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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 完结第37部分阅读

    金玉满唐 完结 作者:肉书屋

    金玉满唐 完结第37部分阅读

    成的毒药,所谓“无色无味”也不过是把“色”和“味”的程度降低,每种药物都有其特定的气味,是因为它们其中含有的那些物质,如果去掉气味,很有可能就把它们的作用也一并破坏。

    “阿颜……”冉云生盯着冉颜看了一会儿,总结道,“你怕是真的闷坏了。”

    冉颜掂了掂手里的瓷瓶道,“是啊,否则我怎么会研究这种无聊的东西。”

    要杀人的话,在大唐这种验尸程度,她至少也有几百种方法让人死的神不知鬼不觉,哪里需要无色无味的毒药?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你若是闲着无事,不如练练箫,若是下苦心练,一个月后即便不能与萧侍郎相提并论,也应当很不错了。”冉云生苦口婆心的劝冉颜做点娘子家该做的事。

    冉颜靠在圆腰胡床的靠背上,用手支着头,缓缓道,“十哥也太看得起我了,一个月……即便一年我也不能达到不错的水平。”

    “阿颜怎可如此妄自菲薄?”冉云生还记得冉颜曾经学过古琴和筝,通晓乐理,学起来应当很容易。

    冉颜无奈道,“不是妄自菲薄,是实事求是。说个通俗点的比方吧,就是耍大刀的武夫捏绣花针,纵然能绣出东西来,但架势总是不像。”

    晚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娘子这个比方说的好,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嘛!”

    “你吹一遍来听听。”冉云生怎么也不相信会出现这种效果。

    冉颜也不多说,从袖管中抽出长箫,跽坐起来,摆好姿势,还没开始吹便被冉云生打断,“直身倒是无错,可你这手臂不需如此僵直,自然即好。”

    这可是冉颜最自然的状态了。六年之间不断的解剖,除了睡觉、吃饭、上厕所,便是握着解剖刀,或者写验尸报告,任谁都会如此。

    “还是不吹了。”冉颜收起长箫,转而问道,“十哥,还有多久能到长安?”

    冉云生见她真的不想继续,也不逼她,顺着话题道,“约莫还有五六天的功夫便能到洛阳,之后我们便转行陆路,若是快的话,八九日便能到达新丰,到新丰就离长安不远了。”

    道路说起来倒是不怎么曲折,但是冉颜可不敢盲目的乐观。

    洛阳古称豫州,地处中原心腹,依山傍水,交通便捷,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自开唐以来,洛阳风调雨顺,商贾、士人云集,其繁华纵然比不得长安,却也是大唐数得上的大州。

    但是随行带着商船,在洛阳城内的码头不便卸货,便在距离洛阳十几里外的一个小镇码头上停留卸货。

    在船上晃的习惯了,乍一站在结实的土地上,冉颜有些飘。

    因着商船要卸货,冉云生便让冉平裕领着冉颜和冉美玉去酒楼歇息一会,自己则与一个掌柜在码头上处理卸货的繁琐事情。

    冉平裕说会在此地停留一晚,若是不累的话,可以坐马车到洛阳城中去看一看,可是冉美玉浑身都已经软的如面条一般,立刻道,“我不去,若论繁华,洛阳岂能比得长安,有什么好看的!”

    冉颜对洛阳这样的千古名都自然有些兴趣,不过想到接下来还有十几日在马上颠簸,便打消了想法。

    反正洛阳就在这里,以后若是有机会也能再来看看,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说定了之后,几人草草用了餐,便寻了镇上最大的客栈去补眠。

    冉颜一沾枕褥很快便沉沉睡去,以前一个礼拜赶到七八个地方去验尸也没有现在这么累。

    昏昏沉沉的睡到次巳时,冉颜尚未起塌,晚绿便在她耳边轻唤,“娘子,娘子?”

    “嗯?”冉颜微微皱眉,含糊问道,“何事?”

    “刘医生来看您了。”晚绿轻声道。

    冉颜睁开眼睛,拥被坐起,缓了一会儿才问道,“刘医生?哪个刘医生?”

    晚绿见冉颜行了,也不再拘着声音,笑答道,“娘子是睡糊涂了吧,还能有哪个刘医生?自然是萧家那位,刘青松刘医生。”

    “刘青松?他不是与萧颂赶往长安了吗?”冉颜?袜从榻上下来,在木盆里抄起水洗了脸。

    晚绿飞快的帮她擦拭好,歌蓝手脚麻利的帮她穿上衣物,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晚绿道,“说是萧郎君惦记着您手臂上的伤没好,还晕着船,猜到咱们会在洛阳转路,便遣刘医生在这儿等着您。”

    萧颂虽然对心里对刘青松和冉颜共知《关山月》这首诗的事情有些些酸,但他还是很信任刘青松,所以便不避讳的将刘青松遣来照顾冉颜的伤势。

    简单的整理好之后,晚绿便去请刘青松过来。

    歌蓝将屋内的帘幔放下,冉颜便在帘外的席上跽坐下来。

    不过片刻,刘青松便背着大想起颤悠悠的进来,依旧竹竿一样的身材,但面上看起来有肉多了,看来脱离萧颂,他日子过得很滋润。

    “娘子的手臂怎么样?”刘青松放下箱子,从里面掏出一块垫子,垫在箱盖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尚好。”冉颜抚着包裹严严实实的手臂道,“再过十余天便能拆了。”

    “那看来愈合的很好。”刘青松本就觉得萧颂派他来是多此一举,但既然来了,就不能什么也不干,“九郎急着回京述职,否则今日你见着的肯定是他了。”

    冉颜木着表情点点头。

    刘青松扶额,如果不论男女,冉颜的能力无疑令人敬服,但就男女感情而言,他就想不明白,萧颂怎么会看上这种不苟言笑,毫无风情可言的女子呢?刘青松喜欢所有美女,但至于冉颜这类,他看来看去觉得也只有长得好了。

    萧颂派的正事三两句便说完了,刘青松往前凑了凑,开展起自己最热衷的八卦事业,“你跟那个苏药师很熟对吧?”

    冉颜心里顿了一下,投去疑惑的目光,她觉得萧颂不会是那种嘴巴不掩饰的人,但刘青松为什么会知道呢?

    刘青松见她疑惑,不禁道,“寻常的嚼舌根叫做三八,只有运用高智商的思考才叫八卦,我与九郎穿着开裆裤一起玩到大,他是什么性子我自然猜的到,上次苏药师出现在影梅庵的事并非什么隐秘的事情,九郎能把这个事情压下来,可见他是真正把你摆在心里的……但是……”

    刘青松又往前凑了凑,勾着脖子压低声音问道,“其实你心里中意的是苏药师吧?”

    此话一出,冉颜和晚绿歌蓝三人都皱起了眉头,刘青松干咳几声道,“不说就罢了。”

    冉颜一向话少,刘青松这个连看见两只蚂蚁先后爬出窝都能想到八卦的人,竟然在她身上挖掘不到任何有意思的事情,问了半晌,渐渐觉得没趣,便背起他那大药箱,一步三颤的告辞。

    他前脚刚出门不久,晚绿便道,“娘子,这刘医生神神叨叨的,说话也极不规矩。”

    “也是个可怜人罢了。”冉颜沉静平缓的声音传出屋外,刘青松听见这句话,不由自主的顿住脚步。

    只听她又道,“不愿面对现实,所以成日想象那些故事,觉得自己不过是在演一个故事,等到演完了,或者梦醒了,便能回到他想回的那个现实……”

    其实冉颜又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呢。

    晚绿和歌蓝听的一头雾水,屋外刘青松面上两行清泪倏然滑落。

    一言惊醒梦中人,十几年来,刘青松从起初的新鲜感,到后来的自我欺骗,他从来没有清醒过,对于一个恋家,并且有一个温暖家庭的刘青松来说,来到大唐,是他无法接受的。

    这样的孤单彷徨、身处异世,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够承受。他这些年,一直都像是沉浸在故事里不能自拔的感觉,就如冉颜所说,他渴望有一天能一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自己的席梦思床上。

    刘青松这厢正凄凉着,客栈前堂中轰的一声巨响,将他吓的一个激灵。

    屋内冉颜等人,也被吓了一跳,晚绿道,“奴婢去看看。”

    第153章 诡异雕青

    冉颜想起冉平裕和冉韵还在前堂,也顾不上等候晚绿回来禀报,连忙带着歌蓝一并赶了过去。

    从客栈的后院到前堂不过几百步的距离,刚刚出了游廊已能听见大堂中吵吵嚷嚷的声音,其中夹杂着女子的尖叫声哭喊声。

    进屋之前,歌蓝拽住冉颜,从袖中掏出一块薄纱给冉颜覆在面上,后面用簪子簪住。

    竹帘撩开,冉颜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看见冉韵正扑在冉平裕的怀里发抖,提着的心不由放了下来。

    冉平裕见冉颜过来,连忙道,“阿颜快回去歇息,莫要管此事。”

    冉颜顿住脚步,打量大堂里一圈,原来那一声轰响是因为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断裂倒塌,二楼围栏边站了许多围观的客人,显然也已经被困在楼上。

    楼梯倒塌的地面上许多碎木,满堆碎木之间,有鲜红的血缓缓向四周殷开。客人均远远站着不敢靠近。

    堂中的马蚤乱渐进平息,一个中年锦袍男人才从后堂风一般的冲了进来,看见现场的情形,立刻指着小二嚷嚷道,“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救人!”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兴许人还没死呢!

    四个小二连忙上前去,手脚麻利的将上面搭着的木头移开,不一会,一个衣衫半落的中年男人露了出来,那人身体卷曲侧躺在地上,面容微微向外侧偏,脸部略黑,五官扭曲,一副骇人的表情,而脖子以下的身上却相对要白皙许多,后脑勺上血液淋漓。

    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半裸露的背部上露出的一片雕青——一个带着微微笑意的佛头!

    青白之色映衬着那人骇人的表情,这尊佛怎么看都觉得笑容诡异。

    雕青也就是刺青、纹身,唐宋时期尤为风行,已经成为一种生活时尚。

    一个稍微胆大一些的小二连忙用手指探了探这人的鼻息,须臾,倏地收回手,颤声道,“死了,死人了!”

    另外一个小二似乎想起什么,立刻转身指着冉韵道,“方才就是这个小娘子火急火燎的上楼时,梯子才倒塌的!”

    一个小娘子能把梯子给踩塌了?说出来人家也只会说他们店里的楼梯年久失修罢了!那掌柜气急败坏的跺脚,“立刻去报官!”

    吼完之后,掌柜的缓了缓火气,拱手朝四周围观的人道,“今日小店不幸出此祸事,各位的酒钱一律全免,还请诸位且留一留,等官府来人,帮忙把此事前因后果说清楚,小的在这里先拜谢各位了!”

    掌柜说着,朝四方各作了一个长揖。

    众人见他态度恳切,且也怕这会儿走了,回头官府怀疑他们与案件有什么干系,遂都应承下来。现在冉颜便是想走也走不了。

    不过面对一具死尸,众人很难安坐,都有些不安的贴墙站着。

    冉颜为显得不太突兀,也随冉平裕一起站到边上。在看见这具尸体的第一眼,冉颜便能够确定这具尸体在楼梯榻之前就已经死了,而且死了不止这一时半刻。

    但是冉颜行路之中遇到这种事情,她也无意于多管闲事。至于冉韵,也不过就是从楼梯上经过,任谁都能想到,一个娇小的娘子怎么也不可能把楼梯压断。

    这个镇子距离县不远,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衙门的人便赶到了。

    来的是一个捕头,和十几名捕役,那捕头一只脚才抬进屋,洪亮的声音便传来,“掌柜何在?”

    门口光线一暗,一名身着黎色公服的彪形大汉走了进来,四方大脸,眉毛浓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掌柜连忙迎了上去,“秦捕头,您可要为小店做主啊!”

    秦捕头生的粗犷,行动间虎虎生风,看了看那楼梯道,“你店里砸死了人,人家死者家属还没让做主,你倒是先嚎上了!”

    “小的可真是冤枉啊,这店里头年才修整过,不说别的,这楼梯就是新木,断不可能年久失修!”掌柜一边说着,一边随秦捕头走到尸体旁边。

    秦捕头倒是不怕死尸,看了几眼,随手翻了翻尸体。

    冉颜微微皱眉,心里对秦捕头的做法很排斥,这时候随意移动一点东西,都有可能影响验尸人员的判断,不过她也不曾阻止,因为但凡有些经验的仵作,都能看出这尸体的死因。

    “仵作去别县验尸去了,傍晚才回来,先把尸体抬走。其余人证、嫌疑犯,全部都在这里不许离开!”秦捕头朗声道。

    他话音方落,立刻引起了众人的不满,这家店靠近码头,店内停留的多半是南来北往的行客,谁有时间在这里耽误?若是半个月都破不了案,他们岂不是半个月都走不了?

    “哪个是踩塌楼梯的小娘子?”秦捕头转头问掌柜。

    掌柜伸手示意一下冉韵的方向,“就是这位。”

    秦捕头点点头,目光淡淡略过冉韵面上,随口道,“带回衙门审问!”

    冉颜眉头皱的更深,这个秦捕头根本就知道冉韵不会是罪魁祸首,却如此轻率!她向前走了半步,却看见抱箱站在门口的刘青松,立刻扬声道,“刘仵作,你难道打算袖手旁观吗?”

    众人正是急着脱清嫌疑好离开,冉颜此话一出,刘青松立刻成为全屋的焦点,可他依旧装作不知,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

    直到秦捕头走到他面前道,“你是仵作?”

    刘青松向左看又向右看,秦捕头不耐烦吼道,“看什看!说的就是你!”

    刘青松被震的脑袋嗡嗡作响,半晌没反映过来,秦捕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给拖到尸体旁边,没好气的道,“验尸!”

    “你吼什么吼!在下是医生!心情好了才勉强帮刑部验验尸体,在下是官人户籍,你给我客气点!”刘青松拍掉秦捕头的手。

    秦捕头有些愕然,原听见人叫刘青松仵作,便以为他多半是贱藉,所以根本没有半点尊重的意思,可没想到人家竟是官籍。

    “我有眼不识泰山,但是眼下……这尸体……”秦捕头脸色有些涨红。

    想想一个堂堂捕头在众多人面前落了面子,尤其还有他的属下,多丢人的一件事儿啊!

    后世的很多故事里都把唐朝捕快塑造的威风八面,唐朝没有捕快,只有捕役,而不管是哪一种,与众人想象不同的是,它们古代都属于贱业,捕役或衙役不仅自己不能参加科举,连儿孙都要脱离这个行业三代以后才可以参加科举。

    所以秦捕头的身份比刘青松要差上几级,面子再重要也得低头。

    刘青松趾高气昂的理了理衣襟,放下箱子,用脚踢了踢尸体,“尸体都硬成这样了,至少死了两个时辰以上,而且你看看这个楼梯,断口如此整齐,分明是有人处心积虑的截断,这没有一定时间也做不到,你们查查在这家店里待了两个时辰以上的人吧!”

    刘青松傲慢的样子,令所有人都想往他脸上狠狠的栽几拳,奈何他是官籍,真揍了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其他……”秦捕头也做捕役许多年了,没验过尸,却看过不少次仵作验尸,因此也明白人死后半个时辰之后才开始渐渐僵硬。

    刘青松就是摘除了他自己和极少数人而已,这家店是客栈,只有几位客人是刚刚才到的,其余人都住客。

    “这个人是被冻死。”冉颜沉冷的声音道。

    刘青松看着冉颜冰冷的神色,不禁打了个哆嗦,看来他故意只摘除自己,惹怒了这位祖宗,想到若冉颜真成了萧颂的夫人……刘青松的心顿时一片冰凉,他以后的日子可是水深火热啊!

    “冻死?”秦捕头见冉颜衣饰不俗,却也不敢嘲笑,但他心里着实不以为然。这人流这么多血,怎么会是被冻死!而且这才八月天,就能冻死人?

    冉颜走上前去,扯过刘青松的袖子,硬拽着他靠近尸体。

    就在众人还未曾反映过来的时候,冉颜忽然拉着他的广袖擦拭尸体的后脑勺,“看见没有,这血根本就是后倒上去的。”

    “冻死的尸体呈卷曲状,皮肤苍白,外露肢体皮肤束毛肌收缩,出现‘鸡皮疙瘩’,身体私|处缩小。人在遭遇寒冷的时候,身体会自动进行调温,经历过寒冷的人都知道,有身体会被冻到麻木没有知觉。”冉颜环视一周,见有人不断的点头,亦有人附和,又继续道,“一旦身体温度无法调节,一直处于热量流失的状态,反而会产生身体发热的幻觉,有时会自己脱下衣物。”

    这种现象,在法医学上称之为“反脱衣”现象。

    冉颜俯身用刘青松的袖子包着手,稍微检查了一下尸体,“方才面色萎黄,少得热气则两腮红,口有涎沫出,其涎不粘,此是冻死症。尸温……较低,一般尸体温度降到与周围气温相等约为一昼夜的时间,秦捕头不妨过来探一探,这具尸体的温度明显低于现在的气温,如果是死了一昼夜以上,尸体腐败比现在要严重的多。而如果尸体是被冻僵了,就会停止腐烂,影响仵作判断死亡时间。但是想冻死一个人,加上尸体稍微解冻,再做出这么详密的计划,至少也得一夜的时间,刘医生,您说是吧?”

    第154章 芙蓉色

    冉颜最后一句话,问的缓慢而阴沉,刘青松干干笑道,“正是正是。”

    秦捕头沉吟一下,问道,“他脑后的伤,是死后被人砸伤?”

    “有头发覆盖,暂且不能判断。但他身上已经出现尸斑,说明血已经沉淀分解,也就是说即便还能流血,也肯定不能色泽如此鲜红,并且量如此之多!”冉颜如实答道。

    有人疑问道,“可是这个天儿也冻不死人啊?”

    刘青松为了让冉颜泄火气,连忙抢答道,“富贵人家不是有冰窖?有些客栈酒楼不也有冰窖?谁说一定就是天气冷才能把人给冻死!”

    “来人!”秦捕头大吼一声。

    有个捕役疾步走过来,拱手道,“在!”

    “把他们说的这些个……额,验尸……都找纸笔记下来!”秦捕头吩咐道。

    那个衙役为难的一会儿,凑近他压低声音道,“头儿,我们都不识几个字啊!”

    “在下来代劳吧!”人群中有个士子模样的年轻郎君向前几步道。

    秦捕头打量他一眼,拱手道,“有劳!”

    掌柜立刻吩咐人准备纸笔,这年轻郎君跽坐在几前奋笔疾书,将自己方才听见的都一丝不落的写下来。

    “这位娘子,死者面色微红,难道不是醉酒?”秦捕头依旧有些疑惑,一般人死后不都是面色青白可怖?怎么可能还有泛红?

    众人也都听冉颜讲验尸听的津津有味,一时也都忘记她只是个年轻娘子,遂都纷纷附和着问道。

    “怎么可能是醉酒?一者,他身上根本没有酒味,二者这根本就不是红晕,而是冻死尸体上尸斑。”冉颜也不在意众人面上的惊讶,继续道,“这种尸斑称之为芙蓉色。”

    记录验尸的年轻郎君,不禁顿笔,不解道,“芙蓉色?如此可怖之状,为何有个雅致秀丽的名字?”

    冉颜不紧不慢的解释道,“醉芙蓉颜色不定,一日三换,早上初开花时花冠洁白,并逐渐转变为粉红色,午后傍晚凋谢时变为大红,因此又称三醉芙蓉。冻死者始验时,面色萎黄,待到稍稍经受热气,两腮红,面如芙蓉色,这与三醉芙蓉岂不相同?”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还是有名头的。

    刘青松听的十分认真,他以前是中医,只是略知道一些法医学常识,后来才在大唐学习的验尸,因为他懂得人体解剖结构,所以他验尸技术在大唐也算得上首屈一指,然而却是远远比不上冉颜这个有千具尸体解剖经验的法医。

    学习验尸,也是被萧颂所迫,刘青松对验尸之类的工作并不十分感兴趣,甚至有些厌恶,但现在听见冉颜讲述的这些,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兴致了。

    堂内静默了久久,一会儿便有人小声议论起来。毕竟古人畏鬼神,对待死人敬而远之,对待了解尸体的人,敬佩归敬佩,却也不怎么喜欢。

    秦捕头也有些反应过来,“娘子是……”

    “我也是名医生,只不过看的病人、死人多了,对人自然就了解。”冉颜觉得刘青松那招很好用,便照搬了过来,顺便来个落井下石,以报刘青松不仁之仇,“刘医生是没看出来,还是故意端架子?”

    不管是哪一种,也足够众人鄙视的了。

    刘青松立刻就抱上了大腿,笑眯眯的道,“当然是没看出来!要不然怎么能劳动师傅您出手!”

    冉颜觉得自己对刘青松的脸皮估计太保守了,这脸皮哪儿是脸皮啊!直接堪比长城壁。

    刘青松这么一搅和,众人多半只惊叹冉颜的年轻、医术高超和知识广博。

    冉平裕则是有些怔怔的看着冉颜,记忆里的那个出自荥阳郑氏的嫂夫人,也是这般的气度非凡,无论是何等大的场面,她永远都是那般娴雅端庄,现在的冉颜虽然眉宇之间少了几分灵动,但这份气派端的是像极了她。

    “真不愧是郑氏的血脉啊!”冉平裕喃喃道。

    冉平裕与冉闻是同父兄弟,身份也比冉闻低了不止一点两点,但说心里话,自小到大,冉平裕还真的没把这个兄长看在眼里。且不说处事手段和德行,光是他那气量和识人的眼光,都让人不敢恭维。

    冉韵亦忘记了一开始的惧怕,看待冉颜的眼光有有了些许不同,她万万没有想到,以前她最看不起的,觉得懦弱的冉十七,居然在今日救她于危难。再想到前些日冉颜把那些玉石交给她时的爽快,冉韵打心眼里开始喜欢这个十七姐了。

    秦捕头做主放走了两个时辰内进入客栈的客人,其余人皆在呆在自己房中。他令人将冉颜的验尸结果送至府衙,让县尉过目之后做决定,自己则领着捕役一个个房间的搜集证词、证物。

    “阿颜真是令三叔刮目相看!”冉平裕叹道。

    冉颜看出他虽嗟叹,目光中却有欣慰和喜色,便也不曾应声。

    冉平裕抚须道,“阿颜如此才色,配得上崔氏六房!”

    “三叔说笑了。”冉颜从不曾小看过自己,却也从未自视过高。关于婚姻,只有合不合适,没有配不配。

    几人说了会儿话,刘青松则厚着脸皮要拜师学艺,最终冉颜无奈,只好说互相学习,她教他验尸,他教他中医,刘青松才心满意足的回自己那屋。

    用完午膳后,冉颜开始练箫。

    傍晚时分,船上的货物已经差不多全部都转到马车上,冉云生便回来休息。洗漱过后,第一个便来了冉颜这里。

    冉云生驻足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等箫声停了才敲门进屋。

    “阿颜已经吹的很不错了。”冉云生道。

    冉颜放下箫,淡淡笑道,“倒是能奏成调。”

    只是架势还不够自然,冉颜觉得须得找些事情让自己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下才行。

    “这是……”冉云生看见几上写着曲谱的小册子,每一个转音、起伏都标注的很清楚,字迹有力浑厚,有透纸之势,显然是男人的笔迹。

    “是萧郎君给我的。”冉颜丝毫不曾隐瞒。

    冉云生怔了一下,那曲谱分明是用心写就,笔迹犹新,“你与萧郎君私下还有往来?”

    冉颜给他倒水的姿势微微一顿,“我们行径光明磊落,谈何私下?”

    第155章 乞丐

    冉云生也未曾再多过问,只道了一句,“阿颜欢喜便好。”

    他自己也期盼着有一日能娶个心意相通的女子,又怎么能强求冉颜非得嫁给桑辰呢?

    “十哥……”冉颜心中微暖,冉云生这句话看起来简单,可是在大唐,也恐怕只有他能够如此宠溺纵容她了。

    “傻丫头。”冉云生轻轻揉了揉冉颜的头发,软声道,“早些休息,明日午时出发。”

    “不是没有破案吗?”冉颜问道。

    冉云生笑道,“死的那个人以前是个捕役,身份不高,想来也不难通融。”

    冉颜点点头,起身送冉云生出去。

    贞观之治在太宗的治理下,官场相对来说较为清明,但是哪个朝代都不乏敛财的官员。冉平裕的货物急着送往长安,耽误不得,冉颜也不是那种不通人情世故的人。

    更何况,冉颜认为,今日这个案子,行凶之人即便不是本地人也一定在本地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尸体上的情形已经说明一切,第一,尸温过低,有些地方也还没有完全解冻,尸体离开冰冷之处可能不超过三个时辰;第二,尸体一开始面色萎黄,在酒楼人群聚集的地方一段时间后才慢慢出现芙蓉色,这说明凶手事先并未对尸体进行炉火、热火的加温解冻,并且,被搬到楼梯下面时间不久,否则早就出现芙蓉色了。第三,凶手弄出大片的血迹,冉颜觉得可能并不是主要为了造成砸死的状态,更多的只是为了掩饰尸体上因为解冻而冒出的水渍或白霜。

    能够事先把楼梯弄断,又掐准时间把尸体搬到楼梯下面,还能找到大量的动物鲜血,若说是客栈中住客所为,冉颜怎么也不能相信。

    而,这么小一个镇子,冰窖应当也不多吧。

    冉颜觉得,凶手为了掩饰反而留下了诸多破绽,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出发,这种是属于伪装心理,杀人后移尸,故布疑阵……

    许是前半个月太累,冉颜想着想着,竟不知不觉的又睡着了。

    窗外皎皎月光被乌云遮蔽,镇子渐渐陷入黑暗之中,镇中的街道上有零星种植的枣树,夜风吹拂,卷起满树的落叶,从街道的石板上沙沙扫过,远方隐隐传来狼嚎声,将幽夜衬的万分可怖。

    距离码头不远的一道暗巷里,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紧着身上破旧的棉衣,不断的朝外张望,仿佛在等待什么人,枯瘦的面被凌乱的头发遮掩住一半,却依旧能够看到,他的左眼的位置伤痕可怖,空空的眼眶,黑洞洞的,比这夜色更加骇人。

    约莫两刻之后,一个锦衣面白的中年男人匆匆而至,一见到乞丐,立刻将他推搡进巷子,待到进了里面,才压低声音道,“我店中出事了,官府守的严严实实,你这个时候叫我过来作甚!”

    那乞丐咧嘴一笑,薄薄的唇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露出雪白的牙齿,在夜中看来有些阴森,加之他可怖的面容,越发如厉鬼一般,只是声音却出乎意料的儒雅,“我现在不叫你来,怕以后没了机会,泽三,别以为我不知道张铉是你杀的!”

    泽三面色一冷,“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在自己店中杀人,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有什么事情快说!”

    “一百贯!”乞丐竖起一根手指,见泽三面色陡变,接着道,“你们黑吃黑我不管,当年逼我剜眼赌誓,弄的人不人鬼不鬼,连科举都不能参加,如今成了废人一个,你们这些年也算做的不错,可你把张铉杀了,我日后便少了一份钱,你不应该替他补给我么?”

    泽三倏地出手掐住乞丐的脖子,阴狠的道,“刘十三,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我只好亲自告诉你了!”

    泽三的手刚刚用力,却觉得腹下一痛,低下头便瞧见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剑抵着他的腹部。

    乞丐因为缺氧而涨红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艰难的道,“再不松手,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泽三手上的力气微松,旋即想到刘十三还指望着他的钱财,应该不会下杀手,这才收回手来。

    “咳咳!”刘十三倚着墙咳了两声,依旧笑着道,“你以为我还是十几年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州学生徒?你们一个个丧心病狂,我怎么能不想自保之法?如果不想总是如此,便乖乖的把一百贯交出来,我从此后再不回东都,否则,即便同归于尽,我也赚了几个垫背的!”

    顿了一会,泽三问道,“当真?”

    “我刘汶是读圣贤书长大的,自然不会妄言!”刘十三剩下的一直眼睛在另一边黑洞洞的映衬下显得异常明亮,诡异而又坚定。

    “好!”泽三一口答应,转而狠狠的道,“倘若你食言,你也说了,我们都是丧心病狂之人!”

    泽三知道他只要一百贯,是因为肯定还会问其他四个人索要,加起来可就有五百贯,是比不小的数目。

    刘十三也明白“狗急会跳墙”的道理,所要的这笔钱财,不多不少,正是泽三手头宽裕的。

    “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明日傍晚我把钱放在老地方,你自己去取!”泽三最终妥协。

    刘十三微微一笑,“一言为定。”

    协议达成,泽三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开暗巷。

    夜风愈发呼啸,不一会儿空中竟落了冰粒子,稀稀拉拉的砸在屋顶,发出轻轻的声音。然而没有停留多久,便渐渐融化。

    次日凌晨,冰粒子已经变成了雨,小镇靠近码头,街道房屋全部都被笼罩在雾霭之中,雨势渐大,雾气也越发浓厚,倒是像极了烟雨的江南。

    天刚朦胧,一声尖锐的惊叫声猛然划破所有人的清梦。

    约莫过了小半盏茶的时间,陆陆续续有人开了院门,撑着油伞急慌慌的跑出来。

    冉颜拥着被子瑟瑟发抖,古代的北方可比千年以后要寒冷数倍,她这个单薄的身子若非练了苏伏给的吐纳法,恐怕还未至长安便被冻死了。

    “外面怎么回事?”冉颜听见有脚步声,便询问道。

    晚绿带着一身的水汽进来,听见原本轻手轻脚,听见冉颜已经醒了,立刻放开了嗓门,“娘子,这个聚水镇真是邪乎的很,昨儿刚死了一个,今日竟又死了一个,奴婢方才听十郎说大雨难行,我们恐怕还得等雨停了才能走!”

    还未及冉颜继续问话,便听完了嘟嚷着道,“这雨究竟要下到什么时候还没个谱,要是下半个月咱们得留在这个地方半月?”

    冉颜失笑道,“北方的雨同南方不一样,哪能下半个月!最多也就三两天罢了。那死了的人,你去看了?”

    “奴婢可没去,只是听人说的。”晚绿撩开帘幔进来,冉颜在被筒中翻了个身,转眼便瞧见晚绿包的像一只粽子似的,步履艰难的挪了进来,口中吐着雾花儿,不断的搓着冻红的手指。

    “这北方可真冷,到处干干的。”晚绿两眼泪汪汪的跽坐在冉颜榻前,把脸伸过来,“您看,奴婢的脸都脱了几层皮!”

    冉颜道,“以前在影梅庵时我不是制了蛇油膏么?你用那个擦擦,多喝些热水。”

    “奴婢不要喝水!”晚绿立刻拒绝建议。

    冉颜看她为难的表情,便猜到了,肯定是觉得脱裤子太冷了,不禁失笑出声。

    晚绿别开脸,“看在娘子这么开心的份儿上,奴婢就当回笑料好了。”

    “十七娘什么事情笑的这样开心呢!”门外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

    晚绿迎了出去,见是冉云生身边的尔冬,欠了欠身道,“尔冬姐姐。”

    “快快请起,我可不能受你的礼。”尔冬连忙伸手虚扶了一下晚绿,顺手将挂在臂弯的两个包袱交给她,“这是给十七娘还有你们的棉衣,昨夜下了雨,陡然冷了许多,想到你们刚到北方许是难以适应,我和浅雪便连夜赶制了一套,给你和歌蓝的,是我和浅雪的衣物,妹妹可别嫌弃!”

    “姐姐如此细心,怎么会嫌弃呢。”晚绿笑道。

    冉颜在内室听到对话,道,“尔冬来了?进来吧。”

    这一路上,冉颜没少得尔冬和浅雪的照顾,两人是自小跟着冉云生的,性子都极好,贤淑端庄,比一般的娘子不差。

    晚绿撩开帘子请尔冬进来,尔冬欠身行礼,“见过十七娘。”

    “就别这么生分了。坐吧。”冉颜起身半靠在塌沿上。

    晚绿把包袱搁了,笑道,“就是,尔冬姐姐别瞧着我家娘子平日不爱露笑颜,实际上是面冷心热,最不拘这些小节呢。”

    冉颜也不接这个话头,转而问尔冬道,“可知道今早发生什么事了?”

    尔冬叹了口气道,“也无甚大事,只是一个乞丐死在了巷口,听说那人从前还是州学生徒,资质颇佳,因毁了容貌,形容实在可怖而无人举荐,后来生活潦倒,才出来乞讨。奴婢觉得可能是给冻死了。”

    “倒是可惜了一个好好的人才。”晚绿惋惜道。

    “是谁发现他的尸体?”冉颜皱眉,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觉得两条人命不可能这么巧合的先后死去。

    尔冬顿了一下道,“听说是个绣娘。”

    “绣娘?”冉颜不解的问道,“如此雨天,天才朦胧,绣娘如何会经过那里?”

    第156章 苦逼的县尉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尔冬也只是方才路过的时候去问了问情况,知道的有限。见冉颜似乎对此事特别感兴趣,便劝道,“这雨约莫不到午时就能停,昨夜雨下的也不大,就今早这一会儿,约莫只湿了地皮子,待稍微晾一晾便能走了,这些个事儿啊,都与咱们无关,娘子可不要忧心,坏了自个儿身子。”

    冉颜也觉得尔冬说的有理,但她无聊的紧,便转了话题,“尔冬是幽州人吧。”

    “娘子怎么知道?”尔冬惊讶的道,她说的可是官话啊。

    幽州也就是北京那一块,虽然古今之别,许多话都不一样了,却也还能分辨出一丝味道来。

    “猜的。”冉颜笑道。

    尔冬万万的眼睛如月牙一般,唇角漾起小酒窝,“十七娘可真是神了,不过娘子的官话也说的极好,一点儿听不出江南的味儿。”

    唐朝的官话可不是普通话,幸而原主是会的,否则冉颜恐怕又要费一番功夫。

    尔冬岂能不知冉颜挑起这个话题是为了什么,遂也没令人失望,“奴婢和浅雪都是幽州人,郎君在幽州做生意,买下我们给十郎做贴身丫头。那会儿我是被卖在妓馆里,妓馆的老鸨说十三岁便要接客,我每日都过得战战兢兢,数着日子过,如果满十三岁跑不掉,就一根绳子吊死自己算了,奴婢甚幸,才被买进去不到半年,恰逢郎君被人请到妓馆去喝酒,瞧着奴婢合眼,便买下了奴婢。”

    当时尔冬还以为自己要给冉平裕当通房,心中虽然有些不愿意,却觉得比在妓馆好上千万倍,且冉平裕为人不错,遂也怀着感激之心老老实实跟着到了长安,但没想到,冉平裕将她和之后一并买来的浅雪送到了一个天人之姿的少年面前!

    那一瞬间,尔冬觉得整个世界都鲜活起来了,少年郎的一颦一笑,都如同梦幻一般,让她很长一段时间觉得自己在做白日梦。

    聊了许久,歌蓝进来,用手势询问冉颜要不要用膳。

    不等冉颜回答,尔冬便识趣的告辞了,冉颜也不曾留她。

    歌蓝和晚绿便伺候冉颜起塌。

    一番梳洗过后,冉颜早膳午膳一并连着用过,不久之后,雨果真便停了。

    到了傍晚时分,客栈门口忽然多了许多衙役,一辆马车一路奔驰,急停在门口,一袭圆领青衫官服、须发花白的老人从车上下来,扶了扶襆头,理理官服,而后步履匆匆的往客栈里去。

    老人在衙役的带领下,直奔刘青松的房门口。站在门口再次正了正官服,确认没有失礼的地方,才抬手敲了敲门。

    “刘医生,下官聚水县县尉宋傕,前来拜访。”老人的声音倒还十分清朗,显得极有精神。

    里

    金玉满唐 完结第3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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