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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 完结第79部分阅读

    金玉满唐 完结 作者:肉书屋

    金玉满唐 完结第79部分阅读

    朕命人将晋阳公主病情的详细记录交给你,你先看看。”

    “是。”苏伏应道。

    李世民微一颌首,道,“好了,你退下吧。”

    待茹伏退下以后,李世民才转头对李承乾道,“回头也让太医署备一份交给冉氏。”

    “是。”峰回路转,李承乾按压住内心的喜悦,沉稳的应道。

    李泰心中微微一惊,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样,便是刃血者身上都有一股戾气,纵然苏伏已经隐藏,但他的父皇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糊弄

    李世民原本几乎已经决定让苏伏去给晋阳公主诊脉,但在见到浑身过于冷冽的气质时,便将此事推缓了,反正晋阳现在已经暂时安全度过了上次病发,接近她的人,必得仔细查查才行。

    一个各方面看起来都很出色的医生,本人看起来却有些令人生疑,另一个是医术方面不能确定,却绝对安全的妇人,都得仔细考量一下。

    李世民与两个儿子又略略说了几句话,便令他们都各自回去休息。

    李世民没有直接让苏伏去诊病,总算全了李承乾的面子。李承乾回到东宫,心情大好的招来刘品让,道,“你做个中舍人实在是委屈了,不过刚刚才调任不久,也不便立刻升迁,日后再议此事。”

    只不过是列入考察而已。

    刘品让可没抱希望短期内升官,自打李承乾去了甘露殿,他也一直关注着,听说圣上召见太医署的苏药师,心中已感不妙-,听李承乾这个口气便心知今日事情还算顺利,眼下总算松了口气。

    李承乾请他坐下,问道,“魏王也举荐了一人,乃是药王苏家的,你觉得父皇会择冉夫人为皇妹医治吗?”

    这事儿可不好回答呀!刘品让暗抹了把汗,倘若给个确切回答吧,有揣摩圣意之嫌,倘若打马虎眼,也许会将他冒着危险在李承乾心里建立起来的形象毁了。

    略一思忖,刘品让道,“一般情况下,一定会。若非是这个结果,殿下您应该担忧了。”

    第352章 别

    李承乾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无论李世民喜不喜欢他这个儿子,他都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李世民得顾全储君的颜面。就算冉颜医术真的一般,只要下旨她与御医一起会诊便是了,也算给了太子面子。

    李世民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倘若他真的忽略这件事情,便可见其心里已经不再重视这个储君了。

    “正因如此,我才不安啊。”李承乾叹道。

    刘品让知道,如今魏王、吴王优秀远远胜过太子,吴王李恪基本不会刻意的逢迎讨好皇帝,但他是个干实事的人,不管背地里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明面上,无论是处理大事小事,还是个人品德,都颇有一国君主的大气风范。

    十七岁那年,李恪孤身一人深入敌营谈判,兵不刃血化解两国交锋,当时于千军万马的敌营中闲庭信步,一箭令敌军哗然敬服,那等风姿气魄,令人敌军和大唐臣民为之倾倒。

    而李泰,文采斐然,读书万卷,无论是经史、文章均十分精通,擅长鉴赏诗画,温文儒雅,从小便十分孝顺,宠冠诸王。

    相比之下,李承乾就黯淡了许多,他的辉煌都在十八岁以前,李世民多次御驾亲征,他代理国事处置十分得体,小小年纪掌控大局不在话下,可能是由于他天性顽皮,对驿长阳奉阴违,越发的没了体统,直到现在,声色犬马,倦怠政事,除了李世民之外,最失望的莫过于长孙无忌了。

    “殿下毕竟是嫡长子,名正言顺的储君,在圣上做决定之前,殿下励精图治,圣上必然不会决绝。”刘品让纵然早就深入的了解过太子的性子,但因刚刚调职不便多劝,只说了一句,便立刻转移话题道,“其实臣下不曾替殿下引荐苏药师也是有原因的。”

    “哦?”李承乾心里正在介怀此事听闻刘品让主动提出来,微一挑眉,“且说。”

    刘品让身子向前探了探,压低声音道,“苏药师的母亲乃是胡姬,并且苏药师本人十分神秘,臣下曾听传言说他曾经是一名刺客,此事无法证实,倘若胡乱沾惹上,恐怕于殿下不利,还是献梁夫人更稳妥些,即便医术不如传闻那样神,圣上也明白殿下爱护晋阳公主之心。”

    李承乾眼睛微亮,旋即闪过一抹凌厉薄唇抿起。

    倘若揪出苏伏的真正身份,即便扳不倒李泰,也必然会给他一个狠狠妁打击,李承乾盯着地上格窗的投影,唇角一挑。

    长安的夏日分外炎热,路上行人寥寥,午后炙热的阳光让人如入蒸笼,只有呆在放了冰块的房间里才稍稍能缓解暑气。

    冉颜身上着了牙白白叠布襦裙,外面罩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素色纱衣。古人的制造工艺的确令人惊叹,这纱薄到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皮肤上的纹理,只是冉颜很不明白,既然什么都能看见,又何必非要多此一举的穿上呢?

    冉颜躺在席子上挺尸,觉得“心静自然凉”这句话说的实在没错,心脏越静越凉,不跳最凉。

    真热的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接下来几日,长安的天气像是不热死几个不罢休一般,温度节节攀升,中暑的人一打一打,当真给医馆添了不少生意。

    冉颜这个常年呆在空调室中的人,不出意外的中暑了,幸而她自己就是医生,用各种方法缓解,还没有到昏迷的程度,只是浑身乏力,脑袋都要涨开来似的。萧颂寸步不离的照顾了六天。

    终于一场暴雨浇熄热浪。当那暴雨刚刚滴下来时,都有一种滴上烧热铁板的感觉,刺啦啦的冒起白烟。全长安笼罩在一股温热的水雾雨幕中。

    大雨下了一整天,到傍晚的时候,温度才将将降下来,人人都松了口气。只有萧颂眉头皱了起来……

    前几天朝中放了消暑假,连刑部也不例外,而恰好明日他三十六日的孝期到了,那些积压的案件啊!想想就头疼。

    他这厢还未想罢,晚绿便来禀报,“郎君,前院小厮来说,宫里来人了,听说是位少监。”

    靠在窗前呼吸凉气的冉颜动作微微一顿,却坚持别开头,不去看他一眼。

    萧颂走上前,掰过她的脸,垂头轻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无奈笑道,“预先告别吧。”

    “快走。”冉颜不耐烦的道。

    萧颂微微一笑,转身出门。

    其实今日孝期便已经算结束了,明日正式去官署视事,倘若只是去刑部,圣上不会特别派人过来通知的,除非是立刻外遣。

    冉颜眉头蹙起,看着窗外,不一会儿便瞧见了萧颂撑伞从院中走过。他还是一袭素衣,墨发在身后松松的结起,一把土黄|色的油纸伞,身体比例极好,在雨幕中似是仙君凌云,令人移不开眼去。

    “娘子。”晚绿端来消暑汤,“再喝点吧,除了余下的暑气。”

    冉颜沉默的接过杯盏,顿了一下,迟疑道,“晚绿,我怎么觉着,他尚未离开,我就有些心酸了?”

    “您和郎君情深似海,郎君对您也可谓无微不至,他忽然要离开,您心伤是必然的,只希望郎君早些回来。”晚绿安慰道。

    冉颜眉头皱的更深,她坚决不承认,“我觉得,是刚才那个背影太好看了。”

    晚绿见她死鸭子嘴硬的模样,不由掩嘴轻笑。

    冉颜缓缓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晚绿连忙点头如小鸡啄米,“对,对,都怨郎君太俊俏了。”

    “嗯。”冉颜颌首,端起消暑汤慢慢饮着。

    约莫过了两刻,萧颂才从前院返回,看见冉颜倚在窗下看书,便过去同她挤一张席子,伸手搂住她的纤腰,“看看我吧,夫人。”

    冉颜目光依旧不曾离开医书,“你有什么好看的,生的再好,看多了总会腻。”

    “方才宫里传来信,命我明日便启程去江南道,查朝廷官员陆续被害之事。”萧颂将下巴垫在她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道,“今日太子去向圣上举荐你为晋阳公主治病,我暗中令人买通忠瑞太监为太子帮腔说话,只不……魏王竟然也接踵举荐了苏伏。”

    冉颜道,“他各个方面看起来都比我可信的多。”

    “不,他那一身冷冽的杀气,便是致命的破绽。”萧颂懒洋洋的道,“既然我欠了他一次人情,这回就不落井下石了,阿颜……我信你。”

    “嗯。”冉颜轻轻应道。

    萧颂埋头在她肩窝,深深吸了口气,淡淡的佩兰香气混合着似有若无药香,还有身体的馨香,每每令他沉醉。

    新婚燕尔,却因守孝,萧颂很久不曾与冉颜有夫妻欢愉了,每晚都煎熬,心里却莫名的满足。

    今日听见李泰举荐苏伏,他如何能不忧心?

    纵然苏伏定然会被圣上猜疑,但李泰即便不为保住苏伏,就是为了保住自己,也会全力抹平苏伏曾是个杀手这个事实。更甚至,苏伏手里捏着李恪的尾巴,苏伏真实身份一旦暴露,对他也是一种威胁,倘若李恪来做此事,比李泰做会更加万无一失。

    所以综合种种揣测,圣上最有可能让苏伏和冉颜一起为晋阳公主诊病。

    也就是说,他们要共事。

    两个曾经有过情愫的人,纵然那份情愫并不明朗,可毕竟彼此之间有好感,谁能保证再次相处之下不会擦出火花?

    可是冉颜已经摆明了态度,说的很清楚了,萧颂一个大男人,总不好死抓着不放,指不定到时候明明没有什么,也惹出了点什么来。

    爱人不是政敌,可以偶尔耍些无伤大雅的小花招,不能真来阴的,除了坦坦荡荡的爱,毫无保留的信任,他还能做什么?

    冉颜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垂头吻上的他的唇,用舌尖轻轻描画他的唇部轮廓,柔和的探入他口中,不急不缓的挑逗。

    萧颂起初只是偶尔回应一下,一副任卿品尝的模样,但随着冉颜的吻加深,他的喘息也越来越不稳,回应也热烈起来,到最后索性占据了主动权,反过来攻城略地。

    冉颜轻笑了一声,伸手搂住他的脖颈。

    萧颂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放到榻上,覆身压了下来。

    外面夜雨潇潇,室内春光绚烂。

    大雨彻底的将这些日的炙热逼退,到下半夜的时候雨势渐缓,细细密密,宛若江南三月天一般,缠绵的一如要离别的人。

    天还未大亮,冉颜便在郊外为萧颂送行。

    他在一匹黑色骏马上,身上黑褐色的蓑衣无损他的俊朗,斗笠下萧颂的目光是旁人不会见到的温柔,他弯腰,抚上伞下冉颜的脸庞,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眉眼。

    天地间细雨无声,周围的人也都静静的未曾发出丝毫声音。

    萧颂的手指在冉颜唇上停留几息,才直身,扬起马鞭,一声“驾”字尚未落音,马已然奔出一丈。

    跟随他的士兵、随从,亦挥鞭随后追上。“驾”声此起彼伏。

    天色朦胧,一群身着蓑衣的人中,冉颜还是轻易的能辨出萧颂的身影,看着他身影消失在远处,垂眼抬手覆上自己的唇。

    第353章 李恪请罪

    送走萧颂,冉颜并没有回城,而是依旧闲居在庄子上,为了转移注意力,每日除了配药还是配药,短短三日,竟然弄出来七八种针对皮肤各种问题的药,然后就把满院子的小姑娘抓过来当做小白鼠试验。

    这些药没有什么太大的刺激性,即便是不妥,最多也就是过敏而已。冉颜先在她们的耳后涂了一些,看有多少人会出现过敏现象,再根据皮肤问题用药,然后将效果反馈仔仔细细记录在册,再进行改进。

    这些药中包括祛斑、祛痘、美白等等,有内服有外敷。

    趁着这几日天气凉爽,冉颜便决定让医馆开业。并非是看准了时机,而是冉颜不想让自己闲着。

    商议之后,医馆的名字定为“清竹”。此后店面便紧锣密鼓的整修起来,刘青松和冉韵制定了一个宣传计划,于是冉颜这个没有出脑力的人被派遣出来执行。

    冉颜这几日一直盯着府里侍婢脸上的斑,导致偶尔去东市一趟,看见人家姑娘脸色长斑便死盯着不放,每每都是晚绿上前同人攀谈,将冉颜吹嘘的犹如神仙一般,二十八天保证肌肤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

    晚绿一旦看那人将信将疑,便立刻道,“这位娘子,你瞧我们家夫人,这皮肤,这身段,倘若不是有秘方,谁还会天生丽质不成……”晚绿压低声音道,“我家夫人见您生的眉清目秀,就是这一脸的斑毁了容貌,于心不忍啊,倘若没有这斑,以娘子的身份样貌,将来定然可以寻到个极好的夫家。”

    冉颜看人也是有目标性的,一般都是盯着那些看似有些家底的娘子。冉颜的药成本都很贵,将来是要开门做生意又不是开慈善堂,倘若只在一般百姓中做宣传,给那些平民女孩子一个遥不可及的希望,还不如不让她们知道。

    “真的吗?”那位娘子瞪大眼睛道。

    她约莫十六七岁,身材,鹅蛋脸,眉眼生的很好,只是从颧骨到鼻梁密密的布满了大片的斑,即便用厚厚的粉遮掩,也依旧能看见。

    晚绿拍着胸脯保证道,“那是自然,而且我家夫人保证不收钱,倘若娘子日后寻了好夫家,别忘了请我家夫人喝一杯喜酒。”

    那娘子连忙点头,只要冉颜能医治她的斑,别说是一杯喜酒,就是把全长安的酒都送到府上都行。

    晚绿暗暗咋舌,看来还抓到个厉害的。

    事实证明,大唐的人民实在淳朴对于这样的推销并不似后世戒备心那么强,一早上,冉颜一共带回医馆五名女子。

    冉颜这一趟出去基本不需做什么事,只要选定人之后,坐着喝茶等晚绿去攀谈便成,必要时,做活人招牌。

    清竹医馆的位置很偏僻,起初那几位娘子还以为被人拐了,等到达医馆,知道冉颜的身份之后,不禁面面相觑,原来这个面瘫到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的女人居然是最近八卦最热门的侯夫人!

    “夫人身份尊贵,怎会想起做这等事情?”终于有个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冉颜沉默了片刻,干巴巴的答道,“爱好。”

    “各位娘子,端梁夫人信佛,未出阁之前曾在庵中奉佛乃是位居士,号净郁。”刘青松一袭白袍偏偏的走了进来。

    刘青松身量高,只是过于清瘦,他着一袭白衣的时候恰好的掩饰了这一点,下颚上沾了一缕短短的胡须,头发简简单单的绾了个髻,手执一把白色羽扇,当真有几分出尘的意思。

    冉颜几个熟悉他的人盯着这一身马蚤包的打扮,哑口无言。

    “帮助各位娘子恢复上天亏欠美丽容貌,也算是做功德。”刘青松甩开广袖,风度翩翩的在冉颜旁边的席上坐了下来。

    刘青松目光温和而淡然的看过每一位娘子,微微颌首之后才道,“请允许在下自我介绍,在下姓刘,名青松,字不屈。”

    “原来是玉面圣手!”几位娘子惊呼,纷纷欠身施礼。

    冉颜没想到,原来刘青松在坊间还真是很出名,倒不全是自吹自擂。今日她不过是从街上随机的挑了几个人,却无一例外的听说过刘青松,可见所谓“妇女之友”真不是乱封的。

    几位娘子拉着刘青松问东问西,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刘青松清咳了一声,温和开玩笑道,“诸位娘子,在下以后就是清竹医馆的坐堂医生,各位有什么疑难杂症,尽管来在下这里就诊,不过端梁夫人的时间可是有限哦!在下对妇人美容上的造诣远远不如端梁夫人,各位可得把握机会。”

    这一番话,自谦的恰到好处,让人觉得他温润如玉,人品高洁,抬高冉颜的同时,也不动声色把自己摆在个医道高手的位置上。

    大家一听这话,连忙同冉颜客气几句,排好顺序,依次让冉颜诊断。

    晚绿命人准备好清水和屏风,并且有冉颜独家研制的洁面粉,使得平时动辄小半个时辰的工程只需半盏茶的时间,引起她们兴趣的同时,也对冉颜的医术更有信心。

    刘青松是中医出身,因此与冉颜一起诊断,为五个人分别定制了不同的治疗方案。

    临走时,冉颜命人把她们感兴趣的洁面粉包了作为礼物。 刘青松面上带着浅淡而又很有亲和力的笑容,一直目送她们下楼,坐上自家马车。

    “别装了,马车都没影子了。”冉颜淡淡道。 刘青松把羽扇往几上一丢,伸手撕掉胡子,露出平素那欠扁的表情,“出来混么,总要有点行头,啧啧,那个酒娘子身材……啧,光看着都销魂。”

    酒娘子,也就是之前说要把全长安的酒都送到冉颜府上的,刘青松擅自给人家娶的绰号。以十几岁的年龄来看,她发育的的确比同龄人要好。

    “你这个月工钱没了。”冉颜端起茶盏送至嘴边,动作顿了一下,补充道,“倘若你敢消极怠工,我就把今日这些话原原本本的告诉阿韵。”

    刘青松干嚎了道,“不带你这样的啊!我们家阿韵月底还要收缴我工钱的!”

    冉颜咽下一口水,淡淡道,“阿韵嫁给你本身就是美人与野兽,你既然想着别的女人,何必祸害她。”

    “冉女士你要不要这么言辞犀利啊?”刘青松一副比窦娥还冤的模样,“真正的男人就只分三种,禽兽、斯文禽兽、正派禽兽。我这只是毫不做作的纯真!”

    “嗯。”冉颜起身,抚了抚衣襟,仿若未闻的领着晚绿下楼去。

    清竹医馆地处偏僻,亦未曾弄出大阵仗的开业,因此整条街上大部分的店家还都不知道此地开了一家医馆。

    马车侯在门口,冉颜方步下阶梯,便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道,“冉夫人。”

    冉颜顿住脚步,回头便看见一袭紫色常服的李恪负手立于医馆旁边的巷口。

    “你跟踪我。”冉颜眉头微拧。

    “冉夫人言重了,我不过是恰好在附近办事。”李恪微微笑道。

    冉颜声音平平的道,“那殿下还真是无处不在。”

    李恪并未因冉颜的不友好而恼怒,抬头看了医馆匾额上的“清竹”二字,道,“冉夫人开设医馆怎的如此低调?”

    冉颜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但怕他打医馆什么主意,便淡淡道,“不过为了行善,只为有缘人而设。”

    李恪自然不曾忽略冉颜如冰的目光,哈哈笑道,“冉夫人的性子还是这么烈,我今日来,是请求冉夫人的原谅。”

    说罢,他竟深深作了一揖。路上行人纷纷侧目。更有不少人认出了李恪,不禁找了个有利而隐蔽的位置观看事态发展。

    “既然殿下诚心诚意,进来说吧。”冉颜知道,李恪这么做固然有当众向她请罪的意思,也有隐隐的威胁。

    毕竟冉颜曾经被李恪冒犯的事情,不是能够公诸于众的,当时冉颜还未与萧颂有婚约,李恪的作为只能说放荡不羁,而冉颜的名声可就毁了,纵然冉颜不在意,萧颂不在意,但这样响亮的一个耳光掴在萧氏的脸面上,萧氏不逼萧颂休妻才怪!

    两人前后进了医馆,就在大堂的席上分主次坐了,李恪再次行了大礼,“当初我只为逼迫苏伏前来,并非想真的侵犯嫂夫人,还请嫂夫人原谅恪一时糊涂。”

    李恪的第二任王妃乃是萧颂的堂妹,李恪唤冉颜一声嫂夫人也在情理之中。

    冉颜知道,历史上记载的李恪,是一个非常心高气傲的人,因着这份傲骨,有很多只要低头就能达成的事情,他宁死却不会去做,以他的才华的手段,最后会谋权失败,还是因为那一身傲骨。

    此时李恪的作为却让冉颜看不懂了,但也不能让他施礼太久,便轻轻道,“吴王快请起吧。我当时也咬断了你的血脉,对于我来说此事就算扯平了,并未放在心上。”

    李恪这才直起身来,“如此,我便放心了。”

    冉颜心里越发狐疑,李恪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从各方面分析,他好像都没有什么恶意,但李恪玩阴谋的手段远远不是她所能比,因此也只能暂时走一步看一步。

    第354章 是谁在陷害

    倘若结下杀父之仇,一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揭过,就算报仇也只能平了心中怒火,但心伤难以抹掉。同样的道理,冉颜说是扯平了,但其实心里对李恪这个人还是留下极坏的印象,她一向都不是个洒脱的人,心里觉得即便他没有什么恶意,也最好桥归桥路归路,不想与之有深交。

    李恪今日来致歉,本就令心性孤高的他难以接受,再看冉颜态度,更没有必要腆着脸非巴结上去,因此勉强保持从容的说了两句,便起身告辞。

    冉颜送他出门,刘青松才从楼上下来,站在冉颜身边勾着头看远去的马车,抄手啧了一声。

    “你了解李恪此人吗?难道与历史上记载有所不同?”冉颜轻声道。

    刘青松摇摇头,“不,一模一样的傲骨,而且一般见着人都不太有好脸色,跟九郎似的。”

    冉颜皱着眉头,“你这是什么比喻!萧钺之比他温和多了。”

    “不是吧你,我这还没说什么,都维护上了,你出去随便抓个人,倘若有他说萧九郎温和,我把眼珠抠下来给你当弹珠玩!”刘青松在萧颂的魔爪下受了多少罪,那是绝不肯容许有人说萧颂温和的,“事实就是,人家李恪看起来和蔼多了。”

    很奇怪的是,萧颂平时就是个爱笑的人,且笑起来十分爽朗,但不会有人觉得他好接近;而李恪往往很严肃,像萧颂那样爽朗的笑也极少,可大多数人还是会觉得他比萧颂温和。

    冉颜也不欲与他争论,正准备要出门时,街道上忽然喧闹起来,不少人奔着西边跑去。

    “这有情况啊!”遇到八卦刘青松就难以淡定,立刻冲出店门,抓住一名士子打扮的人问道,“这位小哥,敢问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啊,前街那边都沸腾了,有位娘子在酒楼里被杀害,那娘子可是长安首富窦允的女儿!”那士子说罢便甩开刘青松的手,匆匆随人潮跑了。

    其实赶过去也未必能瞧见尸体,但有事发生的地方就会聚集人群,人多的地方消息就多。多数人都只是抱着对八卦的热衷,过去挖掘传播第一手消息。

    站在门口的冉颜忽然觉得脊背发冷,脑海里回荡几个字,长安首富,长安首富……还有,当时那位酒姑娘说,别说是一杯喜酒,便是把全长安的酒送到府上去也无不可!

    大唐的风俗淳朴,除了诗赋必要的夸张之外,一般的良民很少会随意夸下这种海口,而且当时看那酒姑娘的神情,根本不像是开玩笑。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冉颜立刻催促刘青松,“走,过去看看!”

    刘青松被她扯的一个踉跄,跑出了老远才堪堪调整好脚步,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道,“没……没想到,你也这么热爱八卦啊!”

    晚绿和歌蓝一见冉颜离开,连忙拔腿追上去。

    冉颜的体质比刘青松好许多,气息颇稳,低低道,“我怀疑有人要诬陷我们,希望我的感觉是错的!”

    刘青松神情一凝,旋即加快脚步,沉默的跟着冉颜随人流往事发地点赶去。

    冉颜平素穿着便不甚华丽,在一片混乱之中,人们的关注力都集中在别的地方,她也不算特别起眼。

    到了东市的主干道,根本不用打听,一眼便能望到人群聚集的酒楼。

    那家酒楼叫知贤楼,是长安颇有名气的一家店,多为文人雅士聚集之处。这家酒楼价格十分昂贵,但是老板喜欢结交文人,所有身有功名的士人或者就读与国子监的生徒,抑或朝廷官员,消费价格都会砍掉一半,文人雅士既能够花很少的价钱,又能品尝上等的酒菜,有了他们的带动,知贤楼生意一直极好。

    而且这是一家经营了十几年的老店,从前与店老板结识的许多士子如今身居高官,因此知贤楼在长安的地位也越发稳固。

    冉颜和刘青松看见事发地点居然是这家店,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浓烈,就连平时爱咋咋呼呼的晚绿也感受到两人的凝重,在身后不曾做声。

    府衙的人早已经赶到,酒楼外围得水泄不通,却没有人敢大声喧哗,几乎都是交头接耳,也难以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歌蓝见状,便捅了晚绿一下,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有些事情不用言语便知道对方的意思。

    晚绿在人群里看了一圈,便往前挤了挤,凑到一个微胖的中年妇人身边,小声的道,“这位夫人,您可知道此地发生了何事?”

    那妇人看了晚绿一眼,见她一副侍婢的打扮,人生的虽然不错,却没有丝毫讨人厌的媚状,刚好她此时也想找人八卦八卦,立刻以很专业的八卦姿态,凑过头来,压低声音道,“你才赶到吧,我刚才就在对面的布庄里,听的清二楚,说是窦家那位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嫡女,今儿不知怎的,心情极好,跑到知贤楼里要了一个雅间说是要庆贺一下,谁知道,才进去没有两刻,人就……”

    妇人一脸惋惜的叹道,“所以说,命啊!”

    “诶?那位窦娘子怎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晚绿心觉得奇怪,长安便是连最文静的娘子,偶尔也会出来郊游、逛街啊。

    妇人又看了晚绿一眼,道,“姑娘来长安没多久吧。”

    “是呢,我半年前才来的长安,人生地不熟,也不常常出来。”晚绿道。

    “这就难怪。”妇人的热情一下子就上来了,八卦的精髓就是,你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妇人一听如此,当下对晚绿又亲切了几分,声音小到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见,“这窦四娘是长安首富家的嫡出娘子,上面还有嫡出的兄长和阿姊,窦四娘的阿姊长得白白净净,不知怎的,她却生了满脸的斑,脸都花了,所以都十七了还没有一个人上门提亲,窦四娘也是因此一年到头也不出两次门,这出来一回,就殒命了,哎你说这是不是命啊!”

    晚绿心里一跳,忽然也明白了冉颜和刘青松焦急的原因,面色变得煞白。

    那妇人还道晚绿是被吓着了,也没有太过在意,接着道,“窦允面上无斑,其夫人皮肤亦十分白皙,据说窦允曾经怀疑夫人红杏出墙,对窦四娘很是冷淡呢。”

    “竟有此事?”晚绿按压下心头的慌乱,集中精神与妇人说话。她知道自家娘子很聪明,了解的越详细,便对她们越有利,“那窦四娘也真是个可怜人啊,就这么……唉,您可知道她是如何出事的?”

    “谁说不是呢!”妇人唏嘘了一声,继续道,“只听说窦四娘的脸上都是血,其他的就不清楚了,官府的人在,里面的食客一个也不曾放出来,咱们也不知道啊。”

    晚绿脸色更白了几分,又问了几句关于窦四娘的事情,那妇人身份不高,说的话也都是从旁的地方听来的,窦四娘不大出门,也没惹出过什么让人值得八卦的事情,因此妇人说来说去都还是围绕着窦四娘的身份。

    眼见着从她嘴里再问不出来什么,晚绿客气的与她又说了几句话,便匆匆告辞。

    冉颜看见晚绿出来,几乎不用问任何话,便知道自己预感是事实!心中一时有些慌,又有些痛心内疚,不禁伸手捂住自己心口,杀害酒娘子的人,定然是准备陷害她,倘若不是她在人群里选了酒娘子,也不会……

    冉颜心头一跳,脑中几乎是瞬间便恢复了清明,对刘青松道,“走。”

    刘青松将冉颜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心底一紧,也一刻不迟疑的跟了上去,几人回到医馆中,上了二楼关好窗子,刘青松才急急问道,“出了何事?”

    冉颜也顾不上说话,急忙翻出其他四位娘子的身份住址,唤来萧颂交给她的护卫,把记录的地址发了下去,“你们看清楚上面的信息,记住它们。”

    护卫们都认真的看过之后,冉颜收回纸张,“现在吩咐你们做的事情,可能会很危险,把你们身上能标记萧家的东西都交出来。”

    这些是暗卫,都是没有身份,没有户籍的人,也就是说没有在大唐存在的凭证,都是死士,只要身上没有任何标志性的痕迹,就算到时候被抓被杀,都不会暴露主人的身份,长安许多权贵家族中都养有这样的死士。

    护卫们纷纷从怀中掏出一片银叶子,放在几上。

    冉颜把他们分为两人一组,分别赶去寻找那几位娘子,倘若有人对她们下手,便极力阻止,倘若人已经遇害,就不要接近现场,迅速的退回来。其他事情,由护卫自己视情况而决定,冉颜并没有详细交代,也没有时间交代。

    吩咐完一切,冉颜便在席上坐了下来。

    歌蓝在香炉里添了凝神静心的香。

    在冉颜吩咐事情的时候,刘青松急的团团乱转,心中也猜测到事情的大概,趁着冉颜闲下来,急急问道,“是不是有人要对付我们?”

    “是。”冉颜回答的言简意赅。

    刘青松张了张嘴,片刻才道,“我说你,不能说的详细点?谁要对付咱们,有什么目的?”

    “我在想。”冉颜说罢便垂眸不再理他。

    刘青松负手,在屋子里面来来回回的走,时不时的叹一声,或者发出点动静,冉颜实在不耐了,“你就不能消停一会!”

    “没办法,我坐着不动,脑子也不动。”刘青松习惯想事情的时候这样放松自己的身体。

    355章 色胚少尹

    冉颜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根本不用想,无非就是李恪、李泰,又或者……”

    萧颂在朝中为官一直都是站中立派,一心一意的效忠圣上,与同僚之间相处,最不济见面的时候也都能亲切的互相寒暄几句,况且一般人也不会这么大手笔,一开始就针对侯夫人。

    冉颜心里其实更怀疑李泰,毕竟最近她和苏伏在竞争为晋阳公主诊病的机会,只不过,李恪今日也来的太巧合了,举动也令人难以想通。

    冉颜将自己的怀疑一一说了出来,紧接着道,“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魏王在和太子在掰手腕,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会先怀疑魏王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刘青松在几侧的席上坐下来。

    冉颜顿了一下,看向一旁的歌蓝,“你觉得呢?”

    刘青松和晚绿都愣住,便是连歌蓝也有些吃惊,但旋即又恢复如常,干哑的声音道,“兵行险招,也许正因为这么做是件愚蠢的事,别人也不能轻易断定是魏王所为。这一举,倘若败露,他只需推个替罪羊出来,以他在圣上心目中的分量,至多不过是被斥责一顿,倘若事情成了,便能够清除障碍,还能够将郎君拖下水。”

    现在死的只是一个商人之女,多半不会有人说萧颂是幕后主使,但是弹劾他一个家风不严,纵容妻子犯下恶行,这便能够使得他日后的官途十分坎坷,更甚至可能会被虢了爵位,或者回家停职思过。

    刘青松长大嘴巴,“你”了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居然会说话!”

    当然他更震惊的是,歌蓝不仅仅会说话,而且说的句句命中要害。

    倘若是平时,晚绿定然会得意的炫耀几句,但此刻她满心都是担忧,根本没有心情开玩笑。

    冉颜颌首,道,“还有呢?”

    “还有可能是太子。”歌蓝很感激冉颜的默默支持,也佩服她的镇定,因此从一开始知道冉颜已经不再是那个冉颜时的震惊,到后来纯粹的利用,再到现在决心追随,每一次心理的转变,歌蓝都清楚的记得,此刻,她也并未打算保留,“也不排除太子不信任娘子的医术,因此索性利用娘子来陷害魏王。”

    “可娘子毕竟是侯夫人,奴婢听说太子是个温和之人,怎的会轻易做出这等事?”晚绿总算听明白了一些,她也不是个愚笨的人,只是有时候想事情不够细腻全面。

    冉颜摇摇头,“魏王受宠,太子储君之位受到威胁,他怎会不着急?为了那个位置……”

    为了那个位置,李世民都能够杀兄黜父,太子牺牲利用她一个在萧家还未站稳脚跟的新妇又有什么奇怪?但在大唐,并不合适将此事宣之。

    除了晚绿之外,刘青松和歌蓝也意会了。晚绿一向不太关注政事,与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一样,可能还认为李建成真的是谋反被李世民所诛,而歌蓝了解过这些事情,虽则没有人同她谈论过,但隐隐怀疑还是有的。

    “其实以种种推断来说,还是李泰的嫌疑最大,不过李恪那么巧的跑过来……”冉颜皱起眉头。

    刘青松想起冉颜同他说过的一些秘事,不禁道,“难道是苏药师手里握有李恪谋反的证据,所以逼迫他前来拖延时间?”

    “不大可能。”冉颜很快便否定了刘青松的说法,“苏药师虽做的杀手行当,但其为人我还略知一二,他不会把关于李恪的任何事情告诉李泰,退一步说,就算他告知李泰,以李恪的性子能乖乖被逼着就范?这件事情我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先不说这个事,酒娘子面部流血而死,我猜她从我们这里拿走的药粉里肯定被掺了毒。”刘青松很好捶了一下大腿,痛的她龇牙,“这一招真他娘的没创意,也真他娘的毒。”

    歌蓝伸手拨了拨香炉里烧了一小半的香,声音低缓的道,“越简单,破绽越少。”

    “现在怎么办?”刘青松拢着袖子眼巴巴的盯着冉颜。

    “等吧,我猜官府的人一会儿就会来了。”冉颜往圆腰胡床的靠背上倚了倚,目光幽暗,“有尸体就好办,我们两个验尸官难道会被区区一计困死不成!”

    她说这话的时候,嗓子里像堵住了一般,显得有些干涩,不管怎样,那个正是大好年华的女子是因她失去了生命。

    “冉颜,你别太往心里去啊!这事情有时候就是命,半点不由人的。”刘青松觉得自己的安慰略显苍白,又补充了一句,“说不定人家姑娘到别处重生去了,成为受父母宠爱的掌上明珠,绝色美人,比祛斑还有效。”

    冉颜挑着眼梢懒懒的看了他眼,明显已经不想在因为他各种异想天开的桥段多费口舌

    “是呢,娘子,窦四娘这辈子受苦,下辈子定能投胎个好人家。”晚绿也附和道。

    刘青松和晚绿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意思,不过都是为了安慰冉颜。

    “我没事,不用担心。”冉颜心里的自责一时半会也抹不去,但诚如刘青松所说,有时候命运弄人。她道,“还是多想想怎么应对这个局吧。”

    几乎是冉颜话音方落,楼下便有了动静,听声音像是有不少人。

    刘青松拦住冉颜,“我去吧,府衙我熟,而且我们不能全军覆没。”

    冉颜无奈一笑,“想不全军覆没恐怕都难,窦四娘的侍婢一定没有死,所以府衙才能这么快找到我们,你觉得我逃的掉么?”

    就算那侍婢没也死了,官衙肯定要搜查的,到时候还是得败露。

    “晚绿去请他们上来吧。”冉颜道。

    晚绿应了一声,便噔噔噔的下楼去了。

    紧接着便响起了许多上楼的脚步声,冉颜抬头看见屏风后投过来的人影,而后走进来一位身着圆领大红官服,瘦的程度与刘青松有的一拼,有些驼背,干巴巴的脸,下颚一缕稀拉拉的山羊胡子,乍一看上去有五六十岁。

    但冉颜通过各种细微的身体特征猜测,他可能只有四十岁左右。看他脸色蜡黄,脚步虚浮,目光不够集中,再加上偶尔露出色迷迷的眼神,显然是纵欲过度。

    晚绿和歌蓝扶着冉颜起身相迎。这不过是冉颜客气,她是三品县侯夫人,即便不起身,也没有什么。

    “你们是这医馆的东家?”那人一副高官派头,负手在屋内打量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冉颜面上,耷拉的三角眼顿时一亮,目光粘在她身上移不开去。

    刘青松向前半步,挡住冉颜,拱手道,“袁少尹,在下是萧家的医生刘不屈。”

    京都和作为陪都的州为了显示其重要地位,因而称为府,官称尹,副官称作少尹。袁少尹便是称呼这名官员的姓和官职,而非名字。

    袁少尹被刘青松这么一说,陡然回过神来,听到刘青松居然与萧氏有瓜葛,不禁收敛起来,萧氏支族不少,长安城不止一个萧家,但对方既然敢在他面前道出来处,便说明地位不低,于是立刻道,“敢问是刘医生高就在哪个萧家?”

    “襄武县侯。”刘青松答道。

    袁少尹立时堆上满脸笑意,“原来是萧侍郎府上,失敬失敬!不知这位是……”

    倘若不是刘青松太高,袁少尹几乎要踮起脚尖去看冉颜。

    刘青松暗暗吃惊,他以为除了萧颂之外,不会有人对冉颜这面瘫脸感兴趣了!这少尹的口味真重。刘青松腹诽着,让开来,“袁

    金玉满唐 完结第7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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