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我没说过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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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齐靖州说：“不要惊动她，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p>
……</p>
路与浓配了钥匙，并不敢立即行动，她很耐心地等到了半夜，才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偷偷摸摸地往书房那边走。</p>
三把钥匙一把一把试了，总算开了锁。路与浓放轻脚步闪身进去，也不敢开灯，怕光泄露出去被人发现。就用手机开了手电筒，然后径直往齐靖州的书桌那边走。</p>
桌面上次已经看过，除了那照片就没其他东西，路与浓就拉开了下面的抽屉。</p>
她有些亢奋，齐靖州将书房守得这么严，这里面肯定放着重要的东西！</p>
意外地是，抽屉里放着一本相册。</p>
这难道是上次齐靖州用来威胁她的那些照片？</p>
路与浓手微微顿了一下，就将相册拿了出来。然而将相册一翻开，她立即就愣住了。</p>
的确是她的照片，可并不是她一个人的照片——上面是两年前的她和齐靖州。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可是她就这样看着，都觉得里面两个人的甜蜜依旧满得快要漫出来。</p>
这些照片和桌面上相框里的是同一个来源，都是当初在逃亡路上，齐靖州用他的手机拍的。</p>
她没想到他全部保存了下来。</p>
有些惊慌地将相册放回去，路与浓拉开了另一个抽屉，发现竟然又是一个相册。她手抖了一下，她记得和齐靖州的照片也就刚才看的那些了，那这又是什么？</p>
迟疑着将相册翻开，她震惊地发现竟然全是她一个人的照片——从小学到中学，再从中学到大学，笑的、怒的、面无表情的，每一张都是她。</p>
路与浓猛地站了起来，她想去书架那边找找齐靖州有没有藏着其他东西。却因为动作太猛，碰掉了一直放在桌面上的那本书。她蹲下身子去捡，却见一个白色的小小的纸袋从书本中露了出来。</p>
路与浓的心又是一跳，将那东西捡起来，拆开纸袋，却是一张手机内存卡。</p>
直觉告诉路与浓，这东西可能很重要。可是手机内存卡这种东西，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人用了，她手机没法放。想了想，路与浓拿起内存卡回了次卧，然后在电脑包里翻了许久，翻出一个很久没用的读卡器，将东西插到了电脑上。</p>
点开内存卡上那个唯一的文件，路与浓立即呆住了——</p>
里面是两年前，她和齐靖州途经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时拍的短视频。</p>
两人在红霞满天的傍晚坐在草地上，他从后面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一边给她剥热心的村民送的花生，一边问她期待的未来的模样。</p>
——“浓浓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先跟我说，以后我们一起去买。”</p>
——“浓浓喜欢儿子还是女儿？算了，我们儿子女儿都生一个吧。但是就生两个就好了，听说生孩子很痛，我舍不得你受太多苦。”</p>
——“浓浓，等回去了，我们就认认真真结一次婚吧。我亲自去你家提亲，然后跟你求婚，到时候再跟你正式做一次自我介绍……”</p>
——“浓浓，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p>
路与浓那时候性格开朗，但是面对这样的齐靖州，还是羞得话都说不出几句，只晓得脸红，间或含糊地应他一句。</p>
他逗她逗得不亦乐乎。</p>
视频只有五分钟，看完路与浓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p>
有些惊慌地将东西放回书房，然后她仓惶回了卧室。</p>
心里不断在想，为什么齐靖州还留着这些东西？为什么他要把这些东西珍而重之地藏在书房里？他不是爱着那个林阿漫吗？</p>
路与浓心慌意乱，睡得更是不安稳，第二天都一直心不在焉，连吃饭都总是走神，看得林菁菁直敲她的碗，“阿姨，吃饭要认真！”见路与浓望过来，她眨巴着眼睛补充道：“爸爸说的！爸爸说阿姨可不乖了，吃饭总是挑食，还不认真，我是要监督阿姨的！”</p>
路与浓看着林菁菁，心里有些复杂。</p>
就在她想出门找席绪宁的时候，齐靖州毫无征兆地提前回来了。</p>
“家里没出什么事吧？”他一边走一边松着领带，语气随意又温和，仿佛正常家庭里外出归来的丈夫询问妻子。</p>
路与浓垂眸笑笑，“没事。”</p>
齐靖州突然回头望她，眉头轻拧，“你脸色不太好，怎么弄的？没休息好？是不是我不在家，你就连照顾好自己的自觉都没有？”</p>
要是往日齐靖州说这种话，路与浓听听也就算了，不会上心，但是经过书房事件，她心里困惑的同时，还滋生出了小心翼翼的期盼。于是齐靖州这话听在耳中，仿佛有了更深一层的意思。</p>
却在这时候，齐靖州似是认真又像玩笑地说了一句：“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不会没照顾好菁菁吧？”</p>
路与浓的心又凉了下去，浅淡的笑容有些勉强，“她很好，你可以去看看。”</p>
齐靖州仿佛完全没有发现路与浓的异常，他若无其事地上楼，走进书房，然后打开电脑，调出了书房中的监控录像。</p>
……</p>
路与浓敏锐地发现，齐靖州这次回来后，就不太一样了。</p>
他总是若有似无地触碰她的身体，像是挑逗，又仿佛正常丈夫与妻子默契的调情。虽然之前为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他对她也多有关切，可是她能感觉到，那和现在是不一样的。</p>
之前是例行公事，现在是主动撩拨。</p>
“你……我自己可以。”餐桌上齐靖州已经很久没有为她布菜，似乎耐心都已经用光了，可是这次回来，他再次变成了刚知道她怀孕时的温柔模样。路与浓却已经不太习惯，每每看到一旁的林菁菁，她都会记起，现在这个男人属于另一个女人。</p>
心会冷得像一块冰。</p>
她不知道齐靖州为什么还藏着那些东西，可是他已经将林菁菁接到了身边，以后是要和林阿漫在一起，都是事实。</p>
路与浓将自己的碗挪开，低着头没去看齐靖州。</p>
齐靖州筷子在半空顿了几秒，见路与浓根本不愿意搭理他，笑了一下，将菜放到了自己的碗里。</p>
晚上时齐靖州安顿好了林菁菁，转道去了次卧。路与浓有些戒备地站在门口，“齐先生有事吗？”</p>
她疏离又畏缩，好像不敢靠近，好像想要离他更远一些。</p>
这改变让齐靖州有些失望。</p>
监控录像里路与浓发现那些照片时激烈的反应，让他生出了试探的心思，这结果让他有些愤怒。</p>
她但凡有一点在意他，想必都不会是这个反应。</p>
抬手搭上路与浓肩膀，齐靖州将人推进了卧室。</p>
“砰——”</p>
门被关上了。</p>
“你想干什么？”路与浓退了几步。</p>
“你进过我书房了吧？”齐靖州一步步逼近，“那些东西，你都看到了？有什么想法？”</p>
路与浓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也不想问。可是他问她有什么想法？他都在策划与另一个女人的未来了，她哪敢有什么想法？</p>
路与浓深吸了口气，声音平静地说道：“我从来不知道，那段时光竟然能让齐先生刻骨铭心。但是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齐先生留着那种没什么意义的东西，将来林小姐看见了，是要跟你生气的。”</p>
顿了顿，她又说：“很抱歉，我偷偷进了你的书房，如果你要惩罚我，我没意见。”</p>
齐靖州目光死死地盯着路与浓，“没有意义的东西？你就是这样认为的？那些记忆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是吧？”</p>
那目光太骇人，路与浓忍不住后退了一步。</p>
肩膀蓦然被扣住，下巴被抬起，他冷冷地说：“你那天不是还跟阿漫示威吗？现在看来，说什么喜欢我，都是骗人的？”</p>
路与浓猛地打掉他的手，“我没说过喜欢你！”她再也忍不住喉咙里的哽咽，“齐靖州，我已经被你欺负得够惨了，你能不能放我一马啊？你都有了林阿漫了，何必再来撩拨我？看见我出丑你很高兴吗？”</p>
齐靖州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抚过她脸颊，“哭得这么难过，好像很在意我的样子。”闭了闭眼，他忽然嘲讽地笑了笑，“可是能有多在意我？我把封存的回忆都给你看，都没法打动你的心，我在你心里恐怕还没有席绪宁重要吧？”</p>
放开路与浓，齐靖州神色冷漠地转身进了浴室。</p>
路与浓怔在原地，久久没有抬头。</p>
刚才齐靖州那话是什么意思？</p>
想打动她的心？那林阿漫算什么？</p>
捂脸嗤笑一声，路与浓想，她越难过，齐靖州就越高兴，那男人的话，怎么能信？</p>
齐靖州在浴室里许久没有出来，路与浓没心思管他，就自己睡了。睡意将至时，听到浴室门开的声音，她睁了一下眼，悄悄抹去眼角的液体。听见脚步声向着床这边来，路与浓道：“你不该在这里睡。”</p>
“哦？”齐靖州似乎嗤笑了一声，“那你说我该去哪里睡？”</p>
话刚说完，他人就上了床。钻进被窝压在了路与浓身上。</p>
“你……你干什么？！”路与浓一脸骇然，“……下去！”</p>
齐靖州恍若未闻，大手灵活地撕扯着她衣服，低头一口咬在她肩头。</p>
“啊——”路与浓叫了一声，不是情动，是痛的，“齐靖州，你有病？！”</p>
齐靖州舔过她伤口上的血，低低笑了一声：“我就是有病。”</p>
“你放开我……求你！”路与浓悲从中来，红了眼眶，“你就非要这样羞辱我吗？”</p>
齐靖州动作顿了一下，“羞辱？”抬头侵入她口腔，让她也尝了一遍血的腥味，“这的确是羞辱。”</p>
“为什么？”路与浓声音艰涩，“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我不欠你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她想着就觉得怨愤不甘，后面几乎是吼出来的。</p>
“你怎么会不欠我什么？”齐靖州又埋下头去。发出意味不明的低笑声，她在危难时分背弃爱情，他可以不追究，可是于他的生命而言浓墨重彩的一笔，在她心里怎么能什么都不算？她怎么能忘得那样彻底？！</p>
他声音含糊，路与浓根本没听清，在身体又被狠狠咬了一口之后，眼泪忍不住冒了出来。他泄愤一样啃咬着她的身体，路与浓反抗不得，快意地想，他最好做到最后一步，亲自让这个孩子消失好了……</p>
“林阿漫真可怜啊。”身体痛得无以复加，她默默数着身上的伤口，强忍着不哭喊出来，“那天我跟她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她根本不愿意相信。你说她要是知道自己的爱人现在就压在一个女人身上，会不会气得发疯？”</p>
齐靖州抬头望她，眼底仿佛堆了雪，“你不如再去见她一次，将我是如何疼爱你的，都仔仔细细地告诉她？”</p>
路与浓觉得浑身发冷，却忽然笑起来，身体颤动不止，扯着伤口，疼得她又冒出了眼泪。她说：“我以前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一个男人呢？我多庆幸当初只喜欢了你一个月，不然现在肯定会更加可怜吧？”</p>
她笑得停不下来，视线都被眼泪模糊了，没看见齐靖州脸色变得有多难看。</p>
“一个月……一个月？”齐靖州也笑，眼眸猩红，“你就喜欢了我一个月？”她一个月就抽身而出，那他这两年的念念不忘算什么？</p>
他齐靖州竟然也做了一回傻子？！</p>
路与浓说：“只有一个月我都觉得膈应，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根本没有心呢？”</p>
口头上逞强的后果，是身体不得不承受男人更加粗暴的对待。他好像怒到了极致，似乎也顾忌孩子，没有做到最后，但一整夜下来，路与浓的身体根本不能再看。</p>
她甚至起不了身，只稍稍一动，就疼得恨不得晕过去。</p>
身下的床单甚至染上了点点血迹。</p>
她捂着红肿的眼，无声地哭。</p>
她根本搞不懂齐靖州，危急关头弃她于不顾，重逢时又毫不顾念旧情地欺辱威胁。现在明明爱上了别人，她只是说一句不喜欢他，就被这样残忍的对待，他当地球是围着他转的吗？</p>
她都成了他心里可有可无的存在，她凭什么就不能不喜欢他？</p>
卧室门忽然被推开，齐靖州走了进来。他一言不发抱着路与浓去了浴室。刘嫂进来默默地换了床单。</p>
伤口沾到水，路与浓疼得差点咬破了唇。</p>
齐靖州替她擦洗着身体，没露出一点心疼的神色，他神色淡淡地说：“你若不进我的书房乱翻，不让我想起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也不会这样惨。”</p>
封存的记忆被翻出来，她当作笑话一笑而过，他戴着的面具却仿佛被人强行揭下，没办法再冷静，没办法不怨恨。</p>
路与浓闭着眼睛不搭理他。</p>
洗完后路与浓又被放回了床上，齐靖州转身出了卧室，没一会儿就端了一碗粥进来。他刚想说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那边不知在说什么，他目光一直落在路与浓身上，回应总是简洁又懒散。</p>
最后那边似乎问了什么问题，他忽而一笑，定定地望着路与浓，说：“我以前就挺想让她帮我生个孩子，现在依然想，这件事情和我现在爱不爱她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生了孩子我可以给她钱。”</p>
路与浓猛然抬头。</p>
挂掉电话，齐靖州说：“能动吧，起来，我喂你。”</p>
“滚！”路与浓嘶吼着，抢先抓起旁边那碗粥，狠狠朝他砸了过去。</p>
粥水洒了一身，齐靖州面色黑沉，骂道：“不知好歹！”他愤愤转身离去。</p>
齐靖州再也没回来，地上脏成那样，却一直没人来打扫。</p>
路与浓不顾身体的剧痛，坐起身，抱着膝盖一阵呜咽。</p>
电话在这时候响起，是那个路与浓已经许久没有联系的特殊号码，令路与浓意外的是，神秘人以前是个女人，这次电话里传出来的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说：“路小姐，很抱歉，我们这边出了点问题。上次的事只是意外，那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下次，我再次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希望您还能继续信任我们，我们是真心想要帮助您的。”</p>
路与浓沉默了许久，哑着声音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帮我？”那次录音事件后，她就决定了不再信任这个号码背后的人，可是这会儿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她需要有一个能力足够与齐靖州抗衡的人帮她，她不想再留在齐靖州身边了！</p>
“很抱歉，路小姐，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您，但是请务必相信，我们没有恶意。”那人又说：“您现在很需要帮助，不是吗？”</p>
又是良久的沉默，路与浓说：“好，我相信你。”</p>
……</p>
林菁菁悄悄推开次卧的门，摸进去一看，发现路与浓正躺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知。</p>
她跑过去，爬到床上，推了推路与浓，“阿姨，阿姨，你快醒醒，爸爸出门了，他不会打你了，我偷偷带你下去吃饭，他肯定不会发现的。”</p>
路与浓脑袋有些昏沉，刚才一不小心睡了过去，没发现问题，这会儿一摸脑门，发现烫得厉害。</p>
她知道自己这是被齐靖州给折腾病了。</p>
有些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听见林菁菁有些害怕地小声问道：“阿姨，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刚刚听到爸爸和你吵架了，他是不是打你了？”</p>
路与浓没想到这时候关心她的竟然是这个小孩，她摸摸她脑袋，涩然一笑，“阿姨是生病了，菁菁能去跟你刘阿姨说一下吗？阿姨要去医院。”</p>
林菁菁一听，连忙又爬下床，“阿姨你等等，我这就去找刘阿姨！”</p>
没一会儿刘嫂进了门。看见路与浓的情况，她吓了一跳。</p>
之前齐靖州愤怒地离开。下令说谁也别进次卧，虽然听到碗碎的声音，刘嫂还是聪明地没有进来，没想到路与浓竟然会发烧，看样子还挺严重。</p>
叫刘非非将林菁菁哄着抱了出去，刘嫂有些焦急地说：“我这就让人送您去医院！”</p>
想起刚才林菁菁的说辞，路与浓有些虚弱地笑笑，“刘嫂，他去哪里了？”</p>
刘嫂显然是知道的，但是她迟疑着似乎不太想说。</p>
看着路与浓病弱的模样，她终究是不忍心，说道：“路小姐，三少和林小姐已经有了不少时日了，三少把您娶回来，为的什么，想必您也清楚。三少将来是要和林小姐在一起的。您就聪明些，安安生生的过自己的日子吧。恕我直言，您费心思怀了三少的孩子，并不顶什么用。三少想要孩子，将来林小姐自然会给他生。您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是来受罪的，毕竟没妈疼。”</p>
似乎觉得扯远了，她又说：“您别怪我说这么多，您家里事我也听说过一些，这些日子我也看明白了，您也就是个可怜的。您能引得三少多看您几眼，可能得到的也就是那几眼了，更何况您还惹他生气，这几眼的在意又能持续多久？这不，林小姐一个电话过来，三少就走了，根本没管您生不生病。”</p>
路与浓低着脑袋，扯着唇角，“我知道了，刘嫂，多谢你跟我说这些。劳烦你叫人送我去医院。”</p>
她没想到自己在别人眼里，竟然这样不知好歹，这样可怜可悲。也没想到，林阿漫在齐靖州心里的地位竟然那样高，高到家里的佣人都知道并且认可她的存在。</p>
所以她昨晚说林阿漫可怜，只是个笑话吗？指不定那时候齐靖州心里怎么笑话她。</p>
刘嫂叫了家里的司机送路与浓，到医院后一量体温，竟然烧到了39.7度，刘嫂帮她办了住院手续，道：“三少那样子是真生气了，趁着生病这段时间，您就躲几天吧，别在他面前晃，惹他心烦了，又要折腾您了。”</p>
路与浓笑笑，小声道了谢。</p>
第一轮输液直到晚上才结束，刘嫂请的临时护工给路与浓买了饭来。</p>
路与浓吃不下，昏昏沉沉地想要睡觉，却没想到这时候手机竟然响了起来。</p>
一看，竟然是齐靖州。</p>
路与浓抖着手，听那铃声响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将电话接了起来。</p>
她已经做好准备，听那男人的冷言冷语，却没想到手机里传来的是林菁菁小声的问候：“阿姨，你现在好些了没啊？打针可痛了，你病得那么重，肯定要打很多针，是不是很疼？”</p>
路与浓虚弱的声音里带着温和的笑意：“阿姨不疼。病也快好了。菁菁怎么会给阿姨打电话？”</p>
“我担心阿姨啊。”林菁菁小声说，“我是悄悄拿了爸爸的手机打的，他现在站在厨房门口看我妈妈做饭，所以没发现。但是我不敢大声，要是被他听见，肯定要骂我了。”顿了顿，小孩有些迟疑的声音又响起：“阿姨，你要是好了的话，能不能不要急着回来啊？我刚刚听到爸爸和妈妈说话，妈妈说她不喜欢你——我是很喜欢阿姨的，但是妈妈真的不喜欢你，爸爸说你要是回来，他就带我们去另一个家。可是天这么冷，我才不想出门，外面风可大了……”</p>
小孩絮絮叨叨，有些不好意思地要求她不要回去。因为她回去了她们一家三口就没法吃一顿温馨没有隔阂的晚饭。</p>
小女孩话语中的善意听得路与浓感动不已，几乎要到了落泪的地步，可是那字字句句组合起来，仿佛一把尖利的刀，一寸一寸地刺进路与浓的心里。</p>
“菁菁放心，阿姨今天不回去，明天也不回去，因为阿姨也要回家。”路与浓说，“但是这些，菁菁千万不要告诉你爸爸妈妈啊，让他们知道你偷偷给我打电话，肯定会不开心的。”</p>
挂断电话，路与浓没出息地流了许久的泪。擦干泪水，她下床想去一趟洗手间。</p>
因为太久没吃饭，病情又没怎么缓和，路与浓走路都有些艰难。从洗手间回病房的时候。差点摔倒在地上。</p>
一个人突然抱住了她。</p>
路与浓恍恍惚惚地抬头，看见了少年神色焦急的脸。</p>
他嘴唇动了一下，路与浓隐约听到了一声“姐”，又仿佛什么都没听到。</p>
小声地说了病房号，路与浓说：“麻烦你送我回去了。”</p>
不知什么时候，路锦时已经长得比她高了。看着单薄的身材，触摸到却一点不瘦弱，似乎有肌肉，只是被校服给遮掩住了。</p>
回了病房，路与浓问他：“你怎么在这里啊？是生病了吗？”</p>
路锦时紧紧地盯着她，摇头，“不是，是殷莱不舒服，我带她来医院。她姑妈在这里工作，已经不用我了。”他眼中似乎隐忍着愤怒，“你病得这么重，那个男人呢？他都不管你的吗？”</p>
路与浓闭上眼睛，微微弯起嘴角，“锦时，我和他和陌生人没什么分别，你也别怪他不在意我。”</p>
“那你为什么跟他结婚？”路锦时忍不住吼了出来，平日里总是一脸平静的少年，此刻脸上全是愤怒和失望。</p>
路与浓沉默了许久，笑笑：“我被逼到这个地步，没有父母护佑，没有亲朋相帮，弱得谁都能欺负，哪里能有自己的选择？”</p>
路锦时低头沉默了许久，低声道歉：“对不起。”</p>
路与浓知道他是为汪雅贝道歉，可是她不愿意接受，她没说话。</p>
得知路与浓还没吃饭，路锦时二话没说就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回来，手里就带了粥。</p>
最近总是看见这种食物，路与浓有些不喜欢，何况现在是真的没有胃口。</p>
“我不想吃。”路与浓说。</p>
路锦时抿着唇，舀了一勺，吹过后递到了她嘴边，神色十分固执。</p>
路与浓轻轻叹了口气，“那我自己来吧。”</p>
路锦时摇头说：“你没力气。”</p>
路与浓只得由他去了。</p>
吃饱后，路与浓说：“你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的吧？我这里有护工，也不用你照顾。”</p>
路锦时摇头，“护工根本不上心，刚才没看见人，现在也没看见人。”</p>
路与浓有些尴尬：“可能人家是有事。”</p>
“我刚刚已经打电话跟老师请假了。”路锦时直接说，“我今晚就在这里守着你。”</p>
他态度坚决，路与浓没法左右，好在旁边的床是空的。不至于让他晚上没地方睡。</p>
……</p>
路与浓一连在医院待了三天，期间齐靖州没来过一次，刘嫂也没过来。</p>
“去我那里吧。”路锦时说。</p>
路与浓想想，她现在似乎也无处可去——谁知道林阿漫有没有走呢？要是回去，指不定要遭几人嫌弃。</p>
现在她也不想看到那男人。</p>
可是——</p>
“你不是住校的吗？”</p>
路锦时别开脑袋，“我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p>
路与浓不解：“为什么？宿舍不好吗？还有你现在才高中，学校允许你出来住？”</p>
“老师一向对我很宽容。”成绩他从来不看重，可是此时在路与浓面前，他就跟小孩子似的，忍不住炫耀，想要听到她的表扬和赞同。</p>
察觉他眼中闪过的羞涩，路与浓猜到他心思，笑道：“我弟弟很厉害啊？听说每次都是年级第一？”</p>
路锦时白净的脸上浮上微微的红，说话都有些紧张：“是题目太简单……也没有很厉害。”</p>
路与浓又问：“可是为什么要自己出来租房子？”</p>
“学校里太吵，学习不方便。”其实是学校太不自由，他根本没法做兼职。但是这些他不想跟路与浓说，因为原因可笑又可怜。</p>
路与浓没怀疑什么，因为路锦时从来没跟她撒过谎，只是她去住路锦时那个地方，总是不方便，不如找家酒店来得好。然而这样一说，路锦时就道：“可是酒店没人照顾你，要是再出事怎么办？”</p>
哪里能出什么事？路与浓觉得好笑，可是为了让路锦时放心，她说：“那我去找朋友帮忙好了。”</p>
朋友？路锦时试探着问道：“你说的朋友，是那个明星吗？”</p>
上次在路家小区外见过，路锦时知道席绪宁，路与浓并不意外，她点头说：“是他。”</p>
“姐。”路锦时忽然叫了一声。</p>
路与浓一愣，这声称呼她已经两年没听到了。</p>
路锦时嗓音有些干涩，他抿唇沉默了几秒。想要跟她说要离席绪宁远一些，可是想到刚才路与浓说可以找席绪宁帮忙，就知道他们之间关系真的不是一般的好，终究还是没有说出那话来，只说道：“别去麻烦别人了，我宿舍里的床位老师还帮我保留着，我回宿舍住，你去我那里吧。”</p>
听路锦时这样安排，路与浓就没再说什么。</p>
路锦时租的房子离学校不远，地方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路锦时将路与浓带过去，又给她买了些必需的日常用品之后，就带着课本回了学校。</p>
路与浓在楼下的小店里买了晚饭，吃完了就缩在路锦时简陋的书桌面前发呆。她拿出手机，给席绪宁发了条短信，说最近几天想找个清净地方休息一下，不要找她。</p>
然后就想关机，却在这时齐靖州打了电话过来。</p>
路与浓看着来电显示上的人名愣了许久。才接起。</p>
“你在哪里？”齐靖州的声音又冷又硬。</p>
路与浓淡淡地反问：“和你有什么关系吗？”</p>
然后挂电话，关机。</p>
齐靖州站在空旷的医院病房里，面色冰寒如霜，他问旁边低着头的刘嫂：“她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p>
刘嫂不敢说话。</p>
旁边的林菁菁吓得哭了，抱着齐靖州的腿，抽抽噎噎地道：“爸爸，是不是我的错？是我跟阿姨说不要回去，因为爸爸和妈妈不想看见她，所以她就生气了，就悄悄跑了，是不是？”</p>
齐靖州陡然沉下声音：“你什么时候跟她说的？”</p>
齐靖州从来没这样跟她说话过，林菁菁吓得愣愣地，“是……是妈妈来的那天，你在看妈妈做饭的时候，我担心阿姨。所以就……悄悄给她打了个电话。爸爸爸爸，你不要怪我，我不是故意的……”林菁菁哭出了声。</p>
齐靖州揉了揉眉心，难得没了哄孩子的耐心。将人交给刘嫂，他给路昊麟打电话，试探了几句，就知道路与浓根本没回路家。</p>
这种时候，她还能去哪里？</p>
几乎想都没想，齐靖州联系了席世缘。问起席绪宁，席世缘说：“小宁这几天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每天都早出晚归的，我还以为是他工作忙，可是问他经纪人，才知道他竟然把工作都给推了。靖州，实在对不住啊，这小子就是任性。这几年也多亏你给我管着了。给你惹了那么多麻烦，你一次没提，席叔多谢你了……”</p>
耐着心听席世缘说了一番道歉感谢的话，齐靖州又刺探了几句，就挂了电话。</p>
紧接着又联系公司里几个秘书，“席绪宁这几天都做什么去了，去了哪里，你们都好好给我查查，我明天早上就要答案。”</p>
第二天一早，齐靖州没去公司，直接开车去了席绪宁名下的一处别墅。</p>
时间仓促，秘书团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齐靖州相信，席绪宁肯定知道路与浓的行踪。既然查不到，就亲自上门。</p>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齐靖州说：“不要惊动她，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p>
……</p>
路与浓配了钥匙，并不敢立即行动，她很耐心地等到了半夜，才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偷偷摸摸地往书房那边走。</p>
三把钥匙一把一把试了，总算开了锁。路与浓放轻脚步闪身进去，也不敢开灯，怕光泄露出去被人发现。就用手机开了手电筒，然后径直往齐靖州的书桌那边走。</p>
桌面上次已经看过，除了那照片就没其他东西，路与浓就拉开了下面的抽屉。</p>
她有些亢奋，齐靖州将书房守得这么严，这里面肯定放着重要的东西！</p>
意外地是，抽屉里放着一本相册。</p>
这难道是上次齐靖州用来威胁她的那些照片？</p>
路与浓手微微顿了一下，就将相册拿了出来。然而将相册一翻开，她立即就愣住了。</p>
的确是她的照片，可并不是她一个人的照片——上面是两年前的她和齐靖州。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可是她就这样看着，都觉得里面两个人的甜蜜依旧满得快要漫出来。</p>
这些照片和桌面上相框里的是同一个来源，都是当初在逃亡路上，齐靖州用他的手机拍的。</p>
她没想到他全部保存了下来。</p>
有些惊慌地将相册放回去，路与浓拉开了另一个抽屉，发现竟然又是一个相册。她手抖了一下，她记得和齐靖州的照片也就刚才看的那些了，那这又是什么？</p>
迟疑着将相册翻开，她震惊地发现竟然全是她一个人的照片——从小学到中学，再从中学到大学，笑的、怒的、面无表情的，每一张都是她。</p>
路与浓猛地站了起来，她想去书架那边找找齐靖州有没有藏着其他东西。却因为动作太猛，碰掉了一直放在桌面上的那本书。她蹲下身子去捡，却见一个白色的小小的纸袋从书本中露了出来。</p>
路与浓的心又是一跳，将那东西捡起来，拆开纸袋，却是一张手机内存卡。</p>
直觉告诉路与浓，这东西可能很重要。可是手机内存卡这种东西，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人用了，她手机没法放。想了想，路与浓拿起内存卡回了次卧，然后在电脑包里翻了许久，翻出一个很久没用的读卡器，将东西插到了电脑上。</p>
点开内存卡上那个唯一的文件，路与浓立即呆住了——</p>
里面是两年前，她和齐靖州途经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时拍的短视频。</p>
两人在红霞满天的傍晚坐在草地上，他从后面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一边给她剥热心的村民送的花生，一边问她期待的未来的模样。</p>
——“浓浓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先跟我说，以后我们一起去买。”</p>
——“浓浓喜欢儿子还是女儿？算了，我们儿子女儿都生一个吧。但是就生两个就好了，听说生孩子很痛，我舍不得你受太多苦。”</p>
——“浓浓，等回去了，我们就认认真真结一次婚吧。我亲自去你家提亲，然后跟你求婚，到时候再跟你正式做一次自我介绍……”</p>
——“浓浓，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p>
路与浓那时候性格开朗，但是面对这样的齐靖州，还是羞得话都说不出几句，只晓得脸红，间或含糊地应他一句。</p>
他逗她逗得不亦乐乎。</p>
视频只有五分钟，看完路与浓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p>
有些惊慌地将东西放回书房，然后她仓惶回了卧室。</p>
心里不断在想，为什么齐靖州还留着这些东西？为什么他要把这些东西珍而重之地藏在书房里？他不是爱着那个林阿漫吗？</p>
路与浓心慌意乱，睡得更是不安稳，第二天都一直心不在焉，连吃饭都总是走神，看得林菁菁直敲她的碗，“阿姨，吃饭要认真！”见路与浓望过来，她眨巴着眼睛补充道：“爸爸说的！爸爸说阿姨可不乖了，吃饭总是挑食，还不认真，我是要监督阿姨的！”</p>
路与浓看着林菁菁，心里有些复杂。</p>
就在她想出门找席绪宁的时候，齐靖州毫无征兆地提前回来了。</p>
“家里没出什么事吧？”他一边走一边松着领带，语气随意又温和，仿佛正常家庭里外出归来的丈夫询问妻子。</p>
路与浓垂眸笑笑，“没事。”</p>
齐靖州突然回头望她，眉头轻拧，“你脸色不太好，怎么弄的？没休息好？是不是我不在家，你就连照顾好自己的自觉都没有？”</p>
要是往日齐靖州说这种话，路与浓听听也就算了，不会上心，但是经过书房事件，她心里困惑的同时，还滋生出了小心翼翼的期盼。于是齐靖州这话听在耳中，仿佛有了更深一层的意思。</p>
却在这时候，齐靖州似是认真又像玩笑地说了一句：“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不会没照顾好菁菁吧？”</p>
路与浓的心又凉了下去，浅淡的笑容有些勉强，“她很好，你可以去看看。”</p>
齐靖州仿佛完全没有发现路与浓的异常，他若无其事地上楼，走进书房，然后打开电脑，调出了书房中的监控录像。</p>
……</p>
路与浓敏锐地发现，齐靖州这次回来后，就不太一样了。</p>
他总是若有似无地触碰她的身体，像是挑逗，又仿佛正常丈夫与妻子默契的调情。虽然之前为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他对她也多有关切，可是她能感觉到，那和现在是不一样的。</p>
之前是例行公事，现在是主动撩拨。</p>
“你……我自己可以。”餐桌上齐靖州已经很久没有为她布菜，似乎耐心都已经用光了，可是这次回来，他再次变成了刚知道她怀孕时的温柔模样。路与浓却已经不太习惯，每每看到一旁的林菁菁，她都会记起，现在这个男人属于另一个女人。</p>
心会冷得像一块冰。</p>
她不知道齐靖州为什么还藏着那些东西，可是他已经将林菁菁接到了身边，以后是要和林阿漫在一起，都是事实。</p>
路与浓将自己的碗挪开，低着头没去看齐靖州。</p>
齐靖州筷子在半空顿了几秒，见路与浓根本不愿意搭理他，笑了一下，将菜放到了自己的碗里。</p>
晚上时齐靖州安顿好了林菁菁，转道去了次卧。路与浓有些戒备地站在门口，“齐先生有事吗？”</p>
她疏离又畏缩，好像不敢靠近，好像想要离他更远一些。</p>
这改变让齐靖州有些失望。</p>
监控录像里路与浓发现那些照片时激烈的反应，让他生出了试探的心思，这结果让他有些愤怒。</p>
她但凡有一点在意他，想必都不会是这个反应。</p>
抬手搭上路与浓肩膀，齐靖州将人推进了卧室。</p>
“砰——”</p>
门被关上了。</p>
“你想干什么？”路与浓退了几步。</p>
“你进过我书房了吧？”齐靖州一步步逼近，“那些东西，你都看到了？有什么想法？”</p>
路与浓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也不想问。可是他问她有什么想法？他都在策划与另一个女人的未来了，她哪敢有什么想法？</p>
路与浓深吸了口气，声音平静地说道：“我从来不知道，那段时光竟然能让齐先生刻骨铭心。但是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齐先生留着那种没什么意义的东西，将来林小姐看见了，是要跟你生气的。”</p>
顿了顿，她又说：“很抱歉，我偷偷进了你的书房，如果你要惩罚我，我没意见。”</p>
齐靖州目光死死地盯着路与浓，“没有意义的东西？你就是这样认为的？那些记忆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是吧？”</p>
那目光太骇人，路与浓忍不住后退了一步。</p>
肩膀蓦然被扣住，下巴被抬起，他冷冷地说：“你那天不是还跟阿漫示威吗？现在看来，说什么喜欢我，都是骗人的？”</p>
路与浓猛地打掉他的手，“我没说过喜欢你！”她再也忍不住喉咙里的哽咽，“齐靖州，我已经被你欺负得够惨了，你能不能放我一马啊？你都有了林阿漫了，何必再来撩拨我？看见我出丑你很高兴吗？”</p>
齐靖州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抚过她脸颊，“哭得这么难过，好像很在意我的样子。”闭了闭眼，他忽然嘲讽地笑了笑，“可是能有多在意我？我把封存的回忆都给你看，都没法打动你的心，我在你心里恐怕还没有席绪宁重要吧？”</p>
放开路与浓，齐靖州神色冷漠地转身进了浴室。</p>
路与浓怔在原地，久久没有抬头。</p>
刚才齐靖州那话是什么意思？</p>
想打动她的心？那林阿漫算什么？</p>
捂脸嗤笑一声，路与浓想，她越难过，齐靖州就越高兴，那男人的话，怎么能信？</p>
齐靖州在浴室里许久没有出来，路与浓没心思管他，就自己睡了。睡意将至时，听到浴室门开的声音，她睁了一下眼，悄悄抹去眼角的液体。听见脚步声向着床这边来，路与浓道：“你不该在这里睡。”</p>
“哦？”齐靖州似乎嗤笑了一声，“那你说我该去哪里睡？”</p>
话刚说完，他人就上了床。钻进被窝压在了路与浓身上。</p>
“你……你干什么？！”路与浓一脸骇然，“……下去！”</p>
齐靖州恍若未闻，大手灵活地撕扯着她衣服，低头一口咬在她肩头。</p>
“啊——”路与浓叫了一声，不是情动，是痛的，“齐靖州，你有病？！”</p>
齐靖州舔过她伤口上的血，低低笑了一声：“我就是有病。”</p>
“你放开我……求你！”路与浓悲从中来，红了眼眶，“你就非要这样羞辱我吗？”</p>
齐靖州动作顿了一下，“羞辱？”抬头侵入她口腔，让她也尝了一遍血的腥味，“这的确是羞辱。”</p>
“为什么？”路与浓声音艰涩，“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我不欠你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她想着就觉得怨愤不甘，后面几乎是吼出来的。</p>
“你怎么会不欠我什么？”齐靖州又埋下头去。发出意味不明的低笑声，她在危难时分背弃爱情，他可以不追究，可是于他的生命而言浓墨重彩的一笔，在她心里怎么能什么都不算？她怎么能忘得那样彻底？！</p>
他声音含糊，路与浓根本没听清，在身体又被狠狠咬了一口之后，眼泪忍不住冒了出来。他泄愤一样啃咬着她的身体，路与浓反抗不得，快意地想，他最好做到最后一步，亲自让这个孩子消失好了……</p>
“林阿漫真可怜啊。”身体痛得无以复加，她默默数着身上的伤口，强忍着不哭喊出来，“那天我跟她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她根本不愿意相信。你说她要是知道自己的爱人现在就压在一个女人身上，会不会气得发疯？”</p>
齐靖州抬头望她，眼底仿佛堆了雪，“你不如再去见她一次，将我是如何疼爱你的，都仔仔细细地告诉她？”</p>
路与浓觉得浑身发冷，却忽然笑起来，身体颤动不止，扯着伤口，疼得她又冒出了眼泪。她说：“我以前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一个男人呢？我多庆幸当初只喜欢了你一个月，不然现在肯定会更加可怜吧？”</p>
她笑得停不下来，视线都被眼泪模糊了，没看见齐靖州脸色变得有多难看。</p>
“一个月……一个月？”齐靖州也笑，眼眸猩红，“你就喜欢了我一个月？”她一个月就抽身而出，那他这两年的念念不忘算什么？</p>
他齐靖州竟然也做了一回傻子？！</p>
路与浓说：“只有一个月我都觉得膈应，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根本没有心呢？”</p>
口头上逞强的后果，是身体不得不承受男人更加粗暴的对待。他好像怒到了极致，似乎也顾忌孩子，没有做到最后，但一整夜下来，路与浓的身体根本不能再看。</p>
她甚至起不了身，只稍稍一动，就疼得恨不得晕过去。</p>
身下的床单甚至染上了点点血迹。</p>
她捂着红肿的眼，无声地哭。</p>
她根本搞不懂齐靖州，危急关头弃她于不顾，重逢时又毫不顾念旧情地欺辱威胁。现在明明爱上了别人，她只是说一句不喜欢他，就被这样残忍的对待，他当地球是围着他转的吗？</p>
她都成了他心里可有可无的存在，她凭什么就不能不喜欢他？</p>
卧室门忽然被推开，齐靖州走了进来。他一言不发抱着路与浓去了浴室。刘嫂进来默默地换了床单。</p>
伤口沾到水，路与浓疼得差点咬破了唇。</p>
齐靖州替她擦洗着身体，没露出一点心疼的神色，他神色淡淡地说：“你若不进我的书房乱翻，不让我想起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也不会这样惨。”</p>
封存的记忆被翻出来，她当作笑话一笑而过，他戴着的面具却仿佛被人强行揭下，没办法再冷静，没办法不怨恨。</p>
路与浓闭着眼睛不搭理他。</p>
洗完后路与浓又被放回了床上，齐靖州转身出了卧室，没一会儿就端了一碗粥进来。他刚想说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那边不知在说什么，他目光一直落在路与浓身上，回应总是简洁又懒散。</p>
最后那边似乎问了什么问题，他忽而一笑，定定地望着路与浓，说：“我以前就挺想让她帮我生个孩子，现在依然想，这件事情和我现在爱不爱她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生了孩子我可以给她钱。”</p>
路与浓猛然抬头。</p>
挂掉电话，齐靖州说：“能动吧，起来，我喂你。”</p>
“滚！”路与浓嘶吼着，抢先抓起旁边那碗粥，狠狠朝他砸了过去。</p>
粥水洒了一身，齐靖州面色黑沉，骂道：“不知好歹！”他愤愤转身离去。</p>
齐靖州再也没回来，地上脏成那样，却一直没人来打扫。</p>
路与浓不顾身体的剧痛，坐起身，抱着膝盖一阵呜咽。</p>
电话在这时候响起，是那个路与浓已经许久没有联系的特殊号码，令路与浓意外的是，神秘人以前是个女人，这次电话里传出来的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说：“路小姐，很抱歉，我们这边出了点问题。上次的事只是意外，那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下次，我再次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希望您还能继续信任我们，我们是真心想要帮助您的。”</p>
路与浓沉默了许久，哑着声音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帮我？”那次录音事件后，她就决定了不再信任这个号码背后的人，可是这会儿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她需要有一个能力足够与齐靖州抗衡的人帮她，她不想再留在齐靖州身边了！</p>
“很抱歉，路小姐，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您，但是请务必相信，我们没有恶意。”那人又说：“您现在很需要帮助，不是吗？”</p>
又是良久的沉默，路与浓说：“好，我相信你。”</p>
……</p>
林菁菁悄悄推开次卧的门，摸进去一看，发现路与浓正躺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知。</p>
她跑过去，爬到床上，推了推路与浓，“阿姨，阿姨，你快醒醒，爸爸出门了，他不会打你了，我偷偷带你下去吃饭，他肯定不会发现的。”</p>
路与浓脑袋有些昏沉，刚才一不小心睡了过去，没发现问题，这会儿一摸脑门，发现烫得厉害。</p>
她知道自己这是被齐靖州给折腾病了。</p>
有些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听见林菁菁有些害怕地小声问道：“阿姨，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刚刚听到爸爸和你吵架了，他是不是打你了？”</p>
路与浓没想到这时候关心她的竟然是这个小孩，她摸摸她脑袋，涩然一笑，“阿姨是生病了，菁菁能去跟你刘阿姨说一下吗？阿姨要去医院。”</p>
林菁菁一听，连忙又爬下床，“阿姨你等等，我这就去找刘阿姨！”</p>
没一会儿刘嫂进了门。看见路与浓的情况，她吓了一跳。</p>
之前齐靖州愤怒地离开。下令说谁也别进次卧，虽然听到碗碎的声音，刘嫂还是聪明地没有进来，没想到路与浓竟然会发烧，看样子还挺严重。</p>
叫刘非非将林菁菁哄着抱了出去，刘嫂有些焦急地说：“我这就让人送您去医院！”</p>
想起刚才林菁菁的说辞，路与浓有些虚弱地笑笑，“刘嫂，他去哪里了？”</p>
刘嫂显然是知道的，但是她迟疑着似乎不太想说。</p>
看着路与浓病弱的模样，她终究是不忍心，说道：“路小姐，三少和林小姐已经有了不少时日了，三少把您娶回来，为的什么，想必您也清楚。三少将来是要和林小姐在一起的。您就聪明些，安安生生的过自己的日子吧。恕我直言，您费心思怀了三少的孩子，并不顶什么用。三少想要孩子，将来林小姐自然会给他生。您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是来受罪的，毕竟没妈疼。”</p>
似乎觉得扯远了，她又说：“您别怪我说这么多，您家里事我也听说过一些，这些日子我也看明白了，您也就是个可怜的。您能引得三少多看您几眼，可能得到的也就是那几眼了，更何况您还惹他生气，这几眼的在意又能持续多久？这不，林小姐一个电话过来，三少就走了，根本没管您生不生病。”</p>
路与浓低着脑袋，扯着唇角，“我知道了，刘嫂，多谢你跟我说这些。劳烦你叫人送我去医院。”</p>
她没想到自己在别人眼里，竟然这样不知好歹，这样可怜可悲。也没想到，林阿漫在齐靖州心里的地位竟然那样高，高到家里的佣人都知道并且认可她的存在。</p>
所以她昨晚说林阿漫可怜，只是个笑话吗？指不定那时候齐靖州心里怎么笑话她。</p>
刘嫂叫了家里的司机送路与浓，到医院后一量体温，竟然烧到了39.7度，刘嫂帮她办了住院手续，道：“三少那样子是真生气了，趁着生病这段时间，您就躲几天吧，别在他面前晃，惹他心烦了，又要折腾您了。”</p>
路与浓笑笑，小声道了谢。</p>
第一轮输液直到晚上才结束，刘嫂请的临时护工给路与浓买了饭来。</p>
路与浓吃不下，昏昏沉沉地想要睡觉，却没想到这时候手机竟然响了起来。</p>
一看，竟然是齐靖州。</p>
路与浓抖着手，听那铃声响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将电话接了起来。</p>
她已经做好准备，听那男人的冷言冷语，却没想到手机里传来的是林菁菁小声的问候：“阿姨，你现在好些了没啊？打针可痛了，你病得那么重，肯定要打很多针，是不是很疼？”</p>
路与浓虚弱的声音里带着温和的笑意：“阿姨不疼。病也快好了。菁菁怎么会给阿姨打电话？”</p>
“我担心阿姨啊。”林菁菁小声说，“我是悄悄拿了爸爸的手机打的，他现在站在厨房门口看我妈妈做饭，所以没发现。但是我不敢大声，要是被他听见，肯定要骂我了。”顿了顿，小孩有些迟疑的声音又响起：“阿姨，你要是好了的话，能不能不要急着回来啊？我刚刚听到爸爸和妈妈说话，妈妈说她不喜欢你——我是很喜欢阿姨的，但是妈妈真的不喜欢你，爸爸说你要是回来，他就带我们去另一个家。可是天这么冷，我才不想出门，外面风可大了……”</p>
小孩絮絮叨叨，有些不好意思地要求她不要回去。因为她回去了她们一家三口就没法吃一顿温馨没有隔阂的晚饭。</p>
小女孩话语中的善意听得路与浓感动不已，几乎要到了落泪的地步，可是那字字句句组合起来，仿佛一把尖利的刀，一寸一寸地刺进路与浓的心里。</p>
“菁菁放心，阿姨今天不回去，明天也不回去，因为阿姨也要回家。”路与浓说，“但是这些，菁菁千万不要告诉你爸爸妈妈啊，让他们知道你偷偷给我打电话，肯定会不开心的。”</p>
挂断电话，路与浓没出息地流了许久的泪。擦干泪水，她下床想去一趟洗手间。</p>
因为太久没吃饭，病情又没怎么缓和，路与浓走路都有些艰难。从洗手间回病房的时候。差点摔倒在地上。</p>
一个人突然抱住了她。</p>
路与浓恍恍惚惚地抬头，看见了少年神色焦急的脸。</p>
他嘴唇动了一下，路与浓隐约听到了一声“姐”，又仿佛什么都没听到。</p>
小声地说了病房号，路与浓说：“麻烦你送我回去了。”</p>
不知什么时候，路锦时已经长得比她高了。看着单薄的身材，触摸到却一点不瘦弱，似乎有肌肉，只是被校服给遮掩住了。</p>
回了病房，路与浓问他：“你怎么在这里啊？是生病了吗？”</p>
路锦时紧紧地盯着她，摇头，“不是，是殷莱不舒服，我带她来医院。她姑妈在这里工作，已经不用我了。”他眼中似乎隐忍着愤怒，“你病得这么重，那个男人呢？他都不管你的吗？”</p>
路与浓闭上眼睛，微微弯起嘴角，“锦时，我和他和陌生人没什么分别，你也别怪他不在意我。”</p>
“那你为什么跟他结婚？”路锦时忍不住吼了出来，平日里总是一脸平静的少年，此刻脸上全是愤怒和失望。</p>
路与浓沉默了许久，笑笑：“我被逼到这个地步，没有父母护佑，没有亲朋相帮，弱得谁都能欺负，哪里能有自己的选择？”</p>
路锦时低头沉默了许久，低声道歉：“对不起。”</p>
路与浓知道他是为汪雅贝道歉，可是她不愿意接受，她没说话。</p>
得知路与浓还没吃饭，路锦时二话没说就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回来，手里就带了粥。</p>
最近总是看见这种食物，路与浓有些不喜欢，何况现在是真的没有胃口。</p>
“我不想吃。”路与浓说。</p>
路锦时抿着唇，舀了一勺，吹过后递到了她嘴边，神色十分固执。</p>
路与浓轻轻叹了口气，“那我自己来吧。”</p>
路锦时摇头说：“你没力气。”</p>
路与浓只得由他去了。</p>
吃饱后，路与浓说：“你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的吧？我这里有护工，也不用你照顾。”</p>
路锦时摇头，“护工根本不上心，刚才没看见人，现在也没看见人。”</p>
路与浓有些尴尬：“可能人家是有事。”</p>
“我刚刚已经打电话跟老师请假了。”路锦时直接说，“我今晚就在这里守着你。”</p>
他态度坚决，路与浓没法左右，好在旁边的床是空的。不至于让他晚上没地方睡。</p>
……</p>
路与浓一连在医院待了三天，期间齐靖州没来过一次，刘嫂也没过来。</p>
“去我那里吧。”路锦时说。</p>
路与浓想想，她现在似乎也无处可去——谁知道林阿漫有没有走呢？要是回去，指不定要遭几人嫌弃。</p>
现在她也不想看到那男人。</p>
可是——</p>
“你不是住校的吗？”</p>
路锦时别开脑袋，“我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p>
路与浓不解：“为什么？宿舍不好吗？还有你现在才高中，学校允许你出来住？”</p>
“老师一向对我很宽容。”成绩他从来不看重，可是此时在路与浓面前，他就跟小孩子似的，忍不住炫耀，想要听到她的表扬和赞同。</p>
察觉他眼中闪过的羞涩，路与浓猜到他心思，笑道：“我弟弟很厉害啊？听说每次都是年级第一？”</p>
路锦时白净的脸上浮上微微的红，说话都有些紧张：“是题目太简单……也没有很厉害。”</p>
路与浓又问：“可是为什么要自己出来租房子？”</p>
“学校里太吵，学习不方便。”其实是学校太不自由，他根本没法做兼职。但是这些他不想跟路与浓说，因为原因可笑又可怜。</p>
路与浓没怀疑什么，因为路锦时从来没跟她撒过谎，只是她去住路锦时那个地方，总是不方便，不如找家酒店来得好。然而这样一说，路锦时就道：“可是酒店没人照顾你，要是再出事怎么办？”</p>
哪里能出什么事？路与浓觉得好笑，可是为了让路锦时放心，她说：“那我去找朋友帮忙好了。”</p>
朋友？路锦时试探着问道：“你说的朋友，是那个明星吗？”</p>
上次在路家小区外见过，路锦时知道席绪宁，路与浓并不意外，她点头说：“是他。”</p>
“姐。”路锦时忽然叫了一声。</p>
路与浓一愣，这声称呼她已经两年没听到了。</p>
路锦时嗓音有些干涩，他抿唇沉默了几秒。想要跟她说要离席绪宁远一些，可是想到刚才路与浓说可以找席绪宁帮忙，就知道他们之间关系真的不是一般的好，终究还是没有说出那话来，只说道：“别去麻烦别人了，我宿舍里的床位老师还帮我保留着，我回宿舍住，你去我那里吧。”</p>
听路锦时这样安排，路与浓就没再说什么。</p>
路锦时租的房子离学校不远，地方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路锦时将路与浓带过去，又给她买了些必需的日常用品之后，就带着课本回了学校。</p>
路与浓在楼下的小店里买了晚饭，吃完了就缩在路锦时简陋的书桌面前发呆。她拿出手机，给席绪宁发了条短信，说最近几天想找个清净地方休息一下，不要找她。</p>
然后就想关机，却在这时齐靖州打了电话过来。</p>
路与浓看着来电显示上的人名愣了许久。才接起。</p>
“你在哪里？”齐靖州的声音又冷又硬。</p>
路与浓淡淡地反问：“和你有什么关系吗？”</p>
然后挂电话，关机。</p>
齐靖州站在空旷的医院病房里，面色冰寒如霜，他问旁边低着头的刘嫂：“她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p>
刘嫂不敢说话。</p>
旁边的林菁菁吓得哭了，抱着齐靖州的腿，抽抽噎噎地道：“爸爸，是不是我的错？是我跟阿姨说不要回去，因为爸爸和妈妈不想看见她，所以她就生气了，就悄悄跑了，是不是？”</p>
齐靖州陡然沉下声音：“你什么时候跟她说的？”</p>
齐靖州从来没这样跟她说话过，林菁菁吓得愣愣地，“是……是妈妈来的那天，你在看妈妈做饭的时候，我担心阿姨。所以就……悄悄给她打了个电话。爸爸爸爸，你不要怪我，我不是故意的……”林菁菁哭出了声。</p>
齐靖州揉了揉眉心，难得没了哄孩子的耐心。将人交给刘嫂，他给路昊麟打电话，试探了几句，就知道路与浓根本没回路家。</p>
这种时候，她还能去哪里？</p>
几乎想都没想，齐靖州联系了席世缘。问起席绪宁，席世缘说：“小宁这几天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每天都早出晚归的，我还以为是他工作忙，可是问他经纪人，才知道他竟然把工作都给推了。靖州，实在对不住啊，这小子就是任性。这几年也多亏你给我管着了。给你惹了那么多麻烦，你一次没提，席叔多谢你了……”</p>
耐着心听席世缘说了一番道歉感谢的话，齐靖州又刺探了几句，就挂了电话。</p>
紧接着又联系公司里几个秘书，“席绪宁这几天都做什么去了，去了哪里，你们都好好给我查查，我明天早上就要答案。”</p>
第二天一早，齐靖州没去公司，直接开车去了席绪宁名下的一处别墅。</p>
时间仓促，秘书团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齐靖州相信，席绪宁肯定知道路与浓的行踪。既然查不到，就亲自上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