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6 乱点鸳鸯 调回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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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哥哥……。”云涯转身，紧紧的抱着他。</p>
这宽厚又温暖的怀抱，渐渐抚平她心底的动荡和不安。</p>
晏颂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想那么不开心的事情了，以后有我陪着你。”</p>
云涯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情绪渐渐稳定下来。</p>
晏颂的手机铃声恰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云涯退开他的怀抱，“晏哥哥，接电话吧。”</p>
晏颂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家里的座机。</p>
他走到阳台上接听，云涯听到他喊了一声妈，应该是庄姨打来的电话，晏颂没说几句话就挂了。</p>
“庄姨应该是找你有事，晏哥哥你回家吧。”他最近一直陪着她，也该回家看看了。</p>
晏颂抿了抿唇：“明天下午我来接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又交代了几句才依依不舍的离开。</p>
晏颂前脚走，云涯拿出手机给苏叶拨过去，她刚拨通苏叶就着急道：“我打了你一天电话了，怎么现在才接？”</p>
“抱歉，有什么事吗？”苏叶是姜锦瑟的助理，说不定她能知道关于姜锦瑟失踪的细节。</p>
“上午的时候云姝从云家逃出来，坐了姜锦瑟的车子去找了云深。”苏叶快速说道。</p>
云涯眯了眯眼睛。</p>
“我在云氏集团外等了二十分钟，云姝被云深的助理送走了，我开着车偷偷跟在后边，发现他们将人送去了戒毒所。”</p>
云涯嘴角轻勾，云深果然够狠，把自己亲妈亲手送进了戒毒所，不枉在他身上浪费那么多感情。</p>
“做的很好。”这个苏叶够聪明，不仅细心还能顺藤摸瓜的跟踪。</p>
犹豫了一下，苏叶问道：“姜锦瑟，你能放过她吗？”</p>
云涯挑了挑眉：“此话怎讲？”她以为姜锦瑟失踪是她的幕后黑手吗？</p>
背叛者也讲良心，真是可笑。</p>
“我觉得她的下场已经够惨了，而且已经悔悟，她把她的车子交给我去拍卖，然后让我把拍卖所得的钱捐去慈善机构，她本人也已经离开了江州，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p>
“所以、你是可怜她了？”云涯淡淡反问。</p>
隔着手机苏叶都能感受到语气里的嘲讽，令她的心猛颤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p>
“可我理解的就是这个意思。”</p>
“你什么时候跟姜锦瑟分别的。”云涯转而问道。</p>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p>
“她有说她要去哪儿吗？”</p>
“她应该回了老家，对了她老家在革新市，从江州坐汽车只要两个多小时，我猜她肯定是回了老家。”</p>
听苏叶的口气，应该是还不知道姜锦瑟已经失踪的消息，是了，两姐妹身上还有什么可供榨取的价值，所以，两姐妹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p>
姜锦瑟和姜锦弦究竟是死是活，她根本就不关心，她只关心那个青哥，幕后的人究竟是不是她所想的那个人。</p>
“一切都是自作孽，你看老天愿不愿意放过她。”淡淡的留下这句话，云涯就挂了电话。</p>
这个苏叶，还真是有趣，明明背叛了姜锦瑟，现在却又同情起了对方，女人的心，还真是难以捉摸。</p>
嫉妒和心软，是女人的两大通病，没有女人能跨过这两座高峰，要是真跨过去，就能成神了，包括她，也绕不开这两个通病。</p>
给秦渡打电话，打了两遍都没人接，应该是正在忙，她索性不再去打，等秦渡忙完之后看到未接电话，会主动打给她。</p>
她看着手机里最后一个未接电话，嘴角微微翘起。</p>
云深，她这个心机深沉的父亲，到底想跟她说什么？兴师问罪？还是修复父女关系？</p>
说起来也真是好笑，以前是愚孝，对那个亲妈跟菩萨似得供着，让他往东就绝不敢往西，整个就一云姝操纵的傀儡，偏偏还觉得自己多么伟大，云姝要他要自己这双亲生儿女的性命也毫不犹豫，就这样，轻易被她策反了。</p>
没有丝毫成就感，反而觉得这种爱很廉价。</p>
云深如果不对云姝那么绝情，她还能高看他一眼，现在看来，果真是彻头彻尾的渣男，他这种人，就该在牢里孤独终身。</p>
“喂，爸爸。”</p>
沉默了一瞬，手机里传来云深冷漠的声音。</p>
“我听说渺渺回来了。”</p>
“是啊，看来爸爸也是关心渺渺的，渺渺知道了一定很开心。”这句话里的嘲讽云深一定听不出来。</p>
亲生儿子的消息，却要从网上才能知道，这个父亲可真称职。</p>
云深干咳了一声，“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们吃顿饭。”</p>
这才是他的目的，鸿门宴吗？</p>
“刚刚吃饱了饭，不过这是爸爸第一次请我们吃饭，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去。”女孩的语气很惊喜，仿佛能和他一起吃饭，是一种天大的荣誉。</p>
云深抿了抿唇“好，稍后我把地址发给你。”</p>
挂了电话，云涯冷笑了一声，宴无好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看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p>
给渺渺换了一身新衣服，渺渺还记着她不高兴的事情，全程乖的不得了。</p>
看着镜子里俊秀绝伦的少年，云涯轻声问道：“渺渺，你还记得爸爸吗？”</p>
渺渺开心的笑了【是明涵爸爸吗？】</p>
云涯摇头，十年了，渺渺兴许连那个人长什么样子都忘了。</p>
“爸爸，我们的爸爸，你忘了，小时候总是冷着脸的那个男人……。”云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p>
渺渺困惑的皱着眉头，还是想不起来。</p>
云涯笑了笑，“想不起来也没关系，见到他你就知道了，不过不要害怕，我一直陪着你。”</p>
从家里离开的时候，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纪蝶忽然站了起来，有些局促的看着云涯：“小小姐……。”</p>
云涯笑道：“刚才是我不对，不该对你发脾气，我向你道歉。”</p>
纪蝶赶忙摆摆手：“这可怎使得，不过小小姐对小姐的敌意太大了，她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母亲……。”</p>
又开始给她洗脑了，这个女人，云涯已经对她失望了。</p>
“我母亲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蝶姨，你如果再提她，就别认我这个小小姐。”话落拉着不明所以的渺渺快步离开了家。</p>
“砰”一声震响，门被大力甩上，纪蝶心神颤动了一下，叹息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p>
这可怎生了得。</p>
云涯坐上车子，给常叔打过去电话：“常叔，帮我查一个人的通讯记录，以及她最近跟什么人接触过。”</p>
常叔没有犹豫就答应了。</p>
挂了电话，云涯望着窗外的霓虹夜景，眸光渐渐幽深。</p>
许是感受到云涯身上的冷意，渺渺主动凑过来，握住云涯的手，一双清澈的眼睛担忧的望着她。</p>
云涯笑了笑，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轻轻闭上双眼。</p>
车子到了目的地。</p>
金爵酒店，整个江州最豪华的酒店。</p>
站在酒店外的红毯上，那金碧辉煌的气势扑面而来，简直要闪花人眼。</p>
云涯拉着云渺信不从容的走了进去。</p>
大堂经理立刻迎过来：“请问两位是……。”</p>
“我赴云先生的约。”云涯淡淡道，看到他胸牌上写着大堂经理朱荣。</p>
那经理立刻恭敬道：“小姐请跟我来。”心底已经大概猜出这女孩的身份，只是叫自己父亲先生，怎么听怎么别扭，不过也情有可原……</p>
来到一间豪华的包厢，经理推开包厢的门，恭敬道：“小姐请进。”</p>
服务态度很周到，不愧是江州最豪华的酒店。</p>
云涯拉着云渺走进去，门轻轻的在身后合上。</p>
包厢里，云深坐在主位上，看到走进来的两人，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抬眸看了过来。</p>
云涯记得云深是不抽烟的，现在怎么又抽上了。</p>
云深看了眼云涯，然后就把视线落在了安静的渺渺身上。</p>
渺渺看到云深，下意识往云涯身后躲，他怕这个男人……</p>
云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渺渺别怕，他是爸爸。”</p>
“爸爸，渺渺可能有些认生，所以……。”</p>
“我理解，坐吧。”云深语气淡漠的说道。</p>
云涯拉着云渺坐在对面，菜谱递了过来：“想吃什么，随便点。”</p>
云涯笑了笑：“我和渺渺之前已经吃过饭了，所以这会儿不饿，按爸爸喜欢的口味点。”</p>
云深看了她一眼，把菜谱拿过来打开，一页页的翻过去：“鸭掌怎么样？”</p>
“好。”</p>
“再来份虾饺？”</p>
“好。”</p>
……</p>
“蟹肉烩海虎翅？”</p>
“好。”</p>
“最后，来份红萝卜粟米花生鲫鱼汤。”</p>
无论云深点什么，云涯都说好。</p>
“这些就够了，点太多吃不完也是浪费。”</p>
云深这才合上菜单，交给站在一边的服务员，“一瓶82年的拉菲，一扎鲜榨果汁。”</p>
服务员恭敬的退了下去，包厢里，一时只剩下三人。</p>
云深看向云渺：“这孩子，聋哑还没治好吗？”</p>
云涯眼底划过一抹冷嘲，面上却笑道：“先天性疾病，没那么容易治好，不过渺渺会写字，会读唇语，和人正常的交流没问题。”</p>
云深点了点头：“不错。”</p>
气氛一时冷凝下来，略显尴尬。</p>
两人避而不谈云姝和姜锦弦姐妹，好像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云涯是懒得提，她不信云深这么能憋得住气。</p>
服务员开始上菜，等菜上齐，醒酒，为云深满上，云涯和云渺喝的却是果汁。</p>
“吃吧。”云深招呼道，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p>
云涯夹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渺渺却还是能吃的下去，看起来整个一吃货属性。</p>
云涯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云深看到这一动作，眸光微缩。</p>
神情举止，和那个人像极了。</p>
举手投足的优雅高贵，让她们如同天生的公主一般，耀眼夺目，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身在华丽的宫廷之中。</p>
可云涯和她到底是不同的，一个像太阳，耀眼灼目，一个如月光，光华内敛。</p>
很多时候，他都忽略了这个女儿，认为她是他人生里的污点，尤其是在云姝整日的耳提面命下，对这个女儿更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p>
可是如今看来，这个女儿，当真优秀，否则也不可能仅是在电视上露了一面就能引来那么多追逐，这证明她本身就是极有魅力的，这种魅力让她如同发光体一般，自然而然的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让人不由自主的去追逐、去热爱。</p>
云涯抬眸看了过来，那般清澈透明的眼睛，让他心猛然被烫了一下，慌乱中移开视线，显得有几分狼狈。</p>
云涯勾唇：“爸爸，您怎么了？”</p>
云深抿了抿唇：“你奶奶她……。”</p>
云涯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奶奶怎么了？”</p>
看着她的表情，云深质问的话怎么都问不出口，问她是否害的云姝染上毒瘾，又把她软禁起来？</p>
看着那么美好的一个少女，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云姝她恨云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话的真实性有待商榷，比如小时候，云涯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云姝就能痛下下手，对于这个疯子一样的母亲，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p>
他下意识的，选择去相信云涯，也是因为他对云姝太过失望，多年被压迫的恨意一朝爆发，对于那个女人，他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耐心。</p>
“没什么……你奶奶病了，有时间你去看看她吧。”</p>
“奶奶得了什么病？严不严重？”女孩着急的问道，脸上担忧的神情不似作假，看起来是当真担忧云姝。</p>
云深抿了抿唇：“还好。”</p>
云涯松了口气：“不严重就好。”</p>
“对了爸爸，前天晚上的事情有没有对公司造成什么影响？早知道的话，那天晚上我就不去了。”女孩懊恼的说道。</p>
云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追悔又能解决什么呢？别想太多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p>
云涯甜甜的笑了：“有爸爸在，我就能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啦，想想就开心。”那天真可爱的模样，让云深喉头滚动了一下，慌忙移开视线。</p>
云深问了很多，比如她这些年怎么过的，学业有没有荒废，现在想起来当一个慈父了，云涯内心嘲讽，面上却回答的滴水不露，有很多禁区两人故意绕开来，云涯相信云深不会不知道，可他却选择性无视了，他到底想干什么？</p>
给她下套？想像前世一样用亲情迷惑她？还是，真的良心发现了。</p>
无论如何都绝不可能是最后一个，即使相信母猪能上树，也绝不相信云深会良心发现，这简直比天降红雨还可笑。</p>
太煽情的话依云深的个性也说不出，只说了一句：“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们。”</p>
谁稀罕你的照顾？自身都难保了还说这种话出来恶心人。</p>
“爸爸真好。”这话说的云涯自己都快吐了。</p>
云深看着两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p>
他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想随心一次，否则，他会后悔的。</p>
一顿饭吃饭，云深送两人回家，一路上接到不少电话，把两人搁在纪家庄园门口，坐着车子又离开了。</p>
云涯望着消失在黑夜里的车影，嘴角嘲讽的勾起。</p>
下一刻，拉着渺渺走进了庄园。</p>
渺渺打量着四周，记忆逐渐回笼，他目光染上一抹惊喜，扭头开心的看着云涯，手舞足蹈犹如孩子一般。</p>
“想起来了吗？”云涯拉着他的手，静静的行走在庄园里的青石板路上。</p>
“这里是我们从小长大的地方，记得那边的一片小树林吗？小时候我们经常在那里玩捉迷藏，外公就坐在凉亭里，嘴里吊着旱烟袋，笑眯眯的看我们玩。”</p>
“不过每次都会被纪澜衣捉住大骂一顿，你小时候很怕那个女人，我却不怕，每次都跟她吵起来，外公就会当和事佬，小时候我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把那个女人气的跳脚。”</p>
云涯静静说着，声音染了夜的寒凉，渺渺听不见，她就自说自话，说给自己听。</p>
“不论我怎么气她，她都不敢打我，因为她怕把我打坏了，怕我这个花瓶有任何瑕疵，拿出去就不值钱了，还会让她脸上无光，所以啊，我就恃宠而骄，把那个女人气的半死，唯一一次打我，却是为了你……。”</p>
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客厅，客厅里亮着灯，很是辉煌奢华。</p>
李婶看到走进来的两人，“云涯小姐回来了。”她忽然惊喜的跑过来，随后目光落在云涯旁边显得很是安静的少年身上，大喜道：“这位就是云渺少爷吧，长的真是好看，真不愧是孪生的，跟云涯小姐眉眼像极了。”</p>
渺渺似乎很害怕这个显得极为热情的妇人，往云涯背后躲，云涯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扯到身前，笑道：“她是李婶，家里的佣人，以后就让她来照顾你，好不好？”</p>
李婶是个精明人，闻言立刻和善的笑道：“云渺少爷好。”</p>
云渺不习惯陌生人接触，也需要时间接受一个新的环境，抿抿唇，轻轻点了点头。</p>
李婶立刻喜笑颜开，但很快，她脸色就沉了下来，看向云涯焦急的说道：“小姐，今天我给你打了一天电话都没人接，我都快急死了。”</p>
云涯拉着渺渺走到沙发上坐下，漫不经心的说道：“是云姝跑了吧。”</p>
李婶惊讶的瞪圆眼睛：“小姐怎么知道的？”她之前还有些忐忑，现在心算是定了下来。</p>
“云姝打伤了翠翠，趁我们不注意跑了，这件事是我的疏忽，请小姐责罚。”</p>
云涯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轻轻剥开，掰下一瓣喂给渺渺，似乎有些酸，渺渺五官都皱在了一起。</p>
“她抓住了姜锦瑟离开的时机，想跑，你们是拦不住的，这件事不怪你们。”云涯淡淡道。</p>
李婶心底悄悄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她眉头皱的更狠，“云姝的那个姘头死在房间里了，想起来就晦气，小姐，尸体我们没敢处理，现在还在后院摆着，现在天气热，恐怕放不了几天了。”</p>
真tm想想就渗人。</p>
云涯愣了愣，苏安同死了吗？</p>
他本身就身患绝症，没有多少日子了，又被云姝压榨，这些日子对他来说也算苟延残喘吧，死了反倒是一种解脱。</p>
“你不用管了，我让人过来把他的尸体带走，以后这个人就不要再提起了。”</p>
“是。”</p>
云涯让常叔派两个人过来，把苏安同的尸体带走，送去殡仪馆火化，然后让人送他回老家，入土为安。</p>
等人走后，云涯对李婶道：“把家里所有下人都给我叫过来。”</p>
姜锦弦姜锦瑟走了，云姝也走了，从今往后，这个家的主人只有一个，就是她纪云涯。</p>
很快，一干下人排排站在客厅，俱是恭敬的垂着脑袋。</p>
唯独少了个翠翠，原来翠翠脑袋受伤不轻，现在还在医院躺着。</p>
云涯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隐含的威压令人心头发颤，竟然比之前的夫人还要让人胆颤心惊。</p>
“我不管以前你们的主子是谁，但是从现在开始，这个家的主人只有一个人。”</p>
李婶当先说道：“这个家里唯一的主人就是云涯小姐。”</p>
其他人愣了愣，赶紧纷纷表态。</p>
良禽择木而栖，云家的风向明显要变了，姜锦弦姐妹俩名声扫地，估计以后云家的门也踏不进来了，云姝更是不用提，这两天家里发生的事，这些佣人门儿清，先前那么厉害的夫人都栽到她手里，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个云涯小姐真是厉害的很。</p>
云涯满意的笑了，“我身边这个男孩子想必大家都认识，我哥哥，也是这个家的主人，他耳朵不灵便，希望大家以后多注意一点，明天我会请一个手语老师来家里教你们，不说让你们精通，最起码他的表达你们要明白。”</p>
都清楚这个云渺少爷是个聋哑人，看来云涯小姐也是用心良苦，竟然要他们每一个下人都学手语，明显是怕云渺少爷受委屈了。</p>
“另外，从明天开始，我会请人来家里，将家里重新翻修一遍，把那些晦气啊什么的都去去，以后家里会是另一番气象，大家也要以新的面貌来面对，只要是忠心的，肯干实事的，我不会亏待的。”</p>
这是要抹去其他人的痕迹，众人心头明了，恭敬的垂下脑袋。</p>
“好了，都散了吧。”云涯挥挥手，一众人静悄悄的退了下去。</p>
冯叔犹豫了一下，抬步走到云涯面前：“云涯小姐。”</p>
云涯笑着看了他一眼：“冯叔有事吗？”</p>
这样似笑非笑的眼神，让冯叔心底不踏实，“我以后会好好服侍小姐的。”</p>
“冯叔来家里多少年了？”云涯靠在椅背里，渺渺瞌睡了，脑袋一点一点的，云涯将他的脑袋靠在她肩头上。</p>
“十三年了。”</p>
十三年前，秦篆被赶出秦家，随后这个冯叔被外公招了进来，听说以前是在国外的贵族当管家的，而且他本人能力确实很强，外公死后，纪澜衣又失踪了，云姝入住纪家，这个冯叔不念外公的恩德，对云姝卑躬屈膝……</p>
不过想来，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他又没有把自己卖给纪家，只是雇佣关系而已，良禽择木而栖，对当时的他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p>
“十三年了啊，一晃过去这么久了，我希望下一个十三年，冯叔能兑现对外公所做的承诺。”</p>
他当初对外公所做的承诺，她现在依旧记得一清二楚，虽然这个社会，承诺并没有什么用。</p>
冯叔羞愧的垂下脑袋：“小姐放心，我冯某以后一定对小姐忠心耿耿，再无二心。”</p>
云涯笑了笑：“夜深了，冯叔下去休息吧。”</p>
冯叔抿了抿唇，转身离开了。</p>
云涯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凉，叫醒渺渺，渺渺揉着惺忪的睡眼。</p>
“我们回房间去睡。”云涯拉着他朝楼上走去，睡意朦胧的渺渺乖乖的跟着她的脚步。</p>
云涯带他回了自己房间，其他房间都有那些人的痕迹，她和渺渺才不会去睡，先将就一晚，明天就要暂时离开江州，等回来后，家里翻修的也差不多了，到时候渺渺也有自己的房间了。</p>
云渺躺在床上，握着云涯的手，秒睡了过去。</p>
简单的人生，无忧无虑，烦心事不过三秒，这样活着，多好。</p>
云涯看着灯光下少年恬淡的睡容，笑着给他掖掖被角，刚想要抽回手，谁知她刚一动，渺渺便握的更紧。</p>
睡梦里也死死抓着她。</p>
云涯哭笑不得，单手托腮，等他睡的更深了些，一点点的掰开他的手指，把自己的手解放出来，感觉整个胳膊都酸了。</p>
云涯先去洗了个澡，换上家居服，宽松的长裤长袖，将头发放下来，莫名多了几分温婉。</p>
她走到阳台上，吹着夜风，享受的眯起眼睛。</p>
这时晏颂的电话打了过来，云涯笑着接通：“喂，晏哥哥。”</p>
“睡了吗？”晏颂柔声问道。</p>
云涯发现自从跟他闹分手以后，晏颂说话越发温柔了，还夹杂着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不小心就把她惹生气了。</p>
云涯唇角微勾，看着天上的星星：“我在数星星。”</p>
晏颂从床上下来，走到阳台上，抬头看着漫天星辰，勾唇：“好巧，我也是。”</p>
望着同一片星辰，听着电话里的娇声软语，心头一片温馨宁静。</p>
“对了，晏哥哥，庄姨找你有事吗？”</p>
“没事。”</p>
“不晚了，早点睡吧，明天下午我去接你。”</p>
“好，晚安。”</p>
挂了电话，晏颂双手撑着栏杆，目光望着深夜，眉头微蹙。</p>
京都的调任已经下来了，最多再有一个月，江州这边的事情交接好，他们全家便会随着晏南陌重回京都。</p>
庄曦月是不舍的，这个地方住了那么多年，好多老朋友都处的挺好，乍然再回京都，繁华与危机共存，多年闲散生活下来，庄曦月已经懒得再掺合进去。</p>
整个人都已经懒散下来，没事喝喝茶，养养花，再被一群女人恭维着，日子不要太美好，要是回京都，想也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腥风血雨，京都那些贵妇人，随便捞一个出来都比云姝战斗力要高。</p>
不说外边的，就光晏家内部，晏家五个儿子，一群叔伯兄弟妯娌姐妹，各种明争暗斗，想想就头痛。</p>
晏南陌告诉她的时候，庄曦月只感觉一阵绝望，忍不住问道：“能不能不回去，我是真舍不得这里。”</p>
晏南陌心疼的抱抱她：“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但这是爷爷的意思……。”</p>
晏南陌一时陷入两难之中，他知道阿月讨厌京都，尤其是家里那群女人，可这是爷爷的意思，作为晏家的子孙，他不能也无法拒绝。</p>
晏家现在需要他，就是他义不容辞的时候。</p>
“我答应你，等这段风波过去，大选尘埃落定，我们还回来这里。”</p>
庄曦月撇了撇嘴：“记得你的承诺。”</p>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你做准备，一个月后，我们就回去，我这次是升职了，也算是荣归故里，你这个晏三少夫人，也定要风光一把。”</p>
“谁稀罕什么风光，只要你那群婶婶和堂姊妹们不找我麻烦我就烧高香了。”庄曦月一想到那群女人就后背冒汗。</p>
“别怕，有爷爷给你做主，谁也奈何不了你，更何况你老公我，可不是好惹的，谁敢欺负你，你就给我欺负回去，出了事老公给你兜着。”</p>
庄曦月搂着他的脖子，“啪唧”一口亲在他脸上：“老公我爱死你了。”</p>
晏南陌眸光渐深，抱着庄曦月就将她压在了床上。</p>
三四十岁正是倦怠期的时候，两人不仅没有任何厌倦，反而相比年轻时的热情，如今更多了一份细水长流的默契，夜夜都能找到新的激情，感情也如同陈年美酒，历久弥新。</p>
庄曦月靠在他怀里，喘着粗气，一拳垂在他胸口：“可恶，老腰都要被你弄折了。”</p>
晏南陌笑了下，望着她目光渐渐幽深。</p>
庄曦月推了他一把，“你给我消停点，咱说点正事儿，阿颂的事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p>
“什么怎么想的？三哥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按爷爷的意思，已经让他少走了弯路，阿颂是爷爷抱期望最大的孙辈，用他来弥补晏家在军中的空缺，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比如二哥家的晏峥，二哥是多想把他送进去，可惜，那小子不争气，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其实阿颂小时候爷爷就有这个想法了，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来铺路，阿颂的未来，将是我们所无法想象的。”</p>
庄曦月叹了口气：“我不想阿颂承担这么多，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因为走上那条路，他就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比如自由……比如婚姻……。”</p>
这一点是庄曦月最膈应的，阿颂刚出生的时候，大嫂就想给阿颂定娃娃亲，还是她娘家的侄女，可把庄曦月给恶心坏了，打死她都不会给自己儿子定娃娃亲，万一孩子将来看不对眼，这不是害了孩子一生吗？再说了，就大嫂那德性，娘家侄女能是什么好东西？</p>
后来几个婶婶和妯娌都争着给阿颂保媒，那时候阿颂才几岁？这些人丑恶的嘴脸就不加掩饰，天知道她有多讨厌，后来还是爷爷发话，以后阿颂的婚姻，只有他能做主，其他人就别想了，有爷爷发话，那些人就彻底消停了，直到现在庄曦月想起来就膈应的不行。</p>
等回去后，这些人看重阿颂的价值，估计又开始变本加厉起来，爷爷年纪大了，有时候也是有心无力。</p>
晏南陌眉头微蹙，垂眸看了眼庄曦月：“阿颂的婚姻，你是怎么想的？”</p>
庄曦月撇了撇嘴：“能怎么办，爷爷都发话了，他将来肯定是指个门当户对的千金或者是对阿颂未来有帮助的，这种政治联姻你不是很清楚？”话落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一点两人深有感概。</p>
因为晏南陌当年就差点娶了别的女人，一个会对他政途有帮助的人，也正因为晏南陌娶了她，这个无法在事业上给他帮助的女人，让他被调到了江州十几年，否则现在的地位绝不止于此。</p>
“如果阿颂喜欢还好，也是皆大欢喜，要是不喜欢，我也不会让自己儿子痛苦一辈子，这种无爱的婚姻，就是把人架在火上烤，就是拼了命不要，我也要阿颂娶喜欢的女子。”庄曦月斩钉截铁的说道。</p>
晏家算什么，能比得上她儿子一生的幸福重要吗？名誉地位说到底都是一场空，人活一世，开心幸福才是最重要的。</p>
庄曦月想的很清楚，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她也不会做缩头乌龟，敢于跟晏家森严的规章制度做挑战，反正她是绝不会让自己儿子受委屈的。</p>
话落瞪着晏南陌：“你要是跟那些人勾搭，让儿子娶不喜欢的女人，我就跟你离婚，带着两个儿子离开你。”</p>
晏南陌抱紧她：“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逼咱们儿子娶不喜欢的女人，咱俩这么幸福，一定要他重蹈覆辙才行，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身边，以后千万别再让我听到那两个字。”</p>
庄曦月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说实话，她嫁给晏南陌后就后悔了，因为他的家庭实在是太庞大太复杂了，光应付那些人就够头痛了，不过也仅是想想罢了，不管有多少风浪，只要跟爱的人在一起，便无惧任何风浪，也正因此，她才能更深刻的替儿子考虑。</p>
晏南陌看了她一眼，试探着问道：“如果儿子将来喜欢的女孩子，家世有些不堪入目，你会同意吗？”</p>
“不堪入目？能不堪入目到哪儿去？除非穷的叮当响，但这又怎样，咱阿颂眼光多挑，能看上的姑娘一定是万里挑一的，阿颂喜欢我就喜欢。”庄曦月一想到未来当婆婆，就激动的不得了。</p>
“是，是万里挑一。”晏南陌想到那少女的模样和气质，当真是出众，在京都那种权贵之地养出来的顶级名媛，也莫过如是，只是那家世，还当真配得上他那四个字。</p>
不堪入目。</p>
可谁让他家阿颂喜欢呢，他跟阿月想的一样，如果未来真有那一天，他据理力争，也要让阿颂娶到心爱的女子。</p>
否则，就是害了他。</p>
庄曦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有未卜先知的本领？”</p>
晏南陌笑了笑：“我就是猜的，你不是也说了，阿颂喜欢的女子一定是万里挑一，我觉得很有道理，就等着以后儿子领回来一个万里挑一的儿媳妇，让你过足婆婆瘾，别整天再念叨人家云涯。”</p>
提到云涯，庄曦月叹了口气：“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她一面，这孩子也真是可怜，从小没母亲，父亲就是这副德性，不过好在没父母教养还能出落成这样，相当不容易啊。”</p>
晏南陌点点头：“这孩子不错。”</p>
“你也同意了吧，我就想让舸儿娶了她，你觉得怎么样？反正舸儿的婚姻我是要完全做主的，谁都插手不了，最好现在定下来，要不然等回去，那群女人又该作妖了，阿颂身上下不了手，估计该瞄准舸儿了，到时候打脸啪啪啪。”庄曦月得意的勾起嘴角。</p>
“这个，是不是太着急了，孩子们都还小……。”晏南陌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怎么看都是阿颂和纪云涯最相配，她怎么就非得把舸儿跟她凑一对，真是乱点鸳鸯谱。</p>
“小什么小，再等黄花菜都凉了，我想走之前就给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又不结婚，先定下来嘛，这样我也有理由经常跟云涯联系了，这么优秀的儿媳妇，到时候嫉妒死她们。”庄曦月志得意满的说道。</p>
晏南陌：……</p>
“你……觉得阿颂跟云涯怎么样？”晏南陌试探着问道。</p>
庄曦月皱眉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想到她们俩，不行的，她们俩根本就不行。”庄曦月直接否定了。</p>
晏南陌：……</p>
“为什么，两人明明看起来最相配，舸儿比云涯小……。”晏南陌问道。</p>
“你忘了吗？阿颂小时候把云涯伤成什么样子了，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差一点就伤到心脏，也是因此，我对云涯更为心疼，就想替阿颂多补偿她一点，越接触对这个孩子就越喜欢，她心中对阿颂肯定有怨，只是这孩子善良，不愿意表露出来罢了，如果她嫁给舸儿，以后我会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来弥补阿颂以前对她造成的伤害……。”</p>
晏南陌无语：“你也太会脑补了，都是小时候孩子们的玩闹，你还当真了，你这样胡乱把两人凑一对，有问过舸儿的意见吗？有问过云涯的意见吗？你这样就是乱点鸳鸯谱，万一云涯有喜欢的人呢，万一舸儿只是把云涯当成姐姐呢？你这不是害了两人吗？”</p>
庄曦月心想有一定的道理，但她怎么可能轻易推翻心底这么多年的想法，哼了一声，背过身去。</p>
“跟你说不通，我看你就是看不上云涯，不喜欢她当你儿媳妇，你眼光高啊，我看你未来能挑个什么样的儿媳妇。”</p>
晏南陌哭笑不得，你这回可真是误会我了。</p>
算了，现在争执这些没用，等以后阿颂把云涯领回来，我就看你能不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些话。</p>
关灯，睡觉。</p>
第二天。</p>
天色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p>
江州多雨，尤其是夏天，这天看样子今天又是一场暴雨。</p>
吃过早饭，她将渺渺留在家里，让李婶照顾他，便独自出门了。</p>
云涯先去了医院，根据云涯的行程，将手术时间安排在了十天后，到时候她应该也从哈市回来了。</p>
对魏青交代几句，云涯离开医院。</p>
“去戒毒所。”</p>
| |</p>
“晏哥哥……。”云涯转身，紧紧的抱着他。</p>
这宽厚又温暖的怀抱，渐渐抚平她心底的动荡和不安。</p>
晏颂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想那么不开心的事情了，以后有我陪着你。”</p>
云涯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情绪渐渐稳定下来。</p>
晏颂的手机铃声恰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云涯退开他的怀抱，“晏哥哥，接电话吧。”</p>
晏颂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家里的座机。</p>
他走到阳台上接听，云涯听到他喊了一声妈，应该是庄姨打来的电话，晏颂没说几句话就挂了。</p>
“庄姨应该是找你有事，晏哥哥你回家吧。”他最近一直陪着她，也该回家看看了。</p>
晏颂抿了抿唇：“明天下午我来接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又交代了几句才依依不舍的离开。</p>
晏颂前脚走，云涯拿出手机给苏叶拨过去，她刚拨通苏叶就着急道：“我打了你一天电话了，怎么现在才接？”</p>
“抱歉，有什么事吗？”苏叶是姜锦瑟的助理，说不定她能知道关于姜锦瑟失踪的细节。</p>
“上午的时候云姝从云家逃出来，坐了姜锦瑟的车子去找了云深。”苏叶快速说道。</p>
云涯眯了眯眼睛。</p>
“我在云氏集团外等了二十分钟，云姝被云深的助理送走了，我开着车偷偷跟在后边，发现他们将人送去了戒毒所。”</p>
云涯嘴角轻勾，云深果然够狠，把自己亲妈亲手送进了戒毒所，不枉在他身上浪费那么多感情。</p>
“做的很好。”这个苏叶够聪明，不仅细心还能顺藤摸瓜的跟踪。</p>
犹豫了一下，苏叶问道：“姜锦瑟，你能放过她吗？”</p>
云涯挑了挑眉：“此话怎讲？”她以为姜锦瑟失踪是她的幕后黑手吗？</p>
背叛者也讲良心，真是可笑。</p>
“我觉得她的下场已经够惨了，而且已经悔悟，她把她的车子交给我去拍卖，然后让我把拍卖所得的钱捐去慈善机构，她本人也已经离开了江州，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p>
“所以、你是可怜她了？”云涯淡淡反问。</p>
隔着手机苏叶都能感受到语气里的嘲讽，令她的心猛颤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p>
“可我理解的就是这个意思。”</p>
“你什么时候跟姜锦瑟分别的。”云涯转而问道。</p>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p>
“她有说她要去哪儿吗？”</p>
“她应该回了老家，对了她老家在革新市，从江州坐汽车只要两个多小时，我猜她肯定是回了老家。”</p>
听苏叶的口气，应该是还不知道姜锦瑟已经失踪的消息，是了，两姐妹身上还有什么可供榨取的价值，所以，两姐妹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p>
姜锦瑟和姜锦弦究竟是死是活，她根本就不关心，她只关心那个青哥，幕后的人究竟是不是她所想的那个人。</p>
“一切都是自作孽，你看老天愿不愿意放过她。”淡淡的留下这句话，云涯就挂了电话。</p>
这个苏叶，还真是有趣，明明背叛了姜锦瑟，现在却又同情起了对方，女人的心，还真是难以捉摸。</p>
嫉妒和心软，是女人的两大通病，没有女人能跨过这两座高峰，要是真跨过去，就能成神了，包括她，也绕不开这两个通病。</p>
给秦渡打电话，打了两遍都没人接，应该是正在忙，她索性不再去打，等秦渡忙完之后看到未接电话，会主动打给她。</p>
她看着手机里最后一个未接电话，嘴角微微翘起。</p>
云深，她这个心机深沉的父亲，到底想跟她说什么？兴师问罪？还是修复父女关系？</p>
说起来也真是好笑，以前是愚孝，对那个亲妈跟菩萨似得供着，让他往东就绝不敢往西，整个就一云姝操纵的傀儡，偏偏还觉得自己多么伟大，云姝要他要自己这双亲生儿女的性命也毫不犹豫，就这样，轻易被她策反了。</p>
没有丝毫成就感，反而觉得这种爱很廉价。</p>
云深如果不对云姝那么绝情，她还能高看他一眼，现在看来，果真是彻头彻尾的渣男，他这种人，就该在牢里孤独终身。</p>
“喂，爸爸。”</p>
沉默了一瞬，手机里传来云深冷漠的声音。</p>
“我听说渺渺回来了。”</p>
“是啊，看来爸爸也是关心渺渺的，渺渺知道了一定很开心。”这句话里的嘲讽云深一定听不出来。</p>
亲生儿子的消息，却要从网上才能知道，这个父亲可真称职。</p>
云深干咳了一声，“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们吃顿饭。”</p>
这才是他的目的，鸿门宴吗？</p>
“刚刚吃饱了饭，不过这是爸爸第一次请我们吃饭，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去。”女孩的语气很惊喜，仿佛能和他一起吃饭，是一种天大的荣誉。</p>
云深抿了抿唇“好，稍后我把地址发给你。”</p>
挂了电话，云涯冷笑了一声，宴无好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看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p>
给渺渺换了一身新衣服，渺渺还记着她不高兴的事情，全程乖的不得了。</p>
看着镜子里俊秀绝伦的少年，云涯轻声问道：“渺渺，你还记得爸爸吗？”</p>
渺渺开心的笑了【是明涵爸爸吗？】</p>
云涯摇头，十年了，渺渺兴许连那个人长什么样子都忘了。</p>
“爸爸，我们的爸爸，你忘了，小时候总是冷着脸的那个男人……。”云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p>
渺渺困惑的皱着眉头，还是想不起来。</p>
云涯笑了笑，“想不起来也没关系，见到他你就知道了，不过不要害怕，我一直陪着你。”</p>
从家里离开的时候，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纪蝶忽然站了起来，有些局促的看着云涯：“小小姐……。”</p>
云涯笑道：“刚才是我不对，不该对你发脾气，我向你道歉。”</p>
纪蝶赶忙摆摆手：“这可怎使得，不过小小姐对小姐的敌意太大了，她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母亲……。”</p>
又开始给她洗脑了，这个女人，云涯已经对她失望了。</p>
“我母亲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蝶姨，你如果再提她，就别认我这个小小姐。”话落拉着不明所以的渺渺快步离开了家。</p>
“砰”一声震响，门被大力甩上，纪蝶心神颤动了一下，叹息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p>
这可怎生了得。</p>
云涯坐上车子，给常叔打过去电话：“常叔，帮我查一个人的通讯记录，以及她最近跟什么人接触过。”</p>
常叔没有犹豫就答应了。</p>
挂了电话，云涯望着窗外的霓虹夜景，眸光渐渐幽深。</p>
许是感受到云涯身上的冷意，渺渺主动凑过来，握住云涯的手，一双清澈的眼睛担忧的望着她。</p>
云涯笑了笑，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轻轻闭上双眼。</p>
车子到了目的地。</p>
金爵酒店，整个江州最豪华的酒店。</p>
站在酒店外的红毯上，那金碧辉煌的气势扑面而来，简直要闪花人眼。</p>
云涯拉着云渺信不从容的走了进去。</p>
大堂经理立刻迎过来：“请问两位是……。”</p>
“我赴云先生的约。”云涯淡淡道，看到他胸牌上写着大堂经理朱荣。</p>
那经理立刻恭敬道：“小姐请跟我来。”心底已经大概猜出这女孩的身份，只是叫自己父亲先生，怎么听怎么别扭，不过也情有可原……</p>
来到一间豪华的包厢，经理推开包厢的门，恭敬道：“小姐请进。”</p>
服务态度很周到，不愧是江州最豪华的酒店。</p>
云涯拉着云渺走进去，门轻轻的在身后合上。</p>
包厢里，云深坐在主位上，看到走进来的两人，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抬眸看了过来。</p>
云涯记得云深是不抽烟的，现在怎么又抽上了。</p>
云深看了眼云涯，然后就把视线落在了安静的渺渺身上。</p>
渺渺看到云深，下意识往云涯身后躲，他怕这个男人……</p>
云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渺渺别怕，他是爸爸。”</p>
“爸爸，渺渺可能有些认生，所以……。”</p>
“我理解，坐吧。”云深语气淡漠的说道。</p>
云涯拉着云渺坐在对面，菜谱递了过来：“想吃什么，随便点。”</p>
云涯笑了笑：“我和渺渺之前已经吃过饭了，所以这会儿不饿，按爸爸喜欢的口味点。”</p>
云深看了她一眼，把菜谱拿过来打开，一页页的翻过去：“鸭掌怎么样？”</p>
“好。”</p>
“再来份虾饺？”</p>
“好。”</p>
……</p>
“蟹肉烩海虎翅？”</p>
“好。”</p>
“最后，来份红萝卜粟米花生鲫鱼汤。”</p>
无论云深点什么，云涯都说好。</p>
“这些就够了，点太多吃不完也是浪费。”</p>
云深这才合上菜单，交给站在一边的服务员，“一瓶82年的拉菲，一扎鲜榨果汁。”</p>
服务员恭敬的退了下去，包厢里，一时只剩下三人。</p>
云深看向云渺：“这孩子，聋哑还没治好吗？”</p>
云涯眼底划过一抹冷嘲，面上却笑道：“先天性疾病，没那么容易治好，不过渺渺会写字，会读唇语，和人正常的交流没问题。”</p>
云深点了点头：“不错。”</p>
气氛一时冷凝下来，略显尴尬。</p>
两人避而不谈云姝和姜锦弦姐妹，好像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云涯是懒得提，她不信云深这么能憋得住气。</p>
服务员开始上菜，等菜上齐，醒酒，为云深满上，云涯和云渺喝的却是果汁。</p>
“吃吧。”云深招呼道，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p>
云涯夹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渺渺却还是能吃的下去，看起来整个一吃货属性。</p>
云涯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云深看到这一动作，眸光微缩。</p>
神情举止，和那个人像极了。</p>
举手投足的优雅高贵，让她们如同天生的公主一般，耀眼夺目，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身在华丽的宫廷之中。</p>
可云涯和她到底是不同的，一个像太阳，耀眼灼目，一个如月光，光华内敛。</p>
很多时候，他都忽略了这个女儿，认为她是他人生里的污点，尤其是在云姝整日的耳提面命下，对这个女儿更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p>
可是如今看来，这个女儿，当真优秀，否则也不可能仅是在电视上露了一面就能引来那么多追逐，这证明她本身就是极有魅力的，这种魅力让她如同发光体一般，自然而然的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让人不由自主的去追逐、去热爱。</p>
云涯抬眸看了过来，那般清澈透明的眼睛，让他心猛然被烫了一下，慌乱中移开视线，显得有几分狼狈。</p>
云涯勾唇：“爸爸，您怎么了？”</p>
云深抿了抿唇：“你奶奶她……。”</p>
云涯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奶奶怎么了？”</p>
看着她的表情，云深质问的话怎么都问不出口，问她是否害的云姝染上毒瘾，又把她软禁起来？</p>
看着那么美好的一个少女，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云姝她恨云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话的真实性有待商榷，比如小时候，云涯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云姝就能痛下下手，对于这个疯子一样的母亲，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p>
他下意识的，选择去相信云涯，也是因为他对云姝太过失望，多年被压迫的恨意一朝爆发，对于那个女人，他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耐心。</p>
“没什么……你奶奶病了，有时间你去看看她吧。”</p>
“奶奶得了什么病？严不严重？”女孩着急的问道，脸上担忧的神情不似作假，看起来是当真担忧云姝。</p>
云深抿了抿唇：“还好。”</p>
云涯松了口气：“不严重就好。”</p>
“对了爸爸，前天晚上的事情有没有对公司造成什么影响？早知道的话，那天晚上我就不去了。”女孩懊恼的说道。</p>
云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追悔又能解决什么呢？别想太多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p>
云涯甜甜的笑了：“有爸爸在，我就能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啦，想想就开心。”那天真可爱的模样，让云深喉头滚动了一下，慌忙移开视线。</p>
云深问了很多，比如她这些年怎么过的，学业有没有荒废，现在想起来当一个慈父了，云涯内心嘲讽，面上却回答的滴水不露，有很多禁区两人故意绕开来，云涯相信云深不会不知道，可他却选择性无视了，他到底想干什么？</p>
给她下套？想像前世一样用亲情迷惑她？还是，真的良心发现了。</p>
无论如何都绝不可能是最后一个，即使相信母猪能上树，也绝不相信云深会良心发现，这简直比天降红雨还可笑。</p>
太煽情的话依云深的个性也说不出，只说了一句：“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们。”</p>
谁稀罕你的照顾？自身都难保了还说这种话出来恶心人。</p>
“爸爸真好。”这话说的云涯自己都快吐了。</p>
云深看着两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p>
他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想随心一次，否则，他会后悔的。</p>
一顿饭吃饭，云深送两人回家，一路上接到不少电话，把两人搁在纪家庄园门口，坐着车子又离开了。</p>
云涯望着消失在黑夜里的车影，嘴角嘲讽的勾起。</p>
下一刻，拉着渺渺走进了庄园。</p>
渺渺打量着四周，记忆逐渐回笼，他目光染上一抹惊喜，扭头开心的看着云涯，手舞足蹈犹如孩子一般。</p>
“想起来了吗？”云涯拉着他的手，静静的行走在庄园里的青石板路上。</p>
“这里是我们从小长大的地方，记得那边的一片小树林吗？小时候我们经常在那里玩捉迷藏，外公就坐在凉亭里，嘴里吊着旱烟袋，笑眯眯的看我们玩。”</p>
“不过每次都会被纪澜衣捉住大骂一顿，你小时候很怕那个女人，我却不怕，每次都跟她吵起来，外公就会当和事佬，小时候我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把那个女人气的跳脚。”</p>
云涯静静说着，声音染了夜的寒凉，渺渺听不见，她就自说自话，说给自己听。</p>
“不论我怎么气她，她都不敢打我，因为她怕把我打坏了，怕我这个花瓶有任何瑕疵，拿出去就不值钱了，还会让她脸上无光，所以啊，我就恃宠而骄，把那个女人气的半死，唯一一次打我，却是为了你……。”</p>
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客厅，客厅里亮着灯，很是辉煌奢华。</p>
李婶看到走进来的两人，“云涯小姐回来了。”她忽然惊喜的跑过来，随后目光落在云涯旁边显得很是安静的少年身上，大喜道：“这位就是云渺少爷吧，长的真是好看，真不愧是孪生的，跟云涯小姐眉眼像极了。”</p>
渺渺似乎很害怕这个显得极为热情的妇人，往云涯背后躲，云涯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扯到身前，笑道：“她是李婶，家里的佣人，以后就让她来照顾你，好不好？”</p>
李婶是个精明人，闻言立刻和善的笑道：“云渺少爷好。”</p>
云渺不习惯陌生人接触，也需要时间接受一个新的环境，抿抿唇，轻轻点了点头。</p>
李婶立刻喜笑颜开，但很快，她脸色就沉了下来，看向云涯焦急的说道：“小姐，今天我给你打了一天电话都没人接，我都快急死了。”</p>
云涯拉着渺渺走到沙发上坐下，漫不经心的说道：“是云姝跑了吧。”</p>
李婶惊讶的瞪圆眼睛：“小姐怎么知道的？”她之前还有些忐忑，现在心算是定了下来。</p>
“云姝打伤了翠翠，趁我们不注意跑了，这件事是我的疏忽，请小姐责罚。”</p>
云涯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轻轻剥开，掰下一瓣喂给渺渺，似乎有些酸，渺渺五官都皱在了一起。</p>
“她抓住了姜锦瑟离开的时机，想跑，你们是拦不住的，这件事不怪你们。”云涯淡淡道。</p>
李婶心底悄悄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她眉头皱的更狠，“云姝的那个姘头死在房间里了，想起来就晦气，小姐，尸体我们没敢处理，现在还在后院摆着，现在天气热，恐怕放不了几天了。”</p>
真tm想想就渗人。</p>
云涯愣了愣，苏安同死了吗？</p>
他本身就身患绝症，没有多少日子了，又被云姝压榨，这些日子对他来说也算苟延残喘吧，死了反倒是一种解脱。</p>
“你不用管了，我让人过来把他的尸体带走，以后这个人就不要再提起了。”</p>
“是。”</p>
云涯让常叔派两个人过来，把苏安同的尸体带走，送去殡仪馆火化，然后让人送他回老家，入土为安。</p>
等人走后，云涯对李婶道：“把家里所有下人都给我叫过来。”</p>
姜锦弦姜锦瑟走了，云姝也走了，从今往后，这个家的主人只有一个，就是她纪云涯。</p>
很快，一干下人排排站在客厅，俱是恭敬的垂着脑袋。</p>
唯独少了个翠翠，原来翠翠脑袋受伤不轻，现在还在医院躺着。</p>
云涯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隐含的威压令人心头发颤，竟然比之前的夫人还要让人胆颤心惊。</p>
“我不管以前你们的主子是谁，但是从现在开始，这个家的主人只有一个人。”</p>
李婶当先说道：“这个家里唯一的主人就是云涯小姐。”</p>
其他人愣了愣，赶紧纷纷表态。</p>
良禽择木而栖，云家的风向明显要变了，姜锦弦姐妹俩名声扫地，估计以后云家的门也踏不进来了，云姝更是不用提，这两天家里发生的事，这些佣人门儿清，先前那么厉害的夫人都栽到她手里，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个云涯小姐真是厉害的很。</p>
云涯满意的笑了，“我身边这个男孩子想必大家都认识，我哥哥，也是这个家的主人，他耳朵不灵便，希望大家以后多注意一点，明天我会请一个手语老师来家里教你们，不说让你们精通，最起码他的表达你们要明白。”</p>
都清楚这个云渺少爷是个聋哑人，看来云涯小姐也是用心良苦，竟然要他们每一个下人都学手语，明显是怕云渺少爷受委屈了。</p>
“另外，从明天开始，我会请人来家里，将家里重新翻修一遍，把那些晦气啊什么的都去去，以后家里会是另一番气象，大家也要以新的面貌来面对，只要是忠心的，肯干实事的，我不会亏待的。”</p>
这是要抹去其他人的痕迹，众人心头明了，恭敬的垂下脑袋。</p>
“好了，都散了吧。”云涯挥挥手，一众人静悄悄的退了下去。</p>
冯叔犹豫了一下，抬步走到云涯面前：“云涯小姐。”</p>
云涯笑着看了他一眼：“冯叔有事吗？”</p>
这样似笑非笑的眼神，让冯叔心底不踏实，“我以后会好好服侍小姐的。”</p>
“冯叔来家里多少年了？”云涯靠在椅背里，渺渺瞌睡了，脑袋一点一点的，云涯将他的脑袋靠在她肩头上。</p>
“十三年了。”</p>
十三年前，秦篆被赶出秦家，随后这个冯叔被外公招了进来，听说以前是在国外的贵族当管家的，而且他本人能力确实很强，外公死后，纪澜衣又失踪了，云姝入住纪家，这个冯叔不念外公的恩德，对云姝卑躬屈膝……</p>
不过想来，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他又没有把自己卖给纪家，只是雇佣关系而已，良禽择木而栖，对当时的他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p>
“十三年了啊，一晃过去这么久了，我希望下一个十三年，冯叔能兑现对外公所做的承诺。”</p>
他当初对外公所做的承诺，她现在依旧记得一清二楚，虽然这个社会，承诺并没有什么用。</p>
冯叔羞愧的垂下脑袋：“小姐放心，我冯某以后一定对小姐忠心耿耿，再无二心。”</p>
云涯笑了笑：“夜深了，冯叔下去休息吧。”</p>
冯叔抿了抿唇，转身离开了。</p>
云涯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凉，叫醒渺渺，渺渺揉着惺忪的睡眼。</p>
“我们回房间去睡。”云涯拉着他朝楼上走去，睡意朦胧的渺渺乖乖的跟着她的脚步。</p>
云涯带他回了自己房间，其他房间都有那些人的痕迹，她和渺渺才不会去睡，先将就一晚，明天就要暂时离开江州，等回来后，家里翻修的也差不多了，到时候渺渺也有自己的房间了。</p>
云渺躺在床上，握着云涯的手，秒睡了过去。</p>
简单的人生，无忧无虑，烦心事不过三秒，这样活着，多好。</p>
云涯看着灯光下少年恬淡的睡容，笑着给他掖掖被角，刚想要抽回手，谁知她刚一动，渺渺便握的更紧。</p>
睡梦里也死死抓着她。</p>
云涯哭笑不得，单手托腮，等他睡的更深了些，一点点的掰开他的手指，把自己的手解放出来，感觉整个胳膊都酸了。</p>
云涯先去洗了个澡，换上家居服，宽松的长裤长袖，将头发放下来，莫名多了几分温婉。</p>
她走到阳台上，吹着夜风，享受的眯起眼睛。</p>
这时晏颂的电话打了过来，云涯笑着接通：“喂，晏哥哥。”</p>
“睡了吗？”晏颂柔声问道。</p>
云涯发现自从跟他闹分手以后，晏颂说话越发温柔了，还夹杂着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不小心就把她惹生气了。</p>
云涯唇角微勾，看着天上的星星：“我在数星星。”</p>
晏颂从床上下来，走到阳台上，抬头看着漫天星辰，勾唇：“好巧，我也是。”</p>
望着同一片星辰，听着电话里的娇声软语，心头一片温馨宁静。</p>
“对了，晏哥哥，庄姨找你有事吗？”</p>
“没事。”</p>
“不晚了，早点睡吧，明天下午我去接你。”</p>
“好，晚安。”</p>
挂了电话，晏颂双手撑着栏杆，目光望着深夜，眉头微蹙。</p>
京都的调任已经下来了，最多再有一个月，江州这边的事情交接好，他们全家便会随着晏南陌重回京都。</p>
庄曦月是不舍的，这个地方住了那么多年，好多老朋友都处的挺好，乍然再回京都，繁华与危机共存，多年闲散生活下来，庄曦月已经懒得再掺合进去。</p>
整个人都已经懒散下来，没事喝喝茶，养养花，再被一群女人恭维着，日子不要太美好，要是回京都，想也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腥风血雨，京都那些贵妇人，随便捞一个出来都比云姝战斗力要高。</p>
不说外边的，就光晏家内部，晏家五个儿子，一群叔伯兄弟妯娌姐妹，各种明争暗斗，想想就头痛。</p>
晏南陌告诉她的时候，庄曦月只感觉一阵绝望，忍不住问道：“能不能不回去，我是真舍不得这里。”</p>
晏南陌心疼的抱抱她：“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但这是爷爷的意思……。”</p>
晏南陌一时陷入两难之中，他知道阿月讨厌京都，尤其是家里那群女人，可这是爷爷的意思，作为晏家的子孙，他不能也无法拒绝。</p>
晏家现在需要他，就是他义不容辞的时候。</p>
“我答应你，等这段风波过去，大选尘埃落定，我们还回来这里。”</p>
庄曦月撇了撇嘴：“记得你的承诺。”</p>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你做准备，一个月后，我们就回去，我这次是升职了，也算是荣归故里，你这个晏三少夫人，也定要风光一把。”</p>
“谁稀罕什么风光，只要你那群婶婶和堂姊妹们不找我麻烦我就烧高香了。”庄曦月一想到那群女人就后背冒汗。</p>
“别怕，有爷爷给你做主，谁也奈何不了你，更何况你老公我，可不是好惹的，谁敢欺负你，你就给我欺负回去，出了事老公给你兜着。”</p>
庄曦月搂着他的脖子，“啪唧”一口亲在他脸上：“老公我爱死你了。”</p>
晏南陌眸光渐深，抱着庄曦月就将她压在了床上。</p>
三四十岁正是倦怠期的时候，两人不仅没有任何厌倦，反而相比年轻时的热情，如今更多了一份细水长流的默契，夜夜都能找到新的激情，感情也如同陈年美酒，历久弥新。</p>
庄曦月靠在他怀里，喘着粗气，一拳垂在他胸口：“可恶，老腰都要被你弄折了。”</p>
晏南陌笑了下，望着她目光渐渐幽深。</p>
庄曦月推了他一把，“你给我消停点，咱说点正事儿，阿颂的事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p>
“什么怎么想的？三哥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按爷爷的意思，已经让他少走了弯路，阿颂是爷爷抱期望最大的孙辈，用他来弥补晏家在军中的空缺，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比如二哥家的晏峥，二哥是多想把他送进去，可惜，那小子不争气，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其实阿颂小时候爷爷就有这个想法了，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来铺路，阿颂的未来，将是我们所无法想象的。”</p>
庄曦月叹了口气：“我不想阿颂承担这么多，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因为走上那条路，他就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比如自由……比如婚姻……。”</p>
这一点是庄曦月最膈应的，阿颂刚出生的时候，大嫂就想给阿颂定娃娃亲，还是她娘家的侄女，可把庄曦月给恶心坏了，打死她都不会给自己儿子定娃娃亲，万一孩子将来看不对眼，这不是害了孩子一生吗？再说了，就大嫂那德性，娘家侄女能是什么好东西？</p>
后来几个婶婶和妯娌都争着给阿颂保媒，那时候阿颂才几岁？这些人丑恶的嘴脸就不加掩饰，天知道她有多讨厌，后来还是爷爷发话，以后阿颂的婚姻，只有他能做主，其他人就别想了，有爷爷发话，那些人就彻底消停了，直到现在庄曦月想起来就膈应的不行。</p>
等回去后，这些人看重阿颂的价值，估计又开始变本加厉起来，爷爷年纪大了，有时候也是有心无力。</p>
晏南陌眉头微蹙，垂眸看了眼庄曦月：“阿颂的婚姻，你是怎么想的？”</p>
庄曦月撇了撇嘴：“能怎么办，爷爷都发话了，他将来肯定是指个门当户对的千金或者是对阿颂未来有帮助的，这种政治联姻你不是很清楚？”话落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一点两人深有感概。</p>
因为晏南陌当年就差点娶了别的女人，一个会对他政途有帮助的人，也正因为晏南陌娶了她，这个无法在事业上给他帮助的女人，让他被调到了江州十几年，否则现在的地位绝不止于此。</p>
“如果阿颂喜欢还好，也是皆大欢喜，要是不喜欢，我也不会让自己儿子痛苦一辈子，这种无爱的婚姻，就是把人架在火上烤，就是拼了命不要，我也要阿颂娶喜欢的女子。”庄曦月斩钉截铁的说道。</p>
晏家算什么，能比得上她儿子一生的幸福重要吗？名誉地位说到底都是一场空，人活一世，开心幸福才是最重要的。</p>
庄曦月想的很清楚，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她也不会做缩头乌龟，敢于跟晏家森严的规章制度做挑战，反正她是绝不会让自己儿子受委屈的。</p>
话落瞪着晏南陌：“你要是跟那些人勾搭，让儿子娶不喜欢的女人，我就跟你离婚，带着两个儿子离开你。”</p>
晏南陌抱紧她：“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逼咱们儿子娶不喜欢的女人，咱俩这么幸福，一定要他重蹈覆辙才行，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身边，以后千万别再让我听到那两个字。”</p>
庄曦月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说实话，她嫁给晏南陌后就后悔了，因为他的家庭实在是太庞大太复杂了，光应付那些人就够头痛了，不过也仅是想想罢了，不管有多少风浪，只要跟爱的人在一起，便无惧任何风浪，也正因此，她才能更深刻的替儿子考虑。</p>
晏南陌看了她一眼，试探着问道：“如果儿子将来喜欢的女孩子，家世有些不堪入目，你会同意吗？”</p>
“不堪入目？能不堪入目到哪儿去？除非穷的叮当响，但这又怎样，咱阿颂眼光多挑，能看上的姑娘一定是万里挑一的，阿颂喜欢我就喜欢。”庄曦月一想到未来当婆婆，就激动的不得了。</p>
“是，是万里挑一。”晏南陌想到那少女的模样和气质，当真是出众，在京都那种权贵之地养出来的顶级名媛，也莫过如是，只是那家世，还当真配得上他那四个字。</p>
不堪入目。</p>
可谁让他家阿颂喜欢呢，他跟阿月想的一样，如果未来真有那一天，他据理力争，也要让阿颂娶到心爱的女子。</p>
否则，就是害了他。</p>
庄曦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有未卜先知的本领？”</p>
晏南陌笑了笑：“我就是猜的，你不是也说了，阿颂喜欢的女子一定是万里挑一，我觉得很有道理，就等着以后儿子领回来一个万里挑一的儿媳妇，让你过足婆婆瘾，别整天再念叨人家云涯。”</p>
提到云涯，庄曦月叹了口气：“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她一面，这孩子也真是可怜，从小没母亲，父亲就是这副德性，不过好在没父母教养还能出落成这样，相当不容易啊。”</p>
晏南陌点点头：“这孩子不错。”</p>
“你也同意了吧，我就想让舸儿娶了她，你觉得怎么样？反正舸儿的婚姻我是要完全做主的，谁都插手不了，最好现在定下来，要不然等回去，那群女人又该作妖了，阿颂身上下不了手，估计该瞄准舸儿了，到时候打脸啪啪啪。”庄曦月得意的勾起嘴角。</p>
“这个，是不是太着急了，孩子们都还小……。”晏南陌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怎么看都是阿颂和纪云涯最相配，她怎么就非得把舸儿跟她凑一对，真是乱点鸳鸯谱。</p>
“小什么小，再等黄花菜都凉了，我想走之前就给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又不结婚，先定下来嘛，这样我也有理由经常跟云涯联系了，这么优秀的儿媳妇，到时候嫉妒死她们。”庄曦月志得意满的说道。</p>
晏南陌：……</p>
“你……觉得阿颂跟云涯怎么样？”晏南陌试探着问道。</p>
庄曦月皱眉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想到她们俩，不行的，她们俩根本就不行。”庄曦月直接否定了。</p>
晏南陌：……</p>
“为什么，两人明明看起来最相配，舸儿比云涯小……。”晏南陌问道。</p>
“你忘了吗？阿颂小时候把云涯伤成什么样子了，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差一点就伤到心脏，也是因此，我对云涯更为心疼，就想替阿颂多补偿她一点，越接触对这个孩子就越喜欢，她心中对阿颂肯定有怨，只是这孩子善良，不愿意表露出来罢了，如果她嫁给舸儿，以后我会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来弥补阿颂以前对她造成的伤害……。”</p>
晏南陌无语：“你也太会脑补了，都是小时候孩子们的玩闹，你还当真了，你这样胡乱把两人凑一对，有问过舸儿的意见吗？有问过云涯的意见吗？你这样就是乱点鸳鸯谱，万一云涯有喜欢的人呢，万一舸儿只是把云涯当成姐姐呢？你这不是害了两人吗？”</p>
庄曦月心想有一定的道理，但她怎么可能轻易推翻心底这么多年的想法，哼了一声，背过身去。</p>
“跟你说不通，我看你就是看不上云涯，不喜欢她当你儿媳妇，你眼光高啊，我看你未来能挑个什么样的儿媳妇。”</p>
晏南陌哭笑不得，你这回可真是误会我了。</p>
算了，现在争执这些没用，等以后阿颂把云涯领回来，我就看你能不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些话。</p>
关灯，睡觉。</p>
第二天。</p>
天色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p>
江州多雨，尤其是夏天，这天看样子今天又是一场暴雨。</p>
吃过早饭，她将渺渺留在家里，让李婶照顾他，便独自出门了。</p>
云涯先去了医院，根据云涯的行程，将手术时间安排在了十天后，到时候她应该也从哈市回来了。</p>
对魏青交代几句，云涯离开医院。</p>
“去戒毒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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