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二章：裴大香饽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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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茜顿时脸色就变了，睁大眼抬头看铺子的门匾，吉祥绸缎铺。不单钱婉秀，裴宗理，裴老头和朱氏，老裴家的人几乎都在。这是裴家的绸缎铺子！？他们竟然开了铺子！？</p>
看她兴致很高的进去，脸色阴沉难看的出来，裴芩挑了挑眉。</p>
“这绸缎铺子是老裴家开的！”裴茜几乎咬着牙恨着劲儿，老裴家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她们都还没过上好日子，羡慕死眼红死他们，再报复他们逼死了娘亲。结果他们反倒跑到县里开了铺子了！</p>
麦子刚收完的时候，裴里正就告诉她，老裴家大房二房分了家。裴宗理和钱婉秀准备给裴老头和朱氏翻盖一院新房子，让大房和他们一块住。裴芩刚见裴宗理和钱婉秀的时候，看他们穿戴，还有丫鬟婆子，就知道手里有钱，“没想到这么快就开起了绸缎铺子啊！”</p>
“他们都开铺子了！”裴茜怒恨难忍。</p>
“开就开呗！”裴芩不意外。</p>
裴茜看她竟然一点愤恨，也不说报仇的事，气的小脸发青，“你忘了娘是咋死的了！？要不是他们逼死了娘，我们现在也不会成为没娘的孤儿！”</p>
裴芩看着她愤恨的两眼发红的样子，叹口气，伸出手放在她头上，揉了揉。</p>
裴茜见她看自己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柔，心里突然的，更加酸涩，莫名的很是委屈，眼泪忍不住突突的就冒了出来。</p>
“你不是最不屑拿别人的，咱现在的家当都是自己双手挣来的，干净清白！再说了，咱现在不是挣着钱的吗？以后的日子这么长，谁知道会发生啥事儿啊！”裴芩伸手拍了拍筐子里的酒鬼花生。</p>
裴茜眨着眼，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没有说反驳她的话，擦了擦眼泪，又重新坐上驴车。</p>
裴芩看了眼门庭若市的绸缎铺子，赶着驴车去了得月酒楼。</p>
大掌柜正好也在，尝了酒鬼花生，又麻又辣的花生味儿，让伙计给他端了一杯酒，这么一配，吃着还真是有滋味儿，“…酒鬼花生，这名字起的还真是简单又绝妙！”当即就让帮厨抬了秤来。</p>
过秤之后，六十一斤。裴芩要一百八十文钱一斤，少了一文钱都不卖。</p>
大掌柜跟她也合作过挺多次，只不过炸的花生又炒的，要的价钱也实在太贵了，他们要是这个价儿买下来，估计都没多少人吃得起。就跟她商量价钱。</p>
裴芩笑着摇头，“大掌柜！糖炒花生你们琢磨多了，可以做得出来。但这酒鬼花生……大掌柜若不买，我们可以考虑换一家。”</p>
看她这态度，大掌柜就知道价钱没得谈，这些酒鬼花生虽然吃着很不错，可这么一点就要十多两银子，实在贵了。他们是做生意的，可不能做亏本的买卖。可又不想让她们卖到别家去。考虑了再三，大掌柜还是决定，只要一半。</p>
裴芩给他们倒了一半，收了银子，拉着另一半到县里另一家大酒楼，醉仙居。</p>
大掌柜让小伙计悄悄跟着她们，看醉仙居啥情况。</p>
小伙计在外面等了半天，才见裴芩和裴茜俩人出来，酒鬼花生已经卖出去了，俩人买了些面油调料，又割了一块肉，买了一堆骨头，拉了两大袋的花生米和零碎东西回家。</p>
“醉仙居收了，他们就肯定会把这酒鬼花生做出来。”大掌柜叮嘱小伙计，让他盯着醉仙居那边。</p>
裴芩和裴茜回到家，已经晌午过了。</p>
裴芫听俩人还没吃饭，立马烧火，煮了两碗面捞出来。裴芩炒了肉片，拍了黄瓜，和裴茜一人吃了一大碗。</p>
裴芫看的疑惑不已，长姐吃的多，啥时候三妹也这么能吃了？仔细看她两眼有些红肿，更是疑惑。难道和长姐吵架了？</p>
吃完面，把碗端去刷了，裴茜回来就把老裴家在县里开绸缎铺子的事告诉了她。</p>
裴芫听了脸色也是难看了半天，还有老裴家富贵荣华之后，对她们姐弟的报复打压的不安和慌怕。</p>
“怕个啥！没看咱背靠好几棵大树吗？关键时刻，人民群众也是可以拉过来顶一顶的！”裴芩边说边点头。</p>
对于运气这一点，沈颂鸣也不得不佩服裴芩。上辈子家里有权有势，她自己几乎就是个移动的核弹武器，没人敢随便招惹她。这辈子好不容易受点苦，这靠山一个接一个。他还成了其中最大的一个。</p>
晚上裴文东回来，也听老裴家在县城开了绸缎铺子，他知道老裴家要发迹了，她们家全靠长姐，他还太小了，跟老裴家根本比不了，不禁觉得有些气馁又气愤。</p>
“以后这样的事，这样的感觉还多着呢！要修炼自己的心性！咱们稳步向前，后来居上就行了！”裴芩拍拍他的小肩膀，回屋把买的西瓜拿出来。</p>
三人看冒着寒气的西瓜，伸手摸一下，冰凉冰凉的，都震惊的瞪大了眼。她们吃的冰凉的都是拿刚打回来的井水冰镇的，虽然也凉凉的，可这西瓜却是冰冰的，根本不是井水能冰镇出来的。</p>
“长姐！咱们家……是弄出冰来了吗？”裴芫小心翼翼的问。</p>
“是啊！”裴芩点头，“这个世上有很多东西，看似不相关，放在一起，却可以变成另外一件东西！”</p>
“这么热的天，竟然能弄出冰来！？”裴茜两眼都瞪圆了。</p>
“沈颂鸣现在就在外面开铺子买冰，严格说起来，也有咱家一份的。等着年终分红就行了！不过这冰，悄悄的享受就行，还是别张扬了！”裴芩拿了刀，把西瓜切了。</p>
冰凉沁心的西瓜吃到嘴里，一直凉爽到肚子里，迎面扑来的寒气，几乎一瞬间就驱散了满身的暑气。</p>
三人看着裴芩翘着二郎腿啃西瓜，突然发现，她们长姐，竟然这么了不起！</p>
裴茜都心里承认，长姐了不起，让人钦佩了。不过有时候不靠谱也是真的！</p>
有了冰西瓜吃，这个伏天，对裴芩姐弟来说，顿时过的畅快起来。</p>
镇上的人都在议论老裴家开绸缎铺子的事儿，说裴宗理和钱婉秀是真的有钱了，连铺子都开起来了。</p>
孙婆子还找了裴芩说话，让她们姐弟防着点老裴家。</p>
裴芩笑着应下，还是该干啥干啥。天天摆摊卖面，回家教裴芫和裴茜念书练字练武，晚上给三人讲算术，有空到地头去晃悠一圈，看着番薯叶子越长越多，秧子也拖出很长，等着长茂盛了，掐了红薯叶子回家蒸菜吃。</p>
到了逢集的日子，收了摊回家，裴文东带着方留明过来吃饭。</p>
裴芫从缸里拿出冻的剩米饭，做了炒饭，又拌了一大盘子卤肉，炖的骨头汤。</p>
方留明吃完饭，就自动自发的跟着去拎水，帮着干活儿。</p>
见几个女娃儿都比他强，方留明一冲动，“表姐！练的武功，你能不能也教教我！？”问完，他就忍不住有些后悔太冒失了。而且他都十四了，再学，也学不好了吧！？</p>
裴芩倒不反感他，比他妹妹那小胖子顺眼多了，“你要想学也不是不行，就是辛苦！”</p>
一听裴芩愿意教他，方留明整个脸都激动的发红了，“我…我不怕辛苦！表姐，你教我，我一定好好学！”</p>
裴芩点头，“那每天早上起来，围着镇子跑三圈，一个月后我就教你！”</p>
方留明愣了，“表姐……”</p>
“我们也是这样学的！不先把身体练硬了，学不来功夫的！”裴文东跟他解释。</p>
方留明以为裴芩不想教给他，当即点头应下来，“我明儿个就开始跑！”</p>
“不要认为只是单纯的跑三圈啊！”裴芩看着他细胳膊细腿咧嘴笑。</p>
“啊！？”方留明觉得有种掉坑里的感觉，虽然不太强烈。</p>
“以后你就会慢慢知道了！”裴芩摆了手，装上花生，戴上草帽子，赶着驴车去县城卖花生。</p>
得月酒楼的大掌柜，看到裴芩，笑容灿烂了不少，说要把她们的酒鬼花生都买下来。</p>
裴芩只卖他一半，另一半是和醉仙居说好的。</p>
得月酒楼主打菜肴，而醉仙居主要卖酒。那酒鬼花生做的够味儿好吃，起的名字也让来醉仙居喝酒的人觉得对脾气。酒鬼花生刚上桌，就得到那些人的喜爱，虽然觉得价钱也真是贵，但多数喝酒喝醉的，掏个赏钱也就不止一盘花生米了，所以贵些也就没啥了。</p>
醉仙居的几个大厨都拿着酒鬼花生研究几天了，就那三十斤，没两天就卖完了，他们这炒出来的花生米，却总差着味儿。不管炸了再炒，还是直接炒，换各种油，都做不出那个味儿来。</p>
有来喝酒的一尝酒鬼花生不对味儿，还要闹事。</p>
所以见裴芩来送花生，那是二话不说，立马就买下了，还好言笑脸的要跟裴芩谈事。</p>
裴芩跟醉仙居的两个掌柜左右打着太极，不论软的硬的都给挡回去，就是不卖方子。说的两个掌柜连威胁的话都放出来了。裴芩丝毫不惧，笑的满不在意。</p>
最后醉仙居没办法，这裴芩别看才十四五的小姑娘，笑的那叫一个欠揍，软的硬的都不吃。又不好为了个炒花生去动她，只能看她拿着银子走了。</p>
得月酒楼和醉仙居都在互相试探，也想着办法。这酒鬼花生的调味料那是仔细点就吃出来了，主要就在做法上，为了卖一盘花生，被人一直坑，一直被人坑，咋说都有点说不过去。</p>
其实酒鬼花生的诀窍也只有俩，冻透，冷锅冷油，那做出来的酒鬼花生就更加的焦酥香辣，滋味儿特别了。</p>
连常员外都喜欢吃，裴芩这次多送了几斤给他。</p>
常咏麟很是有些日子没见到裴芩了，天热，他玩滑板热的中了署，家里也不让他多玩滑板了，听裴芩过来，连忙跑过来，尝了几个花生，辣的他吸嘴，“你又做了这样的花生，你会做那么多吃的，你还会做啥？”他很好奇。</p>
“我还会做飞机大炮！”裴芩一脸认真的开始忽悠小萝卜头。</p>
常咏麟眨眨眼，“啥是飞机大炮？”</p>
“飞机就像风筝一样，能带着人在天上飞！”裴芩跟他讲。</p>
“不信！”常咏麟很坚信自己，“我还没见过不长翅膀能在天上飞的，不，长翅膀的也有不会飞的。鸡鸭鹅都长了翅膀，都不会飞！”</p>
裴芩哈哈哈笑。</p>
常咏麟微微噘了噘嘴，又问她，“不是说你算账很厉害，爷爷让我学打算盘，我总学不会，你能不能教教我？”</p>
“额……”裴芩摸了摸下巴，“其实，我也不咋会打算盘！”她说的是实话。</p>
常咏麟更不信了，“你算账很快，你不想教我！清盘器的算盘就是你做出来的，你肯定会！”</p>
“我真不咋会！”裴芩跟他道。</p>
“你就会！”常咏麟依旧很坚信自己。</p>
“我说真的。”裴芩道。</p>
“你骗子！你就会！”常咏麟瞪着眼瞪她。</p>
“好吧！你说我会，我就会！”裴芩点点头。</p>
常咏麟这才笑起来，“那你教教我吧？爷爷说不学好不能出去玩，我都被关在家里很久很久了！”</p>
裴芩抬头望天，打算盘，她是真的不太会啊！</p>
看小萝卜白嫩的小脸从希冀变得委屈幽怨，裴芩摸了摸耳朵，“我会的是心算，不会打算盘！”</p>
“心算爷爷也让我学，那个更难！”常咏麟苦恼的拉住她的胳膊，“你继续当我的夫子吧！你教教我吧！我给你束脩，不让你白教了！”</p>
常家是做生意起家的，凡常家的孩子，那都是从小学打算盘，心算的。算账必须是他们的强项，才能稳步发迹，不从账目上出问题。</p>
虽然放羊放一个也是放，放一群也是放。但裴芩却不想把算术教给别人，至少现在不想。让常咏麟找常老爷请个夫子教他，“……我就会一点皮毛，还得每天摆摊，炒花生，看着地里。”</p>
常咏麟很失望，“我不喜欢那些长胡子的夫子！”</p>
“那让你爷爷给你请个不长胡子的！”裴芩哄他。</p>
“他们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常咏麟一脸委屈道。</p>
裴芩嘴角抽了抽，“肯定也有办事牢靠的，多找找就有了！”</p>
没两天，常咏麟就找到了让他满意的夫子，不是别人，就是裴芩。</p>
“我爷爷终于同意我出来了！只要我今年把算盘学会，或者把心算学好。你以后还给我当夫子吧！要么你跟我去我家，要么我住在你家！”常咏麟很高兴，出来放风似的。</p>
“我家没地儿住！”裴芩脸色有些黑，常咏麟一尊贵的小少爷，要是没有常员外的授意，他哪会拉着她一女的给他当夫子！？</p>
看她脸色突然不好了，常咏麟小嘴微抿，两眼眨着，有些怕她的直直看着她。</p>
裴芩转身就走，常员外啥意思？把他孙子扔给她？以为她是孔夫子，能教出个得意大弟子来！？忽然这么看得起她！？</p>
她前面走，常咏麟就在后面跟着，她走一步，常咏麟就跟两步。</p>
镇上不少人都看见常员外家的小少爷，可怜巴巴的跟在裴芩后面，一副犯了错的样子，不由的大为稀奇。这裴芩都敢给常小少爷甩脸子了！？</p>
裴芫觉得他一个小少爷，热的满头汗，小脸晒的发红，也挺可怜的，“要不让他进来喝点凉茶吧！？”</p>
“引进门的，都是狼！”裴芩看她一眼。</p>
小厮劝着常咏麟回家，老爷虽然说了让他来找裴姑娘当夫子，可没让小少爷这么诚恳，一直苦等着啊！他还有点担心，裴芩要是不跟小少爷回常府，要是住在了她们家，那他是不是又得去面摊帮着烧火啊！？人生突然好灰暗……</p>
常员外看裴芩折腾出来的东西，还都不太在意的样子。自己能想到把弟妹都教养识字念书，见识可见非凡。现在裴宗理和她后娘在县城开了绸缎铺子，他就想这个时候示好，拉拢了裴芩。</p>
本来王家的机会更大，但王家是家大业大，对裴芩这样的不咋看重，常员外就想捡个漏。左右他孙子又不用考功名，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就花些时间跟她学，能学到些自然好，学不到也罢。等孙子回家，他在好好的带他，请了夫子，还有大掌柜教他。</p>
常咏麟得了信儿，那是不肯再回家的，除非裴芩跟他一块回去。他不喜欢那些总奉承他的丫鬟小厮，也不喜欢一板一眼长着胡子的老夫子。他喜欢裴芩这样的，跟她学东西很开心，还有趣。</p>
眼看天都黑了，常咏麟双手托着下巴，坐在门口还没走。小厮劝了几遍都不听，就开始不停的敲门。</p>
敲的裴芩简直火大，咣当一声把门打开，“你们，打过我就把你留下。”她需要找人练练手。</p>
后面两个护卫一看，都不敢上手。裴芩一个小姑娘，他们都是男子，小少爷是过来让她当夫子，可不是给他们当靶子挨打的。</p>
“少他妈废话！别磨磨蹭蹭！”裴芩咒骂一声，快速袭击上去。</p>
两人一惊，急忙闪躲。</p>
裴芩这些日子已经锻炼的身手恢复七七八八了，出手，俩护卫只有挨打的份儿。</p>
俩人见裴芩还是个有几下子的练家子，都不敢再轻视，认真和裴芩打起来。</p>
可连着几十招下来，俩人就发现，裴芩招式太凶猛，小拳头看着明明没力气，一拳打上来，疼的人抽气。</p>
常咏麟睁大着眼看着，两眼直放光。</p>
没一会，裴芩一腔怒火发泄完，两个护卫被打的气喘吁吁，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p>
“你还会功夫啊！？”常咏麟一下子跳过来，看裴芩的眼神带着崇拜。</p>
“是你护卫太弱。”裴芩冷呵一声。</p>
被鄙视的俩护卫忍不住心里流泪。他们是没见过这么彪悍凶狠的小姑娘啊！看长相，可一点也看不出厉害啊！</p>
常咏麟被裴芩揪进屋里，端了碗冷面给他。</p>
吃完饭，常咏麟洗漱了下，就和裴文东挤在一个屋睡了。</p>
俩护卫其中一个回家报信，拿常咏麟的箱笼，并回禀了，他们是被裴芩打成那么惨的。</p>
常员外意外不已，让管家带上常咏麟的箱笼和五十两银子束脩亲自送到太平镇。</p>
裴芩则把常咏麟撵去了镇上学堂，“就算不考功名，也给我把书念好了！”</p>
常咏麟很听话，他本来就启蒙了，就是不用考功名，学的不那么认真而已。现在跟着裴文东一块去学堂，交了束脩，就在镇上念书了。</p>
搞得太平镇的人都奇怪，方老秀才明明自己可以教，却把孙子送到了镇上学堂。这没啥稀奇的，可这常员外家的小少爷，咋也去镇上学堂念书去了！？孙夫子的学问是不是很厉害！？而他们原先不知道！？</p>
孙夫子自己都怀疑，自己的学问最近是不是长进了不少啊！？</p>
不过常家的小少爷都住到裴芩她们家了，看来常家是裴芩姐弟的靠山无疑了。那老裴家就算再开绸缎铺子，在原阳县，能对得过常家！？</p>
赵员外还特意让人送了西瓜甜瓜等吃食。</p>
冯波又过来送菜。他知道裴芩她们晌午要摆摊，只有逢集的时候晌午才有空，就逢集的过来送菜。</p>
结果来了一看，不仅他舅家的表弟也在，连常家的小少爷竟然也住在她们家。</p>
“表弟！你…你咋也搬这来住了！？”冯波笑的有些不自然。</p>
方留明解释，“我在镇上学堂念书，表姐喊我来吃饭。”</p>
冯波点头，打量裴芩的神色。</p>
裴芩正在挑拣绿豆芽根，她喜欢吃炒的绿豆芽，但不喜欢吃根儿。几缕碎发落在耳边脖颈间，她肤白干净，坐在那认真的模样，让人挪不开眼。</p>
冯波不是十一二不知情事的小毛孩，他今年也十五了，知道成亲意味着啥。他没见过裴芩打人，只觉得她长得标致，人又爽利能干，娘跟他说，他也觉得喜欢。</p>
可现在，冯波看了眼方留明又瞥了眼常咏麟，只觉得危机感更重了。</p>
裴芩本来想要做焖面的，可是多了个冯波，得擀不少面条，热死人个天，她不想干了。直接烧了大米粥，馏上三和面馍馍。炒了俩热茶，凉拌三个冷盘，都用大盘子装着，很大的分量，摆了一桌子。</p>
常咏麟心里是拒绝和方留明，尤其是冯波一个桌吃饭的。这个啥表弟，看裴芩的眼神，让人不舒服。</p>
吃了饭，裴芩照旧去打水，方留明也自动自发的拎着木桶跟上。他现在每天都提前半个时辰起来，绕着太平镇跑三圈。起先太累，太难，现在已经能跑完三圈，身上也有点力气了。</p>
冯波一看，立马过来，接手裴芩手里的木桶，“有我在这，哪还有让你干挑水这样的粗活儿的！”</p>
常咏麟来的两天，挑水的活儿已经落在俩护卫身上了。不过裴芩习惯的吃完饭活动一下，热天用水多，就拿打水当运动了。</p>
等把一缸灌满水，裴芩又要去县城送花生了。</p>
“我反正今儿个也没事儿，我帮你们一块送吧！也省的你们再套驴车了！”冯波想多和裴芩相处一会，说说话。不然留明表弟天天过来，她哪还会记得他做的好？而且，他今儿个一定要说个事，不能再拖了！</p>
“我家生意上的事，就不用表哥插手了！”裴茜凉凉的说一句，别以为长姐看不出，她也看不出他没安好心！</p>
一句话堵的冯波说不出话来，“…我不是插手，我只是想帮帮你们的忙。”解释着看向裴芩，怕她误会。</p>
“哦！不必了！你有事回去忙吧！”裴芩很快套了驴车。</p>
方留明过来帮着搬了花生抬上车。</p>
看她戴上草帽子，拿着鞭子就要赶着驴车走了，冯波赶紧上前来，“表姐！我其实过来，有些算账上的问题不明白，想要请教你！”</p>
裴芩看向他，“哪个问题不明白的？”</p>
裴茜不想跟方家人和冯家人多亲近，所以也不想让裴芩多跟他们两家人亲近，“长姐！再不走，等会来的时候天就晚了。”</p>
裴芩嗯了一声，依旧看着冯波，“你要是哪个算不出的，我帮你算一下。”</p>
长者对小辈的态度。</p>
冯波憋了憋，就把之前交税粮，还有卖粮食多少钱的问题拿出来问她。</p>
裴芩听了就说，“这不算是个问题。村里交粮税，官府的人和里正肯定都算好的有结果，也不会错了。至于卖粮食的，收粮食的人也肯定都算的清楚。你要是算不出的，我倒可以给你算出个结果。不过也只是一个结果，里面的东西，还是得你自己算过去，才能明白！”</p>
“那……表姐能不能教教我你算账的方法？”冯波迟疑的问。</p>
裴芩皱眉，“心算这个姥爷也会，学的都一样。只是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p>
冯波不明白。</p>
裴茜毫不客气的跟他解说裴芩的话，“智商这东西是没法教的！”</p>
裴芩瞥了眼裴茜，朝冯波点了下头，赶着驴车上了大路。</p>
冯波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很是有些难看。</p>
“智商是没法教的！？”常咏麟念了一遍，忍不住抿嘴笑。不是嘲笑冯波，纯碎是高兴的。裴芩没有教冯波这个表弟，却教他！</p>
方留明有些不明所以，裴文东和裴芫却都心里清楚，长姐教给她们背的那些口诀，加减乘除的，说是不能往外现。要不是老裴家在县里开了绸缎铺子，需要常家才能压得住，长姐也不会收了常咏麟教他算术。</p>
冯波不想等了，他这样每次想着她，过来给她们送菜，却总像个外人一样，不把他当回事儿。</p>
回到家，就跟方慧说，想先把亲事定下来，到时候定了亲，啥话都好说，啥事也都好做了。</p>
方慧听方留明在那，连常家的小少爷也住在裴芩家里，顿时警惕。她们要是接触多了有钱人家，难免要生出攀高枝的心思的！</p>
她捞了二十个鸭蛋，割了两斤肉去了方家村。</p>
以往不年不节她也会过来，和娘家亲近，公婆也不会说啥，挺支持。方婆子和方老秀才都没想别的。听她问起方留明去镇上念书的事，以为她也想让二儿子冯淳送去镇上学堂。可冯淳心性太过醇厚，根本不是念书的料儿。送去念书，也是白搭束脩银子。</p>
方立抱着同样的心思，自然知道这个二姐是打了啥样的算盘，她说话要一有点苗头，他就在一旁打岔，把她想说的话给她岔开。反正芩儿要守孝三年，虽然三年后年纪大了点，不过十七岁，大儿子只比她小一岁，十六，也正正好。冯家就只有二十多亩地，再没个别的了，哪比得上他们家留明还是念书要考功名的！？</p>
方慧气的心口闷，也总算清楚了，这个大弟弟也想着裴芩做儿媳妇，所以才让大儿子送去镇上念书了。想了想，就又问，“留明咋突然去镇上学堂念书了？不是跟着爹挺好的吗？”</p>
“这事是爹提出来的，说是去镇上也能和同窗一块学，进步大些！也能多和芩儿她们姐弟亲近亲近！我也觉得挺好，就答应了！”方立笑着道。</p>
方慧听他说的，看方婆子的神色还是真的，不由的心里发沉，脸色不太好的回了家，也没说让方婆子帮忙说项定亲的事了。</p>
外孙子还是比不上亲孙子！悄没生息的就把孙子送到了裴芩那，心里都为自己孙子打算的，哪还会为外孙子想！方慧决定不找她娘说了，她换个人，一定要赶在方立前头，把亲事定下来！</p>
可人选还就她娘合适，现在排出了，只能找个在她们姐弟跟前说得上话的。找来找去，也就只有孙铁柱家了。</p>
方慧很快就决定找孙婆子说媒，乔迁的时候，她见孙铁柱家的人都去了，孙婆子挺好说话的一个人，她儿媳妇也很勤快的帮忙。</p>
事不宜迟，方慧没两天就拎着一条鱼两盒点心直接过来找孙婆子。</p>
孙婆子没在家，她表妹夫没熬过夏天去世了，小辈的人就把她接过去住些天，和表妹老姐妹说说话，开导开导老人家，免得也病了。</p>
方慧暗自皱眉，觉得有点晦气，不过既然来了，就不想拖，看邹氏也温和良善的模样，就跟她说话，说裴芩姐弟的难处，她多希望姐弟几个到她家去给她当闺女儿子，她养着。又夸孙家的人都仁义，谢过他们那么照顾裴芩姐弟。</p>
邹氏不傻，她拎着礼过来，说要找婆婆，想到冯波来送菜，黏在裴芩身上的眼神，她就猜到了方慧的来意。她心里有些不咋高兴。她娘家就算没有秀才的亲戚，没有几十亩地，但家里有个打铁铺子，弟弟从小会打铁，现在又做着木匠活儿，也是有手艺的人，长得不比那冯波差，都还没啥希望。这冯家的人看是表亲，就想亲上加亲这种好事了！</p>
话没说完，小兴旺哭了起来，邹氏忙抱了他，歉意的看方慧一眼，就哄儿子不哭，心里觉得他哭的是时候。冯家也就只仗着是表亲这一层关系，抛开去，也不是啥多好的归宿。她弟弟都没想成的事儿，她可没那个心帮他们去跑！</p>
本来天热又遇上烦躁事儿，小娃儿还哭个没停，方慧脸色就有些不太好了，看一直说不成，就把东西放下，说是有一件事想请他们帮忙，她过两天或者明儿个再过来。</p>
邹氏抱着小兴旺不好意思道，“家里的事都是婆婆和当家的管，要不等我婆婆回来，我立马就跟她说！”</p>
“那你婆婆啥时候回来？”方慧心里颇有些不耐。</p>
“这个，估计三五天吧！最迟也不会在那过十五的！”邹氏笑道。</p>
方慧深吸了口气，也不能太急切，东西都拿来了，就笑着点了头。</p>
孙铁柱听儿子一直哭，就过来哄他。</p>
邹氏洗了个帕子给儿子擦擦身上，低声把方慧的来意说了。</p>
孙铁柱只说了一句，“也配不上吧！”小裴现在可是常家小少爷的夫子，就算不嫁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家里至少得有个营生铺面的。她们姐弟现在地多了，做的东西多了，挣的钱也多了，早晚也要开铺子的。</p>
“配得上的我也不帮着去说！”邹氏翻了一眼，她弟弟都没想成，总得是个让人说不出话的。</p>
孙铁柱知道她喜欢裴芩，想让她当弟媳妇儿，可人家不愿意也没法。</p>
裴芩对此一无所知，正忙着给番薯翻秧子。</p>
孙全亮家的跑过来一看，吓的一拍腿，赶紧跑回家找当家的，说是坏事了，“地里种的药材秧子，全让人给翻身了！这是哪个天杀的干的啊！好好的长得多旺盛，这下一翻，都毁了啊！”</p>
“药材秧子全翻了身！？看到谁翻的了吗？”孙全亮问着，急忙就往地里走。</p>
等到了地里，看一亩半地的番薯，所有的秧子都被翻的白绿的埂子朝上，叶子朝下，一坨一坨的窝在一块，翻的那叫一个利亮，忍不住有些傻眼，“这不会是那老裴家的人来干的吧？”</p>
“这些可都是药材，还是从番邦运过来的，珍贵的不得了，让我们看着的，要是全死了，我们哪赔得起啊！”孙全亮家的说着就开始抹眼泪。</p>
“你先别哭呢！先问问人，看是谁使的坏！等查出来了，再去说！”孙全亮说着就到附近去打听，看到有谁上地里来没。</p>
因为五十多亩地，都在这一片，旁的人地没在这边，也不会往这边来。</p>
结果打听完，都说没看到。</p>
孙全亮没有办法，也怕番薯死了或者咋了，忙过来找裴芩，看想个啥办法赶紧补救。</p>
“也不知道是那个天杀的！真是丧尽天良啊！也没个人看见……”孙全亮家的哽咽着骂。</p>
裴芩听他们两口子解释完，嘴角抽了又抽，“我就是那个天杀的。”</p>
“啊……”俩人脸色僵住。</p>
裴芩早上起来不想练武，想趁着天凉快，出去跑一圈，就过去掐了一筐子番薯叶子，把红薯秧子给翻了，“…那个本来就是要翻的，翻了才能长得好！要是再疯涨，可能还要再翻一遍呢！本来打算跟你们说一声，还没来得及！”</p>
孙全亮家的听她解释，顿时满脸都红了。</p>
“原来是误会啊！还以为是谁跟你们有仇，故意过去使坏的！”孙全亮讪讪然的笑。</p>
裴芩笑着喊了裴茜，拿一包酒鬼花生给他们，送他们出去。</p>
孙全亮抱怨媳妇儿，“都是你，这下丢了个人！”</p>
“又没人种过那东西，我又不知道！”两口子说着，又跑回地里，把已经翻过来的那一小片，又小心的翻回去。</p>
裴芩笑着摇摇头，让裴芫把蒸的红薯叶没吃完的盖在锅里，晌午淋上辣椒油给她。</p>
果然，没几天，番薯叶子又朝上长出来，虽然没之前旺盛，但一点死的迹象也没有。</p>
孙全亮家的这才放下心，觉得这番薯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还没见过翻秧子的。要是别的，秧子一翻，不死也长不好了。</p>
六月过去，很快就到了七月。裴芩手里也有二百多两银子了，准备在镇上租一间铺子开面馆，这样晌午不那么热，她们也不用来回拉着面摊跑，铺子里可以请人看着。虽然没有摆摊自有自在，但对她们来说也方便些。</p>
这事她一打听，赵员外那边就有信儿了，赵家的一个偏远点的铺子，正亏本，准备盘出去。她要是想租，倒挺合适，一年的租金三十两。</p>
裴芩去看了，就在她们摆摊的地方不远，门前有树，还有一片空地方，要是里面坐不下了，可以坐到外面来，就说定了要租下来。</p>
铺子刚租下，方婆子也回来了，人倒是折腾瘦了好几斤，邹氏买了只鸡回家炖汤，先把裴芩租了铺面开面馆的事说了，又说方慧想让她帮着冯波提亲裴芩的事。</p>
方婆子一听就摇头，“这亲事真要合适，她就去小裴姥姥或者舅母来说了！”</p>
“舅母的大儿子也送到了镇上来念书，经常和文东一块过去吃饭呢！”邹氏道。</p>
方婆子头摇的更厉害了，“这是两家要打擂台不成！？看小裴好，就当香饽饽抢！”</p>
她这边说了不会帮忙，那边方慧倒是勤快，很快就又上门来了，也没有空着手，两盒槽子糕，十几个鸡蛋。收了她的东西，也要帮忙尽力的把这门亲事给她说成不可！</p>
－－－－－－题外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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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睁眼回到四岁那年，且看她如何守护家人步步高升活出自己的精彩！ 然而，突如其来的被拐要肿么破！抱着她死也不肯撒手的傲娇少主又是要闹哪样！乔颜泪奔，她只想做麻麻的小棉袄，不想做某人的童养媳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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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茜顿时脸色就变了，睁大眼抬头看铺子的门匾，吉祥绸缎铺。不单钱婉秀，裴宗理，裴老头和朱氏，老裴家的人几乎都在。这是裴家的绸缎铺子！？他们竟然开了铺子！？</p>
看她兴致很高的进去，脸色阴沉难看的出来，裴芩挑了挑眉。</p>
“这绸缎铺子是老裴家开的！”裴茜几乎咬着牙恨着劲儿，老裴家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她们都还没过上好日子，羡慕死眼红死他们，再报复他们逼死了娘亲。结果他们反倒跑到县里开了铺子了！</p>
麦子刚收完的时候，裴里正就告诉她，老裴家大房二房分了家。裴宗理和钱婉秀准备给裴老头和朱氏翻盖一院新房子，让大房和他们一块住。裴芩刚见裴宗理和钱婉秀的时候，看他们穿戴，还有丫鬟婆子，就知道手里有钱，“没想到这么快就开起了绸缎铺子啊！”</p>
“他们都开铺子了！”裴茜怒恨难忍。</p>
“开就开呗！”裴芩不意外。</p>
裴茜看她竟然一点愤恨，也不说报仇的事，气的小脸发青，“你忘了娘是咋死的了！？要不是他们逼死了娘，我们现在也不会成为没娘的孤儿！”</p>
裴芩看着她愤恨的两眼发红的样子，叹口气，伸出手放在她头上，揉了揉。</p>
裴茜见她看自己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柔，心里突然的，更加酸涩，莫名的很是委屈，眼泪忍不住突突的就冒了出来。</p>
“你不是最不屑拿别人的，咱现在的家当都是自己双手挣来的，干净清白！再说了，咱现在不是挣着钱的吗？以后的日子这么长，谁知道会发生啥事儿啊！”裴芩伸手拍了拍筐子里的酒鬼花生。</p>
裴茜眨着眼，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没有说反驳她的话，擦了擦眼泪，又重新坐上驴车。</p>
裴芩看了眼门庭若市的绸缎铺子，赶着驴车去了得月酒楼。</p>
大掌柜正好也在，尝了酒鬼花生，又麻又辣的花生味儿，让伙计给他端了一杯酒，这么一配，吃着还真是有滋味儿，“…酒鬼花生，这名字起的还真是简单又绝妙！”当即就让帮厨抬了秤来。</p>
过秤之后，六十一斤。裴芩要一百八十文钱一斤，少了一文钱都不卖。</p>
大掌柜跟她也合作过挺多次，只不过炸的花生又炒的，要的价钱也实在太贵了，他们要是这个价儿买下来，估计都没多少人吃得起。就跟她商量价钱。</p>
裴芩笑着摇头，“大掌柜！糖炒花生你们琢磨多了，可以做得出来。但这酒鬼花生……大掌柜若不买，我们可以考虑换一家。”</p>
看她这态度，大掌柜就知道价钱没得谈，这些酒鬼花生虽然吃着很不错，可这么一点就要十多两银子，实在贵了。他们是做生意的，可不能做亏本的买卖。可又不想让她们卖到别家去。考虑了再三，大掌柜还是决定，只要一半。</p>
裴芩给他们倒了一半，收了银子，拉着另一半到县里另一家大酒楼，醉仙居。</p>
大掌柜让小伙计悄悄跟着她们，看醉仙居啥情况。</p>
小伙计在外面等了半天，才见裴芩和裴茜俩人出来，酒鬼花生已经卖出去了，俩人买了些面油调料，又割了一块肉，买了一堆骨头，拉了两大袋的花生米和零碎东西回家。</p>
“醉仙居收了，他们就肯定会把这酒鬼花生做出来。”大掌柜叮嘱小伙计，让他盯着醉仙居那边。</p>
裴芩和裴茜回到家，已经晌午过了。</p>
裴芫听俩人还没吃饭，立马烧火，煮了两碗面捞出来。裴芩炒了肉片，拍了黄瓜，和裴茜一人吃了一大碗。</p>
裴芫看的疑惑不已，长姐吃的多，啥时候三妹也这么能吃了？仔细看她两眼有些红肿，更是疑惑。难道和长姐吵架了？</p>
吃完面，把碗端去刷了，裴茜回来就把老裴家在县里开绸缎铺子的事告诉了她。</p>
裴芫听了脸色也是难看了半天，还有老裴家富贵荣华之后，对她们姐弟的报复打压的不安和慌怕。</p>
“怕个啥！没看咱背靠好几棵大树吗？关键时刻，人民群众也是可以拉过来顶一顶的！”裴芩边说边点头。</p>
对于运气这一点，沈颂鸣也不得不佩服裴芩。上辈子家里有权有势，她自己几乎就是个移动的核弹武器，没人敢随便招惹她。这辈子好不容易受点苦，这靠山一个接一个。他还成了其中最大的一个。</p>
晚上裴文东回来，也听老裴家在县城开了绸缎铺子，他知道老裴家要发迹了，她们家全靠长姐，他还太小了，跟老裴家根本比不了，不禁觉得有些气馁又气愤。</p>
“以后这样的事，这样的感觉还多着呢！要修炼自己的心性！咱们稳步向前，后来居上就行了！”裴芩拍拍他的小肩膀，回屋把买的西瓜拿出来。</p>
三人看冒着寒气的西瓜，伸手摸一下，冰凉冰凉的，都震惊的瞪大了眼。她们吃的冰凉的都是拿刚打回来的井水冰镇的，虽然也凉凉的，可这西瓜却是冰冰的，根本不是井水能冰镇出来的。</p>
“长姐！咱们家……是弄出冰来了吗？”裴芫小心翼翼的问。</p>
“是啊！”裴芩点头，“这个世上有很多东西，看似不相关，放在一起，却可以变成另外一件东西！”</p>
“这么热的天，竟然能弄出冰来！？”裴茜两眼都瞪圆了。</p>
“沈颂鸣现在就在外面开铺子买冰，严格说起来，也有咱家一份的。等着年终分红就行了！不过这冰，悄悄的享受就行，还是别张扬了！”裴芩拿了刀，把西瓜切了。</p>
冰凉沁心的西瓜吃到嘴里，一直凉爽到肚子里，迎面扑来的寒气，几乎一瞬间就驱散了满身的暑气。</p>
三人看着裴芩翘着二郎腿啃西瓜，突然发现，她们长姐，竟然这么了不起！</p>
裴茜都心里承认，长姐了不起，让人钦佩了。不过有时候不靠谱也是真的！</p>
有了冰西瓜吃，这个伏天，对裴芩姐弟来说，顿时过的畅快起来。</p>
镇上的人都在议论老裴家开绸缎铺子的事儿，说裴宗理和钱婉秀是真的有钱了，连铺子都开起来了。</p>
孙婆子还找了裴芩说话，让她们姐弟防着点老裴家。</p>
裴芩笑着应下，还是该干啥干啥。天天摆摊卖面，回家教裴芫和裴茜念书练字练武，晚上给三人讲算术，有空到地头去晃悠一圈，看着番薯叶子越长越多，秧子也拖出很长，等着长茂盛了，掐了红薯叶子回家蒸菜吃。</p>
到了逢集的日子，收了摊回家，裴文东带着方留明过来吃饭。</p>
裴芫从缸里拿出冻的剩米饭，做了炒饭，又拌了一大盘子卤肉，炖的骨头汤。</p>
方留明吃完饭，就自动自发的跟着去拎水，帮着干活儿。</p>
见几个女娃儿都比他强，方留明一冲动，“表姐！练的武功，你能不能也教教我！？”问完，他就忍不住有些后悔太冒失了。而且他都十四了，再学，也学不好了吧！？</p>
裴芩倒不反感他，比他妹妹那小胖子顺眼多了，“你要想学也不是不行，就是辛苦！”</p>
一听裴芩愿意教他，方留明整个脸都激动的发红了，“我…我不怕辛苦！表姐，你教我，我一定好好学！”</p>
裴芩点头，“那每天早上起来，围着镇子跑三圈，一个月后我就教你！”</p>
方留明愣了，“表姐……”</p>
“我们也是这样学的！不先把身体练硬了，学不来功夫的！”裴文东跟他解释。</p>
方留明以为裴芩不想教给他，当即点头应下来，“我明儿个就开始跑！”</p>
“不要认为只是单纯的跑三圈啊！”裴芩看着他细胳膊细腿咧嘴笑。</p>
“啊！？”方留明觉得有种掉坑里的感觉，虽然不太强烈。</p>
“以后你就会慢慢知道了！”裴芩摆了手，装上花生，戴上草帽子，赶着驴车去县城卖花生。</p>
得月酒楼的大掌柜，看到裴芩，笑容灿烂了不少，说要把她们的酒鬼花生都买下来。</p>
裴芩只卖他一半，另一半是和醉仙居说好的。</p>
得月酒楼主打菜肴，而醉仙居主要卖酒。那酒鬼花生做的够味儿好吃，起的名字也让来醉仙居喝酒的人觉得对脾气。酒鬼花生刚上桌，就得到那些人的喜爱，虽然觉得价钱也真是贵，但多数喝酒喝醉的，掏个赏钱也就不止一盘花生米了，所以贵些也就没啥了。</p>
醉仙居的几个大厨都拿着酒鬼花生研究几天了，就那三十斤，没两天就卖完了，他们这炒出来的花生米，却总差着味儿。不管炸了再炒，还是直接炒，换各种油，都做不出那个味儿来。</p>
有来喝酒的一尝酒鬼花生不对味儿，还要闹事。</p>
所以见裴芩来送花生，那是二话不说，立马就买下了，还好言笑脸的要跟裴芩谈事。</p>
裴芩跟醉仙居的两个掌柜左右打着太极，不论软的硬的都给挡回去，就是不卖方子。说的两个掌柜连威胁的话都放出来了。裴芩丝毫不惧，笑的满不在意。</p>
最后醉仙居没办法，这裴芩别看才十四五的小姑娘，笑的那叫一个欠揍，软的硬的都不吃。又不好为了个炒花生去动她，只能看她拿着银子走了。</p>
得月酒楼和醉仙居都在互相试探，也想着办法。这酒鬼花生的调味料那是仔细点就吃出来了，主要就在做法上，为了卖一盘花生，被人一直坑，一直被人坑，咋说都有点说不过去。</p>
其实酒鬼花生的诀窍也只有俩，冻透，冷锅冷油，那做出来的酒鬼花生就更加的焦酥香辣，滋味儿特别了。</p>
连常员外都喜欢吃，裴芩这次多送了几斤给他。</p>
常咏麟很是有些日子没见到裴芩了，天热，他玩滑板热的中了署，家里也不让他多玩滑板了，听裴芩过来，连忙跑过来，尝了几个花生，辣的他吸嘴，“你又做了这样的花生，你会做那么多吃的，你还会做啥？”他很好奇。</p>
“我还会做飞机大炮！”裴芩一脸认真的开始忽悠小萝卜头。</p>
常咏麟眨眨眼，“啥是飞机大炮？”</p>
“飞机就像风筝一样，能带着人在天上飞！”裴芩跟他讲。</p>
“不信！”常咏麟很坚信自己，“我还没见过不长翅膀能在天上飞的，不，长翅膀的也有不会飞的。鸡鸭鹅都长了翅膀，都不会飞！”</p>
裴芩哈哈哈笑。</p>
常咏麟微微噘了噘嘴，又问她，“不是说你算账很厉害，爷爷让我学打算盘，我总学不会，你能不能教教我？”</p>
“额……”裴芩摸了摸下巴，“其实，我也不咋会打算盘！”她说的是实话。</p>
常咏麟更不信了，“你算账很快，你不想教我！清盘器的算盘就是你做出来的，你肯定会！”</p>
“我真不咋会！”裴芩跟他道。</p>
“你就会！”常咏麟依旧很坚信自己。</p>
“我说真的。”裴芩道。</p>
“你骗子！你就会！”常咏麟瞪着眼瞪她。</p>
“好吧！你说我会，我就会！”裴芩点点头。</p>
常咏麟这才笑起来，“那你教教我吧？爷爷说不学好不能出去玩，我都被关在家里很久很久了！”</p>
裴芩抬头望天，打算盘，她是真的不太会啊！</p>
看小萝卜白嫩的小脸从希冀变得委屈幽怨，裴芩摸了摸耳朵，“我会的是心算，不会打算盘！”</p>
“心算爷爷也让我学，那个更难！”常咏麟苦恼的拉住她的胳膊，“你继续当我的夫子吧！你教教我吧！我给你束脩，不让你白教了！”</p>
常家是做生意起家的，凡常家的孩子，那都是从小学打算盘，心算的。算账必须是他们的强项，才能稳步发迹，不从账目上出问题。</p>
虽然放羊放一个也是放，放一群也是放。但裴芩却不想把算术教给别人，至少现在不想。让常咏麟找常老爷请个夫子教他，“……我就会一点皮毛，还得每天摆摊，炒花生，看着地里。”</p>
常咏麟很失望，“我不喜欢那些长胡子的夫子！”</p>
“那让你爷爷给你请个不长胡子的！”裴芩哄他。</p>
“他们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常咏麟一脸委屈道。</p>
裴芩嘴角抽了抽，“肯定也有办事牢靠的，多找找就有了！”</p>
没两天，常咏麟就找到了让他满意的夫子，不是别人，就是裴芩。</p>
“我爷爷终于同意我出来了！只要我今年把算盘学会，或者把心算学好。你以后还给我当夫子吧！要么你跟我去我家，要么我住在你家！”常咏麟很高兴，出来放风似的。</p>
“我家没地儿住！”裴芩脸色有些黑，常咏麟一尊贵的小少爷，要是没有常员外的授意，他哪会拉着她一女的给他当夫子！？</p>
看她脸色突然不好了，常咏麟小嘴微抿，两眼眨着，有些怕她的直直看着她。</p>
裴芩转身就走，常员外啥意思？把他孙子扔给她？以为她是孔夫子，能教出个得意大弟子来！？忽然这么看得起她！？</p>
她前面走，常咏麟就在后面跟着，她走一步，常咏麟就跟两步。</p>
镇上不少人都看见常员外家的小少爷，可怜巴巴的跟在裴芩后面，一副犯了错的样子，不由的大为稀奇。这裴芩都敢给常小少爷甩脸子了！？</p>
裴芫觉得他一个小少爷，热的满头汗，小脸晒的发红，也挺可怜的，“要不让他进来喝点凉茶吧！？”</p>
“引进门的，都是狼！”裴芩看她一眼。</p>
小厮劝着常咏麟回家，老爷虽然说了让他来找裴姑娘当夫子，可没让小少爷这么诚恳，一直苦等着啊！他还有点担心，裴芩要是不跟小少爷回常府，要是住在了她们家，那他是不是又得去面摊帮着烧火啊！？人生突然好灰暗……</p>
常员外看裴芩折腾出来的东西，还都不太在意的样子。自己能想到把弟妹都教养识字念书，见识可见非凡。现在裴宗理和她后娘在县城开了绸缎铺子，他就想这个时候示好，拉拢了裴芩。</p>
本来王家的机会更大，但王家是家大业大，对裴芩这样的不咋看重，常员外就想捡个漏。左右他孙子又不用考功名，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就花些时间跟她学，能学到些自然好，学不到也罢。等孙子回家，他在好好的带他，请了夫子，还有大掌柜教他。</p>
常咏麟得了信儿，那是不肯再回家的，除非裴芩跟他一块回去。他不喜欢那些总奉承他的丫鬟小厮，也不喜欢一板一眼长着胡子的老夫子。他喜欢裴芩这样的，跟她学东西很开心，还有趣。</p>
眼看天都黑了，常咏麟双手托着下巴，坐在门口还没走。小厮劝了几遍都不听，就开始不停的敲门。</p>
敲的裴芩简直火大，咣当一声把门打开，“你们，打过我就把你留下。”她需要找人练练手。</p>
后面两个护卫一看，都不敢上手。裴芩一个小姑娘，他们都是男子，小少爷是过来让她当夫子，可不是给他们当靶子挨打的。</p>
“少他妈废话！别磨磨蹭蹭！”裴芩咒骂一声，快速袭击上去。</p>
两人一惊，急忙闪躲。</p>
裴芩这些日子已经锻炼的身手恢复七七八八了，出手，俩护卫只有挨打的份儿。</p>
俩人见裴芩还是个有几下子的练家子，都不敢再轻视，认真和裴芩打起来。</p>
可连着几十招下来，俩人就发现，裴芩招式太凶猛，小拳头看着明明没力气，一拳打上来，疼的人抽气。</p>
常咏麟睁大着眼看着，两眼直放光。</p>
没一会，裴芩一腔怒火发泄完，两个护卫被打的气喘吁吁，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p>
“你还会功夫啊！？”常咏麟一下子跳过来，看裴芩的眼神带着崇拜。</p>
“是你护卫太弱。”裴芩冷呵一声。</p>
被鄙视的俩护卫忍不住心里流泪。他们是没见过这么彪悍凶狠的小姑娘啊！看长相，可一点也看不出厉害啊！</p>
常咏麟被裴芩揪进屋里，端了碗冷面给他。</p>
吃完饭，常咏麟洗漱了下，就和裴文东挤在一个屋睡了。</p>
俩护卫其中一个回家报信，拿常咏麟的箱笼，并回禀了，他们是被裴芩打成那么惨的。</p>
常员外意外不已，让管家带上常咏麟的箱笼和五十两银子束脩亲自送到太平镇。</p>
裴芩则把常咏麟撵去了镇上学堂，“就算不考功名，也给我把书念好了！”</p>
常咏麟很听话，他本来就启蒙了，就是不用考功名，学的不那么认真而已。现在跟着裴文东一块去学堂，交了束脩，就在镇上念书了。</p>
搞得太平镇的人都奇怪，方老秀才明明自己可以教，却把孙子送到了镇上学堂。这没啥稀奇的，可这常员外家的小少爷，咋也去镇上学堂念书去了！？孙夫子的学问是不是很厉害！？而他们原先不知道！？</p>
孙夫子自己都怀疑，自己的学问最近是不是长进了不少啊！？</p>
不过常家的小少爷都住到裴芩她们家了，看来常家是裴芩姐弟的靠山无疑了。那老裴家就算再开绸缎铺子，在原阳县，能对得过常家！？</p>
赵员外还特意让人送了西瓜甜瓜等吃食。</p>
冯波又过来送菜。他知道裴芩她们晌午要摆摊，只有逢集的时候晌午才有空，就逢集的过来送菜。</p>
结果来了一看，不仅他舅家的表弟也在，连常家的小少爷竟然也住在她们家。</p>
“表弟！你…你咋也搬这来住了！？”冯波笑的有些不自然。</p>
方留明解释，“我在镇上学堂念书，表姐喊我来吃饭。”</p>
冯波点头，打量裴芩的神色。</p>
裴芩正在挑拣绿豆芽根，她喜欢吃炒的绿豆芽，但不喜欢吃根儿。几缕碎发落在耳边脖颈间，她肤白干净，坐在那认真的模样，让人挪不开眼。</p>
冯波不是十一二不知情事的小毛孩，他今年也十五了，知道成亲意味着啥。他没见过裴芩打人，只觉得她长得标致，人又爽利能干，娘跟他说，他也觉得喜欢。</p>
可现在，冯波看了眼方留明又瞥了眼常咏麟，只觉得危机感更重了。</p>
裴芩本来想要做焖面的，可是多了个冯波，得擀不少面条，热死人个天，她不想干了。直接烧了大米粥，馏上三和面馍馍。炒了俩热茶，凉拌三个冷盘，都用大盘子装着，很大的分量，摆了一桌子。</p>
常咏麟心里是拒绝和方留明，尤其是冯波一个桌吃饭的。这个啥表弟，看裴芩的眼神，让人不舒服。</p>
吃了饭，裴芩照旧去打水，方留明也自动自发的拎着木桶跟上。他现在每天都提前半个时辰起来，绕着太平镇跑三圈。起先太累，太难，现在已经能跑完三圈，身上也有点力气了。</p>
冯波一看，立马过来，接手裴芩手里的木桶，“有我在这，哪还有让你干挑水这样的粗活儿的！”</p>
常咏麟来的两天，挑水的活儿已经落在俩护卫身上了。不过裴芩习惯的吃完饭活动一下，热天用水多，就拿打水当运动了。</p>
等把一缸灌满水，裴芩又要去县城送花生了。</p>
“我反正今儿个也没事儿，我帮你们一块送吧！也省的你们再套驴车了！”冯波想多和裴芩相处一会，说说话。不然留明表弟天天过来，她哪还会记得他做的好？而且，他今儿个一定要说个事，不能再拖了！</p>
“我家生意上的事，就不用表哥插手了！”裴茜凉凉的说一句，别以为长姐看不出，她也看不出他没安好心！</p>
一句话堵的冯波说不出话来，“…我不是插手，我只是想帮帮你们的忙。”解释着看向裴芩，怕她误会。</p>
“哦！不必了！你有事回去忙吧！”裴芩很快套了驴车。</p>
方留明过来帮着搬了花生抬上车。</p>
看她戴上草帽子，拿着鞭子就要赶着驴车走了，冯波赶紧上前来，“表姐！我其实过来，有些算账上的问题不明白，想要请教你！”</p>
裴芩看向他，“哪个问题不明白的？”</p>
裴茜不想跟方家人和冯家人多亲近，所以也不想让裴芩多跟他们两家人亲近，“长姐！再不走，等会来的时候天就晚了。”</p>
裴芩嗯了一声，依旧看着冯波，“你要是哪个算不出的，我帮你算一下。”</p>
长者对小辈的态度。</p>
冯波憋了憋，就把之前交税粮，还有卖粮食多少钱的问题拿出来问她。</p>
裴芩听了就说，“这不算是个问题。村里交粮税，官府的人和里正肯定都算好的有结果，也不会错了。至于卖粮食的，收粮食的人也肯定都算的清楚。你要是算不出的，我倒可以给你算出个结果。不过也只是一个结果，里面的东西，还是得你自己算过去，才能明白！”</p>
“那……表姐能不能教教我你算账的方法？”冯波迟疑的问。</p>
裴芩皱眉，“心算这个姥爷也会，学的都一样。只是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p>
冯波不明白。</p>
裴茜毫不客气的跟他解说裴芩的话，“智商这东西是没法教的！”</p>
裴芩瞥了眼裴茜，朝冯波点了下头，赶着驴车上了大路。</p>
冯波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很是有些难看。</p>
“智商是没法教的！？”常咏麟念了一遍，忍不住抿嘴笑。不是嘲笑冯波，纯碎是高兴的。裴芩没有教冯波这个表弟，却教他！</p>
方留明有些不明所以，裴文东和裴芫却都心里清楚，长姐教给她们背的那些口诀，加减乘除的，说是不能往外现。要不是老裴家在县里开了绸缎铺子，需要常家才能压得住，长姐也不会收了常咏麟教他算术。</p>
冯波不想等了，他这样每次想着她，过来给她们送菜，却总像个外人一样，不把他当回事儿。</p>
回到家，就跟方慧说，想先把亲事定下来，到时候定了亲，啥话都好说，啥事也都好做了。</p>
方慧听方留明在那，连常家的小少爷也住在裴芩家里，顿时警惕。她们要是接触多了有钱人家，难免要生出攀高枝的心思的！</p>
她捞了二十个鸭蛋，割了两斤肉去了方家村。</p>
以往不年不节她也会过来，和娘家亲近，公婆也不会说啥，挺支持。方婆子和方老秀才都没想别的。听她问起方留明去镇上念书的事，以为她也想让二儿子冯淳送去镇上学堂。可冯淳心性太过醇厚，根本不是念书的料儿。送去念书，也是白搭束脩银子。</p>
方立抱着同样的心思，自然知道这个二姐是打了啥样的算盘，她说话要一有点苗头，他就在一旁打岔，把她想说的话给她岔开。反正芩儿要守孝三年，虽然三年后年纪大了点，不过十七岁，大儿子只比她小一岁，十六，也正正好。冯家就只有二十多亩地，再没个别的了，哪比得上他们家留明还是念书要考功名的！？</p>
方慧气的心口闷，也总算清楚了，这个大弟弟也想着裴芩做儿媳妇，所以才让大儿子送去镇上念书了。想了想，就又问，“留明咋突然去镇上学堂念书了？不是跟着爹挺好的吗？”</p>
“这事是爹提出来的，说是去镇上也能和同窗一块学，进步大些！也能多和芩儿她们姐弟亲近亲近！我也觉得挺好，就答应了！”方立笑着道。</p>
方慧听他说的，看方婆子的神色还是真的，不由的心里发沉，脸色不太好的回了家，也没说让方婆子帮忙说项定亲的事了。</p>
外孙子还是比不上亲孙子！悄没生息的就把孙子送到了裴芩那，心里都为自己孙子打算的，哪还会为外孙子想！方慧决定不找她娘说了，她换个人，一定要赶在方立前头，把亲事定下来！</p>
可人选还就她娘合适，现在排出了，只能找个在她们姐弟跟前说得上话的。找来找去，也就只有孙铁柱家了。</p>
方慧很快就决定找孙婆子说媒，乔迁的时候，她见孙铁柱家的人都去了，孙婆子挺好说话的一个人，她儿媳妇也很勤快的帮忙。</p>
事不宜迟，方慧没两天就拎着一条鱼两盒点心直接过来找孙婆子。</p>
孙婆子没在家，她表妹夫没熬过夏天去世了，小辈的人就把她接过去住些天，和表妹老姐妹说说话，开导开导老人家，免得也病了。</p>
方慧暗自皱眉，觉得有点晦气，不过既然来了，就不想拖，看邹氏也温和良善的模样，就跟她说话，说裴芩姐弟的难处，她多希望姐弟几个到她家去给她当闺女儿子，她养着。又夸孙家的人都仁义，谢过他们那么照顾裴芩姐弟。</p>
邹氏不傻，她拎着礼过来，说要找婆婆，想到冯波来送菜，黏在裴芩身上的眼神，她就猜到了方慧的来意。她心里有些不咋高兴。她娘家就算没有秀才的亲戚，没有几十亩地，但家里有个打铁铺子，弟弟从小会打铁，现在又做着木匠活儿，也是有手艺的人，长得不比那冯波差，都还没啥希望。这冯家的人看是表亲，就想亲上加亲这种好事了！</p>
话没说完，小兴旺哭了起来，邹氏忙抱了他，歉意的看方慧一眼，就哄儿子不哭，心里觉得他哭的是时候。冯家也就只仗着是表亲这一层关系，抛开去，也不是啥多好的归宿。她弟弟都没想成的事儿，她可没那个心帮他们去跑！</p>
本来天热又遇上烦躁事儿，小娃儿还哭个没停，方慧脸色就有些不太好了，看一直说不成，就把东西放下，说是有一件事想请他们帮忙，她过两天或者明儿个再过来。</p>
邹氏抱着小兴旺不好意思道，“家里的事都是婆婆和当家的管，要不等我婆婆回来，我立马就跟她说！”</p>
“那你婆婆啥时候回来？”方慧心里颇有些不耐。</p>
“这个，估计三五天吧！最迟也不会在那过十五的！”邹氏笑道。</p>
方慧深吸了口气，也不能太急切，东西都拿来了，就笑着点了头。</p>
孙铁柱听儿子一直哭，就过来哄他。</p>
邹氏洗了个帕子给儿子擦擦身上，低声把方慧的来意说了。</p>
孙铁柱只说了一句，“也配不上吧！”小裴现在可是常家小少爷的夫子，就算不嫁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家里至少得有个营生铺面的。她们姐弟现在地多了，做的东西多了，挣的钱也多了，早晚也要开铺子的。</p>
“配得上的我也不帮着去说！”邹氏翻了一眼，她弟弟都没想成，总得是个让人说不出话的。</p>
孙铁柱知道她喜欢裴芩，想让她当弟媳妇儿，可人家不愿意也没法。</p>
裴芩对此一无所知，正忙着给番薯翻秧子。</p>
孙全亮家的跑过来一看，吓的一拍腿，赶紧跑回家找当家的，说是坏事了，“地里种的药材秧子，全让人给翻身了！这是哪个天杀的干的啊！好好的长得多旺盛，这下一翻，都毁了啊！”</p>
“药材秧子全翻了身！？看到谁翻的了吗？”孙全亮问着，急忙就往地里走。</p>
等到了地里，看一亩半地的番薯，所有的秧子都被翻的白绿的埂子朝上，叶子朝下，一坨一坨的窝在一块，翻的那叫一个利亮，忍不住有些傻眼，“这不会是那老裴家的人来干的吧？”</p>
“这些可都是药材，还是从番邦运过来的，珍贵的不得了，让我们看着的，要是全死了，我们哪赔得起啊！”孙全亮家的说着就开始抹眼泪。</p>
“你先别哭呢！先问问人，看是谁使的坏！等查出来了，再去说！”孙全亮说着就到附近去打听，看到有谁上地里来没。</p>
因为五十多亩地，都在这一片，旁的人地没在这边，也不会往这边来。</p>
结果打听完，都说没看到。</p>
孙全亮没有办法，也怕番薯死了或者咋了，忙过来找裴芩，看想个啥办法赶紧补救。</p>
“也不知道是那个天杀的！真是丧尽天良啊！也没个人看见……”孙全亮家的哽咽着骂。</p>
裴芩听他们两口子解释完，嘴角抽了又抽，“我就是那个天杀的。”</p>
“啊……”俩人脸色僵住。</p>
裴芩早上起来不想练武，想趁着天凉快，出去跑一圈，就过去掐了一筐子番薯叶子，把红薯秧子给翻了，“…那个本来就是要翻的，翻了才能长得好！要是再疯涨，可能还要再翻一遍呢！本来打算跟你们说一声，还没来得及！”</p>
孙全亮家的听她解释，顿时满脸都红了。</p>
“原来是误会啊！还以为是谁跟你们有仇，故意过去使坏的！”孙全亮讪讪然的笑。</p>
裴芩笑着喊了裴茜，拿一包酒鬼花生给他们，送他们出去。</p>
孙全亮抱怨媳妇儿，“都是你，这下丢了个人！”</p>
“又没人种过那东西，我又不知道！”两口子说着，又跑回地里，把已经翻过来的那一小片，又小心的翻回去。</p>
裴芩笑着摇摇头，让裴芫把蒸的红薯叶没吃完的盖在锅里，晌午淋上辣椒油给她。</p>
果然，没几天，番薯叶子又朝上长出来，虽然没之前旺盛，但一点死的迹象也没有。</p>
孙全亮家的这才放下心，觉得这番薯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还没见过翻秧子的。要是别的，秧子一翻，不死也长不好了。</p>
六月过去，很快就到了七月。裴芩手里也有二百多两银子了，准备在镇上租一间铺子开面馆，这样晌午不那么热，她们也不用来回拉着面摊跑，铺子里可以请人看着。虽然没有摆摊自有自在，但对她们来说也方便些。</p>
这事她一打听，赵员外那边就有信儿了，赵家的一个偏远点的铺子，正亏本，准备盘出去。她要是想租，倒挺合适，一年的租金三十两。</p>
裴芩去看了，就在她们摆摊的地方不远，门前有树，还有一片空地方，要是里面坐不下了，可以坐到外面来，就说定了要租下来。</p>
铺子刚租下，方婆子也回来了，人倒是折腾瘦了好几斤，邹氏买了只鸡回家炖汤，先把裴芩租了铺面开面馆的事说了，又说方慧想让她帮着冯波提亲裴芩的事。</p>
方婆子一听就摇头，“这亲事真要合适，她就去小裴姥姥或者舅母来说了！”</p>
“舅母的大儿子也送到了镇上来念书，经常和文东一块过去吃饭呢！”邹氏道。</p>
方婆子头摇的更厉害了，“这是两家要打擂台不成！？看小裴好，就当香饽饽抢！”</p>
她这边说了不会帮忙，那边方慧倒是勤快，很快就又上门来了，也没有空着手，两盒槽子糕，十几个鸡蛋。收了她的东西，也要帮忙尽力的把这门亲事给她说成不可！</p>
－－－－－－题外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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