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三章：你觉得我能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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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婆子看到方慧上门，头有点大，可她毕竟是裴芩姐弟的小姨，话说的不好听了，得罪了她，对裴芩姐弟也不好。在她说想让裴芩给她当闺女的时候，就笑着委婉道，“这小裴可人疼！人长得标致，又能干。如今连铺子都开起来了。前头有个掌柜的也说谁家娶了小裴这样的闺女做儿媳妇，那是祖上积德了。让小裴给推了！”</p>
告诉她，之前有个家里做掌柜的都没求成亲，他们就算是表亲，也最好不要开那个口了，要是说不成，亲戚之间来往也不好来往了。</p>
方慧没听过这事，会有掌柜的相中了芩儿，想求她这儿媳妇，还被推了！？她探究的目光在孙婆子脸上打量，只看到她满脸的可惜。又想到裴芩要开面馆，方慧心里忍不住不舒服。难道真的想攀高枝不成！？她一个没爹死了娘的，底下还有几个弟弟妹妹拖累，能攀哪的高枝去！？</p>
可她都跑了一趟了，方慧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就拜托孙婆子帮忙，去把这亲事说成，“我是她亲小姨，肯定和别人是不一样，会拿她当亲生的闺女看！这两家知根知底，又踏实，可比那看光鲜，有面子没里子的强多了！”</p>
家里吃了她一条鱼，块孙婆子割了肉，鸡蛋点心都不要她的，“之前那样的人家都……小裴没有了娘，家里也没有长辈，没法跟长辈说。要是跟小裴说了，你们两家再又个啥，这亲戚面上都不好看！”</p>
听她满口他们家不如之前说的那家好，之前的都被推了，他们肯定也没希望的样子，方慧心里一阵恼怒，却又不好说出来，只笑着拜托她，让她去走一趟，一定要说好话。</p>
“到时候你们两家来往不亲了，坏事的成了我！小裴她们姐弟好不容易有了家亲戚，才刚学会跟亲戚走动！这事你们还是再想想吧！”孙婆子说不去，那就是不去，把礼还给她，就抱了孙子。</p>
方慧看她打定主意不帮忙，还把吃的东西多加了赔她，脸色有些难看。拿着东西从孙铁柱家出来，想了想，就拎着去了裴芩家。</p>
家里没人，裴芩姐弟几个都在铺子里。</p>
桌椅板凳是现成的，擦洗干净，墙上钉上木牌子，写上啥面啥粉多少文钱，进门一看就一目了然，不识字的，问一句也知道，明码标价。</p>
后厨有点小，裴芩把厨房挪到了侧面去。</p>
这会按了锅炉，正准备把后厨打扫干净，就试做。</p>
今儿个是沐休日，常咏麟没有回县里，方留明也在面馆里帮忙。</p>
方时慧找过来的候，就见几个人正忙着。方留明在，他们家大郎却不在，都被占了先了。跟天天在眼前比着的，哪里还会记得大郎那些好！</p>
“小姨咋过来了？”裴文东疑惑，招呼进来，又往里面喊话，告诉裴芩几个。</p>
“听你们要开面馆，我过来看看！”方慧笑着，把东西放下。</p>
见她拿那么多东西，出来的裴茜眸光就闪了下。看了一眼那肉，觉得眼熟，她去接了下，见那一刀就是孙婆子割的一刀，因为割偏了，又切下来半斤卖给了别人，她记得。她拿着孙婆婆割的肉，总不是孙铁柱家给她家送礼了！</p>
方慧卷了袖子就过来帮忙。</p>
这边后厨也好打扫，面已经和好醒着了，只要锅碗盘筷刷洗干净，就能试做了。</p>
她要帮忙，裴芩也没推辞，让她帮着炒了菜，她这边压了面条煮出来。</p>
几个人就在面馆里吃了饭。</p>
方慧饭没吃完，就直接说，“开了面馆肯定要人帮忙，就让大郎来给你们打杂看铺面吧！”</p>
她以为她开口了，裴芩就不会拒绝。</p>
“来回那么远的路，也不好让表弟天天来回跑。我已经雇了镇上的两个媳妇。小姨不用担心忙不过来，把自家事都耽搁了，跑大老远过来帮忙。这边都忙的过来！”裴芩笑着道。</p>
方慧脸上的笑顿了顿，“咱自家就有人，干啥还找外人啊？这做饸烙面不也是秘方，要让别人偷学去了，得不偿失啊！还是自家人用着好！来回不方便，可以让大郎住在镇上，反正家里的事情，可以交给他爹来做！”</p>
裴芩还要说，方慧直接按住她的手，“就这么说定了！自家人用着总比外人强！我明儿个就让大郎过来！”</p>
“那行！我给表弟开工钱！”裴芩笑起来。</p>
方慧眸光闪了下，说的感觉像是雇佣了长工干活儿一样，“自家人，给个啥的工钱！有个吃的住的就行！”</p>
裴芩笑着没有再说话。</p>
裴茜筷子头都快咬扁了，冯波根本就是打着坏主意，长姐竟然答应让他过来面馆，他哪是帮忙！</p>
虽然把儿子塞到的面馆里了，方慧想起过程，还有提亲的事，还是有些气不顺。</p>
她是秀才的闺女，嫁的虽比不上大姐，但后来裴宗理死了，过成了那个样子，方慧倒是在冯家一直顺风顺水，家里也多听她的，十几年下来，给她惯成了强势的性格，稍有不顺心，就觉得气不过。</p>
回家一说，还是有些不高兴。</p>
冯婆子劝她，“左右出孝期还长，慢慢来！以后朝夕相处的，就好了！”</p>
冯波却觉得还是定亲了好，至少别人不能再报啥想法了，可现在也只能一步步来。收拾好，次一天就赶到了太平镇，准备住在裴芩家里。</p>
裴茜昨晚已经和裴芩强烈表示过抗议，坚决不同意冯波住到家里来。常咏麟的两个护卫都还是在隔壁隔着一个墙头的那家租的屋子，他只带了个小厮一块伺候他。冯波要住她们家，坚决不行。</p>
裴芫也觉得不能让冯波住家里，“留明表哥都没有住家里，冯波表哥自然也不能住了！”</p>
“我又没说让人住家里。”裴芩奇怪的看着反应那么大的俩人，“我给他开工钱，他自己在镇上找吃住的就行了啊！”</p>
裴茜和裴芫都松了口气。</p>
常咏麟听了啥也没说，只是去上学的时候，叫了他的护卫悄悄吩咐了一番。</p>
冯波打算的很好，住到裴芩家里，有种登堂入室的感觉，方留明都还没住进去呢！</p>
裴芩直接给了三百文钱，“我问过镇上其他人的工钱，给你算个中间的。今儿个人不多，孙婆婆她们也会过来帮忙，你就先出去找个地方住吧！”</p>
冯波愣了下，“出去找地方住……”他脑子转的快，“不用给我钱出去找地方住了，我和文东挤一挤就行了！”</p>
裴芩皱眉拒绝，“他和我挤一个屋呢！”</p>
冯波张了张嘴，“文东也不小了，咋还跟你…挤一个屋…”</p>
“还只是个几岁的小娃儿！”裴芩说完就去忙了。</p>
冯波没有办法，只得到她们家附近去租间屋子住，离得近也方便，就算不住在一块，近了吃饭也可以在一块。</p>
可以整个太平镇东半边，他找了一个遍，一间租赁的屋子也没有。没有办法，只好往西边找，最后在熊儿河南岸那边，租了一间屋子，外面早点晚茶样样都有。</p>
面馆里裴芩还雇了孙大顺的大儿媳妇赵氏打杂收碗。</p>
冯波过来，也只是打个杂，招揽一下食客。</p>
因为面馆裴芩做成了自助形式，付了钱就拿个号，面做好了，就叫号自己端走找位子坐下吃。</p>
事实上，外面有一个人收拾碗筷，擦桌子就够了。后厨这边，面条是提前压好的，煮好捞出来，淋上各人喜欢的浇头，直接放在台子上，食客自己端走了，还省了一个端饭的人出来。</p>
一天下来，冯波觉得他在面馆里都没啥用。收拾碗筷擦桌子他又做不来那么恭卑，后厨用不上他，收钱记账的，直接给裴茜了。</p>
忙完吃饭的时候，裴芩笑着跟他道，“把表弟放在小面馆里打杂，实在屈才了！你要真想学东西，还是县里的酒楼茶楼铺子！”</p>
下了学和裴文东过来面馆吃饭的常咏麟立马就道，“要不给你送我家铺子里去学吧！”</p>
这会吃饭的人少了，还是有两三个的，一听他说的话，都羡慕起冯波来。</p>
冯波可不是为了去常家做学徒的，他的目标是娶裴芩回家，要是去了县城，那离的更远了，哪还有机会！？就笑着摇摇头，“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一言九鼎，我既然说了来帮忙，自然说话算话的！”</p>
“你要是顶天立地，这天和地之间的距离也实在太短了。说那些都是虚的，前途重要！既然咏麟已经说了，你不妨考虑一下，回去跟你爹娘也商量商量！”裴芩笑着，长者似的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又进了后厨。</p>
她一直把他当成没长大的小娃儿了。冯波脸色变了几变，才稳住，不愿意去常家，就留在面馆里。下晌收摊后，就过来让裴芩教他算账的，“我有些不太清楚咋算，我想着多听一遍，我再多学学，勤能补拙，总会学会好的！”</p>
裴芩直接摆了摆手，就拖着身子往家走。</p>
“你这当伙计没啥忙的，我们可累得半死，没歇口气呢！”裴茜眼神不善的看她一眼，关了面馆走人。孙婆婆割的肉不是自家吃的，却给了她娘，拎着那一堆东西都给她们了，她就算没打听出来，这里面也有啥不好的事儿！</p>
回到家，裴芩往竹床上一趟，直打瞌睡。</p>
“长姐！我给你烧水，你要不要洗一下再睡？凉快点！”裴芫轻声问她。</p>
裴芩摇头，“不洗了。”</p>
看她很快睡着了，裴茜拉裴芫到她屋里说话，“想个办法把他弄走，他没安好心！”</p>
“都是亲戚，既然已经来了，又没干错啥事儿，把他弄走，也不好说！”裴芫觉得不太好。</p>
“有啥不好说的！咱们家的面馆，他硬过来，当老板来了啊！？”裴茜怒哼一声。</p>
“反正已经让他过来了，再想法把人弄走，倒显的咱小气。不管他们安没安好心，咱们心里防备着，不被算计就行了！”裴芫让她别动小心思了。</p>
裴茜气的跺脚，说的听着像有理，可要等出事就晚了！</p>
“长姐会武功，咱们也学着，你放宽心吧！”裴芫劝她。</p>
裴茜想到裴芩生起气来，一口气把常咏麟的两个护卫打成那个样，微微放了心。</p>
面馆下午也开业，这就是裴芩不愿意开店，喜欢摆摊的原因。</p>
好在下午吃面的人不多，还算轻松。这边天刚黑，她们就关门打烊了。</p>
冯波执意的把她们一行人送到家门口，见没一个请他进去的，只好穿过大半个太平镇，回自己租住的屋里。</p>
连着送了两天，裴茜忍不住了，问了常咏麟真能给冯波在县里找个看上去体面的活儿，在方立过来给方留明送东西的时候，她就跟方立说了，“面馆开起来，生意不忙，却离不了人看着。一直也没有抽出空去看望姥爷姥姥！有个事，常小少爷说是能帮冯波表哥在县城里找个体面的活儿，面馆里当伙计也没啥前途，他不愿意去，正想跟姥爷说说，看是去好，还是不去好！”</p>
方家也是没安好心的，方留明得空就来她们家吃饭，还缠着长姐教他功夫。告诉这个大舅舅，让他去把冯波弄走！</p>
方立一听，立马精神，当即回到家就找方婆子说，最后觉得他娘心眼软，说不定一个想岔就向着外孙子去了，还是找他爹说的好。找了方老秀才说了裴茜的那番话。</p>
方老秀才听的直皱眉，要是之前，两家亲上加亲也没啥。如今芩儿帮济南知府的少爷种着番薯，以后真种起来了，得个官府的封赏啥的……</p>
“爹！这结亲结的都是两家之好，自家人找自家人，这不是路子越走越窄吗！？”方立看他皱眉，就知道事儿能成，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是我嫌自家外甥不好，芩儿那闺女，吃亏就吃在没有爹娘上了。要是爹娘好好地，她这样的大户人家也能进！不过现在芩儿都这么能干，等她三年出了孝期，还不知道是啥光景呢！到时候咱们和二姐家岂不是又多了一门强亲！？”</p>
方老秀才一直都想让方家强盛起来，之前他差点做了方家村的里正，因为出了大闺女兼祧的事，被人给换了下来，隐忍憋气着过了这十多年。终于小儿子也考中功名了，大闺女虽然去了，留下几个娃儿也都是好的。好好的打算，只会越来越壮大！</p>
很快就到七月十五的中元节了。</p>
常咏麟放假回了家过节。</p>
各家也都烧纸上坟祭先人。</p>
裴芩姐弟也拿着纸钱贡品到山上给方氏烧纸上香。</p>
下山回来的时候，见老裴家的院子起了新房子，不过还没上梁，和之前的老屋子一样，堂屋四间，东西厢房各两间，就是后院多了三间后罩房。</p>
裴茜看着，哼了一声，心里恨不得他们上梁的时候塌房子！</p>
老裴家如今盖着新房子，裴宗理和钱婉秀又在县城里开着绸缎铺子，那是整个后山村的头一号了。虽然名声被传的赖，但架不住有钱富贵，让人看了羡慕。</p>
朱氏也觉得扬眉吐气，身上穿着绸布的衣裳，自觉地是老太太了。</p>
陈氏身上也换了绸布的衣裳裙子，心里却一点开心不起来。绸缎铺子里的货源是钱家的，铺子也是钱婉秀的陪嫁开起来的，连二房的都不算，更没有他们大房的份儿！死老太婆被钱氏哄的不知道东西南北，一颗心都偏到了二房，眼里除了还在念书的大郎，再没他们大房的人了！都不知道那绸缎铺子只是给她看看，根本就是人家自己的，挣了钱也花不上！</p>
但村里的人都挺羡慕他们，家里的青砖瓦房也不赖，还能再住十年二十年都没问题，现在裴宗理，就把院子翻盖了，也盖大了，气派了。</p>
不过这也挡不住村里的人更加羡慕裴芩姐弟。早早在镇上盖了新宅院，置办了驴车，裴文东在学堂念书总被夸，那常家的小少爷还住到了她们家，开了面馆。看着不能和裴宗理钱婉秀的绸缎铺子比，但也比他们这些还在土坑抛食儿的强太多了！</p>
所以，姐弟四个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就有人打招呼。</p>
裴芩淡笑着点点头，领着三个小萝卜回了家。</p>
路上顺便看了下地里的豆子，快黄了，最多再有半个多月就能割豆子了。豆子割完，番薯也能挖了，种第二茬了。</p>
裴芩走到地中间，拔了几棵豆子，拿回家，摘了毛豆煮了五香毛豆吃。</p>
毛豆刚出锅，还有点烫嘴不能吃，墨珩就过来了。</p>
裴茜都不知道说啥了。长姐看见啥都能做成吃的。而她们家做点啥稀罕的吃食，这个瞎眼的都能闻到味儿，摸到她们家来蹭吃的。</p>
墨珩摸索到桌边坐下，听着裴芩说话，吃着五香味儿的煮毛豆，戾气暴动的心慢慢的平复下来。</p>
裴芩抬眼看他一眼。气色比初见时好了，一身玄衣映衬的他精致无暇的脸庞更加漂亮，安静的坐在桌边，吃着毛豆，美的像一幅画。她啧啧两声，果然太美好的东西要遭到破坏才完美！所以老天让他长了张好看的脸，给他换了一双瞎了的眼。</p>
墨珩察觉到她像是在看他，停下动作，“我想看书，你有办法吗？”</p>
裴芩脸色一黑，“你想看书，关老娘屁事！我为啥要有办法！？”说话这架势，好像欠钱的人是她一样。</p>
“我觉得，你有办法。”墨珩‘看着’她的方向，漂亮的眸子一片浑浊，黯淡。</p>
“屁！你觉得我能上天呢！”要不是看他瞎，裴芩都想揍他。</p>
“嗯。”墨珩低低的应一声，声音从鼻腔淡淡发出来，听在人耳朵里麻麻的。</p>
裴芩直接不想看见他了，“裴文东！弄他回去！”</p>
裴文东站起来，朝墨珩走过去。</p>
墨珩自己起身，朝外走了几步，又停住脚，“也给我找个活儿做吧！”他真的需要做点什么来克制了，单给裴文东讲学，还不够。</p>
裴芩翻了翻眼，没有理他。</p>
没听到她说话，墨珩就站着不走。</p>
好一会，裴芩扭头一看，咒骂了声，“欠钱的都特么是大爷！”</p>
仿佛感觉到她鄙视怒气的眼神斜视着他，墨珩静静听着她骂，等着她说话。</p>
“刀斩肉身，心斩灵魂。就算瞎子，也照样啥事儿都能干！”裴芩站起来，不耐的看着他。</p>
墨珩默念一句，“刀斩肉身，心斩灵魂？”心猛然强缩在一起。</p>
没有再让裴芩给他找个活儿干，让裴文东送了他回去。</p>
过了七月十五，热天也快过完了。</p>
方留明如今都能围着太平镇跑三圈不费事了，裴芩再看过他成绩之后，让裴芫找破布缝了两个袋子，装上细砂土，让方留明每天跑步的时候绑在腿上。</p>
拿着两个砂土袋子，方留明有些懵，也终于明白了裴芩那句‘可不单单是跑步那么简单’的意思。这两个袋子往腿上一绑，走路都沉，更别说跑了。</p>
“我就是这么练的！”裴芩拍拍他的肩膀。</p>
方留明苦着脸，拿着砂土袋子回去试了下，好不容易能轻松跑完三圈，一下子沉重的跑一圈都累，可想到裴芩一个女娃儿都能行，裴芫和裴茜她们也这么练过来的，就咬牙撑住。</p>
冯波看着裴芩每天来了面馆就到后厨忙活，打烊就走人，闲话都说不上几句，心里有些气闷。七夕原本想着热闹起来，他还特意说大家一块包饺子。裴茜一句快中元节要给她娘烧些衣裳和用品过去，提前准备好，就把他好好的打算给泡汤了。</p>
连七夕都说不上亲近的话，冯波再看裴茜走动跟着裴芩，看他时候眼神不善的样子，就有些阴郁。找到机会就跟裴芩说话。</p>
开了面馆没那么自由，裴芩天天忙个不停，还要教几个小萝卜，哪有闲心跟他扯。</p>
炒了花生，还没等送到县城，家里的门都被敲响了。</p>
裴茜以为又是墨珩，打开门却见一脸不悦颇为气恼的王庭。</p>
裴芩这段日子忙，教他的时候也少了。王庭的滑板也算玩的挺溜了，裴芩说好了，等天凉快起来，再教他几个别的绝技。</p>
可是王庭却发现，常咏麟竟然搬到了太平镇，还住到了裴芩的家里，他很不高兴！</p>
“常咏麟为啥住在你们家里？”看到裴芩，就忍不住质问她。</p>
“在镇上学堂上学啊！”裴芩回他。</p>
王庭绷着小脸，常家又不是请不起夫子，而且县里也有学堂，他哪里用得着跑来这个小镇上上学，肯定是裴芩私下教他，他才住到她家里来的！</p>
看他很气怒的样子，裴芩嘴角微抽，“我炒了花生，你要吃不？”</p>
“我不吃！”王庭拉着小脸不悦说着，眼神有些控诉的盯着她。</p>
她好像犯了了不得的罪一样。裴芩招呼他，“那你进来坐吧！”端了一碟酒鬼花生，一叠糖炒花生出来，一碗米浆出来。</p>
王庭看了眼，继续盯着她，气怒道，“我也要住过来！”</p>
“额……”裴芩抬眼打量自己家，难道说她们家这小院还是啥风水宝地不成！？一个个的都要住过来！？</p>
“这个还真不行！不说我家没地方，你要住过来，还真是个事儿！”裴芩认真的跟他讲。</p>
王庭气的小脸都黑了，“为啥常咏麟就行，我就不行！？”</p>
“你要念书考功名的，住到这来你学业咋办？再说，你家里人同意吗？”裴芩看着他挑眉。</p>
想到家里，王庭顿时有些泄气，随即更觉得恼怒。也不质问裴芩了，直接出门，坐上马车就让回县里了。</p>
裴芩耸了下肩，装了花生也送往县城。</p>
醉仙居和得月酒楼都想研究出酒鬼花生，但绞尽脑汁，想尽各种办法，就是做不出来，只得放弃了心思，高价收裴芩的花生了。</p>
送完了花生，裴芩想到生气回去的王庭，到王府送了两包花生。这熊孩子气性还挺大的！</p>
王庭回家，却是找了家里的人大人，说要去裴芩那住的事。</p>
虽然回来的一路他慢慢冷静下来，知道说了也不会被同意，还是忍不住跑过来请求了。</p>
王家的大人没一个同意的，起先也是见他没有天天抱着滑板玩，不算玩物丧志，这才容许他一直玩。但要跑去找裴芩，天天去玩，却不行了。</p>
王庭泄气又失落的从上房出来，回到他自己屋里，看着屋里样样摆设都讲究，又想到裴芩她们家，屋里空荡荡的，只有几把椅子和桌子，他却越看越不喜欢自己屋。连常咏麟都能去找她，住在她家里，他连跑去太平镇上一趟都得家里的人同意。</p>
章岩领着小厮过来，看他不高兴的坐在屋里小杌子上，小脸青紫，眼神有些茫然，脚步顿了下，“庭哥儿！裴姑娘给你送了炒花生来！”</p>
小厮把两包炒花生拿过来。</p>
王庭抬头，突然站起来，拉着章岩的胳膊，“小舅舅！你跟娘亲说，让我也去太平镇住吧！我保证好好念书，做学问！”</p>
章岩眸光闪了下，笑道，“那小镇上的学堂只一个秀才授课，不比家里。切条件艰苦，不方便。”</p>
王庭失望的松开他的胳膊，又坐在小杌子上。</p>
“那边又没有鸿学大儒隐居，你要去那边念书，实在不好。若是没事儿过去玩一下，我倒是可以帮你说情！”章岩又笑道。</p>
王庭两眼顿时亮了起来，“小舅舅！谢谢小舅舅！”</p>
章岩笑着摸了下他的小脑袋。</p>
王庭拿着两包花生，拉着章岩就让他帮自己去说情去。</p>
章岩无奈的被他拉着，又去了上房。</p>
没几天，王庭就又过来了，拿着他的滑板，说是以后他沐休日，有空闲就来太平镇找裴芩教他。</p>
裴芩望了望天，她都快成孩子王了！但看王庭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裴芩啥也不说了，问他晌午想吃啥。</p>
王庭张嘴，正想点几个菜让她做，出口又改变了主意，“你们吃啥我就吃啥！”</p>
她们晌午吃凉面。</p>
常咏麟和裴文东下了学，就到铺子来，见王庭竟然也过来了，常咏麟睁大眼，“你咋也过来了？”</p>
“哼！”王庭扭过头，没有理他。</p>
常咏麟抿了抿嘴，和裴文东进了后厨帮忙。</p>
开始常咏麟是指使两个护卫和小厮干活儿，渐渐的，发现裴芩教他的算术和在家里学的心算不一样，天天到面馆来吃饭，也就伸手帮把忙。</p>
裴文东蹲在大盆旁边刷碗，他就在一旁把刷干净的碗盘用抹布擦干，然后放在带轮子的小餐车上推到裴芩和裴芫身边给她用。</p>
王庭沉着小脸坐在外面，占了一张桌子，也没人敢往这边做，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小少爷，又是咋了。</p>
冯波看着，上前说了两句话，见王庭不理，也只好去忙自己的。</p>
裴芩抽空给他做了碗凉面。</p>
王庭执意不吃，等着她们一块。</p>
最后食客少下来，裴芩她们这才又做了几碗凉面，加上炸的虎皮鸡蛋，热的米浆，坐下来吃饭。</p>
王庭坐在裴芩旁边，看她动作几乎粗鲁的很快吃完一盘子的凉面，忙低头也大口的吃自己的。</p>
下晌教他滑板，王庭学的一点也不积极。</p>
裴芩看着就回家切了西瓜吃，“说吧！是有啥事儿？一肚子的气，活像谁欠了你八百吊一样！”</p>
王庭拿着冰镇的西瓜，却不想说，看了她一眼，还是问，“常咏麟为啥要住在你家？”</p>
“让我教他打算盘的！”裴芩看着他说，“其实，算盘我也不太会。”</p>
王庭看她的眼神明显不相信。</p>
裴芩摸了摸鼻子，每次说实话都没人信她，胡扯的话他们倒是深信不疑。</p>
王庭在太平镇待了半天，回去的时候拿了一筐子的面条和米粉，让厨房也给他做凉面吃，但做出来的凉面味儿却和他在裴芩那吃到的不一样。</p>
章岩过来问他咋样。王庭不满的把裴芩骗他的话说了。</p>
“打算盘？”章岩想到她厉害的心算，眸光微动。难道她在常员外跟前露了一手，所以常员外这才起了拉拢她的心思，让她教孙子心算？</p>
心算并不难，他们这些世家子弟要学，自然能找到夫子倾力相教。常员外却把宝贝孙子送到了裴芩那跟她学，她难道在这方面有奇特之处？章岩决定，下次和王庭一块去一趟太平镇，试探一番。</p>
裴芩却更忙了，七月底，地里的豆子都熟了，裴芩看了下，再长也只能长成这样了，就让孙全亮雇了人，很快打了场，把豆子全割了，地也犁好，整成地垄，然后把番薯秧子的头都掐掉，只要还能成活的，都掐掉，再次栽种上。</p>
等一口气种完了七亩多番薯之后，也到了快秋收的时候。</p>
面馆里生意不忙，裴芩就瞅了个沐休日，带着一群小萝卜到地里挖番薯。</p>
一块块的番薯挖出来，堆了一堆。有三齿铁耙碰烂的，露出里面白色的番薯肉，还浸出一层乳白的白浆。孙全亮等人都看的稀奇，没想到这番薯却是在地下长着，还结了这么多，这么大。</p>
裴芩本想把那些碰烂泼皮的给孙全亮家送些让他们吃的，话一出来，他们都连连摇头，说不要，都坚定的认为这番薯就是药材了。裴芩只得让他们把番薯都拉回了家，把碰着皮或者烂开的另外放着。</p>
到晚上，那些碰了皮的番薯就全部下了锅。</p>
“表姐！这番薯不是药材吗？现在收了，应该会有人来收了入药才是，咋能吃了！？”方留明看她直接洗洗就放嘴里啃，忙出声拦着她。</p>
“挺脆挺甜的！”裴芩喀嚓又啃了一口，让她们也都尝尝。</p>
裴芫和裴茜，裴文东姐弟知道番薯是粮食，都不怕。她们是看着番薯长出秧子，又种到地里，重新结了番薯，很想尝尝，拿了洗干净的也都啃着吃起来。</p>
方留明头大如斗，“表姐！这东西是药材，你们不能这样吃！而且番邦的东西，又不知道药性……你们快别吃了！”</p>
裴芩递他半块让他吃，方留明猛摇头，不停的劝说让她们也别吃了。</p>
常咏麟在一旁看着也想尝尝。</p>
小厮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冲到前面，“少爷！让奴才先试，奴才要是吃了没死，你再吃！”拿起一块，连皮一块啃的。也没吃出啥苦味儿怪味儿，反而甜丝丝的脆，不由的纳闷了。</p>
常咏麟白他一眼，也拿了一小半啃着吃起来。</p>
“等锅里的好了，更好吃！”裴芩啃完一小块就不再吃了，转身，专注的去烧火。</p>
锅里蒸的有，锅底烧的也有，晚上就准备只吃番薯了。</p>
番薯出锅的时候，裴芩叫了裴文东，“把大门关严实了！”</p>
裴文东知道她这是防着那个瞎眼的过来，跑出去闩门。</p>
墨珩还是在她们扒出烤红薯准备吃的时候过来了。</p>
裴芩骂了句娘，拿着烤红薯使劲儿闻了闻，“也不是很大的味儿，能飘那么远！？”</p>
半年的时间，墨珩眼睛看不见，耳力和嗅觉却越来越好，尤其是她们家做了啥不一样的吃食。不过这次的味儿却不是墨珩闻到的，而是他知道番薯这个东西。听裴文东说这次沐休要去挖番薯不来上课，他就知道，挖完了番薯，她们肯定会做来吃。</p>
裴芩已经对这个时不时过来蹭吃的瞎子没辙了，扔了块烤红薯给他。</p>
方留明还是第一次见墨珩，见他长得那么俊美，一身玄色的长袍仿佛压在身上的感觉，像画里的人一样，不觉得盯着他打量。</p>
常咏麟倒是见过他两次，每次都是过来要吃的，虽然觉得他可能身份不普通，但裴芩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是瞎眼的，他也就没有多问过。</p>
吃完了一块烤番薯，墨珩又要了几块生的，这才由裴文东送他回去。</p>
裴芩把蒸好的番薯碾成番薯泥，加了点白糖，筛了点面粉进去，搅拌好，洗了手，让裴芫烧热了油锅，下油锅炸了番薯丸子，为了防止墨珩再来要，炸好就让给他送了一大碗过去。</p>
这个丸子几个小萝卜都喜欢吃，比烤番薯要好吃。</p>
裴芩却只钟情烤番薯，炸的番薯丸子没吃几个，太油太甜！</p>
一顿番薯吃下来，方留明和常咏麟也都渐渐接受了，知道了是番邦的粮食，再吃也就胆子大了起来。</p>
裴芩开始想办法处理家里堆成山的番薯。一亩半地，收了两千来斤，地里又种上了七亩多地，到十月下霜之后又能挖了。这些番薯可不能放着。</p>
正好快八月十五了，裴芩提前给各家送月饼。冯家一麻袋，方家两麻袋。赵员外家也送了一麻袋，毕竟买地是人家让的，铺子也是租人家的，一带番薯而已。孙铁柱家也送了一麻袋，邹兴家也给一麻袋。</p>
几家得到番薯，听是番邦的一种粮食，之前误会成了药材，是能吃并且高产的粮食，都大为吃惊，纷纷赶过来。</p>
裴芩已经忙着赶了驴车送常咏麟回家，给常家拉了两麻袋，王家那边也送了一麻袋，另外一麻袋，裴芩转弯送去了县衙。</p>
吴县令不记得裴芩，但一听她是管着沈颂鸣五十亩地的，就让人收了番薯。</p>
裴芩默默翻个白眼儿，也不等着见他，给下人留了话儿，让吴县令好好了解一下番薯这东西，就赶着驴车到街上买了些好月饼和吃食回家。</p>
等她到家，家里的人都还没有走，坐了几乎满满一屋子。</p>
裴芫上前来，低声跟她说了情况。</p>
裴芩点头，大步进屋来。</p>
方老秀才看她脚步沉稳的迈步进屋，明明就是个闺女家，却有着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势，看了眼盯着裴芩眼神有些热切的冯家人，暗自摇头。这门亲事不合适，真要强结亲，亲戚也不好做了。</p>
“芩儿！听你去县城送这个番薯了，咋样了？”方慧笑着有些急切的问。</p>
“是不是都卖了钱了？”方婆子也问。</p>
裴芩看着方婆子笑了笑，“这番薯是以后要推广的粮食，现在哪能就卖到钱了！都白送了！”</p>
“这辛苦一季不是白搭了！”方婆子说着。</p>
方老秀才却赞同的点头，“这番薯要作为粮食推广，前期白送也是应当的，眼前虽然损失点小利，后面的封赏才是最重要的！”</p>
“封赏！？啥封赏？种这个番薯，还能有封赏！？”冯婆子吃惊的瞪大眼。</p>
方慧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p>
－－－－－－题外话－－－－－－</p>
俺也想上天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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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婆子看到方慧上门，头有点大，可她毕竟是裴芩姐弟的小姨，话说的不好听了，得罪了她，对裴芩姐弟也不好。在她说想让裴芩给她当闺女的时候，就笑着委婉道，“这小裴可人疼！人长得标致，又能干。如今连铺子都开起来了。前头有个掌柜的也说谁家娶了小裴这样的闺女做儿媳妇，那是祖上积德了。让小裴给推了！”</p>
告诉她，之前有个家里做掌柜的都没求成亲，他们就算是表亲，也最好不要开那个口了，要是说不成，亲戚之间来往也不好来往了。</p>
方慧没听过这事，会有掌柜的相中了芩儿，想求她这儿媳妇，还被推了！？她探究的目光在孙婆子脸上打量，只看到她满脸的可惜。又想到裴芩要开面馆，方慧心里忍不住不舒服。难道真的想攀高枝不成！？她一个没爹死了娘的，底下还有几个弟弟妹妹拖累，能攀哪的高枝去！？</p>
可她都跑了一趟了，方慧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就拜托孙婆子帮忙，去把这亲事说成，“我是她亲小姨，肯定和别人是不一样，会拿她当亲生的闺女看！这两家知根知底，又踏实，可比那看光鲜，有面子没里子的强多了！”</p>
家里吃了她一条鱼，块孙婆子割了肉，鸡蛋点心都不要她的，“之前那样的人家都……小裴没有了娘，家里也没有长辈，没法跟长辈说。要是跟小裴说了，你们两家再又个啥，这亲戚面上都不好看！”</p>
听她满口他们家不如之前说的那家好，之前的都被推了，他们肯定也没希望的样子，方慧心里一阵恼怒，却又不好说出来，只笑着拜托她，让她去走一趟，一定要说好话。</p>
“到时候你们两家来往不亲了，坏事的成了我！小裴她们姐弟好不容易有了家亲戚，才刚学会跟亲戚走动！这事你们还是再想想吧！”孙婆子说不去，那就是不去，把礼还给她，就抱了孙子。</p>
方慧看她打定主意不帮忙，还把吃的东西多加了赔她，脸色有些难看。拿着东西从孙铁柱家出来，想了想，就拎着去了裴芩家。</p>
家里没人，裴芩姐弟几个都在铺子里。</p>
桌椅板凳是现成的，擦洗干净，墙上钉上木牌子，写上啥面啥粉多少文钱，进门一看就一目了然，不识字的，问一句也知道，明码标价。</p>
后厨有点小，裴芩把厨房挪到了侧面去。</p>
这会按了锅炉，正准备把后厨打扫干净，就试做。</p>
今儿个是沐休日，常咏麟没有回县里，方留明也在面馆里帮忙。</p>
方时慧找过来的候，就见几个人正忙着。方留明在，他们家大郎却不在，都被占了先了。跟天天在眼前比着的，哪里还会记得大郎那些好！</p>
“小姨咋过来了？”裴文东疑惑，招呼进来，又往里面喊话，告诉裴芩几个。</p>
“听你们要开面馆，我过来看看！”方慧笑着，把东西放下。</p>
见她拿那么多东西，出来的裴茜眸光就闪了下。看了一眼那肉，觉得眼熟，她去接了下，见那一刀就是孙婆子割的一刀，因为割偏了，又切下来半斤卖给了别人，她记得。她拿着孙婆婆割的肉，总不是孙铁柱家给她家送礼了！</p>
方慧卷了袖子就过来帮忙。</p>
这边后厨也好打扫，面已经和好醒着了，只要锅碗盘筷刷洗干净，就能试做了。</p>
她要帮忙，裴芩也没推辞，让她帮着炒了菜，她这边压了面条煮出来。</p>
几个人就在面馆里吃了饭。</p>
方慧饭没吃完，就直接说，“开了面馆肯定要人帮忙，就让大郎来给你们打杂看铺面吧！”</p>
她以为她开口了，裴芩就不会拒绝。</p>
“来回那么远的路，也不好让表弟天天来回跑。我已经雇了镇上的两个媳妇。小姨不用担心忙不过来，把自家事都耽搁了，跑大老远过来帮忙。这边都忙的过来！”裴芩笑着道。</p>
方慧脸上的笑顿了顿，“咱自家就有人，干啥还找外人啊？这做饸烙面不也是秘方，要让别人偷学去了，得不偿失啊！还是自家人用着好！来回不方便，可以让大郎住在镇上，反正家里的事情，可以交给他爹来做！”</p>
裴芩还要说，方慧直接按住她的手，“就这么说定了！自家人用着总比外人强！我明儿个就让大郎过来！”</p>
“那行！我给表弟开工钱！”裴芩笑起来。</p>
方慧眸光闪了下，说的感觉像是雇佣了长工干活儿一样，“自家人，给个啥的工钱！有个吃的住的就行！”</p>
裴芩笑着没有再说话。</p>
裴茜筷子头都快咬扁了，冯波根本就是打着坏主意，长姐竟然答应让他过来面馆，他哪是帮忙！</p>
虽然把儿子塞到的面馆里了，方慧想起过程，还有提亲的事，还是有些气不顺。</p>
她是秀才的闺女，嫁的虽比不上大姐，但后来裴宗理死了，过成了那个样子，方慧倒是在冯家一直顺风顺水，家里也多听她的，十几年下来，给她惯成了强势的性格，稍有不顺心，就觉得气不过。</p>
回家一说，还是有些不高兴。</p>
冯婆子劝她，“左右出孝期还长，慢慢来！以后朝夕相处的，就好了！”</p>
冯波却觉得还是定亲了好，至少别人不能再报啥想法了，可现在也只能一步步来。收拾好，次一天就赶到了太平镇，准备住在裴芩家里。</p>
裴茜昨晚已经和裴芩强烈表示过抗议，坚决不同意冯波住到家里来。常咏麟的两个护卫都还是在隔壁隔着一个墙头的那家租的屋子，他只带了个小厮一块伺候他。冯波要住她们家，坚决不行。</p>
裴芫也觉得不能让冯波住家里，“留明表哥都没有住家里，冯波表哥自然也不能住了！”</p>
“我又没说让人住家里。”裴芩奇怪的看着反应那么大的俩人，“我给他开工钱，他自己在镇上找吃住的就行了啊！”</p>
裴茜和裴芫都松了口气。</p>
常咏麟听了啥也没说，只是去上学的时候，叫了他的护卫悄悄吩咐了一番。</p>
冯波打算的很好，住到裴芩家里，有种登堂入室的感觉，方留明都还没住进去呢！</p>
裴芩直接给了三百文钱，“我问过镇上其他人的工钱，给你算个中间的。今儿个人不多，孙婆婆她们也会过来帮忙，你就先出去找个地方住吧！”</p>
冯波愣了下，“出去找地方住……”他脑子转的快，“不用给我钱出去找地方住了，我和文东挤一挤就行了！”</p>
裴芩皱眉拒绝，“他和我挤一个屋呢！”</p>
冯波张了张嘴，“文东也不小了，咋还跟你…挤一个屋…”</p>
“还只是个几岁的小娃儿！”裴芩说完就去忙了。</p>
冯波没有办法，只得到她们家附近去租间屋子住，离得近也方便，就算不住在一块，近了吃饭也可以在一块。</p>
可以整个太平镇东半边，他找了一个遍，一间租赁的屋子也没有。没有办法，只好往西边找，最后在熊儿河南岸那边，租了一间屋子，外面早点晚茶样样都有。</p>
面馆里裴芩还雇了孙大顺的大儿媳妇赵氏打杂收碗。</p>
冯波过来，也只是打个杂，招揽一下食客。</p>
因为面馆裴芩做成了自助形式，付了钱就拿个号，面做好了，就叫号自己端走找位子坐下吃。</p>
事实上，外面有一个人收拾碗筷，擦桌子就够了。后厨这边，面条是提前压好的，煮好捞出来，淋上各人喜欢的浇头，直接放在台子上，食客自己端走了，还省了一个端饭的人出来。</p>
一天下来，冯波觉得他在面馆里都没啥用。收拾碗筷擦桌子他又做不来那么恭卑，后厨用不上他，收钱记账的，直接给裴茜了。</p>
忙完吃饭的时候，裴芩笑着跟他道，“把表弟放在小面馆里打杂，实在屈才了！你要真想学东西，还是县里的酒楼茶楼铺子！”</p>
下了学和裴文东过来面馆吃饭的常咏麟立马就道，“要不给你送我家铺子里去学吧！”</p>
这会吃饭的人少了，还是有两三个的，一听他说的话，都羡慕起冯波来。</p>
冯波可不是为了去常家做学徒的，他的目标是娶裴芩回家，要是去了县城，那离的更远了，哪还有机会！？就笑着摇摇头，“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一言九鼎，我既然说了来帮忙，自然说话算话的！”</p>
“你要是顶天立地，这天和地之间的距离也实在太短了。说那些都是虚的，前途重要！既然咏麟已经说了，你不妨考虑一下，回去跟你爹娘也商量商量！”裴芩笑着，长者似的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又进了后厨。</p>
她一直把他当成没长大的小娃儿了。冯波脸色变了几变，才稳住，不愿意去常家，就留在面馆里。下晌收摊后，就过来让裴芩教他算账的，“我有些不太清楚咋算，我想着多听一遍，我再多学学，勤能补拙，总会学会好的！”</p>
裴芩直接摆了摆手，就拖着身子往家走。</p>
“你这当伙计没啥忙的，我们可累得半死，没歇口气呢！”裴茜眼神不善的看她一眼，关了面馆走人。孙婆婆割的肉不是自家吃的，却给了她娘，拎着那一堆东西都给她们了，她就算没打听出来，这里面也有啥不好的事儿！</p>
回到家，裴芩往竹床上一趟，直打瞌睡。</p>
“长姐！我给你烧水，你要不要洗一下再睡？凉快点！”裴芫轻声问她。</p>
裴芩摇头，“不洗了。”</p>
看她很快睡着了，裴茜拉裴芫到她屋里说话，“想个办法把他弄走，他没安好心！”</p>
“都是亲戚，既然已经来了，又没干错啥事儿，把他弄走，也不好说！”裴芫觉得不太好。</p>
“有啥不好说的！咱们家的面馆，他硬过来，当老板来了啊！？”裴茜怒哼一声。</p>
“反正已经让他过来了，再想法把人弄走，倒显的咱小气。不管他们安没安好心，咱们心里防备着，不被算计就行了！”裴芫让她别动小心思了。</p>
裴茜气的跺脚，说的听着像有理，可要等出事就晚了！</p>
“长姐会武功，咱们也学着，你放宽心吧！”裴芫劝她。</p>
裴茜想到裴芩生起气来，一口气把常咏麟的两个护卫打成那个样，微微放了心。</p>
面馆下午也开业，这就是裴芩不愿意开店，喜欢摆摊的原因。</p>
好在下午吃面的人不多，还算轻松。这边天刚黑，她们就关门打烊了。</p>
冯波执意的把她们一行人送到家门口，见没一个请他进去的，只好穿过大半个太平镇，回自己租住的屋里。</p>
连着送了两天，裴茜忍不住了，问了常咏麟真能给冯波在县里找个看上去体面的活儿，在方立过来给方留明送东西的时候，她就跟方立说了，“面馆开起来，生意不忙，却离不了人看着。一直也没有抽出空去看望姥爷姥姥！有个事，常小少爷说是能帮冯波表哥在县城里找个体面的活儿，面馆里当伙计也没啥前途，他不愿意去，正想跟姥爷说说，看是去好，还是不去好！”</p>
方家也是没安好心的，方留明得空就来她们家吃饭，还缠着长姐教他功夫。告诉这个大舅舅，让他去把冯波弄走！</p>
方立一听，立马精神，当即回到家就找方婆子说，最后觉得他娘心眼软，说不定一个想岔就向着外孙子去了，还是找他爹说的好。找了方老秀才说了裴茜的那番话。</p>
方老秀才听的直皱眉，要是之前，两家亲上加亲也没啥。如今芩儿帮济南知府的少爷种着番薯，以后真种起来了，得个官府的封赏啥的……</p>
“爹！这结亲结的都是两家之好，自家人找自家人，这不是路子越走越窄吗！？”方立看他皱眉，就知道事儿能成，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是我嫌自家外甥不好，芩儿那闺女，吃亏就吃在没有爹娘上了。要是爹娘好好地，她这样的大户人家也能进！不过现在芩儿都这么能干，等她三年出了孝期，还不知道是啥光景呢！到时候咱们和二姐家岂不是又多了一门强亲！？”</p>
方老秀才一直都想让方家强盛起来，之前他差点做了方家村的里正，因为出了大闺女兼祧的事，被人给换了下来，隐忍憋气着过了这十多年。终于小儿子也考中功名了，大闺女虽然去了，留下几个娃儿也都是好的。好好的打算，只会越来越壮大！</p>
很快就到七月十五的中元节了。</p>
常咏麟放假回了家过节。</p>
各家也都烧纸上坟祭先人。</p>
裴芩姐弟也拿着纸钱贡品到山上给方氏烧纸上香。</p>
下山回来的时候，见老裴家的院子起了新房子，不过还没上梁，和之前的老屋子一样，堂屋四间，东西厢房各两间，就是后院多了三间后罩房。</p>
裴茜看着，哼了一声，心里恨不得他们上梁的时候塌房子！</p>
老裴家如今盖着新房子，裴宗理和钱婉秀又在县城里开着绸缎铺子，那是整个后山村的头一号了。虽然名声被传的赖，但架不住有钱富贵，让人看了羡慕。</p>
朱氏也觉得扬眉吐气，身上穿着绸布的衣裳，自觉地是老太太了。</p>
陈氏身上也换了绸布的衣裳裙子，心里却一点开心不起来。绸缎铺子里的货源是钱家的，铺子也是钱婉秀的陪嫁开起来的，连二房的都不算，更没有他们大房的份儿！死老太婆被钱氏哄的不知道东西南北，一颗心都偏到了二房，眼里除了还在念书的大郎，再没他们大房的人了！都不知道那绸缎铺子只是给她看看，根本就是人家自己的，挣了钱也花不上！</p>
但村里的人都挺羡慕他们，家里的青砖瓦房也不赖，还能再住十年二十年都没问题，现在裴宗理，就把院子翻盖了，也盖大了，气派了。</p>
不过这也挡不住村里的人更加羡慕裴芩姐弟。早早在镇上盖了新宅院，置办了驴车，裴文东在学堂念书总被夸，那常家的小少爷还住到了她们家，开了面馆。看着不能和裴宗理钱婉秀的绸缎铺子比，但也比他们这些还在土坑抛食儿的强太多了！</p>
所以，姐弟四个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就有人打招呼。</p>
裴芩淡笑着点点头，领着三个小萝卜回了家。</p>
路上顺便看了下地里的豆子，快黄了，最多再有半个多月就能割豆子了。豆子割完，番薯也能挖了，种第二茬了。</p>
裴芩走到地中间，拔了几棵豆子，拿回家，摘了毛豆煮了五香毛豆吃。</p>
毛豆刚出锅，还有点烫嘴不能吃，墨珩就过来了。</p>
裴茜都不知道说啥了。长姐看见啥都能做成吃的。而她们家做点啥稀罕的吃食，这个瞎眼的都能闻到味儿，摸到她们家来蹭吃的。</p>
墨珩摸索到桌边坐下，听着裴芩说话，吃着五香味儿的煮毛豆，戾气暴动的心慢慢的平复下来。</p>
裴芩抬眼看他一眼。气色比初见时好了，一身玄衣映衬的他精致无暇的脸庞更加漂亮，安静的坐在桌边，吃着毛豆，美的像一幅画。她啧啧两声，果然太美好的东西要遭到破坏才完美！所以老天让他长了张好看的脸，给他换了一双瞎了的眼。</p>
墨珩察觉到她像是在看他，停下动作，“我想看书，你有办法吗？”</p>
裴芩脸色一黑，“你想看书，关老娘屁事！我为啥要有办法！？”说话这架势，好像欠钱的人是她一样。</p>
“我觉得，你有办法。”墨珩‘看着’她的方向，漂亮的眸子一片浑浊，黯淡。</p>
“屁！你觉得我能上天呢！”要不是看他瞎，裴芩都想揍他。</p>
“嗯。”墨珩低低的应一声，声音从鼻腔淡淡发出来，听在人耳朵里麻麻的。</p>
裴芩直接不想看见他了，“裴文东！弄他回去！”</p>
裴文东站起来，朝墨珩走过去。</p>
墨珩自己起身，朝外走了几步，又停住脚，“也给我找个活儿做吧！”他真的需要做点什么来克制了，单给裴文东讲学，还不够。</p>
裴芩翻了翻眼，没有理他。</p>
没听到她说话，墨珩就站着不走。</p>
好一会，裴芩扭头一看，咒骂了声，“欠钱的都特么是大爷！”</p>
仿佛感觉到她鄙视怒气的眼神斜视着他，墨珩静静听着她骂，等着她说话。</p>
“刀斩肉身，心斩灵魂。就算瞎子，也照样啥事儿都能干！”裴芩站起来，不耐的看着他。</p>
墨珩默念一句，“刀斩肉身，心斩灵魂？”心猛然强缩在一起。</p>
没有再让裴芩给他找个活儿干，让裴文东送了他回去。</p>
过了七月十五，热天也快过完了。</p>
方留明如今都能围着太平镇跑三圈不费事了，裴芩再看过他成绩之后，让裴芫找破布缝了两个袋子，装上细砂土，让方留明每天跑步的时候绑在腿上。</p>
拿着两个砂土袋子，方留明有些懵，也终于明白了裴芩那句‘可不单单是跑步那么简单’的意思。这两个袋子往腿上一绑，走路都沉，更别说跑了。</p>
“我就是这么练的！”裴芩拍拍他的肩膀。</p>
方留明苦着脸，拿着砂土袋子回去试了下，好不容易能轻松跑完三圈，一下子沉重的跑一圈都累，可想到裴芩一个女娃儿都能行，裴芫和裴茜她们也这么练过来的，就咬牙撑住。</p>
冯波看着裴芩每天来了面馆就到后厨忙活，打烊就走人，闲话都说不上几句，心里有些气闷。七夕原本想着热闹起来，他还特意说大家一块包饺子。裴茜一句快中元节要给她娘烧些衣裳和用品过去，提前准备好，就把他好好的打算给泡汤了。</p>
连七夕都说不上亲近的话，冯波再看裴茜走动跟着裴芩，看他时候眼神不善的样子，就有些阴郁。找到机会就跟裴芩说话。</p>
开了面馆没那么自由，裴芩天天忙个不停，还要教几个小萝卜，哪有闲心跟他扯。</p>
炒了花生，还没等送到县城，家里的门都被敲响了。</p>
裴茜以为又是墨珩，打开门却见一脸不悦颇为气恼的王庭。</p>
裴芩这段日子忙，教他的时候也少了。王庭的滑板也算玩的挺溜了，裴芩说好了，等天凉快起来，再教他几个别的绝技。</p>
可是王庭却发现，常咏麟竟然搬到了太平镇，还住到了裴芩的家里，他很不高兴！</p>
“常咏麟为啥住在你们家里？”看到裴芩，就忍不住质问她。</p>
“在镇上学堂上学啊！”裴芩回他。</p>
王庭绷着小脸，常家又不是请不起夫子，而且县里也有学堂，他哪里用得着跑来这个小镇上上学，肯定是裴芩私下教他，他才住到她家里来的！</p>
看他很气怒的样子，裴芩嘴角微抽，“我炒了花生，你要吃不？”</p>
“我不吃！”王庭拉着小脸不悦说着，眼神有些控诉的盯着她。</p>
她好像犯了了不得的罪一样。裴芩招呼他，“那你进来坐吧！”端了一碟酒鬼花生，一叠糖炒花生出来，一碗米浆出来。</p>
王庭看了眼，继续盯着她，气怒道，“我也要住过来！”</p>
“额……”裴芩抬眼打量自己家，难道说她们家这小院还是啥风水宝地不成！？一个个的都要住过来！？</p>
“这个还真不行！不说我家没地方，你要住过来，还真是个事儿！”裴芩认真的跟他讲。</p>
王庭气的小脸都黑了，“为啥常咏麟就行，我就不行！？”</p>
“你要念书考功名的，住到这来你学业咋办？再说，你家里人同意吗？”裴芩看着他挑眉。</p>
想到家里，王庭顿时有些泄气，随即更觉得恼怒。也不质问裴芩了，直接出门，坐上马车就让回县里了。</p>
裴芩耸了下肩，装了花生也送往县城。</p>
醉仙居和得月酒楼都想研究出酒鬼花生，但绞尽脑汁，想尽各种办法，就是做不出来，只得放弃了心思，高价收裴芩的花生了。</p>
送完了花生，裴芩想到生气回去的王庭，到王府送了两包花生。这熊孩子气性还挺大的！</p>
王庭回家，却是找了家里的人大人，说要去裴芩那住的事。</p>
虽然回来的一路他慢慢冷静下来，知道说了也不会被同意，还是忍不住跑过来请求了。</p>
王家的大人没一个同意的，起先也是见他没有天天抱着滑板玩，不算玩物丧志，这才容许他一直玩。但要跑去找裴芩，天天去玩，却不行了。</p>
王庭泄气又失落的从上房出来，回到他自己屋里，看着屋里样样摆设都讲究，又想到裴芩她们家，屋里空荡荡的，只有几把椅子和桌子，他却越看越不喜欢自己屋。连常咏麟都能去找她，住在她家里，他连跑去太平镇上一趟都得家里的人同意。</p>
章岩领着小厮过来，看他不高兴的坐在屋里小杌子上，小脸青紫，眼神有些茫然，脚步顿了下，“庭哥儿！裴姑娘给你送了炒花生来！”</p>
小厮把两包炒花生拿过来。</p>
王庭抬头，突然站起来，拉着章岩的胳膊，“小舅舅！你跟娘亲说，让我也去太平镇住吧！我保证好好念书，做学问！”</p>
章岩眸光闪了下，笑道，“那小镇上的学堂只一个秀才授课，不比家里。切条件艰苦，不方便。”</p>
王庭失望的松开他的胳膊，又坐在小杌子上。</p>
“那边又没有鸿学大儒隐居，你要去那边念书，实在不好。若是没事儿过去玩一下，我倒是可以帮你说情！”章岩又笑道。</p>
王庭两眼顿时亮了起来，“小舅舅！谢谢小舅舅！”</p>
章岩笑着摸了下他的小脑袋。</p>
王庭拿着两包花生，拉着章岩就让他帮自己去说情去。</p>
章岩无奈的被他拉着，又去了上房。</p>
没几天，王庭就又过来了，拿着他的滑板，说是以后他沐休日，有空闲就来太平镇找裴芩教他。</p>
裴芩望了望天，她都快成孩子王了！但看王庭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裴芩啥也不说了，问他晌午想吃啥。</p>
王庭张嘴，正想点几个菜让她做，出口又改变了主意，“你们吃啥我就吃啥！”</p>
她们晌午吃凉面。</p>
常咏麟和裴文东下了学，就到铺子来，见王庭竟然也过来了，常咏麟睁大眼，“你咋也过来了？”</p>
“哼！”王庭扭过头，没有理他。</p>
常咏麟抿了抿嘴，和裴文东进了后厨帮忙。</p>
开始常咏麟是指使两个护卫和小厮干活儿，渐渐的，发现裴芩教他的算术和在家里学的心算不一样，天天到面馆来吃饭，也就伸手帮把忙。</p>
裴文东蹲在大盆旁边刷碗，他就在一旁把刷干净的碗盘用抹布擦干，然后放在带轮子的小餐车上推到裴芩和裴芫身边给她用。</p>
王庭沉着小脸坐在外面，占了一张桌子，也没人敢往这边做，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小少爷，又是咋了。</p>
冯波看着，上前说了两句话，见王庭不理，也只好去忙自己的。</p>
裴芩抽空给他做了碗凉面。</p>
王庭执意不吃，等着她们一块。</p>
最后食客少下来，裴芩她们这才又做了几碗凉面，加上炸的虎皮鸡蛋，热的米浆，坐下来吃饭。</p>
王庭坐在裴芩旁边，看她动作几乎粗鲁的很快吃完一盘子的凉面，忙低头也大口的吃自己的。</p>
下晌教他滑板，王庭学的一点也不积极。</p>
裴芩看着就回家切了西瓜吃，“说吧！是有啥事儿？一肚子的气，活像谁欠了你八百吊一样！”</p>
王庭拿着冰镇的西瓜，却不想说，看了她一眼，还是问，“常咏麟为啥要住在你家？”</p>
“让我教他打算盘的！”裴芩看着他说，“其实，算盘我也不太会。”</p>
王庭看她的眼神明显不相信。</p>
裴芩摸了摸鼻子，每次说实话都没人信她，胡扯的话他们倒是深信不疑。</p>
王庭在太平镇待了半天，回去的时候拿了一筐子的面条和米粉，让厨房也给他做凉面吃，但做出来的凉面味儿却和他在裴芩那吃到的不一样。</p>
章岩过来问他咋样。王庭不满的把裴芩骗他的话说了。</p>
“打算盘？”章岩想到她厉害的心算，眸光微动。难道她在常员外跟前露了一手，所以常员外这才起了拉拢她的心思，让她教孙子心算？</p>
心算并不难，他们这些世家子弟要学，自然能找到夫子倾力相教。常员外却把宝贝孙子送到了裴芩那跟她学，她难道在这方面有奇特之处？章岩决定，下次和王庭一块去一趟太平镇，试探一番。</p>
裴芩却更忙了，七月底，地里的豆子都熟了，裴芩看了下，再长也只能长成这样了，就让孙全亮雇了人，很快打了场，把豆子全割了，地也犁好，整成地垄，然后把番薯秧子的头都掐掉，只要还能成活的，都掐掉，再次栽种上。</p>
等一口气种完了七亩多番薯之后，也到了快秋收的时候。</p>
面馆里生意不忙，裴芩就瞅了个沐休日，带着一群小萝卜到地里挖番薯。</p>
一块块的番薯挖出来，堆了一堆。有三齿铁耙碰烂的，露出里面白色的番薯肉，还浸出一层乳白的白浆。孙全亮等人都看的稀奇，没想到这番薯却是在地下长着，还结了这么多，这么大。</p>
裴芩本想把那些碰烂泼皮的给孙全亮家送些让他们吃的，话一出来，他们都连连摇头，说不要，都坚定的认为这番薯就是药材了。裴芩只得让他们把番薯都拉回了家，把碰着皮或者烂开的另外放着。</p>
到晚上，那些碰了皮的番薯就全部下了锅。</p>
“表姐！这番薯不是药材吗？现在收了，应该会有人来收了入药才是，咋能吃了！？”方留明看她直接洗洗就放嘴里啃，忙出声拦着她。</p>
“挺脆挺甜的！”裴芩喀嚓又啃了一口，让她们也都尝尝。</p>
裴芫和裴茜，裴文东姐弟知道番薯是粮食，都不怕。她们是看着番薯长出秧子，又种到地里，重新结了番薯，很想尝尝，拿了洗干净的也都啃着吃起来。</p>
方留明头大如斗，“表姐！这东西是药材，你们不能这样吃！而且番邦的东西，又不知道药性……你们快别吃了！”</p>
裴芩递他半块让他吃，方留明猛摇头，不停的劝说让她们也别吃了。</p>
常咏麟在一旁看着也想尝尝。</p>
小厮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冲到前面，“少爷！让奴才先试，奴才要是吃了没死，你再吃！”拿起一块，连皮一块啃的。也没吃出啥苦味儿怪味儿，反而甜丝丝的脆，不由的纳闷了。</p>
常咏麟白他一眼，也拿了一小半啃着吃起来。</p>
“等锅里的好了，更好吃！”裴芩啃完一小块就不再吃了，转身，专注的去烧火。</p>
锅里蒸的有，锅底烧的也有，晚上就准备只吃番薯了。</p>
番薯出锅的时候，裴芩叫了裴文东，“把大门关严实了！”</p>
裴文东知道她这是防着那个瞎眼的过来，跑出去闩门。</p>
墨珩还是在她们扒出烤红薯准备吃的时候过来了。</p>
裴芩骂了句娘，拿着烤红薯使劲儿闻了闻，“也不是很大的味儿，能飘那么远！？”</p>
半年的时间，墨珩眼睛看不见，耳力和嗅觉却越来越好，尤其是她们家做了啥不一样的吃食。不过这次的味儿却不是墨珩闻到的，而是他知道番薯这个东西。听裴文东说这次沐休要去挖番薯不来上课，他就知道，挖完了番薯，她们肯定会做来吃。</p>
裴芩已经对这个时不时过来蹭吃的瞎子没辙了，扔了块烤红薯给他。</p>
方留明还是第一次见墨珩，见他长得那么俊美，一身玄色的长袍仿佛压在身上的感觉，像画里的人一样，不觉得盯着他打量。</p>
常咏麟倒是见过他两次，每次都是过来要吃的，虽然觉得他可能身份不普通，但裴芩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是瞎眼的，他也就没有多问过。</p>
吃完了一块烤番薯，墨珩又要了几块生的，这才由裴文东送他回去。</p>
裴芩把蒸好的番薯碾成番薯泥，加了点白糖，筛了点面粉进去，搅拌好，洗了手，让裴芫烧热了油锅，下油锅炸了番薯丸子，为了防止墨珩再来要，炸好就让给他送了一大碗过去。</p>
这个丸子几个小萝卜都喜欢吃，比烤番薯要好吃。</p>
裴芩却只钟情烤番薯，炸的番薯丸子没吃几个，太油太甜！</p>
一顿番薯吃下来，方留明和常咏麟也都渐渐接受了，知道了是番邦的粮食，再吃也就胆子大了起来。</p>
裴芩开始想办法处理家里堆成山的番薯。一亩半地，收了两千来斤，地里又种上了七亩多地，到十月下霜之后又能挖了。这些番薯可不能放着。</p>
正好快八月十五了，裴芩提前给各家送月饼。冯家一麻袋，方家两麻袋。赵员外家也送了一麻袋，毕竟买地是人家让的，铺子也是租人家的，一带番薯而已。孙铁柱家也送了一麻袋，邹兴家也给一麻袋。</p>
几家得到番薯，听是番邦的一种粮食，之前误会成了药材，是能吃并且高产的粮食，都大为吃惊，纷纷赶过来。</p>
裴芩已经忙着赶了驴车送常咏麟回家，给常家拉了两麻袋，王家那边也送了一麻袋，另外一麻袋，裴芩转弯送去了县衙。</p>
吴县令不记得裴芩，但一听她是管着沈颂鸣五十亩地的，就让人收了番薯。</p>
裴芩默默翻个白眼儿，也不等着见他，给下人留了话儿，让吴县令好好了解一下番薯这东西，就赶着驴车到街上买了些好月饼和吃食回家。</p>
等她到家，家里的人都还没有走，坐了几乎满满一屋子。</p>
裴芫上前来，低声跟她说了情况。</p>
裴芩点头，大步进屋来。</p>
方老秀才看她脚步沉稳的迈步进屋，明明就是个闺女家，却有着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势，看了眼盯着裴芩眼神有些热切的冯家人，暗自摇头。这门亲事不合适，真要强结亲，亲戚也不好做了。</p>
“芩儿！听你去县城送这个番薯了，咋样了？”方慧笑着有些急切的问。</p>
“是不是都卖了钱了？”方婆子也问。</p>
裴芩看着方婆子笑了笑，“这番薯是以后要推广的粮食，现在哪能就卖到钱了！都白送了！”</p>
“这辛苦一季不是白搭了！”方婆子说着。</p>
方老秀才却赞同的点头，“这番薯要作为粮食推广，前期白送也是应当的，眼前虽然损失点小利，后面的封赏才是最重要的！”</p>
“封赏！？啥封赏？种这个番薯，还能有封赏！？”冯婆子吃惊的瞪大眼。</p>
方慧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p>
－－－－－－题外话－－－－－－</p>
俺也想上天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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