孤能在粮草种地多准备一些水缸，对安排一些兵将守卫，这一切就有可能不会发生。十几万大军就还有救，孤也就不会成为千古罪人。”</p>
谋士甲直接跪下来，“请殿下保重身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所有人都指望着殿下能够力挽狂澜，稳定人心。殿下千万不要有事啊。太医都说殿下忧思成疾，这不是长寿之相。殿下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您让微臣等人怎么活？”</p>
“是啊！殿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大家都活不了了。请殿下以身体为重，千万不要再继续自责下去。”</p>
几个谋臣一起跪下，一脸诚恳的恳请太子殿下保重身体。</p>
这场面真的很感人。</p>
宋子期站在旁边，一直冷漠旁观，没有出声说话。他在官场二十几年，各种大风大浪，各种阴谋诡计都见识过。绝对不会被这样的场面感动。甚至宋子期的心头连一丝轻微地波动都没有。</p>
太子殿下擦干眼角的泪痕，激动地说道：“你们快起来。你们的心意孤都明白，孤知道你们都是一心一意为朝廷为陛下为孤打算。孤以后一定会保重身体，少让你们操心。”</p>
太子殿下如此平易近人，说话的语气犹如朋友一样。几个谋士感动地痛哭流涕，不能自已。</p>
以至于太子殿下要亲自扶着他们起来，他们才肯起来。</p>
几个谋士还没平息心情。</p>
太子殿下转身看着宋子期，又擦擦眼角，尴尬一笑，“刚才让宋大人看笑话了。”</p>
“殿下和臣子之间的真挚感情，让微臣感动。”宋子期一板一眼地说道。</p>
太子殿下叹了一声，“自从火烧粮草的事情发生后，孤就一直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孤心里头愧疚啊，那么多粮草，可以养活多少人啊。</p>
就因为孤当差不利，竟然被烧了，还是在家门口被人烧的。孤愧对父皇的期望，愧对朝廷的期望，愧对十几万将士的献血和汗水。</p>
孤原本打算，一天找不到父皇他们，一天不离开边关。可是如今局势不稳，人心思动，京城更需要孤回去稳定大局。孤左思右想，不得不同意朝臣们的决议，下定决心回到京城。</p>
宋大人，孤这一走，这里的一切就全都拜托你了。他们都是能干的人，也是值得信任的人，还请宋大人能够善待他们，让他们继续为朝廷为十几万大军出力。”</p>
宋子期躬身说道：“殿下放心。微臣一定谨遵殿下的教诲，萧规曹随，以前是怎么样办事，以后照旧。”</p>
太子殿下欣慰地笑起来，“有宋大人这番话，孤就放心了。”</p>
太子殿下拉着宋子期的手腕，“宋大人，我们到隔壁厢房说话。孤有些话想要私下里问问你。”</p>
“微臣遵命。”</p>
宋子期跟着太子殿下来到隔壁厢房，两人分宾主坐下。</p>
小内侍奉上茶水就退了出去。</p>
太子殿下没急着开口，端起茶杯，一脸沉思。</p>
宋子期则在留意着太子殿下的反应。刚才在签押房的那处戏，有铺垫，有*，有结局，总之一切完美。</p>
可是宋子期天生不信世上有完美的东西。越是完美的东西，越是令人怀疑。</p>
太子殿下叹了一声，放下茶杯，“宋大人，边关发生火烧粮草这样的大事，加上草原上迟迟没有消息传来，朝堂上一定很着急吧。”</p>
宋子期点头说道：“是，大家都在担忧陛下的安危。只是草原那地方，我们大周没几个熟悉的人。大家也是想不出有用的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的将粮食送来，再由熟悉草原的人送出关，寻找深入草原腹地的三路大军。”</p>
太子殿下一脸内疚，“孤有罪啊！”</p>
“殿下千万别这么说。殿下已经尽到了责任。”</p>
太子殿下挥挥手，“宋大人不必安慰孤，孤知道自己有罪，孤从不避讳这一点。宋大人，朝堂上是不是很多人在怀疑孤，认为孤狼子野心，故意坐视粮草被烧，借势陷害父皇和韩王？”</p>
宋子期一脸懵逼，能这么问吗？这让他怎么回答。</p>
太子殿下摆手，“宋大人不必有顾虑。这里隐秘，只有你我君臣二人。有什么话请宋大人直说，千万不要瞒着孤。孤就想听真话。”</p>
宋子期低头，斟酌了一下，说道：“朝中的确有些疑问，不过大家都坚信殿下是无辜的。殿下宅心仁厚，若是殿下有罪，那全天下的人就没有一个干净的人。”</p>
宋子期这话分明是在拍太子殿下的马屁。</p>
太子殿下被宋子期拍得很舒坦，一脸享受的模样，嘴角还露出一丝笑容来。</p>
太子殿下挥挥手，说道：“朝臣们谬赞了。孤只是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尽力替父皇分忧，替朝臣们张目。这些年下来，或许有一二成绩，孤就满意了。孤想起三年前，宋大人刚来京城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君臣二人……”</p>
宋子期微蹙眉头，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呢？不忙着和他交接工作，偏在这里诉说以前的事情，是想拖延时间吗？</p>
难道太子殿下不着急回到京城？</p>
宋子期满心疑惑，耐心地听太子殿下说起曾经。</p>
太子殿下说到萧译和宋安然，“宋大人，当初我们差点就做了亲家。只可惜两个孩子有缘无分。如今宋家嫡女许配给了晋国公府的颜宓。而颜宓又进了草原，如今也不知道下落。哎，若是颜宓出了事情，令爱该怎么办啊！”</p>
宋子期挑眉，话题一转眼又落到宋安然头上，这转变可真够快的。</p>
宋子期语气严肃地说道：“微臣相信颜宓吉人自有天相。以他的功夫，走出草原，应该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p>
太子殿下尴尬一笑，“宋大人不说，孤差点就忘了颜宓身怀武功。有武功的人就是不同啊，就比如孤的弟弟韩王，自小仗着有武功，可没少做作奸犯科的事情。</p>
哈哈，这些事情不说了。韩王要是知道孤提起他小时候的丑事，他一定会忍不住同孤翻脸的。</p>
宋大人，孤是说万一。万一颜宓没能走出草原，令爱的婚事遇到任何麻烦，届时宋大人都可以来找孤。以孤的身份，还是可以替令爱指一门如意婚事。”</p>
宋子期冷笑一声，不谈朝政，不谈永和帝，不谈公事，竟然将宝贵时间浪费在儿女婚事上头，还真是让宋子期无话可说。</p>
宋子期拱拱手，“多谢殿下的好意。等过个三月半年，届时颜宓如果还没有消息，微臣为了小女，一定会求到殿下跟前。”</p>
宋子期知道太子殿下喜欢听什么话，所以他就专说太子殿下喜欢听的。</p>
宋子期话音一落，太子殿下果然哈哈大笑起来，“孤就等着宋大人。宋大人放心，孤这人最念旧情、当初你替孤说好话，以至于身陷囹圄，孤一直记在心里。</p>
这么长时间以后，孤一直想找机会报答宋大人，只苦于孤不能和外臣随意结交，也就一直没有机会亲近宋大人。不过以后有可能会大不相同，宋大人明白孤的意思吗？”</p>
宋子期当然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无非就是让他朝对方称臣跪拜。</p>
宋子期不回绝，也不应承，只是含糊地说道：“殿下的好意，微臣心领。微臣事后会仔细考虑，还请殿下给微臣一点时间。”</p>
太子殿下盯着宋子期，心里头有些吃不准宋子期的态度。</p>
转眼，太子殿下又是一声叹息，“宋大人，你说草原上如今是个什么情况？”</p>
宋子期摇头，老实地说道：“微臣不知道。”</p>
“孤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站定，打开窗户看着花园光秃秃的景色，说道：“孤心里头很不安，孤很担心三路大军的处境。朝廷下拨的粮食迟迟没能运来。</p>
就算运来之后，还要重新组织人手往草原运送。这一趟接着一趟的，前后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宋大人，你觉着三路大军在只带了十天口粮的情况下，能够支撑一两个月吗？”</p>
宋子期摇头，老实地说道：“很难。只怕凶多吉少。”</p>
太子殿下严肃地说道：“是啊！孤就是担心三路大军凶多吉少。真到那个时候，西戎骑兵必定会大肆反扑。届时朝廷动荡，人心思变，孤必须回到京城稳定人心。</p>
人心就是一切。这是上天交给孤的重担，也是孤应该承担的责任。孤责无旁贷。这种情况下，任何搅乱人心的举动都是在祸国殃民。这等人，就该被千刀万剐。宋大人，你认为孤说的对吗？”</p>
宋子期心头一冷，知道太子殿下是在敲打他。他低头说道：“殿下说的对。人心最重要。”</p>
宋子期还有半句话没说，人心重要，势力更重要。有足够强大的势力，区区人心自然不在话下。毕竟人都喜欢追逐跟随强者。</p>
宋子期微微抬起头，看着太子殿下。眼前这位殿下，究竟具有多大的势力？光靠文官集团的支持，还不够啊。</p>
所以宋子期没将话说死，给大家都留下了余地。</p>
太子殿下却将宋子期的这一举动，当做了初步的投诚。</p>
他哈哈大笑起来，走到宋子期身边，拍拍宋子期的肩膀，“宋大人，你很有能力，也很聪明，处事也很圆滑周到。孤很看好你。希望宋大人不会让孤失望。”</p>
“微臣尽力而为。”宋子期含糊说道。</p>
太子殿下笑了起来，“如此甚好。”</p>
宋子期见太子殿下一脸得意，忍不住提醒道：“殿下，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先交接公务，如此殿下也能早点启程回京。朝廷上下可都等着殿下回去主持大局。”</p>
“宋大人提醒得对，孤是应该抓紧时间。”</p>
太子殿下命人将宋子期带到签押房交接公务。他本人则留在厢房内。</p>
谋士甲悄无声息的进来，“殿下，宋大人怎么说？”</p>
太子殿下笑了起来，“如今孤是大势所趋，纵然宋大人心头有二心，最后他也会选择随波逐流，爬上孤这条大船。”</p>
谋士甲说道：“殿下，微臣说一句不当的话。宋大人不可信。”</p>
太子殿下皱眉深思，“宋大人以前的确对孤有些意见，不过现在这般情况下，以宋大人的聪明和圆滑，他应该知道怎么选对他才是最好的。”</p>
“微臣还是认为，应该派人盯紧宋大人。万一他派人去草原，真让他将人救出来，那殿下岂不是危矣！”</p>
“胡说八道！”太子殿下怒斥谋士甲，“如果宋大人有本事将父皇救出来，孤只有感激他，绝不会怨他。孤是忠臣，是孝子，莫非你想逼着孤做乱臣贼子？”</p>
“微臣不敢！微臣的确是胡说八道。”谋士甲赶紧改口说道。</p>
太子殿下板着脸，沉思了一会，又说道：“宋大人没有明确表态要跟随孤。你说得对，的确应该对他多加防备，不能在这个关头出漏子。这样吧，孤将你留在边关，就由你来负责监视宋大人。”</p>
谋士甲指着自己，顿觉心里头苦逼。“殿下，京城事多，势力交错，还是让微臣跟在你身边替你分忧吧。微臣不敢欺瞒陛下，微臣实在是不擅长盯人，微臣更擅长替殿下分忧解难。”</p>
说一千道一万，谋士甲就是不想留在边关吃沙子。</p>
太子殿下对谋士甲语重心长地说道：“孤知道，孤留你在边关，是大材小用。可是除了你，别的人孤都不信任。你是孤的谋士，更是孤的心腹。留守边关，关系着你我的前程。只要边关不出事，等到他日孤荣登大宝的时候，孤一定会重重赏你。让你做尚书，进内阁。”</p>
谋士甲激动得脸颊都红了，他张张嘴，然后大声说道：“士为知己者死。殿下如此信任微臣，微臣一定不负殿下所托。”</p>
太子殿下满意地点头，“很好！孤就将这副重担交给你，希望你不会让孤失望。”</p>
“微臣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p>
不等宋子期交接完公务，太子殿下就带着自己身边人，和早已经打包好的行李，出发回京城。</p>
宋子期将太子殿下送到城门口，太子殿下免不了又对宋子期表达了一番殷切期望，以及对草原局势的担心。</p>
最后对宋子期说道：“宋大人一定要替孤守好边关，不要辜负了孤和朝臣们的期望。孤在京城等着宋大人，希望他日我们再见面，能够谱写君臣佳话。”</p>
“微臣谨记殿下的教诲。殿下快出发吧，天色已晚，再不出发天黑之前就赶不到驿站了。”</p>
太子殿下点点头，“那孤就走了。这里就全交给宋大人，宋大人一定要看好这些家当。”</p>
太子殿下说完，打马冲在前面。侍卫们拱卫着太子殿下，疾驰而去。马蹄掀起漫天尘土，宋子期也被迫吃了一嘴的土。吐口唾沫，里面全是沙子。</p>
宋子期抬头望着天空，天色阴沉沉的，就如现在的局势一样，谁都摸不准前面的路究竟该怎么走。</p>
洗墨在旁边提醒，“老爷，我们回衙门吧。要不要将公子也接到衙门？”</p>
宋安然做男装打扮，现在大家也都习惯了叫宋安然公子。</p>
宋子期看了眼前面不远处的谋士甲，身为太子殿下的心腹，竟然没跟着回京城。很显然是被留下来监视他的。</p>
宋子期对洗墨说道：“你去告诉公子，以后我们不住衙门。让他在衙门附近找了院子租下来，方便一点。”</p>
“小的遵命。”</p>
宋子期回衙门继续忙公务，洗墨则回客栈见宋安然。</p>
洗墨将宋子期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宋安然。</p>
宋安然点点头，“另外找个院子住下来也方便。我一会就让人出门找房子。洗墨，太子殿下走了吗？”</p>
“已经走了。不过太子殿下将他身边最信任的谋士留了下来。依小的看，太子殿下是不放心老爷。”</p>
宋安然嗤笑一声，“太子殿下当然不放心老爷。太子殿下心大了，想要京城和边关两头兼顾。京城那边的情况，我们鞭长莫及，就不说了。</p>
边关这里，最要紧的一个是粮食，另外就是军械辎重，然后还有草原上三路大军，以及边关附近的百姓和边军。</p>
可以说，边关要是乱了，太子殿下在京城也别想坐稳位置。随时都有人可能站出来反对他。太子殿下将身边的谋士留在边关，目的无非就是为了保持边关的稳定。期间最好不要有任何的变化。”</p>
洗墨小声说道：“公子的意思是，殿下已经放弃了草原？”</p>
宋安然嘲讽一笑，压低声音说道：“你认为他会在意草原吗？太子殿下本身就是文人脾气，看不上武将那一套。学为人那套道理，认为开疆拓土是劳民伤财，没有半点意义。</p>
这样的太子殿下，别说草原他不在乎。如果草原上没有西戎骑兵，估计他连边关都想弃守。毕竟这鬼地方要什么没什么，每年还要花费大量的钱粮养着那些边军。”</p>
洗墨只觉心寒。可是这个话题太危险，又怕隔墙有耳，故此不敢继续说下去。</p>
宋子期那里离不开人，洗墨对宋安然说道：“公子，小的先回衙门。公子有任何吩咐，派人到衙门说一声就行。”</p>
“你照顾好老爷就行了。其余的事情，本公子自会打理。”</p>
宋安然叫上管家，让管家带着银钱出门租赁房子。宋安然的要求很简单，离衙门近一点的地方，房子要足够宽敞，最好有点花园，方便开垦出来种植蔬菜。至于价钱好商量。</p>
如今宋安然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p>
管家的动作很快，天黑之前就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宅子，而且已经租赁下来。当天就可以搬过去。</p>
宋安然大喜过望，她还真不喜欢住客栈。边关的客栈就算是档次最高的，也比不上京城普通客栈干净。</p>
宋安然出门招呼霍大夫，让霍大夫一起跟着去她去宅子里居住。</p>
霍大夫老胳膊老腿的，跟着宋家人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累得够呛。一到客栈就躺下了，根本不乐意起来。</p>
听说宋安然要去新租的房子住，霍大夫是半点都不想动弹。</p>
在宋安然的强烈要求下，霍大夫勉强坐起来，“宋公子动作这么快，这就租好宅子了。”</p>
无论是在人前还是在人后，如今大家都称呼宋安然为公子，就是怕露陷。</p>
宋安然笑道：“那边宅子舒服，可比住这破客栈强多了。”</p>
霍大夫看了眼周围，说道：“都已经给了钱，不住多浪费。”</p>
宋安然笑道，“先给伙计们住。再说本公子不差这点钱，关键是要住得舒服。客栈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地盘。霍大夫就别犹豫了，明儿还等着你做事了。”</p>
霍大夫睁大了眼睛，“难不成有人生病了吗？谁啊？老夫怎么不知道。”</p>
喜秋笑了起来，说道：“不是有人生病。是明天有好东西送过来。”</p>
霍大夫好奇地问道：“有什么好东西送过来？先和老夫说说。”</p>
喜秋先朝宋安然看去，见宋安然点头，她才说道：“霍大夫，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天会有十车药材送来。随着药材送来的还有五车棉布棉服，另外还有一车的琉璃器皿跟药用酒精，以及一车水果。如果这边还有需要的话，以后还有会更多的物资送过来。”</p>
霍大夫吃了一惊，一次就运来十车药材。药材老贵了，十车粮食都换不来一车药材。十车药材这得值多少钱啊。</p>
还有五车的棉布棉服，虽然不值多少钱，可是要将这些物资运过来，也得花费老大的劲。</p>
霍大夫望着宋安然，“公子还快的动作。老夫没想到，四海商行办事这么麻利。莫非公子一开始就安排好了这一切？”</p>
喜秋抿唇一笑，替宋安然回答道：“回禀霍大夫，我家公子在出京之前就给商行下了命令。四海商行的伙计都是踏实能干的，公子命令一下，立马就行动起来。</p>
商行不仅运了药材棉布过来，而且粮食也源源不断地运过来，可比朝廷的速度快多了。以后霍大夫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说一声就行。只要花钱能买到的东西，就一定能满足霍大夫。”</p>
霍大夫早就知道自己靠着宋家，是抱了一条大粗腿。可是没想到这粗腿竟然是黄金打造的，而且粗得他都快抱不住了。</p>
十车药材，五车棉布，还有比朝廷更将粮食运到边关。这一切都体现出了四海商行的势力。</p>
这一切说起来似乎都挺简单。可是没有钱，没有势力，跟本就做不到。</p>
你让一个土财主，在*天时间内，将十车药材五车棉布运送到边关，就算他有钱，他也没办法做到。让土财主来运送，至少得花费一半多的时间。</p>
而四海商行不同，四海商行有自己的运输队，不需要靠外人运送货物。而且四海商行有足够的存货，不需要在宋安然下令之后，临时调集物资。单是这个运输网，和物资的储备，就不是土财主们能比的。</p>
霍大夫问了一个很实在的问题，“这得花费多少钱啊。”</p>
喜秋捂嘴一笑，“霍大夫放心，我家公子不差钱。”</p>
是啊，宋安然不差钱。宋安然是个豪商，还是个钱多到没处花的豪商。这样的豪商，平日里却不在外边显摆，以至于京城上下所有人都只以为宋家有钱，而将真正的富婆宋安然给忽略了。</p>
霍大夫抹了一把脸，对宋安然说道：“既然宋公子手下能人辈出，那能不能弄点好吃的？”</p>
这段时间走在路上，要么干粮，要么就是满头稀粥，连点像样得酒菜都没有。霍大夫嗜酒如命，都快要馋死了。</p>
宋安然笑道：“霍大夫跟我去新租的宅子，你要什么就有什么。”</p>
有喜冬这位小厨娘在，霍大夫想得到的，喜冬肯定能做，霍大夫想不到的，喜冬也会走。</p>
之前在路上，因为要赶路，害的喜冬都没有发挥的余地。如今大家安顿下来，喜冬终于能够一展所长。</p>
到了新租的宅子，果然够宽敞。两进宅院，每间房都很宽敞。中庭还带了个小花园，花园里草木枯黄，不知道有多久没整理了。</p>
宋安然看了，对喜冬说道：“这些地方以后都可以利用起来。”</p>
喜冬笑道：“姑娘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利用。”</p>
宋安然这些天想吃绿色蔬菜都快想疯了，边关这地方风沙大，又缺水。自然条件极其恶劣，所以农作物不宜生长，只适合种一些草喂牛马羊。</p>
宋安然吃饭向来都是要荤素搭配，让她天天吃肉，肯定受不了。所以宋安然才会在出京的时候，让商行运一车水果过来。</p>
反正天气干冷，水果能保存挺长一段时间。</p>
想到明天就能吃上水果，宋安然感觉挺幸福的。</p>
更让宋安然感觉幸福的事情，是她终于能好好洗个澡，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洗的香喷喷的。</p>
这么多天第一次坐在浴桶里洗澡，宋安然就觉着无比的惬意。那什么风沙啊，环境艰苦啊，没绿色蔬菜吃啊等等，在这一刻全都被抛出脑海。</p>
就连颜宓，宋安然也抛到了脑后。</p>
宋安然洗了两桶水，洗完之后，浑身舒坦。就是想起第一桶，那黑黑的洗澡水，宋安然就觉着难受。不过也就难受了一会。</p>
之后，和霍大夫一起用晚饭。又命人给身在衙门的宋子期送饭，顺便问问宋子期今晚什么时候回来，她还安排人守夜。</p>
长根送完饭回来，告诉宋安然，宋子期今晚不回来了，暂时就歇在衙门里。衙门给宋子期安排了一个小院子住，院子里面有水井，有小厨房，一应起居所需都可以在小院子里解决。</p>
宋安然明白，宋子期这么做是在防备着太子殿下留下的耳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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