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7 原罪本罪 不入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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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毒所位于城南的郊区，渐渐的从繁华高楼到荒无人烟，一座略显灰败的房子坐落在荒郊野外。</p>
灰色铁皮门，显得十分压抑而暗沉，旁边一块牌子上书“江州市第一戒毒所。”</p>
给人的感觉就不怎么好。</p>
云涯在车里等候，杜山下去安排。</p>
二十分钟后，杜山走过来：“小姐，可以了。”</p>
从旁边的草丛绕到后门，一路上，杜山走在前边，为云涯劈僵开路。</p>
“那个所长一开始还不见，晾了我五分钟，我直接报出云深的大名，对方屁颠屁颠的跑出来，不过小姐放心，这个所长不会在云深面前乱说话的。”</p>
云涯勾唇笑了笑：“乱说话也没关系。”</p>
从后门绕进去，有个小警员过来领着两人，眼神偷偷往云涯身上瞄，有些怀疑又有些不敢置信。</p>
直到领到三楼最里边的一间门前，那小警员终于鼓足勇气问道：“请问……你是纪云涯吗？”</p>
那少女微微一笑，端的是一个明媚温柔，小伙子心脏忽然“噗通噗通”乱跳起来。</p>
“你认识我吗？”微微偏头，神情有着几分小女儿的可爱。</p>
“当然，我太喜欢你了，我能跟你合影吗？”神情十分激动。</p>
女孩摇摇头：“我不是明星，也不是演员，所以，我是不会跟别人合影的，谢谢你的喜欢，我今天来这里是看我奶奶的，所以对不起。”</p>
真的跟网上说的那样，好漂亮，好高雅，好善良，这是这一刻小伙子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不合影的理由也给他留下了一个非常有原则的印象。</p>
只是她说什么？来看她奶奶的？来这里看她奶奶，那证明她奶奶是吸毒人员，天哪，明明看起来这么美好的少女，怎么会有一个吸毒的奶奶？</p>
云涯推门进去之前，扭头对他笑了笑：“我今天来这里看我奶奶的事情，希望你能替我保密，我会感激你的。”</p>
话落在男子更激动之前，推开门走了进去。</p>
杜山关上门，跟座门神似的站在门口。</p>
男人又往门内看了几眼，颇有些望眼欲穿的味道，在杜山的冷眼威胁下，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了。</p>
他心底觉得这种见面方式不合规章制度，可一想到那个女孩的身影，就想到这些规章制度都见鬼去吧。</p>
他本来想发微博感叹一番，同时再招来一帮屌丝的羡慕嫉妒恨，刚拿出手机，但一想到女孩刚才的话，就犹豫了。</p>
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手机踹兜里了。</p>
二十平左右的房间，比毛胚房还简陋，屋里除了一张半人高的大方桌之外，就是两个凳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p>
而云姝，就坐在凳子上，双手抱头。</p>
听到脚步声，她没有动，甚至也没有抬头看来，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来人是谁。</p>
云涯看着短短时间未见，苍老的犹如老了十几岁的女人，嘲讽的笑了笑。</p>
“奶奶，别来无恙啊。”</p>
云姝身子颤了颤，缓缓的抬头，一双幽冷的眼珠飘然的落在她身上，那漆黑的眼睛看不出半点别的情绪，然而瞳孔深处，似有万箭齐发，几乎将云涯万箭穿心。</p>
忽略那点不适，云涯笑了笑，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怎么？奶奶不认识我了吗？我可是想念奶奶的紧，今天来特意给奶奶带了换洗的衣物和吃的零嘴。”说着把手里的袋子推到她面前。</p>
“这些都是我用心挑选的，肯定符合奶奶的品味和口味，虽然是在戒毒所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但奶奶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毕竟您可是我们云家的脸面。”</p>
云涯声音又轻又柔，一点也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幸灾乐祸。</p>
云姝勾了勾唇，那真是一张可怕的脸，曾经肤若凝脂的皮肤爬满了皱纹，犹如纵横的沟壑，又如褶皱的树皮，看起来相当惊悚，眼下青黑严重，嘴唇也干涸脱皮，头发散乱的在脑后随便扎了一下，干枯毛躁，还夹杂着少量的白发，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一个七八十的老妪。</p>
唯独那双眼睛，亮的逼人，犹如蛰伏的猛兽，韬光养晦，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你一口。</p>
“纪云涯，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那声音干涩沙哑，犹如尖利指甲挠在墙壁上发出的声音，听的人十分不舒服。</p>
“怎么敢？我是来看看奶奶在这里过的好不好，你放心，我已经打点过所长了，一定会好好照顾奶奶的。”尤其加重了照顾两字，可以见得她所说的照顾是什么意思。</p>
“你以为你赢了吗？真是可笑。”语气嘲讽。</p>
“我现在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看你的狼狈，我本身就赢了，弱者总是会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再不济放两句大话，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还能翻盘，我理解，总要给自己一点活下去的勇气。”云涯勾唇笑了笑，那模样，温柔的不像话。</p>
窗外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五官近乎透明，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圣洁。</p>
两人一方天地，却是两个世界。</p>
云姝看着，指甲狠狠的掐进掌心肌肤里去，那刺痛深深警醒着她。</p>
“嘴皮子挺能说。”云姝嘲讽的勾了勾唇。</p>
那一笑的意味，有些胜券在握的了然，云涯心底一紧，难道云姝还留有什么后手？她对这个女人不敢有丝毫轻视，别看她现在狼狈，实则她心智坚硬，比一般人要难对付。</p>
她忽而一笑：“很快，爸爸的公司就会宣告破产，他本人还会以集资诈骗罪锒铛入狱，这辈子都别想踏出来，你们这对丧尽天良的母子，这样的下场最适合你们。”</p>
云姝瞳孔骤缩，她没想到纪云涯连云深都算计了，“他是你父亲，你这样做是要遭天谴的。”</p>
云涯就像听到这个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眼眸忽而一厉，阴戾森然，忽然拍桌而起，目光直视云姝：“你竟然跟我说天谴？最该遭天谴的明明是你们啊，我的好奶奶，好爸爸，你们做过什么事情你们自己都不记得了吗？我却一桩桩一件件记得很清楚，如果我遭天谴，你们就该下十八层地狱，生生世世不得轮回，不，这还不够，你们该入畜生道，当牛做马也赎不尽你们的罪孽。”</p>
云姝似被这样的云涯吓了一跳，那铮铮烈语犹豫法庭上的宣判，让人的心，随之沉入无底深渊。</p>
她静静的看着云涯：“罪孽再深也没有你的罪孽深。”</p>
“哈哈哈哈，我不就是乱伦的产物吗？圣经上说的原罪，我与生俱来就带着罪恶，可这些是你们赋予我的，我如果是罪孽的，那创造了这些的你们又是什么？你们以为你们是亚当夏娃吗？创造了人类却又天生赋予他们罪恶，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好好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模样，不过是一个扭曲了心灵的疯子罢了。”</p>
云涯嘲讽的声音如同一把尖利的刀，狠狠戳在人的心上，拔刀不见血，却痛彻心扉。</p>
云姝脸色发白，“你在胡说八道什么？”</p>
“听不懂？等你到了地狱自然就听懂了，不是喜欢我的外公吗？为了他扭曲了半辈子，可是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到了阴曹地府你怎么有脸去见外公，你这脏脏的心灵，肮脏的身体，外公连多看一眼都嫌恶心，甚至连被你这样肮脏的人喜欢着都是一种莫大的耻辱。”</p>
“你给我闭嘴。”云姝忽然捂着耳朵，这些话戳到了她心窝子里，杀人不见血。</p>
“呵呵，你不是很爱外公吗？为了他一辈子未嫁，以爱行报复之名，利用你的儿子复仇，真好啊，你的儿子也很出色，完美的摧毁了这个家，这就是你的爱吗？只会让我感觉到无尽的恶心，你这样恶毒又龌龊的女人，如何跟我温柔善良的外婆比，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你是如何有勇气活在这个世上的，你怎么不去死……。”</p>
云涯声声峥然凌厉，直戳心窝，云姝抱着脑袋胡乱摇头：“闭嘴你给我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他是爱我的，他根本就不爱那个女人……。”</p>
“呵呵，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外公这辈子从始至终只爱一个女人，那就是我的外婆穆青瓷，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用龌龊的法子得到了外公，可是那又如何，即使如此外公依旧对你没有半分流连，甚至恶心死你了，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恶毒，用这种方法陷害他，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你云姝。”</p>
“不……你骗人，他最爱的人明明是我，穆青瓷那个贱女人她凭什么……。”</p>
“就凭她比你漂亮，比你优雅、比你善良，你全身哪个地方比得过她？外公又怎么可能舍她而选你？你就没有一丁点儿自知之明吗？你这样的女人活在世上简直就是浪费空气，我连多看一眼都嫌恶心。”</p>
云涯蹲在她身边，看着云姝疯狂摇头的样子，轻声细语，“你既然爱他，就该从一而终，那么，你又为什么背叛他，这样的你，还如何配得上他？”</p>
“我没有背叛他……。”云姝大吼道。</p>
云涯嘲讽的勾唇：“那么苏安同又算什么？夜夜笙歌，奶奶六十的人了，身体素质还不错，多少年了，真是被憋坏了吧。”</p>
苏安同……苏安同……云姝忽然抱着脑袋，椅子一仰，整个人摔在地上，她抱着脑袋滚落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难耐的嘶吼。</p>
“苏安同已经死了，但是你当年陷害他强奸，让他住了一辈子的牢，亲人朋友全都离他而去，你以为他真的对你忠贞不渝吗？真是可笑，他恨死你了，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他这次来，就是找你报仇的。”</p>
云姝愣了愣。</p>
云涯轻声细语的说道：“奶奶知道吗？这个世上有一种毒，只能通过阴阳交合种到人的人体里去，从此之后，她便再也离不开这个人，每一天都要通过交合来解毒，否则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p>
看着云姝脸上愣怔的神情，云涯脸上的微笑越发温柔。</p>
“第一天，头发会掉光，第二天，牙齿脱落，第三天，全身肌肤化脓溃烂，第四天、内脏出血……直到受够七七四十九天的折磨，肠穿肚烂而死，到那时，你已经人不人鬼不鬼，死，反而是你最渴望的了，这是一种上古奇毒，这十年里，我费了多少功夫才搜集到这个毒方，光凑齐所用的珍奇毒草就用了我三年的时间，最重要的一味我还是在英国的一个贵族夫人的手里拿到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变态的毒药，跟你刚好配一对。”</p>
“哦，还有一点，这种毒药呢，必须要阳人先服下，连续服用七七四十九天，每次服用都要忍受譬如肠穿肚烂扳般的折磨，然而他却没有丝毫退缩，所以你知道，他对你的恨，就如同这毒药……。”</p>
云涯满意的看到云姝惊恐的眼神，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涯：“为了对付我，你真是费尽心机，好狠。”她随手一抓头发，却是一大把一大把头发脱落下来，密密麻麻让她胆颤心惊。</p>
云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轻笑道：“狠吗？和你相比，这又算什么？我觉得，这样的结局才最适合你，只能活七七四十九天啊，真是，有些太短了，我觉得还有些不够呢。”</p>
云姝只要一想到云涯描述的场景，她就有一股想死的冲动，可是她却没有勇气……</p>
云涯知道，云姝是不会自杀的，这种人骨子里就是自私的，跟纪澜衣一样，即使苟延残喘，也一定要活着。</p>
“你就好好享受，我留给你的结局吧，哈哈哈。”云涯笑着离开了。</p>
走到门口的时候，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她扭头看了眼跪坐在地上的云姝：“对了，忘了告诉你一条，这毒每天都会复发，跟条发情的母狗一样，除非找个男人……。”</p>
话落不再看云姝难看的脸色，拉开门走了出来。</p>
屋子里太阴寒，一走出来，阳光落在身上，驱散了满身寒凉。</p>
“小姐。”杜山看着她，恭敬的开口。</p>
“走吧。”云涯抬步离开。</p>
两人前脚刚走，就有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推开门走进来，将坐在地上的女人拖起来，送回到她的房间。</p>
刚回到房间云姝毒瘾就犯了，疯狂的挠墙拿头磕墙。嘴里嘶吼着，好不容易熬过去，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p>
有人把门上打开一个洞，将简陋的午餐从洞里送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男人皱了皱眉，拍了拍铁门，那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p>
怕人出事，男人连忙打开门，快步走进去，将女人翻过身来。</p>
然而下一刻，那女人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忽然朝他扑了过来，男人以为她要偷袭，下意识一脚踹过去，女人被狠狠的踹到了墙上，重重的跌落在地上。</p>
“啊……。”这一声叫唤，相当的销魂。</p>
男人愣了愣，皱眉看去，却见那女人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落，露出雪白的香肩，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盈满水花，男人的心猛然被蜇了一下，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来。</p>
还没发现，这老太婆身上皮肤这么好，一双眼睛也挺好看。</p>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那人忽然难耐的躺在地上呻吟了起来，那叫声，听的男人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p>
——</p>
云涯坐在车里，车子在车流里平稳的行驶着。</p>
这种奇毒确实是她花费了很大功夫搜集到的，其变态程度令人瞠目结舌，不过这是云涯最满意的一点，越变态越好，好好折磨折磨那个老妖婆，就算如此云涯依旧不解恨，因为这个毒代价太大了，浪费她好多银子和心血。</p>
不过现在想来，只要能折磨的云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心血和银子也不算白费。</p>
她甚至想把毒下在姜锦弦身上，让云深也尝尝这种毒药的滋味。</p>
可惜其中一味材料实在难寻，也算便宜了云深。</p>
其实她心底是怎么想的她很清楚，对云深，终究没有狠得下心肠。</p>
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云姝，只有她才配得上这种折磨，云深也只是被云姝利用，况且他现在……</p>
云涯咬了咬牙，这种无妄的心软最是要不得，你忘了他前世是如何待你今生又是如何的想要赶尽杀绝？</p>
他现在不是已经幡然悔悟了吗？</p>
真是可笑，犯过的错只用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吗？佛家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笑话。</p>
坏人只需放下，而被害的好人呢？她们所受的苦谁来承担？</p>
云深，他有他的结局。</p>
云涯冷下心肠，看向车窗外，刚露头的太阳又缩回了乌云里，天空阴沉下来，风雨欲来。</p>
——</p>
裴家，月生大步走进来，傅白朝他嘘了一声。</p>
“老大刚睡下，有什么事等他醒了再说。”</p>
“寒哥的眼睛……。”月生蹙眉。</p>
傅白叹了口气：“越来越不好了，刚才我看跟瞎子差不多了，这样下去可怎么成，看来我要打电话催催了，实在不成我把自己的眼角膜捐了。”</p>
“要捐就捐我的，反正我大老粗一个，你可不行，你是寒哥的助手，寒哥离不开你的。”月生说道。</p>
“行了行了，我们俩都别争了，不管谁，都是老大最不愿看到的情况，再耐心等等吧，相信一定会有合适的眼角膜捐献的。”</p>
月生沉重的点点头。</p>
这时门铃响了，阿凌快步走出去：“我去看看。”</p>
两人对视了一眼：“这个时候什么人会来？”</p>
很快，阿凌领着一个少女走了进来，看清来人，月生惊讶的开口：“纪小姐。”</p>
云涯微笑着朝他点点头：“我是来看看裴先生，顺便跟他商量点事情。”</p>
月生关注点在前边一句话，傅白关注点在后一句话上。</p>
傅白挑了挑眉：“不好意思纪小姐，老大刚刚睡下，我是他的助手，纪小姐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等老大醒来，我定会如实转告。”</p>
云涯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我等裴先生醒来。”</p>
竟然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傅白讪讪的摸了摸鼻子。</p>
阿凌给云涯端上茶水，“纪小姐请慢用。”</p>
“谢谢。”云涯对她微微一笑。</p>
这个笑容看的阿凌有些目眩神迷，相比白缃缃的矫揉造作，这个女孩一举一动的高雅都显示出她良好的教养，让人感觉十分舒服。</p>
“纪小姐客气了。”阿凌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前几天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她的报道，当时她也看了，网上到处都是扒她的身世的，一看之下，对她也更为心疼了，在那种家庭里还能养出这么好的性子，云家的坟头冒青烟了。</p>
“对了，不知道纪小姐知不知道白缃缃的事儿。”阿凌看她脾气很好，也起了闲聊的心思。</p>
云涯眉梢微挑：“哦？”</p>
阿凌立刻精神抖擞的说道：“那白缃缃竟然是个杀人犯，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她还有杀人的心思，当时警察还来家里找先生取证。”</p>
阿凌看了眼四周，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道：“死者死亡的时间范围正好是白缃缃和先生在一起的时候，然后那些警察就来找先生取证，不知道先生是怎么跟警察说的，后来那些警察就再也没来过家里，你说，是白缃缃杀的人吗？我看她长的也不像杀人犯啊？”</p>
给她十条胆子她也不敢杀人。</p>
云涯嘴角微勾：“人不可貌相，谁说的准呢。”</p>
阿凌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说的也是，那白缃缃别看一脸小白兔的模样，实则心机很深，这种女人惯会隐藏，我看人就是她杀的。”</p>
阿凌对这个女人简直厌恶到骨子里去了，陷害月生不说，竟然还敢用那么龌龊的法子算计先生，也差点连累到她。</p>
云涯不置可否，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好茶。”</p>
所以，裴轻寒到底怎么说的呢？是帮白缃缃一证清白呢？还是火上浇油、彻底把人打落深渊？</p>
云涯猜，一定是最后一点，因为这很附和裴轻寒的行事作风。</p>
从十点等到十一点，云涯耐心渐渐告罄。</p>
期间阿凌又是给她送点心又是送水果，生怕冷落了云涯。</p>
十一点十分，裴轻寒终于醒了。</p>
傅白将她领到门前，转身离开了。</p>
云涯推开门走进去。</p>
裴轻寒坐在阳台的轮椅上，背对着她的方向，腿上搭了一条毛毯。</p>
听到脚步声，他轻轻侧眸，露出一半莹润光洁的侧脸，沐浴在微淡的光芒中，英挺俊美。</p>
“你来了。”语气熟捻的犹豫老朋友的日常问候。</p>
云涯走到他身后，推着轮椅将他推到屋里：“阳台上风大，会感冒。”</p>
他轻笑了声，“你是在关心我吗？”</p>
“关心朋友不是应该的吗？”云涯的淡淡反问。</p>
裴轻寒愣了愣，嘴角笑意渐深，喃喃道：“对，我们是朋友……。”</p>
云涯蹲在他面前，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心蓦然一沉，看来问题比她所想的要更加严重。</p>
裴轻寒偏了偏头，忽然准确的捉住她的手：“放心，我没瞎。”</p>
他的手有些凉，像是寒玉般，虽凉，则润。</p>
云涯猛然抽回手，皱眉看着他：“你的眼，一定会好的，相信我。”</p>
裴轻寒温柔的笑了笑：“好。”</p>
云涯见不得他这样笑，这会让她想起前世某些不好的回忆，她猛然后退了一步。</p>
裴轻寒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僵滞，笑道：“我看新闻了，你现在很火，别人都叫你国民女神。”</p>
“见笑了。”</p>
“不。”他笑了笑：“我觉得形容的很贴切，这个世上只有你才担的上这个名头。”</p>
云涯别开目光：“我今天找你，是有门生意。”</p>
裴轻寒挑眉：“生意吗？”</p>
云涯淡淡道：“青哥这个名号你应该不陌生。”</p>
“青龙堂的堂主，此人凶狠嗜杀，是一号人物。”裴轻寒说道。</p>
“你帮我调查他，还有他背后的神秘势力，最好是查一个女人，是否跟他有牵连，事成，我支付给你一百万，不够你可以在此基础上添加。”</p>
要想查这个人，以常叔目前的势力还做不到，也只有旗鼓相当的裴轻寒。</p>
裴轻寒摇头：“这就是你说的生意吗？果然是生意啊。”</p>
生意就是钱货两清，谁也不欠谁，她有求与自己，却又想跟自己划清界限，裴轻寒懂她的意思。</p>
这种生分的感觉，让他心底有些不舒服，但是他却不会表现出来，这是能维持两人之间平衡唯一的办法，如果打破，恐怕连朋友二字都说不出了。</p>
裴轻寒不知道她为何对自己如此游离，时时刻刻对自己保持距离，虽然对方做的很小心了，但敏感的他却察觉的一清二楚。</p>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其实还是冒险的，裴轻寒如果不想招惹青龙堂，拒绝也无可厚非，大不了她再想办法就是了。</p>
“一百万，成交。”裴轻寒斩钉截铁的说道。</p>
云涯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放在桌子上：“这是五十万的定金，剩下五十万，有结果了，我再支付。”</p>
裴轻寒笑了笑：“中午陪我吃饭吧。”</p>
云涯没有丝毫犹豫的句ue：“中午我约了我男朋友，所以抱歉。”</p>
男朋友？裴轻寒想起那个少年，晏家的大公子，“他家庭背景太深，和他在一起，你会很幸苦。”</p>
云涯笑容自信而从容：“从我决定和他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不管有怎样的风浪，我们一起携手面对。”</p>
她的语气格外沉稳自信，听的裴轻寒愣住了。</p>
有这样的女人相伴，晏颂何德何能？</p>
他心底有些失落，但很快就笑道：“愿他不负你的深情。”</p>
云涯背起包离开：“有什么线索我会打电话告诉你，再见。”</p>
话落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p>
屋子里空落下来，天气越来越阴沉，一如他此刻的心。</p>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她，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是十年前那点模糊的记忆，而是很久远很久远，久远到、仿佛上辈子的事情……</p>
总有一些片段一闪而逝，等他再去细想，脑子里就像打翻了一碗浆糊，一团乱麻。</p>
闭了闭眼，他开口：“小白。”</p>
下一刻，傅白推门而入：“老大。”</p>
——</p>
阿凌将云涯送到裴家大门口，云涯看着天色，乌云罩顶，快要下雨了。</p>
大风裹挟着沙砾在半空翻搅，树枝随风摇摆，地上尘土飞扬，垃圾在半空乱飞，也吹了云涯的长发都飞舞起来。</p>
“看天要下雨了，我给纪小姐拿把雨伞吧。”</p>
云涯摇摇头：“不用了，我车里有雨伞，阿凌姐快回去吧。”</p>
话落摆摆手打开车门坐了进去。</p>
她没有约晏颂，只是不想跟裴轻寒一起吃饭罢了，今生也仅是做到点头即止的朋友罢了，即使有求，也要用金钱抹平所欠的人情，她不想再欠他任何东西，哪怕微不足道。</p>
这时，手机滴滴响了一声，她以为是晏颂发来的消息，点开一看，却是沈落葵。</p>
【云涯，我下午就要走了，临走前能不能跟你吃顿饭，有件事我也想跟你说】</p>
云涯疑惑她有什么事，难道是沈旭东跟姜锦瑟吗？她已经警告过姜锦瑟，她应该不敢了，而且如今姜锦瑟已经失踪……</p>
乱想也无用，沈落葵要走，她给她送行也是做朋友应该的。</p>
【你在哪儿？我过去接你】</p>
沈落葵报出她下榻的酒店名，云涯让杜山把车子开过去，在酒店门口，见到了穿着连体超短裙背着一个小熊双肩包的沈落葵，青春少艾，可爱伶俐。</p>
云涯降下车窗：“小葵。”</p>
沈落葵看到云涯，惊喜的摆摆手，飞快的跑过来，拉开车门坐进来，搓了搓手臂。</p>
“这什么破天气，冻死我了。”</p>
今天气温有点低，还刮着风，沈落葵不适应也是正常。</p>
“我们江州的天气啊，就是雨多，都说我们这天气就是娃娃的脸，说变就变。”</p>
杜山很贴心的把暖气调高了一点。</p>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算是你们江州人啊，我爸爸老家就是江州农村的，后来才去的京都定居，前两天还带我回老家扫墓呢，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回老家，叔婶爷奶的多的我叫不过来。”沈落葵语气有些怨念。</p>
云涯轻笑道：“原来我们还是老乡。”</p>
沈落葵抱着云涯的手臂，好香好软：“你什么时候去京都了，一定要去找我，我请你好好玩玩儿。”</p>
“你下午要走吗？”</p>
“是啊，下午三点的航班。”说到这里，沈落葵脸就挎了下来：“真不舍得离开你。”</p>
真巧，她也是下午的飞机，应该是同一架航班吧。</p>
“我快饿死了，我们先去吃饭吧。”沈落葵揉着肚子，一脸饿死鬼投生的样子。</p>
“你喜欢吃什么？”</p>
“随便，我不挑嘴的，不过一定要辣。”</p>
“喜欢吃辣啊，那我们去吃川菜吧。”云涯提议。</p>
“好啊好啊。”</p>
云涯看向开车的杜山：“杜哥，你知道江州有哪家好点的川菜馆吗？”</p>
杜山点点头：“有一家挺出名的，但需要提前预定，现在恐怕已经来不及了。”</p>
沈落葵说道：“那就算了，我们在路边随便找家店吃碗麻辣烫算了。”还要预约啊，肯定很高档，她钱包瘪瘪的，负担不起啊。</p>
不过让云涯在路边摊吃麻辣烫，怎么感觉都不对。</p>
云涯笑道：“没关系，我打个电话就搞定了。”</p>
话落云涯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说了两句就挂了，云涯对她笑道：“可以了。”</p>
“可是我……我没钱请你在那么高档的饭店……。”沈落葵有些难为情。</p>
云涯笑着揽住她肩膀：“你远道而来，我作为东道主，请你吃饭是应该的，这顿我请，等以后我去京都了，就轮到你请我吃饭了。”</p>
沈落葵笑道：“那好，我就等着你来京都找我玩。”</p>
这家川菜馆装修的很高档，一看吃一顿就不便宜，而且客人很多，几乎人满为患，两人刚进去，立刻就有服务员迎过来。</p>
云涯报出姓，对方立刻恭敬的把两人领进去。</p>
直到坐在奢华的包厢里，沈落葵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云涯把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就点。”</p>
沈落葵翻开来，一看上面的报价，惊讶的瞪圆眼睛，抢钱啊。</p>
她看了眼云涯，“我把你吃穷了怎么办？”</p>
云涯摇头失笑：“你忘了，我爸爸可是江州首富，你能把我吃穷也算能耐。”</p>
奇怪了，云涯说这话不仅没有任何炫富的意味，也不会让沈落葵感觉到不舒服。反而彻底让她松了口气。</p>
“那好，那我就不客气了。”</p>
五花八门的点了起来，点菜的服务员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边，听到沈落葵报的菜，低头飞快的记下来，然后很体贴的把菜的做法和历史简单的讲一遍，服务特别周到。</p>
沈落葵一连点了六个菜，然后把菜谱递给云涯：“我好了，云涯你想吃什么？”</p>
这丫头还是给她省钱，点的都是最便宜的菜，云涯又点了八个特色菜，才算完事。</p>
等服务员走后，沈落葵皱眉说道：“点这么多菜我们吃得完吗？浪费了多可惜。”</p>
“所以啊，你一定要吃饱吃好，念着我的好，多跟我联系，以后我去京都了，可还等着你的大餐呢。”</p>
沈落葵立刻拍拍胸脯：“没问题。”</p>
等菜的间隙是漫长的，沈落葵犹豫了一下，看向坐在对面的云涯，说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p>
云涯喝两口白开水：“那就别说。”</p>
“可是不说憋在心里快难受死了。”</p>
“那就说。”</p>
沈落葵叹了口气：“这件事关于姜锦瑟。”</p>
云涯眯了眯演，难道姜锦瑟之前真的去找沈旭东了？要真如此这女人她绝对不会放过她。</p>
“她怎么了？”云涯放下杯子，轻柔的问道。</p>
“我亲眼看到她被绑架了。”沈落葵幽幽道。</p>
云涯目光微缩，不动声色的问道：“被绑架了？”</p>
“那天我跟我爸准备回老家扫墓，在车站的卫生间里，我亲眼看到两个穿黑衣服的女人绑架了姜锦瑟，其中一个伪装成清洁工把姜锦瑟弄晕装在垃圾桶里带走了，那两个女人看着很凶，我怕被发现从头至尾都没敢出声，万一她们为了灭口把我也给绑架了呢，后来我想报警，可想到姜锦瑟对你做的那些事，就觉得她是罪有应得，后来想想还是良心难安，我就想告诉你，你说我该怎么办？”</p>
沈落葵目睹了姜锦瑟被绑架的过程，云涯眯了眯眼，轻声问道：“这件事你还告诉过其他人吗？”</p>
沈落葵摇头：“除了你我谁都没有说过，连我爸都没说过。”</p>
云涯脸色凝重：“没说就好，姜锦瑟现在名声不好，说出来也只会让媒体胡乱猜测，我想办法找找她的下落，虽然她人品不好，但到底是一条生命，我还做不到见死不救。”</p>
沈落葵立刻道：“云涯你人真好，她那样对你，你还想着救她。”</p>
云涯笑了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话说的她自己都要吐了。</p>
“你好好想想，当时有什么细节？比如两人长什么模样，有什么特征？”</p>
沈落葵仔细回想：“长的很平凡，过目就忘的那种，你让我想，我还真想不起来长什么样了。”</p>
看来是故意找这种没有记忆特征的脸，让人连记忆储存都做不到。</p>
“身高？”</p>
“两人都一米七以上，很瘦，穿着黑色的西装，看起来有点像保镖。”</p>
云涯挑了挑眉：“有人说话吗？”</p>
沈落葵双眼一亮：“说了，当时有个女的说话了，只是……。”她眉头深皱：“我听不懂，不是汉语也不是英语，也不知道哪儿的鸟语，呜哩哇啦跟鸟叫似得。”</p>
云涯说了句日语，“是这个吗？”</p>
沈落葵摇头：“不是。”</p>
接下来云涯又相继说了韩语、法语、德语、俄罗斯语，沈落葵统统摇头：“不是这种感觉。”</p>
她崇拜的看着云涯：“你怎么会这么多种语言？”</p>
云涯又说了一句拉丁语，沈落葵忽然一拍桌子：“就是这个。”</p>
云涯皱了皱眉，“你确定？”</p>
沈落葵仔细想了想：“感觉有点像，但又有点不同。”</p>
云涯灵光一闪，又说了一句意大利语，沈落葵拼命点头：“没错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她说话的时候语言就是这种感觉，很好听，感觉像唱歌。”</p>
“意大利语。”云涯靠回椅背里。</p>
意大利语算是拉丁语的一种方言，所以发音有些相似，被誉为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之一，所以，绑架姜锦瑟的人是来自意大利吗？</p>
绑架姜锦弦和姜锦瑟的是同一伙人，如果是来自国外的势力，那么青哥又算是什么角色？</p>
还扯上国外的势力，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p>
其实理解只有一种，这么多年，她一直呆在国外，为什么云涯这么肯定那个人的身份，因为她有一种直觉，这种直觉无数次证明它是正确的，亦或者是血缘的感应，想到这里，云涯嘲讽的笑了笑。</p>
真够可笑的。</p>
“原来是意大利语啊。”沈落葵感叹道：“那么这么说来，绑架姜锦瑟的是意大利人？”</p>
“可以这么理解吧。”</p>
“那你会救她吗？”</p>
云涯笑道：“她在娱乐圈结仇不少，如果是仇家趁火打劫，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到底是一条人命，我尽量试试。”</p>
“要不我们报警？”</p>
“没用的，对方最大的可能是寻仇，报警没用，小葵，这件事你对谁都不要提起，否则姜锦瑟处境将更加困难。”</p>
沈落葵立刻道：“你放心，除了你我谁都不会说，现在就让它烂在我肚子里，不过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依我看姜锦瑟这就是活该，咱又没有义务救她。”</p>
云涯笑了笑，抿了一口茶。</p>
这时天边忽然一个闷雷乍响，吓了沈落葵一跳：“我的妈呀……。”</p>
云涯心神一颤，抬眸看着窗外，电闪雷鸣，风雨欲来。</p>
她心底暗道不好，渺渺最怕打雷的天气，当初就是因为渺渺在电闪雷鸣的雨夜里跪了一夜，脑子才烧坏的，从那之后他最怕的就是打雷打闪电的天气，这已经是他心底的阴影。</p>
云涯猛然站了起来，背起包就走：“对不起，我有点急事，必须要先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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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毒所位于城南的郊区，渐渐的从繁华高楼到荒无人烟，一座略显灰败的房子坐落在荒郊野外。</p>
灰色铁皮门，显得十分压抑而暗沉，旁边一块牌子上书“江州市第一戒毒所。”</p>
给人的感觉就不怎么好。</p>
云涯在车里等候，杜山下去安排。</p>
二十分钟后，杜山走过来：“小姐，可以了。”</p>
从旁边的草丛绕到后门，一路上，杜山走在前边，为云涯劈僵开路。</p>
“那个所长一开始还不见，晾了我五分钟，我直接报出云深的大名，对方屁颠屁颠的跑出来，不过小姐放心，这个所长不会在云深面前乱说话的。”</p>
云涯勾唇笑了笑：“乱说话也没关系。”</p>
从后门绕进去，有个小警员过来领着两人，眼神偷偷往云涯身上瞄，有些怀疑又有些不敢置信。</p>
直到领到三楼最里边的一间门前，那小警员终于鼓足勇气问道：“请问……你是纪云涯吗？”</p>
那少女微微一笑，端的是一个明媚温柔，小伙子心脏忽然“噗通噗通”乱跳起来。</p>
“你认识我吗？”微微偏头，神情有着几分小女儿的可爱。</p>
“当然，我太喜欢你了，我能跟你合影吗？”神情十分激动。</p>
女孩摇摇头：“我不是明星，也不是演员，所以，我是不会跟别人合影的，谢谢你的喜欢，我今天来这里是看我奶奶的，所以对不起。”</p>
真的跟网上说的那样，好漂亮，好高雅，好善良，这是这一刻小伙子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不合影的理由也给他留下了一个非常有原则的印象。</p>
只是她说什么？来看她奶奶的？来这里看她奶奶，那证明她奶奶是吸毒人员，天哪，明明看起来这么美好的少女，怎么会有一个吸毒的奶奶？</p>
云涯推门进去之前，扭头对他笑了笑：“我今天来这里看我奶奶的事情，希望你能替我保密，我会感激你的。”</p>
话落在男子更激动之前，推开门走了进去。</p>
杜山关上门，跟座门神似的站在门口。</p>
男人又往门内看了几眼，颇有些望眼欲穿的味道，在杜山的冷眼威胁下，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了。</p>
他心底觉得这种见面方式不合规章制度，可一想到那个女孩的身影，就想到这些规章制度都见鬼去吧。</p>
他本来想发微博感叹一番，同时再招来一帮屌丝的羡慕嫉妒恨，刚拿出手机，但一想到女孩刚才的话，就犹豫了。</p>
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手机踹兜里了。</p>
二十平左右的房间，比毛胚房还简陋，屋里除了一张半人高的大方桌之外，就是两个凳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p>
而云姝，就坐在凳子上，双手抱头。</p>
听到脚步声，她没有动，甚至也没有抬头看来，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来人是谁。</p>
云涯看着短短时间未见，苍老的犹如老了十几岁的女人，嘲讽的笑了笑。</p>
“奶奶，别来无恙啊。”</p>
云姝身子颤了颤，缓缓的抬头，一双幽冷的眼珠飘然的落在她身上，那漆黑的眼睛看不出半点别的情绪，然而瞳孔深处，似有万箭齐发，几乎将云涯万箭穿心。</p>
忽略那点不适，云涯笑了笑，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怎么？奶奶不认识我了吗？我可是想念奶奶的紧，今天来特意给奶奶带了换洗的衣物和吃的零嘴。”说着把手里的袋子推到她面前。</p>
“这些都是我用心挑选的，肯定符合奶奶的品味和口味，虽然是在戒毒所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但奶奶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毕竟您可是我们云家的脸面。”</p>
云涯声音又轻又柔，一点也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幸灾乐祸。</p>
云姝勾了勾唇，那真是一张可怕的脸，曾经肤若凝脂的皮肤爬满了皱纹，犹如纵横的沟壑，又如褶皱的树皮，看起来相当惊悚，眼下青黑严重，嘴唇也干涸脱皮，头发散乱的在脑后随便扎了一下，干枯毛躁，还夹杂着少量的白发，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一个七八十的老妪。</p>
唯独那双眼睛，亮的逼人，犹如蛰伏的猛兽，韬光养晦，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你一口。</p>
“纪云涯，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那声音干涩沙哑，犹如尖利指甲挠在墙壁上发出的声音，听的人十分不舒服。</p>
“怎么敢？我是来看看奶奶在这里过的好不好，你放心，我已经打点过所长了，一定会好好照顾奶奶的。”尤其加重了照顾两字，可以见得她所说的照顾是什么意思。</p>
“你以为你赢了吗？真是可笑。”语气嘲讽。</p>
“我现在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看你的狼狈，我本身就赢了，弱者总是会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再不济放两句大话，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还能翻盘，我理解，总要给自己一点活下去的勇气。”云涯勾唇笑了笑，那模样，温柔的不像话。</p>
窗外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五官近乎透明，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圣洁。</p>
两人一方天地，却是两个世界。</p>
云姝看着，指甲狠狠的掐进掌心肌肤里去，那刺痛深深警醒着她。</p>
“嘴皮子挺能说。”云姝嘲讽的勾了勾唇。</p>
那一笑的意味，有些胜券在握的了然，云涯心底一紧，难道云姝还留有什么后手？她对这个女人不敢有丝毫轻视，别看她现在狼狈，实则她心智坚硬，比一般人要难对付。</p>
她忽而一笑：“很快，爸爸的公司就会宣告破产，他本人还会以集资诈骗罪锒铛入狱，这辈子都别想踏出来，你们这对丧尽天良的母子，这样的下场最适合你们。”</p>
云姝瞳孔骤缩，她没想到纪云涯连云深都算计了，“他是你父亲，你这样做是要遭天谴的。”</p>
云涯就像听到这个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眼眸忽而一厉，阴戾森然，忽然拍桌而起，目光直视云姝：“你竟然跟我说天谴？最该遭天谴的明明是你们啊，我的好奶奶，好爸爸，你们做过什么事情你们自己都不记得了吗？我却一桩桩一件件记得很清楚，如果我遭天谴，你们就该下十八层地狱，生生世世不得轮回，不，这还不够，你们该入畜生道，当牛做马也赎不尽你们的罪孽。”</p>
云姝似被这样的云涯吓了一跳，那铮铮烈语犹豫法庭上的宣判，让人的心，随之沉入无底深渊。</p>
她静静的看着云涯：“罪孽再深也没有你的罪孽深。”</p>
“哈哈哈哈，我不就是乱伦的产物吗？圣经上说的原罪，我与生俱来就带着罪恶，可这些是你们赋予我的，我如果是罪孽的，那创造了这些的你们又是什么？你们以为你们是亚当夏娃吗？创造了人类却又天生赋予他们罪恶，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好好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模样，不过是一个扭曲了心灵的疯子罢了。”</p>
云涯嘲讽的声音如同一把尖利的刀，狠狠戳在人的心上，拔刀不见血，却痛彻心扉。</p>
云姝脸色发白，“你在胡说八道什么？”</p>
“听不懂？等你到了地狱自然就听懂了，不是喜欢我的外公吗？为了他扭曲了半辈子，可是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到了阴曹地府你怎么有脸去见外公，你这脏脏的心灵，肮脏的身体，外公连多看一眼都嫌恶心，甚至连被你这样肮脏的人喜欢着都是一种莫大的耻辱。”</p>
“你给我闭嘴。”云姝忽然捂着耳朵，这些话戳到了她心窝子里，杀人不见血。</p>
“呵呵，你不是很爱外公吗？为了他一辈子未嫁，以爱行报复之名，利用你的儿子复仇，真好啊，你的儿子也很出色，完美的摧毁了这个家，这就是你的爱吗？只会让我感觉到无尽的恶心，你这样恶毒又龌龊的女人，如何跟我温柔善良的外婆比，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你是如何有勇气活在这个世上的，你怎么不去死……。”</p>
云涯声声峥然凌厉，直戳心窝，云姝抱着脑袋胡乱摇头：“闭嘴你给我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他是爱我的，他根本就不爱那个女人……。”</p>
“呵呵，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外公这辈子从始至终只爱一个女人，那就是我的外婆穆青瓷，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用龌龊的法子得到了外公，可是那又如何，即使如此外公依旧对你没有半分流连，甚至恶心死你了，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恶毒，用这种方法陷害他，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你云姝。”</p>
“不……你骗人，他最爱的人明明是我，穆青瓷那个贱女人她凭什么……。”</p>
“就凭她比你漂亮，比你优雅、比你善良，你全身哪个地方比得过她？外公又怎么可能舍她而选你？你就没有一丁点儿自知之明吗？你这样的女人活在世上简直就是浪费空气，我连多看一眼都嫌恶心。”</p>
云涯蹲在她身边，看着云姝疯狂摇头的样子，轻声细语，“你既然爱他，就该从一而终，那么，你又为什么背叛他，这样的你，还如何配得上他？”</p>
“我没有背叛他……。”云姝大吼道。</p>
云涯嘲讽的勾唇：“那么苏安同又算什么？夜夜笙歌，奶奶六十的人了，身体素质还不错，多少年了，真是被憋坏了吧。”</p>
苏安同……苏安同……云姝忽然抱着脑袋，椅子一仰，整个人摔在地上，她抱着脑袋滚落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难耐的嘶吼。</p>
“苏安同已经死了，但是你当年陷害他强奸，让他住了一辈子的牢，亲人朋友全都离他而去，你以为他真的对你忠贞不渝吗？真是可笑，他恨死你了，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他这次来，就是找你报仇的。”</p>
云姝愣了愣。</p>
云涯轻声细语的说道：“奶奶知道吗？这个世上有一种毒，只能通过阴阳交合种到人的人体里去，从此之后，她便再也离不开这个人，每一天都要通过交合来解毒，否则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p>
看着云姝脸上愣怔的神情，云涯脸上的微笑越发温柔。</p>
“第一天，头发会掉光，第二天，牙齿脱落，第三天，全身肌肤化脓溃烂，第四天、内脏出血……直到受够七七四十九天的折磨，肠穿肚烂而死，到那时，你已经人不人鬼不鬼，死，反而是你最渴望的了，这是一种上古奇毒，这十年里，我费了多少功夫才搜集到这个毒方，光凑齐所用的珍奇毒草就用了我三年的时间，最重要的一味我还是在英国的一个贵族夫人的手里拿到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变态的毒药，跟你刚好配一对。”</p>
“哦，还有一点，这种毒药呢，必须要阳人先服下，连续服用七七四十九天，每次服用都要忍受譬如肠穿肚烂扳般的折磨，然而他却没有丝毫退缩，所以你知道，他对你的恨，就如同这毒药……。”</p>
云涯满意的看到云姝惊恐的眼神，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涯：“为了对付我，你真是费尽心机，好狠。”她随手一抓头发，却是一大把一大把头发脱落下来，密密麻麻让她胆颤心惊。</p>
云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轻笑道：“狠吗？和你相比，这又算什么？我觉得，这样的结局才最适合你，只能活七七四十九天啊，真是，有些太短了，我觉得还有些不够呢。”</p>
云姝只要一想到云涯描述的场景，她就有一股想死的冲动，可是她却没有勇气……</p>
云涯知道，云姝是不会自杀的，这种人骨子里就是自私的，跟纪澜衣一样，即使苟延残喘，也一定要活着。</p>
“你就好好享受，我留给你的结局吧，哈哈哈。”云涯笑着离开了。</p>
走到门口的时候，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她扭头看了眼跪坐在地上的云姝：“对了，忘了告诉你一条，这毒每天都会复发，跟条发情的母狗一样，除非找个男人……。”</p>
话落不再看云姝难看的脸色，拉开门走了出来。</p>
屋子里太阴寒，一走出来，阳光落在身上，驱散了满身寒凉。</p>
“小姐。”杜山看着她，恭敬的开口。</p>
“走吧。”云涯抬步离开。</p>
两人前脚刚走，就有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推开门走进来，将坐在地上的女人拖起来，送回到她的房间。</p>
刚回到房间云姝毒瘾就犯了，疯狂的挠墙拿头磕墙。嘴里嘶吼着，好不容易熬过去，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p>
有人把门上打开一个洞，将简陋的午餐从洞里送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男人皱了皱眉，拍了拍铁门，那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p>
怕人出事，男人连忙打开门，快步走进去，将女人翻过身来。</p>
然而下一刻，那女人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忽然朝他扑了过来，男人以为她要偷袭，下意识一脚踹过去，女人被狠狠的踹到了墙上，重重的跌落在地上。</p>
“啊……。”这一声叫唤，相当的销魂。</p>
男人愣了愣，皱眉看去，却见那女人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落，露出雪白的香肩，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盈满水花，男人的心猛然被蜇了一下，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来。</p>
还没发现，这老太婆身上皮肤这么好，一双眼睛也挺好看。</p>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那人忽然难耐的躺在地上呻吟了起来，那叫声，听的男人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p>
——</p>
云涯坐在车里，车子在车流里平稳的行驶着。</p>
这种奇毒确实是她花费了很大功夫搜集到的，其变态程度令人瞠目结舌，不过这是云涯最满意的一点，越变态越好，好好折磨折磨那个老妖婆，就算如此云涯依旧不解恨，因为这个毒代价太大了，浪费她好多银子和心血。</p>
不过现在想来，只要能折磨的云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心血和银子也不算白费。</p>
她甚至想把毒下在姜锦弦身上，让云深也尝尝这种毒药的滋味。</p>
可惜其中一味材料实在难寻，也算便宜了云深。</p>
其实她心底是怎么想的她很清楚，对云深，终究没有狠得下心肠。</p>
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云姝，只有她才配得上这种折磨，云深也只是被云姝利用，况且他现在……</p>
云涯咬了咬牙，这种无妄的心软最是要不得，你忘了他前世是如何待你今生又是如何的想要赶尽杀绝？</p>
他现在不是已经幡然悔悟了吗？</p>
真是可笑，犯过的错只用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吗？佛家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笑话。</p>
坏人只需放下，而被害的好人呢？她们所受的苦谁来承担？</p>
云深，他有他的结局。</p>
云涯冷下心肠，看向车窗外，刚露头的太阳又缩回了乌云里，天空阴沉下来，风雨欲来。</p>
——</p>
裴家，月生大步走进来，傅白朝他嘘了一声。</p>
“老大刚睡下，有什么事等他醒了再说。”</p>
“寒哥的眼睛……。”月生蹙眉。</p>
傅白叹了口气：“越来越不好了，刚才我看跟瞎子差不多了，这样下去可怎么成，看来我要打电话催催了，实在不成我把自己的眼角膜捐了。”</p>
“要捐就捐我的，反正我大老粗一个，你可不行，你是寒哥的助手，寒哥离不开你的。”月生说道。</p>
“行了行了，我们俩都别争了，不管谁，都是老大最不愿看到的情况，再耐心等等吧，相信一定会有合适的眼角膜捐献的。”</p>
月生沉重的点点头。</p>
这时门铃响了，阿凌快步走出去：“我去看看。”</p>
两人对视了一眼：“这个时候什么人会来？”</p>
很快，阿凌领着一个少女走了进来，看清来人，月生惊讶的开口：“纪小姐。”</p>
云涯微笑着朝他点点头：“我是来看看裴先生，顺便跟他商量点事情。”</p>
月生关注点在前边一句话，傅白关注点在后一句话上。</p>
傅白挑了挑眉：“不好意思纪小姐，老大刚刚睡下，我是他的助手，纪小姐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等老大醒来，我定会如实转告。”</p>
云涯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我等裴先生醒来。”</p>
竟然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傅白讪讪的摸了摸鼻子。</p>
阿凌给云涯端上茶水，“纪小姐请慢用。”</p>
“谢谢。”云涯对她微微一笑。</p>
这个笑容看的阿凌有些目眩神迷，相比白缃缃的矫揉造作，这个女孩一举一动的高雅都显示出她良好的教养，让人感觉十分舒服。</p>
“纪小姐客气了。”阿凌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前几天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她的报道，当时她也看了，网上到处都是扒她的身世的，一看之下，对她也更为心疼了，在那种家庭里还能养出这么好的性子，云家的坟头冒青烟了。</p>
“对了，不知道纪小姐知不知道白缃缃的事儿。”阿凌看她脾气很好，也起了闲聊的心思。</p>
云涯眉梢微挑：“哦？”</p>
阿凌立刻精神抖擞的说道：“那白缃缃竟然是个杀人犯，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她还有杀人的心思，当时警察还来家里找先生取证。”</p>
阿凌看了眼四周，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道：“死者死亡的时间范围正好是白缃缃和先生在一起的时候，然后那些警察就来找先生取证，不知道先生是怎么跟警察说的，后来那些警察就再也没来过家里，你说，是白缃缃杀的人吗？我看她长的也不像杀人犯啊？”</p>
给她十条胆子她也不敢杀人。</p>
云涯嘴角微勾：“人不可貌相，谁说的准呢。”</p>
阿凌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说的也是，那白缃缃别看一脸小白兔的模样，实则心机很深，这种女人惯会隐藏，我看人就是她杀的。”</p>
阿凌对这个女人简直厌恶到骨子里去了，陷害月生不说，竟然还敢用那么龌龊的法子算计先生，也差点连累到她。</p>
云涯不置可否，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好茶。”</p>
所以，裴轻寒到底怎么说的呢？是帮白缃缃一证清白呢？还是火上浇油、彻底把人打落深渊？</p>
云涯猜，一定是最后一点，因为这很附和裴轻寒的行事作风。</p>
从十点等到十一点，云涯耐心渐渐告罄。</p>
期间阿凌又是给她送点心又是送水果，生怕冷落了云涯。</p>
十一点十分，裴轻寒终于醒了。</p>
傅白将她领到门前，转身离开了。</p>
云涯推开门走进去。</p>
裴轻寒坐在阳台的轮椅上，背对着她的方向，腿上搭了一条毛毯。</p>
听到脚步声，他轻轻侧眸，露出一半莹润光洁的侧脸，沐浴在微淡的光芒中，英挺俊美。</p>
“你来了。”语气熟捻的犹豫老朋友的日常问候。</p>
云涯走到他身后，推着轮椅将他推到屋里：“阳台上风大，会感冒。”</p>
他轻笑了声，“你是在关心我吗？”</p>
“关心朋友不是应该的吗？”云涯的淡淡反问。</p>
裴轻寒愣了愣，嘴角笑意渐深，喃喃道：“对，我们是朋友……。”</p>
云涯蹲在他面前，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心蓦然一沉，看来问题比她所想的要更加严重。</p>
裴轻寒偏了偏头，忽然准确的捉住她的手：“放心，我没瞎。”</p>
他的手有些凉，像是寒玉般，虽凉，则润。</p>
云涯猛然抽回手，皱眉看着他：“你的眼，一定会好的，相信我。”</p>
裴轻寒温柔的笑了笑：“好。”</p>
云涯见不得他这样笑，这会让她想起前世某些不好的回忆，她猛然后退了一步。</p>
裴轻寒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僵滞，笑道：“我看新闻了，你现在很火，别人都叫你国民女神。”</p>
“见笑了。”</p>
“不。”他笑了笑：“我觉得形容的很贴切，这个世上只有你才担的上这个名头。”</p>
云涯别开目光：“我今天找你，是有门生意。”</p>
裴轻寒挑眉：“生意吗？”</p>
云涯淡淡道：“青哥这个名号你应该不陌生。”</p>
“青龙堂的堂主，此人凶狠嗜杀，是一号人物。”裴轻寒说道。</p>
“你帮我调查他，还有他背后的神秘势力，最好是查一个女人，是否跟他有牵连，事成，我支付给你一百万，不够你可以在此基础上添加。”</p>
要想查这个人，以常叔目前的势力还做不到，也只有旗鼓相当的裴轻寒。</p>
裴轻寒摇头：“这就是你说的生意吗？果然是生意啊。”</p>
生意就是钱货两清，谁也不欠谁，她有求与自己，却又想跟自己划清界限，裴轻寒懂她的意思。</p>
这种生分的感觉，让他心底有些不舒服，但是他却不会表现出来，这是能维持两人之间平衡唯一的办法，如果打破，恐怕连朋友二字都说不出了。</p>
裴轻寒不知道她为何对自己如此游离，时时刻刻对自己保持距离，虽然对方做的很小心了，但敏感的他却察觉的一清二楚。</p>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其实还是冒险的，裴轻寒如果不想招惹青龙堂，拒绝也无可厚非，大不了她再想办法就是了。</p>
“一百万，成交。”裴轻寒斩钉截铁的说道。</p>
云涯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放在桌子上：“这是五十万的定金，剩下五十万，有结果了，我再支付。”</p>
裴轻寒笑了笑：“中午陪我吃饭吧。”</p>
云涯没有丝毫犹豫的句ue：“中午我约了我男朋友，所以抱歉。”</p>
男朋友？裴轻寒想起那个少年，晏家的大公子，“他家庭背景太深，和他在一起，你会很幸苦。”</p>
云涯笑容自信而从容：“从我决定和他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不管有怎样的风浪，我们一起携手面对。”</p>
她的语气格外沉稳自信，听的裴轻寒愣住了。</p>
有这样的女人相伴，晏颂何德何能？</p>
他心底有些失落，但很快就笑道：“愿他不负你的深情。”</p>
云涯背起包离开：“有什么线索我会打电话告诉你，再见。”</p>
话落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p>
屋子里空落下来，天气越来越阴沉，一如他此刻的心。</p>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她，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是十年前那点模糊的记忆，而是很久远很久远，久远到、仿佛上辈子的事情……</p>
总有一些片段一闪而逝，等他再去细想，脑子里就像打翻了一碗浆糊，一团乱麻。</p>
闭了闭眼，他开口：“小白。”</p>
下一刻，傅白推门而入：“老大。”</p>
——</p>
阿凌将云涯送到裴家大门口，云涯看着天色，乌云罩顶，快要下雨了。</p>
大风裹挟着沙砾在半空翻搅，树枝随风摇摆，地上尘土飞扬，垃圾在半空乱飞，也吹了云涯的长发都飞舞起来。</p>
“看天要下雨了，我给纪小姐拿把雨伞吧。”</p>
云涯摇摇头：“不用了，我车里有雨伞，阿凌姐快回去吧。”</p>
话落摆摆手打开车门坐了进去。</p>
她没有约晏颂，只是不想跟裴轻寒一起吃饭罢了，今生也仅是做到点头即止的朋友罢了，即使有求，也要用金钱抹平所欠的人情，她不想再欠他任何东西，哪怕微不足道。</p>
这时，手机滴滴响了一声，她以为是晏颂发来的消息，点开一看，却是沈落葵。</p>
【云涯，我下午就要走了，临走前能不能跟你吃顿饭，有件事我也想跟你说】</p>
云涯疑惑她有什么事，难道是沈旭东跟姜锦瑟吗？她已经警告过姜锦瑟，她应该不敢了，而且如今姜锦瑟已经失踪……</p>
乱想也无用，沈落葵要走，她给她送行也是做朋友应该的。</p>
【你在哪儿？我过去接你】</p>
沈落葵报出她下榻的酒店名，云涯让杜山把车子开过去，在酒店门口，见到了穿着连体超短裙背着一个小熊双肩包的沈落葵，青春少艾，可爱伶俐。</p>
云涯降下车窗：“小葵。”</p>
沈落葵看到云涯，惊喜的摆摆手，飞快的跑过来，拉开车门坐进来，搓了搓手臂。</p>
“这什么破天气，冻死我了。”</p>
今天气温有点低，还刮着风，沈落葵不适应也是正常。</p>
“我们江州的天气啊，就是雨多，都说我们这天气就是娃娃的脸，说变就变。”</p>
杜山很贴心的把暖气调高了一点。</p>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算是你们江州人啊，我爸爸老家就是江州农村的，后来才去的京都定居，前两天还带我回老家扫墓呢，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回老家，叔婶爷奶的多的我叫不过来。”沈落葵语气有些怨念。</p>
云涯轻笑道：“原来我们还是老乡。”</p>
沈落葵抱着云涯的手臂，好香好软：“你什么时候去京都了，一定要去找我，我请你好好玩玩儿。”</p>
“你下午要走吗？”</p>
“是啊，下午三点的航班。”说到这里，沈落葵脸就挎了下来：“真不舍得离开你。”</p>
真巧，她也是下午的飞机，应该是同一架航班吧。</p>
“我快饿死了，我们先去吃饭吧。”沈落葵揉着肚子，一脸饿死鬼投生的样子。</p>
“你喜欢吃什么？”</p>
“随便，我不挑嘴的，不过一定要辣。”</p>
“喜欢吃辣啊，那我们去吃川菜吧。”云涯提议。</p>
“好啊好啊。”</p>
云涯看向开车的杜山：“杜哥，你知道江州有哪家好点的川菜馆吗？”</p>
杜山点点头：“有一家挺出名的，但需要提前预定，现在恐怕已经来不及了。”</p>
沈落葵说道：“那就算了，我们在路边随便找家店吃碗麻辣烫算了。”还要预约啊，肯定很高档，她钱包瘪瘪的，负担不起啊。</p>
不过让云涯在路边摊吃麻辣烫，怎么感觉都不对。</p>
云涯笑道：“没关系，我打个电话就搞定了。”</p>
话落云涯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说了两句就挂了，云涯对她笑道：“可以了。”</p>
“可是我……我没钱请你在那么高档的饭店……。”沈落葵有些难为情。</p>
云涯笑着揽住她肩膀：“你远道而来，我作为东道主，请你吃饭是应该的，这顿我请，等以后我去京都了，就轮到你请我吃饭了。”</p>
沈落葵笑道：“那好，我就等着你来京都找我玩。”</p>
这家川菜馆装修的很高档，一看吃一顿就不便宜，而且客人很多，几乎人满为患，两人刚进去，立刻就有服务员迎过来。</p>
云涯报出姓，对方立刻恭敬的把两人领进去。</p>
直到坐在奢华的包厢里，沈落葵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云涯把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就点。”</p>
沈落葵翻开来，一看上面的报价，惊讶的瞪圆眼睛，抢钱啊。</p>
她看了眼云涯，“我把你吃穷了怎么办？”</p>
云涯摇头失笑：“你忘了，我爸爸可是江州首富，你能把我吃穷也算能耐。”</p>
奇怪了，云涯说这话不仅没有任何炫富的意味，也不会让沈落葵感觉到不舒服。反而彻底让她松了口气。</p>
“那好，那我就不客气了。”</p>
五花八门的点了起来，点菜的服务员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边，听到沈落葵报的菜，低头飞快的记下来，然后很体贴的把菜的做法和历史简单的讲一遍，服务特别周到。</p>
沈落葵一连点了六个菜，然后把菜谱递给云涯：“我好了，云涯你想吃什么？”</p>
这丫头还是给她省钱，点的都是最便宜的菜，云涯又点了八个特色菜，才算完事。</p>
等服务员走后，沈落葵皱眉说道：“点这么多菜我们吃得完吗？浪费了多可惜。”</p>
“所以啊，你一定要吃饱吃好，念着我的好，多跟我联系，以后我去京都了，可还等着你的大餐呢。”</p>
沈落葵立刻拍拍胸脯：“没问题。”</p>
等菜的间隙是漫长的，沈落葵犹豫了一下，看向坐在对面的云涯，说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p>
云涯喝两口白开水：“那就别说。”</p>
“可是不说憋在心里快难受死了。”</p>
“那就说。”</p>
沈落葵叹了口气：“这件事关于姜锦瑟。”</p>
云涯眯了眯演，难道姜锦瑟之前真的去找沈旭东了？要真如此这女人她绝对不会放过她。</p>
“她怎么了？”云涯放下杯子，轻柔的问道。</p>
“我亲眼看到她被绑架了。”沈落葵幽幽道。</p>
云涯目光微缩，不动声色的问道：“被绑架了？”</p>
“那天我跟我爸准备回老家扫墓，在车站的卫生间里，我亲眼看到两个穿黑衣服的女人绑架了姜锦瑟，其中一个伪装成清洁工把姜锦瑟弄晕装在垃圾桶里带走了，那两个女人看着很凶，我怕被发现从头至尾都没敢出声，万一她们为了灭口把我也给绑架了呢，后来我想报警，可想到姜锦瑟对你做的那些事，就觉得她是罪有应得，后来想想还是良心难安，我就想告诉你，你说我该怎么办？”</p>
沈落葵目睹了姜锦瑟被绑架的过程，云涯眯了眯眼，轻声问道：“这件事你还告诉过其他人吗？”</p>
沈落葵摇头：“除了你我谁都没有说过，连我爸都没说过。”</p>
云涯脸色凝重：“没说就好，姜锦瑟现在名声不好，说出来也只会让媒体胡乱猜测，我想办法找找她的下落，虽然她人品不好，但到底是一条生命，我还做不到见死不救。”</p>
沈落葵立刻道：“云涯你人真好，她那样对你，你还想着救她。”</p>
云涯笑了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话说的她自己都要吐了。</p>
“你好好想想，当时有什么细节？比如两人长什么模样，有什么特征？”</p>
沈落葵仔细回想：“长的很平凡，过目就忘的那种，你让我想，我还真想不起来长什么样了。”</p>
看来是故意找这种没有记忆特征的脸，让人连记忆储存都做不到。</p>
“身高？”</p>
“两人都一米七以上，很瘦，穿着黑色的西装，看起来有点像保镖。”</p>
云涯挑了挑眉：“有人说话吗？”</p>
沈落葵双眼一亮：“说了，当时有个女的说话了，只是……。”她眉头深皱：“我听不懂，不是汉语也不是英语，也不知道哪儿的鸟语，呜哩哇啦跟鸟叫似得。”</p>
云涯说了句日语，“是这个吗？”</p>
沈落葵摇头：“不是。”</p>
接下来云涯又相继说了韩语、法语、德语、俄罗斯语，沈落葵统统摇头：“不是这种感觉。”</p>
她崇拜的看着云涯：“你怎么会这么多种语言？”</p>
云涯又说了一句拉丁语，沈落葵忽然一拍桌子：“就是这个。”</p>
云涯皱了皱眉，“你确定？”</p>
沈落葵仔细想了想：“感觉有点像，但又有点不同。”</p>
云涯灵光一闪，又说了一句意大利语，沈落葵拼命点头：“没错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她说话的时候语言就是这种感觉，很好听，感觉像唱歌。”</p>
“意大利语。”云涯靠回椅背里。</p>
意大利语算是拉丁语的一种方言，所以发音有些相似，被誉为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之一，所以，绑架姜锦瑟的人是来自意大利吗？</p>
绑架姜锦弦和姜锦瑟的是同一伙人，如果是来自国外的势力，那么青哥又算是什么角色？</p>
还扯上国外的势力，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p>
其实理解只有一种，这么多年，她一直呆在国外，为什么云涯这么肯定那个人的身份，因为她有一种直觉，这种直觉无数次证明它是正确的，亦或者是血缘的感应，想到这里，云涯嘲讽的笑了笑。</p>
真够可笑的。</p>
“原来是意大利语啊。”沈落葵感叹道：“那么这么说来，绑架姜锦瑟的是意大利人？”</p>
“可以这么理解吧。”</p>
“那你会救她吗？”</p>
云涯笑道：“她在娱乐圈结仇不少，如果是仇家趁火打劫，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到底是一条人命，我尽量试试。”</p>
“要不我们报警？”</p>
“没用的，对方最大的可能是寻仇，报警没用，小葵，这件事你对谁都不要提起，否则姜锦瑟处境将更加困难。”</p>
沈落葵立刻道：“你放心，除了你我谁都不会说，现在就让它烂在我肚子里，不过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依我看姜锦瑟这就是活该，咱又没有义务救她。”</p>
云涯笑了笑，抿了一口茶。</p>
这时天边忽然一个闷雷乍响，吓了沈落葵一跳：“我的妈呀……。”</p>
云涯心神一颤，抬眸看着窗外，电闪雷鸣，风雨欲来。</p>
她心底暗道不好，渺渺最怕打雷的天气，当初就是因为渺渺在电闪雷鸣的雨夜里跪了一夜，脑子才烧坏的，从那之后他最怕的就是打雷打闪电的天气，这已经是他心底的阴影。</p>
云涯猛然站了起来，背起包就走：“对不起，我有点急事，必须要先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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