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落幕下
宋时归 作者:天使奥斯卡
第一百六十章 落幕下
第卷 燕云乱 第百六十章 落幕（下）
辽国就这样完了？
最要紧的是。他萧干就这样完了？
直到此刻，萧干还不敢置信刚才所发生的切。他的万余精骑，就这样被从西面突然涌出的钢铁洪流摧垮，而在那道道重骑冲阵组成的海浪身后，飘扬的又是面同样姓萧的旗帜！
其实萧干也知道，这场战事，他直是在死中求活。辽国剩下的力量太微弱，基业已经单薄了极处，经不起场丧败。但是在他小心翼翼的经营下，利用宋人之间的互相勾心斗角，已经将最大的敌人西军完全击败逐退。虽然又冒出个常胜军偷袭燕京的变故，但是阴差阳错之下，也撑到了他回师。他萧干挥军追击，将常胜军赶下了河，狠狠的出了口恶气。怎么看都是这场战事已经在他萧干手中圆满落幕了！
在看着常胜军崩溃之际，在那瞬间，在萧干心中的，只有志满意得。天下英雄，都已经不被他放在眼底。只觉得自己已经膨胀开来，不仅这燕地，甚而将来整个天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谁知道，他萧言又突然杀了出来。他不仅没有丧败在女真军马手中，还以加浩大的阵容，举摧垮了他萧干的全部野心！
这次，他在萧言手中败得比易州战还要惨，甚至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翻盘的余地！
这场辽军的突然崩溃丧败，让萧言甚至没有付出大代价就取得了完胜。萧干精锐朝丧尽。在在场所有人看来，甚至包括萧言和萧干两人，都觉得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但是事后细细推论，还是在情理之中。
辽人这四万军马，其实核心主力就是两万精骑。已经在萧干手中使用到了极处。转战几个战场，不乏硬仗恶仗。这弦已经绷得实在太紧了。在追杀常胜军的时候，其实也已经是有气无力了，要不是常胜军自己崩溃，面对常胜军的步兵方阵，还不知道能不能轻易拾掇得下来。萧言的大军出现，将这疲惫消耗已经到了极处，而且阵型散乱，失却指挥的万余精骑举摧垮，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身在局中，萧干就是不能接受，也想不明白！
在那个时候，看着自己唯的实力依靠，将来要用来成就自己野心大业的辽人军马被屠戮，在崩溃的时候。萧干时间就差点要催马上去和宋人这些铁甲骑士拼个你死我活！
他身边亲卫却比他明白过来快些，这些精心挑选出来的奚人亲卫都是老军了，看就知道无法挽救。宋人用重骑就摧垮了他们的大队主力，还有大队轻骑准备扩张战果。萧干填进去也不过送脑袋去的。
这些奚人亲卫扯了萧干就走，军马旗号，概不管。他们马力空乏，宋人轻骑却是马力足备，现在就逃的话，还不知道能不能逃掉，哪能让萧干继续在这里耽搁下去！
燕京已经是不能回去的了，燕京城几座城门都被焚毁，门户大开。城中慌乱，不是时能平复下去的。城中力量，比萧干这里还要空虚疲惫。前面城防完整，还有等着萧干回援的指望，城中才在几千宋人步卒面前强撑了下来，都已经是险象环生了。
现在萧干主力丧败，城中再无指望，又无城防可以依托，宋人新胜之军北指，这燕京城是怎么也保不住了！
大辽，完了！
现在他们这些奚人子弟，就要保住萧干性命。逃出生天。收拾余烬。虽然没有那些契丹奚族的精锐军马作为助力了，但是在燕地之西北，辽东之东南，还有大片的奚族聚居区域。就算无法象萧干盘算般另立奚帝旗号，也总算能挣扎条性命，将来怎样，将来再看罢。
几十骑奚人亲卫簇拥着萧干，朝东便逃。那里还有慢慢跟上来的近两万步军。虽然主力丧败，燕京失陷的消息传来，这支步军也是散定了的——步军是渤海汉儿组成，指望他们能在绝境当中卖命，实在是不可能。但是总能在里面收拾点人马，就安全了许，也许能撑到回到奚族自家地盘去。
可是才逃出去没有远，每个人心中都是已经惶恐到了极处。支宋人轻骑，丢开战场，直直的朝他们追来，死死的咬着萧干踪迹。回头看眼，这数百宋人轻骑，都是矫捷精悍之士，人人配有双马，卷起满天雪尘，和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辽军转战到现在，哪怕是萧干身边亲卫的战马也配不成双马了。场战事下来，对于骑兵而言，战马消耗比人命消耗还要大得。汉武帝时，发数十万军，三十万马远征匈奴，战后士卒伤亡不过万余。回来的马匹只剩七千。
比起其他动物，马匹实在是样非常娇贵的动物，不用说能上战阵的坐骑了。伤了蹄子，塌了腰，跑伤了收不回汗，甚至掉了膘，都时再也派不上用场。萧干这两万精骑，本来配备的是接近四万匹战马，到追上常胜军的时候
虽然马力相对于麾下那些辽军来说，要充足许。但是在宋人这队轻骑不住换马追击之下，之间距离，还是被拉得越来越近。天知道这些宋人骑兵在北面和女真死战场，怎么好像战马还出来了？
萧干身边的奚人亲卫，不住的小股小股的排出，想凭借自己的勇武，稍稍阻挡宋人追骑阵。但是让这些奚人亲卫胆寒的事情又发生了。
这些奚人亲卫不用说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个人都号称百人敌。虽然每次派出去断后拖延不过数骑，但是扼住的都是有利地形，以为总能支撑阵。却没想到，宋人轻骑冲在最前面的那员小将，手中杆老长的大枪，甚至不用自己麾下人马跟上。拨动大枪催马迎过来，挑飞那些断后奚人亲卫拦射的箭镞。顿也不顿的就冲近，长枪展动几下，眼前无合之敌，这些断后奚人亲卫就头下脚上的从马上栽落下来。这宋人小将身后的军马，甚至不用停顿，就从那些奚人亲卫尸首旁边冲过去，顺手还捞上几匹好马！
几次奚人亲卫断后，他们眼中这般情景也就再发生，无例外。每次他们都听见那些宋人轻骑的大声欢呼：“岳无敌！岳无敌！”
冷兵器时代，员无敌猛将对对方士气的打击，对自己士气的鼓舞。是无可替代的。那宋人小将岳无敌如此，逃在前面的奚人亲卫心就越来越凉。可是他们还是咬牙，队队的派出断后人马，为他们护卫着的萧干争取那不的死中求活的机会。
乱世当中，个民族自存不易。象耶律大石和萧干这等英雄人物都是难得的。奚人将来在女真和宋人之间，想要自存，就得指望萧干萧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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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马脖子昏昏沉沉逃了路的萧干终于清醒了过来。
顿时就听见个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大喊：“萧大王，俺们再去挡阵！马是跑不过这些南人的了，弃马进林子！萧大王，你定要挣扎出去，保住俺们奚人阖族！”
萧干转头，就看见自己的亲卫指挥脸决绝的策马转头，在他身后跟了几名亲卫，都将弓袋当中骑弓摘了出来，边发箭，边催马大喝着迎向身后。
在自己身后并不算太远处，宋人大队人马卷起满天雪尘，飞也似的扑近。当先是名看起来异常年轻的宋人将领，头盔下面还包着白色伤布，他冲在最前面，抛开后面大队足有百十步，虽然就人骑，却有千军无法阻挡的气势！
萧干是领兵使将成了精的人物，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感慨声：“良将啊…………”
回顾身边，这才发现自己身边亲卫就剩下了寥寥两骑。从高粱河河滩战场到这里已经不知道跑了远，眼前已经又是片丘陵地带，丘陵上面片不甚密集的树林，积雪满布，安安静静。
萧干心中凉，这就是自己的绝处？真的无法挽回了？下意识间，他就回头看向宋人追骑，就看到自己那名亲卫指挥冲在最前，和那名宋人小将眼见就要撞在处！
就在他感慨之间，自家亲卫指挥已经迎了上去，这亲卫指挥挑了杆最长的长矛，虎吼着平举伸出，刺向那宋人小将的弱手侧。萧干身边奚人亲卫指挥。以前冲阵也是无敌猛将，出名的奚人好汉！甚至萧干鞍上装饰的虎皮，都是他空手猎来！
那宋人小将要是横过枪来格挡，就得从强手转到弱手，马上姿势也要调整，调教好的战马对主人动作是最为敏感的，旦主人调整成迎敌姿势，马速自然也就放慢了。骑兵对冲，攻对方弱手侧向来是不易法门，那奚人亲卫指挥矛去如电，甚至连这点调整的时间都不想给那宋人小将，稍稍个招架不及，就是被矛捅下马来！
在萧干眼中，那宋人小将还是单手提着他的大枪，根本没有招架的意思，身子斜就避过矛尖。那奚人亲卫指挥手腕颤，他用的自然也不是硬木长矛，整个矛身就像鞭子样横抽了过来！
那宋人小将骑着的黑马神骏已极，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冲到了和那奚人亲卫指挥错镫。那宋人小将左手伸出，来势如电，下就抓着了矛杆中间偏前的位置，这记横扫就扫不出去。可是那奚人亲卫指挥左手空着，他也反应极快，两马错镫之际就已经拔出了腰间佩刀，斜斜就要劈出！
这刀还未曾劈下，这奚人亲卫指挥就觉得胸口凉，低头看去，就看见那宋人小将右手中长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褪到只是用手提着矛柄前面点，长兵刃当成了短兵刃使用，就这样直直的捅进了自己胸腹之间！
“好大枪！”此时此刻，萧干居然还能忘形的大赞了声，他身边两名亲卫早就翻身下马，把就将他扯了下来，连滚带爬的架着他就钻进了林子。这两名硕果仅存的奚人亲卫架着萧干就是不肯放手，用尽平生气力带着他跑。萧干也明白，这两名亲卫在自己体力耗尽之前，想让他尽可能的保存些力气，可以在这林子当中跑得远些！他们追随萧干有年，这个时候，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个了。
林子外面传来了纷纷下马的声音，林中雪厚，战马驰骤不得，还有树枝扫着马眼。不如下马循着脚印追下去。林子外面人声鼎沸，都是句话：“追上去，杀了萧干！”
萧干在亲卫扶持下踉踉跄跄前行，心下却是苦笑：“大石林牙，要是是你，怎么也不会落到如此处境罢？倒不是说你在宋人源源不断冒出来的军马之前有回天之力，而是从丧败之势已成的时候，你总会拼尽全力试图挽回，而不是象我般昏昏沉沉就跑罢？现在你应该还活着，某却如此，对比下来，某却还是不如你啊…………”
在林中雪地，跑出去不知道远，那两名亲卫突然松手，萧干身子软绵绵的，下跌倒在地上。两名亲卫喘着气将他扶起，朝他拜了拜：“萧大王，俺们侍奉不得你了。现在俺们挡这最后下，你定要逃出去，俺们奚人命运，都系在萧大王你身上！”
萧干苦笑回礼：“气数已尽，人力何为？你们高看了俺，某也高看了自己！”
那两名亲卫却不理他，只是瞋目朝着萧干大喝：“走！”
萧干哈哈大笑，转身就在雪地当中，不辨东西，踉踉跄跄的朝前而行。在他身后，不时就传来羽箭破空之声，还有厮杀惨叫的声音。
林中雪地里，萧干也没有刻意的心逃命，其实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朝前走着。也不知道过了久，突然身后传来箭矢破空之声，嗖的声从自己耳边掠过，萧干下定住身形，缓缓转身过来，就看见那名杀了自己亲卫指挥的宋人小将正将张骑弓丢在地上，缓缓又操起了手中大枪，大枪平举，指着萧干身形：“你也是辽军统帅，和俺们宋军厮杀征战不休，除了在俺们萧宣赞手里，没有堕了威风。自家了断就是，俺们取了首级，会掩埋你的尸首，不作践你。”
这宋人小将，自然就是岳飞。萧言处心积虑，要捧这个岳爷爷上位，这也算是他萧言最靠得住的班底了，将擒杀萧干这场大功，交到了他的手上！
岳飞身后那些轻骑甲士，个个呼吸都变得粗重了不少，浑身湿透了，又是泥又是血。追杀萧干这么久，其实也是件辛苦差事，这个时候就看见辽人统帅已经落在自己手中，个个都激动得不住了。
不过岳飞，脸上却还是没有什么表情，还是贯的朴实沉稳。历史上，这位岳爷爷其实也是个飞扬激烈的性子。不过也许在这个时空，碰到了比他为耀眼，为飞扬激烈的萧言，岳飞在他麾下，就收起了自己的锋芒。此等英雄，也只有在萧言创造出来的场奇迹般的功业面前，才会任凭驱策！
萧干喘着粗气盘腿坐下，靠着身后株大树，苦笑道：“为什么非要某的脑袋？难道以为某萧干不会投降不成？现在大辽算是亡了，某又何必同殉？某实在是没气力了，自己割了脑袋，也没味道得很，你们萧宣赞是英雄，某也渴求见，来人，扶俺起来，去见见你们萧宣赞！”
岳飞身后骑士对望眼，擒获萧干和砍了他的脑袋，这差别可是不小。不过这活生生的战功交上去，对于那些汴梁安坐的官家大人们，可是了不得面子。大家本来都以为，萧干这等英雄，怎么可能束手就擒？自己割了脖子的功夫总有，也没想过能活拿了他。现在却没想到，这位萧干萧大王，在他的亲卫护卫着他几乎死伤殆尽的最后，却主动降了！
当下就有几个人轻蔑了呸了两声，岳飞放下大枪，抽出佩剑，大步朝着萧干走去。萧干也将手伸给他，副等着做俘虏的模样。岳飞抓着他的手，把就要将他拉起来，萧干却借着这气力，猛的扑上，已经抽出腰间佩剑，直直刺向岳飞！
刷的下剑光闪动，却是岳飞出手比萧干还要快，剑掠过，萧干持剑右手已经飞出，鲜血喷溅而出，溅得雪地上面斑斑红点片！
萧干声也没吭，副不敢相信也似的表情看着自己断了的右手，按住胳膊缓缓退了几步，重重靠在背后大树上。树顶雪粉簌簌而落，撒得在场每个人都是满头满脸。
萧干笑骂：“直娘贼，想拉个垫背的都不成。你这宋人小将，直恁的厉害！”
他不顾断手鲜血汩汩而流，朝着岳飞笑道：“都是武人，给俺个痛快就是，不要让俺到你们汴梁受那些酸丁折辱…………”
他脸上浮现出了傲然的神色：“萧某人出身大辽后族，十余岁就披发从军，纵横天下，与大石林牙并称双璧，今日之事，实在是大辽气运已尽，非人力可以挽回！某岂能活下来，将来九泉和大石林牙相会，受他嘲笑？宋人小将，你也是豪杰，某萧**在你手中不冤，动手！”
岳飞身后，不知道少声音同时响起：“岳都虞侯，生擒这厮，是大功！”
岳飞却不理他们，缓步向前，剑就抹过萧干咽喉。这位虽然怀着别样心思，但是在最后关头却支撑了大辽末世危局，在高粱河北转战，将十万西军打得或摆或退的四军大王萧干，看着自己咽喉鲜血嗤嗤的洒落身前，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摊开手脚，就躺倒在林间雪地当中。
头顶大树雪粉仍然在簌簌而落，洒在场中每个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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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城下。
昨日才被烧毁的几处城门火苗才被扑息，在燕京城头上空，缕缕黑烟仍然盘旋不去。
城内城外，城头城下，仍然到处都是焦黑的痕迹和抹不去的血痕。具具尸首，收拾起来堆叠在护城河中，也不过才收拾了半，不少尸首还撂在城门左近。
这座宋人瞩目，辽人最后的基业，燕京雄城，已经残破得不成个模样了。
在这残破的城池四下，到处都是蚂蚁般的百姓身影，扶老携幼，哭喊震天的从燕京四下大开的城门涌出。不少高门大族也侧身在这些逃难百姓当中，几日的大雪下来，这些车马都纷纷陷住，自家奴仆，逃散大半。契丹奚人贵戚，也辗转于雪地之间，向东，向北，向西漫无头绪的奔走，却没人向南。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最后的依靠，萧干大军已经在南面全师覆没，宋人铁骑，正在由南面而来。燕京城，就要落入宋人的掌中了！
当然也有人留在燕京城中未走，不是觉得自己烂命条，浑然无所谓。要不就是辽人朝廷当中的南面官儿，功名之心犹自未死，想在新主子到来的时候钻营下，看是不是再能谋个出身。
末世大辽，已经烟消云散。契丹族，崛起于草原，得幽燕之地汉家文明助力，国祚绵延为游牧民族之最，现在终于走到了尽头！
远远的队旗号出现在燕京南面，当先名骑士，手长脚长，这些日子长了满脸于思于思的大胡子，也没功夫修剪。现在头盔也不戴，甲叶下面半幅也全摘下来了，副准备走马入燕京的模样。
此人正是在高粱河边上打了场痛快仗的韩世忠，不过瞧着他的模样，似乎还是未曾过瘾的模样，嘟嘟囔囔的朝着身边牛皋不住的发着牢骚：“俺们两个命不好！你看看岳鹏举，和女真鞑子场仗，威风是盖尽了全军的…………就是马宣赞他们抢檀州，也杀得好不激烈。就是萧宣赞那三脚猫，居然也亲手杀了完颜设合马，还在前头伤了银可术！俺整日里嘴说在西军里头刀马无敌，憋足了劲头准备和萧干这厮比划下，结果就冲了次，辽人那么老大坨，就垮球了不说，萧干还入娘的调头就跑了！最后还是鹏举去砍他脑袋…………这场仗，没味道得很，没味道得很哪！”
牛皋虽然也属于岳飞他们五人组当中的大嘴巴，平日里牢骚怪话也不少。不然也不会作为韩世忠副手，辅佐他暂领白梃兵了，两人算是想得，酒也能喝到处去。不过这个时候就能看出他比韩世忠这个老兵痞还差得远。
在燕京城下，最后底定胜局的是白梃兵，他牛皋也是当先冲阵其中人。北上被萧言按着不曾使用的郁闷发泄了干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不像韩世忠还是诸的不满意。韩世忠敢大嘴咧背后说萧言的小话，他牛皋可没这个胆子。当下就嘿嘿的摸着头笑。
在他们身后，是白梃兵和胜捷军神武常胜军轻重骑混杂的队伍。队列也不是很严谨了，白梃兵半都将重甲卸下来丢在了高粱河边，自然有后面跟上来的辅兵收拾。这个时候就直着脖子和身边那些胜捷军吹嘘他们冲阵厮杀如何厉害。萧言麾下的轻骑也是经过血战的，如何肯吃他们那套，个个都是嗤之以鼻。双方争得激烈还互相骂上几句，转眼之间又凑在块儿商量这次能得少犒赏。
神武常胜军给赵官家打工不久，大着胆子揣测：“人五十贯文总有罢？要是再有点绢帛什么的？这个可是聘媳妇儿的好彩礼，俺们燕地乱完，黄花大闺女不敢想，死了男人的寡妇总是不少，也许能聘上个？”
白梃兵和胜捷军这个时候就有志同的对这些神武常胜军嗤之以鼻：“俺们大宋能象你们辽地那么小气？乡下脑壳子，只怕还没见过大堆的钱文长成什么模样罢？虽然这些年光景差了，钱也毛了，不少犒赏还拿会子来充数。不过人二百贯文，几匹绢帛也是最起码的！到时候你小子不吃这断命饭了，趁着大乱才完地土便宜，寻摸个百十亩地，两个黄花大闺女你都养得起！”
那被嘲笑的神武常胜军士卒被说得愣愣的，摸着脑袋陪笑：“还是寡妇好，知道疼人…………”
接着就是腰杆挺：“只要萧宣赞还领着俺们，俺干嘛不当这丘八？打胜仗，拿犒赏……条命值什么？”
白梃兵和胜捷军出身的比这些神武常胜军出身的知道的些，知道萧言是文臣，很难长久领兵，这个时候正是立下大功的时候，犯不着说这些扫兴的话。反而搂着神武常胜军士卒的肩头笑道：“托你吉言，要是萧宣赞还领兵，俺们哥们儿就算是在军的了，跟着萧宣赞回汴梁夸功！到时候在樊楼上面，都算是哥哥我的！”
身后士卒笑闹声音不住，韩世忠却显得越发的没精打采。后来干脆哼哼起了酸曲儿。
大队前面有早撒出去的轻骑哨探，这个时候看到他们的旗号，纷纷驰马迎上来，隔得老远就朝着韩世忠激动的招呼：“韩都虞侯，你们总算来了！燕京空了，燕京空了！这燕京城，是萧宣赞的了，是俺们的了，是大宋的了！”
牛皋在韩世忠身边下挺直了身子，满脸喜色。韩世忠却是脸的索然无味：“这些辽狗，就当真不肯和俺认真打上场！”
话是如此说，他早就扯缰绳，飞马驰向前方，凡是身份地位够得着的宋军军将武官都紧紧的跟在韩世忠身后。
数十骑健马飞也似的卷上高处，燕京城已经就在望中，就这样毫无遮拦的袒露在大宋军马面前！
在百余年前，太宗皇帝三十万雄师，围城四匝，最后太宗皇帝中箭乘骡车仓皇败走。就在几日前，十余万西军趁着辽国丧败，总算是爬到了高粱河北，结果被萧干击败逐退。在宋军少武臣心中，这燕京城似乎是大宋永远可望不可及的所在。但是就是现在，它就袒露在韩世忠面前，唾手可得！
韩世忠面色上面的轻松再也维持不下去，眼睛里面湿湿的，喃喃自语：“燕京，燕京……”
他身后军将是不堪，有的人跟疯了似的，在马上不住摇头，还有的人巴掌巴掌的扇着自己脸，看自己是不是在梦中。半晌之后，才有人发出声变了声调的怪叫：“燕京！”
大队军马这个时候都纷纷涌了上来，在燕京南面高处呆呆的看着眼前切，无数人跟着应和起来，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刃：“燕京，燕京！”
已经有人泪落如雨，这是百余年，数十万边军将士尸骨，才铺出的这么条通往燕京的道路！
雄浑的欢呼之声，浪浪的撞击着燕京城残破的城墙，这呼喊声，就是今后千年，也会在这古城的每处角落，捕捉到它的回响！
男儿功业，此时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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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呼喊声中，就看见队车马，迤逦向着这满布在高处，遥望着燕京城的大宋虎贲行来。车马当中人物，远远的就已经下车，拜舞在地：“罪臣左企弓，虞仲文文等，恭迎大宋王师，南归已迟，合当死罪！”
这些宽袍大袖的南面官儿在雪地里又拜又舞，下足了功夫。韩世忠的激动在瞬间也就过去，看到这些家伙，跟身边激动得牛眼通红的牛皋招呼声：“走，去看看这些是什么玩意儿？”
牛皋讶然道：“理这些腌臜官儿做什么？赶紧进燕京要紧！”
韩世忠笑，拍拍牛皋肩膀：“你们兄弟几个起来太快，还不会做官儿。要是这燕京城又几个鸟辽狗据守，俺们自然是要硬攻进去。现在座空城，还是让萧宣赞第个踏足燕京城罢！俺们看住四下城门要紧…………现在进燕京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功绩，要紧是俺们将那个萧皇后逮回来！她个娘们儿，跑不了远，藏起来倒是麻烦，不问这些腌臜官儿，去问谁去？”
牛皋眨眨眼睛，还没想明白。就听见后面叠连声的传来声音：“萧宣赞的旗号，萧宣赞的旗号！”
韩世忠和牛皋猛的回头，就看见数百骑人马，簇拥着萧言疾驰而来。每个刚才对着燕京城欢呼的将士，现在又对着萧言旗号发出了大声的欢呼！
转瞬之间，在这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萧言已经笑吟吟的策马来到韩世忠面前，看了眼燕京城，笑问道：“你们怎么还不进去？”
韩世忠笑嘻嘻的行礼：“宣赞来得好快！知道宣赞心切如此，俺们怎么敢先进燕京城？”
萧言笑骂：“你这泼韩五，想着拍这个马屁！”嘴里在骂人，脸上却笑吟吟的，看来韩世忠这记马屁当真拍对了地方。
萧言此刻心中，满满的都是志满意得，匆匆扫视燕京城眼，又看到了那些跪在底下雪地中的家伙，讶然道：“什么玩意儿都是？”
韩世忠嗤的笑：“降臣！”
萧言策马而下，笑道：“瞧瞧去！”韩世忠等人，自然跟上。
看到个年轻大宋将领策马而来，雪地当中跪着的这些家伙个个都不敢抬头。萧言策马在他们身边转了圈，哼了声：“你们早干什么去了？这个时候，自己套了枷，等宣帅到了再发落，我却懒得管你们！”
他话音方落，那些降臣纷纷抬头，七嘴八舌的嚷了起来。无非就是他们之前和哪位太尉相公甚至宣帅早有联络，只是慑于萧干yin威，时不能得便献城。到了这个份上，哪还有人听他们的？
人群当中，只有个长着部漂亮胡子的老者神色淡定，扬声道：“某却知道，萧普贤女皇后的下落！”
这声喊出来，当真人人侧目。这个换了主子，跳槽吃饭，其实也不算什么。但是出卖前朝君主，这就有点超过道德底线了。这个老者脸的淡定，无数道异样的目光集中在身上也是混不在意，只是定定的看着萧言。
萧言哼了声：“你叫什么？”
拿老者恭谨垂首：“罪臣左企弓。”
左企弓？历史上此人，当汉奸可是当出了水平。在辽国做到了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位置。真实历史上童贯最后求女真替大宋收复燕京。这位左企弓就是奉表向女真大军请降的代表。女真人饱掠燕京之后，要将座空城还给宋国，这位左企弓还上诗劝谏：“君王莫听捐燕议，寸山河寸金。”
今日瞧，当真是好人物，好气度，好鬼畜！
萧言淡笑，策马上前，猛的拔剑，剑就从左企弓肩背之际劈了下去！左企弓做梦也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宋臣来这手，半边肩背都被砍开了，惨叫声就倒在血泊当中。
想着今后就要和大宋的那些文臣们打交道了，萧言忍不住今日就砍个投降的辽国文臣发泄下！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萧言，萧言却混不在意的将手中佩剑丢给张显擦拭，笑道：“老子这口剑可是杀了女真王子的，你老小子好福气！老子遇到个小人也就够了，在燕地不想再和第二个小人打交道！”
他转头向四下招呼：“这些家伙都关起来，等将来发落！这个家伙便宜他了，给他安个好名声，说是与燕京同殉了的，是辽国大大的忠臣…………明白了没有？”
他交代声，底下人就答应声。吓得这些降臣个个面无人色。这个左企弓，萧言砍也就砍了，这里除了个王禀是外人，其他全是心腹手下，还有谁会乱说去？就算王禀，现在哄着他萧言都还来不及！
他动手杀人，看似突然发作，其实也是有深意在。周遭手下，是大宋军将出身。将来都是自己要笼络的对象。现在战事算是打完了，大家都知道，他萧言要应付大宋内部那些文臣了，能不能保住今日地位，还在未定之天。这个时候他就是要表现得自信得近乎跋扈，让别人知道，他萧言，有信心应付将来面临的另外个战场！
萧言环视圈，看到簇拥着他的大宋军将果然个个都精神了起来，脸佩服的看着自己。方腾侧身其间，还朝他竖起大拇指。韩世忠是脸的坏笑。
萧言翻身下马，大声朝着韩世忠道：“这老小子副能确保咱们抓住那个辽人皇后的模样，就说明这辽人皇后逃得不远！分散轻骑，给老子把那辽人皇后抓回来！这场大功，点汤水老子都不想漏给别人…………抓不到你也就别回来了！”
韩世忠大声领命，策马就奔了出去，去调度人马大索四下。萧言却不管不顾，个人大步的朝着燕京城敞开的丹凤门走去。
在他身后，无数士卒，没有个人策马向前，都看着萧言个人走向高大的燕京城。
此时此刻，这燕京城，是萧言个人的。
雪地当中，萧言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似乎传得老远，周遭安安静静的，也只能听见他的脚步声。在无数人的目光中，萧言大步走到了燕京城墙之下，举步迈进了城门当中。
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下就从自己眼眶当中涌了出来。
穿越以来，这几个月的风刀霜剑，种种桩桩的死里求生，白沟河，涿州，易州，檀州，古北口，郭药师，童贯，王禀，杨可世，老种小种，女真南下军马，岳飞韩世忠，还有小哑巴甚至郭蓉，都在瞬间涌上心头。
心情激荡之下，就连萧言低低的自语声音都带了哽咽。
“…………我活下来了…………我真的活下来了…………还抢下了燕京城！真不容易啊，真不容易啊…………贼老天，你看到没有！”
公元1122年，大宋宣和四年的的时代，在这刻，终于真正的为自己所敞开。
而这场自己侧身其中，波诡云黠的大宋伐燕战事，也随着自己步入毫无抵抗的燕京城，而最终落幕了。
至于将来是什么，在这刻的萧言，并不愿意去想。
第一百六十章 落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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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落幕下
第卷 燕云乱 第百六十章 落幕（下）
辽国就这样完了？
最要紧的是。他萧干就这样完了？
直到此刻，萧干还不敢置信刚才所发生的切。他的万余精骑，就这样被从西面突然涌出的钢铁洪流摧垮，而在那道道重骑冲阵组成的海浪身后，飘扬的又是面同样姓萧的旗帜！
其实萧干也知道，这场战事，他直是在死中求活。辽国剩下的力量太微弱，基业已经单薄了极处，经不起场丧败。但是在他小心翼翼的经营下，利用宋人之间的互相勾心斗角，已经将最大的敌人西军完全击败逐退。虽然又冒出个常胜军偷袭燕京的变故，但是阴差阳错之下，也撑到了他回师。他萧干挥军追击，将常胜军赶下了河，狠狠的出了口恶气。怎么看都是这场战事已经在他萧干手中圆满落幕了！
在看着常胜军崩溃之际，在那瞬间，在萧干心中的，只有志满意得。天下英雄，都已经不被他放在眼底。只觉得自己已经膨胀开来，不仅这燕地，甚而将来整个天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谁知道，他萧言又突然杀了出来。他不仅没有丧败在女真军马手中，还以加浩大的阵容，举摧垮了他萧干的全部野心！
这次，他在萧言手中败得比易州战还要惨，甚至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翻盘的余地！
这场辽军的突然崩溃丧败，让萧言甚至没有付出大代价就取得了完胜。萧干精锐朝丧尽。在在场所有人看来，甚至包括萧言和萧干两人，都觉得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但是事后细细推论，还是在情理之中。
辽人这四万军马，其实核心主力就是两万精骑。已经在萧干手中使用到了极处。转战几个战场，不乏硬仗恶仗。这弦已经绷得实在太紧了。在追杀常胜军的时候，其实也已经是有气无力了，要不是常胜军自己崩溃，面对常胜军的步兵方阵，还不知道能不能轻易拾掇得下来。萧言的大军出现，将这疲惫消耗已经到了极处，而且阵型散乱，失却指挥的万余精骑举摧垮，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身在局中，萧干就是不能接受，也想不明白！
在那个时候，看着自己唯的实力依靠，将来要用来成就自己野心大业的辽人军马被屠戮，在崩溃的时候。萧干时间就差点要催马上去和宋人这些铁甲骑士拼个你死我活！
他身边亲卫却比他明白过来快些，这些精心挑选出来的奚人亲卫都是老军了，看就知道无法挽救。宋人用重骑就摧垮了他们的大队主力，还有大队轻骑准备扩张战果。萧干填进去也不过送脑袋去的。
这些奚人亲卫扯了萧干就走，军马旗号，概不管。他们马力空乏，宋人轻骑却是马力足备，现在就逃的话，还不知道能不能逃掉，哪能让萧干继续在这里耽搁下去！
燕京已经是不能回去的了，燕京城几座城门都被焚毁，门户大开。城中慌乱，不是时能平复下去的。城中力量，比萧干这里还要空虚疲惫。前面城防完整，还有等着萧干回援的指望，城中才在几千宋人步卒面前强撑了下来，都已经是险象环生了。
现在萧干主力丧败，城中再无指望，又无城防可以依托，宋人新胜之军北指，这燕京城是怎么也保不住了！
大辽，完了！
现在他们这些奚人子弟，就要保住萧干性命。逃出生天。收拾余烬。虽然没有那些契丹奚族的精锐军马作为助力了，但是在燕地之西北，辽东之东南，还有大片的奚族聚居区域。就算无法象萧干盘算般另立奚帝旗号，也总算能挣扎条性命，将来怎样，将来再看罢。
几十骑奚人亲卫簇拥着萧干，朝东便逃。那里还有慢慢跟上来的近两万步军。虽然主力丧败，燕京失陷的消息传来，这支步军也是散定了的——步军是渤海汉儿组成，指望他们能在绝境当中卖命，实在是不可能。但是总能在里面收拾点人马，就安全了许，也许能撑到回到奚族自家地盘去。
可是才逃出去没有远，每个人心中都是已经惶恐到了极处。支宋人轻骑，丢开战场，直直的朝他们追来，死死的咬着萧干踪迹。回头看眼，这数百宋人轻骑，都是矫捷精悍之士，人人配有双马，卷起满天雪尘，和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辽军转战到现在，哪怕是萧干身边亲卫的战马也配不成双马了。场战事下来，对于骑兵而言，战马消耗比人命消耗还要大得。汉武帝时，发数十万军，三十万马远征匈奴，战后士卒伤亡不过万余。回来的马匹只剩七千。
比起其他动物，马匹实在是样非常娇贵的动物，不用说能上战阵的坐骑了。伤了蹄子，塌了腰，跑伤了收不回汗，甚至掉了膘，都时再也派不上用场。萧干这两万精骑，本来配备的是接近四万匹战马，到追上常胜军的时候
虽然马力相对于麾下那些辽军来说，要充足许。但是在宋人这队轻骑不住换马追击之下，之间距离，还是被拉得越来越近。天知道这些宋人骑兵在北面和女真死战场，怎么好像战马还出来了？
萧干身边的奚人亲卫，不住的小股小股的排出，想凭借自己的勇武，稍稍阻挡宋人追骑阵。但是让这些奚人亲卫胆寒的事情又发生了。
这些奚人亲卫不用说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个人都号称百人敌。虽然每次派出去断后拖延不过数骑，但是扼住的都是有利地形，以为总能支撑阵。却没想到，宋人轻骑冲在最前面的那员小将，手中杆老长的大枪，甚至不用自己麾下人马跟上。拨动大枪催马迎过来，挑飞那些断后奚人亲卫拦射的箭镞。顿也不顿的就冲近，长枪展动几下，眼前无合之敌，这些断后奚人亲卫就头下脚上的从马上栽落下来。这宋人小将身后的军马，甚至不用停顿，就从那些奚人亲卫尸首旁边冲过去，顺手还捞上几匹好马！
几次奚人亲卫断后，他们眼中这般情景也就再发生，无例外。每次他们都听见那些宋人轻骑的大声欢呼：“岳无敌！岳无敌！”
冷兵器时代，员无敌猛将对对方士气的打击，对自己士气的鼓舞。是无可替代的。那宋人小将岳无敌如此，逃在前面的奚人亲卫心就越来越凉。可是他们还是咬牙，队队的派出断后人马，为他们护卫着的萧干争取那不的死中求活的机会。
乱世当中，个民族自存不易。象耶律大石和萧干这等英雄人物都是难得的。奚人将来在女真和宋人之间，想要自存，就得指望萧干萧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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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马脖子昏昏沉沉逃了路的萧干终于清醒了过来。
顿时就听见个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大喊：“萧大王，俺们再去挡阵！马是跑不过这些南人的了，弃马进林子！萧大王，你定要挣扎出去，保住俺们奚人阖族！”
萧干转头，就看见自己的亲卫指挥脸决绝的策马转头，在他身后跟了几名亲卫，都将弓袋当中骑弓摘了出来，边发箭，边催马大喝着迎向身后。
在自己身后并不算太远处，宋人大队人马卷起满天雪尘，飞也似的扑近。当先是名看起来异常年轻的宋人将领，头盔下面还包着白色伤布，他冲在最前面，抛开后面大队足有百十步，虽然就人骑，却有千军无法阻挡的气势！
萧干是领兵使将成了精的人物，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感慨声：“良将啊…………”
回顾身边，这才发现自己身边亲卫就剩下了寥寥两骑。从高粱河河滩战场到这里已经不知道跑了远，眼前已经又是片丘陵地带，丘陵上面片不甚密集的树林，积雪满布，安安静静。
萧干心中凉，这就是自己的绝处？真的无法挽回了？下意识间，他就回头看向宋人追骑，就看到自己那名亲卫指挥冲在最前，和那名宋人小将眼见就要撞在处！
就在他感慨之间，自家亲卫指挥已经迎了上去，这亲卫指挥挑了杆最长的长矛，虎吼着平举伸出，刺向那宋人小将的弱手侧。萧干身边奚人亲卫指挥。以前冲阵也是无敌猛将，出名的奚人好汉！甚至萧干鞍上装饰的虎皮，都是他空手猎来！
那宋人小将要是横过枪来格挡，就得从强手转到弱手，马上姿势也要调整，调教好的战马对主人动作是最为敏感的，旦主人调整成迎敌姿势，马速自然也就放慢了。骑兵对冲，攻对方弱手侧向来是不易法门，那奚人亲卫指挥矛去如电，甚至连这点调整的时间都不想给那宋人小将，稍稍个招架不及，就是被矛捅下马来！
在萧干眼中，那宋人小将还是单手提着他的大枪，根本没有招架的意思，身子斜就避过矛尖。那奚人亲卫指挥手腕颤，他用的自然也不是硬木长矛，整个矛身就像鞭子样横抽了过来！
那宋人小将骑着的黑马神骏已极，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冲到了和那奚人亲卫指挥错镫。那宋人小将左手伸出，来势如电，下就抓着了矛杆中间偏前的位置，这记横扫就扫不出去。可是那奚人亲卫指挥左手空着，他也反应极快，两马错镫之际就已经拔出了腰间佩刀，斜斜就要劈出！
这刀还未曾劈下，这奚人亲卫指挥就觉得胸口凉，低头看去，就看见那宋人小将右手中长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褪到只是用手提着矛柄前面点，长兵刃当成了短兵刃使用，就这样直直的捅进了自己胸腹之间！
“好大枪！”此时此刻，萧干居然还能忘形的大赞了声，他身边两名亲卫早就翻身下马，把就将他扯了下来，连滚带爬的架着他就钻进了林子。这两名硕果仅存的奚人亲卫架着萧干就是不肯放手，用尽平生气力带着他跑。萧干也明白，这两名亲卫在自己体力耗尽之前，想让他尽可能的保存些力气，可以在这林子当中跑得远些！他们追随萧干有年，这个时候，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个了。
林子外面传来了纷纷下马的声音，林中雪厚，战马驰骤不得，还有树枝扫着马眼。不如下马循着脚印追下去。林子外面人声鼎沸，都是句话：“追上去，杀了萧干！”
萧干在亲卫扶持下踉踉跄跄前行，心下却是苦笑：“大石林牙，要是是你，怎么也不会落到如此处境罢？倒不是说你在宋人源源不断冒出来的军马之前有回天之力，而是从丧败之势已成的时候，你总会拼尽全力试图挽回，而不是象我般昏昏沉沉就跑罢？现在你应该还活着，某却如此，对比下来，某却还是不如你啊…………”
在林中雪地，跑出去不知道远，那两名亲卫突然松手，萧干身子软绵绵的，下跌倒在地上。两名亲卫喘着气将他扶起，朝他拜了拜：“萧大王，俺们侍奉不得你了。现在俺们挡这最后下，你定要逃出去，俺们奚人命运，都系在萧大王你身上！”
萧干苦笑回礼：“气数已尽，人力何为？你们高看了俺，某也高看了自己！”
那两名亲卫却不理他，只是瞋目朝着萧干大喝：“走！”
萧干哈哈大笑，转身就在雪地当中，不辨东西，踉踉跄跄的朝前而行。在他身后，不时就传来羽箭破空之声，还有厮杀惨叫的声音。
林中雪地里，萧干也没有刻意的心逃命，其实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朝前走着。也不知道过了久，突然身后传来箭矢破空之声，嗖的声从自己耳边掠过，萧干下定住身形，缓缓转身过来，就看见那名杀了自己亲卫指挥的宋人小将正将张骑弓丢在地上，缓缓又操起了手中大枪，大枪平举，指着萧干身形：“你也是辽军统帅，和俺们宋军厮杀征战不休，除了在俺们萧宣赞手里，没有堕了威风。自家了断就是，俺们取了首级，会掩埋你的尸首，不作践你。”
这宋人小将，自然就是岳飞。萧言处心积虑，要捧这个岳爷爷上位，这也算是他萧言最靠得住的班底了，将擒杀萧干这场大功，交到了他的手上！
岳飞身后那些轻骑甲士，个个呼吸都变得粗重了不少，浑身湿透了，又是泥又是血。追杀萧干这么久，其实也是件辛苦差事，这个时候就看见辽人统帅已经落在自己手中，个个都激动得不住了。
不过岳飞，脸上却还是没有什么表情，还是贯的朴实沉稳。历史上，这位岳爷爷其实也是个飞扬激烈的性子。不过也许在这个时空，碰到了比他为耀眼，为飞扬激烈的萧言，岳飞在他麾下，就收起了自己的锋芒。此等英雄，也只有在萧言创造出来的场奇迹般的功业面前，才会任凭驱策！
萧干喘着粗气盘腿坐下，靠着身后株大树，苦笑道：“为什么非要某的脑袋？难道以为某萧干不会投降不成？现在大辽算是亡了，某又何必同殉？某实在是没气力了，自己割了脑袋，也没味道得很，你们萧宣赞是英雄，某也渴求见，来人，扶俺起来，去见见你们萧宣赞！”
岳飞身后骑士对望眼，擒获萧干和砍了他的脑袋，这差别可是不小。不过这活生生的战功交上去，对于那些汴梁安坐的官家大人们，可是了不得面子。大家本来都以为，萧干这等英雄，怎么可能束手就擒？自己割了脖子的功夫总有，也没想过能活拿了他。现在却没想到，这位萧干萧大王，在他的亲卫护卫着他几乎死伤殆尽的最后，却主动降了！
当下就有几个人轻蔑了呸了两声，岳飞放下大枪，抽出佩剑，大步朝着萧干走去。萧干也将手伸给他，副等着做俘虏的模样。岳飞抓着他的手，把就要将他拉起来，萧干却借着这气力，猛的扑上，已经抽出腰间佩剑，直直刺向岳飞！
刷的下剑光闪动，却是岳飞出手比萧干还要快，剑掠过，萧干持剑右手已经飞出，鲜血喷溅而出，溅得雪地上面斑斑红点片！
萧干声也没吭，副不敢相信也似的表情看着自己断了的右手，按住胳膊缓缓退了几步，重重靠在背后大树上。树顶雪粉簌簌而落，撒得在场每个人都是满头满脸。
萧干笑骂：“直娘贼，想拉个垫背的都不成。你这宋人小将，直恁的厉害！”
他不顾断手鲜血汩汩而流，朝着岳飞笑道：“都是武人，给俺个痛快就是，不要让俺到你们汴梁受那些酸丁折辱…………”
他脸上浮现出了傲然的神色：“萧某人出身大辽后族，十余岁就披发从军，纵横天下，与大石林牙并称双璧，今日之事，实在是大辽气运已尽，非人力可以挽回！某岂能活下来，将来九泉和大石林牙相会，受他嘲笑？宋人小将，你也是豪杰，某萧**在你手中不冤，动手！”
岳飞身后，不知道少声音同时响起：“岳都虞侯，生擒这厮，是大功！”
岳飞却不理他们，缓步向前，剑就抹过萧干咽喉。这位虽然怀着别样心思，但是在最后关头却支撑了大辽末世危局，在高粱河北转战，将十万西军打得或摆或退的四军大王萧干，看着自己咽喉鲜血嗤嗤的洒落身前，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摊开手脚，就躺倒在林间雪地当中。
头顶大树雪粉仍然在簌簌而落，洒在场中每个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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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城下。
昨日才被烧毁的几处城门火苗才被扑息，在燕京城头上空，缕缕黑烟仍然盘旋不去。
城内城外，城头城下，仍然到处都是焦黑的痕迹和抹不去的血痕。具具尸首，收拾起来堆叠在护城河中，也不过才收拾了半，不少尸首还撂在城门左近。
这座宋人瞩目，辽人最后的基业，燕京雄城，已经残破得不成个模样了。
在这残破的城池四下，到处都是蚂蚁般的百姓身影，扶老携幼，哭喊震天的从燕京四下大开的城门涌出。不少高门大族也侧身在这些逃难百姓当中，几日的大雪下来，这些车马都纷纷陷住，自家奴仆，逃散大半。契丹奚人贵戚，也辗转于雪地之间，向东，向北，向西漫无头绪的奔走，却没人向南。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最后的依靠，萧干大军已经在南面全师覆没，宋人铁骑，正在由南面而来。燕京城，就要落入宋人的掌中了！
当然也有人留在燕京城中未走，不是觉得自己烂命条，浑然无所谓。要不就是辽人朝廷当中的南面官儿，功名之心犹自未死，想在新主子到来的时候钻营下，看是不是再能谋个出身。
末世大辽，已经烟消云散。契丹族，崛起于草原，得幽燕之地汉家文明助力，国祚绵延为游牧民族之最，现在终于走到了尽头！
远远的队旗号出现在燕京南面，当先名骑士，手长脚长，这些日子长了满脸于思于思的大胡子，也没功夫修剪。现在头盔也不戴，甲叶下面半幅也全摘下来了，副准备走马入燕京的模样。
此人正是在高粱河边上打了场痛快仗的韩世忠，不过瞧着他的模样，似乎还是未曾过瘾的模样，嘟嘟囔囔的朝着身边牛皋不住的发着牢骚：“俺们两个命不好！你看看岳鹏举，和女真鞑子场仗，威风是盖尽了全军的…………就是马宣赞他们抢檀州，也杀得好不激烈。就是萧宣赞那三脚猫，居然也亲手杀了完颜设合马，还在前头伤了银可术！俺整日里嘴说在西军里头刀马无敌，憋足了劲头准备和萧干这厮比划下，结果就冲了次，辽人那么老大坨，就垮球了不说，萧干还入娘的调头就跑了！最后还是鹏举去砍他脑袋…………这场仗，没味道得很，没味道得很哪！”
牛皋虽然也属于岳飞他们五人组当中的大嘴巴，平日里牢骚怪话也不少。不然也不会作为韩世忠副手，辅佐他暂领白梃兵了，两人算是想得，酒也能喝到处去。不过这个时候就能看出他比韩世忠这个老兵痞还差得远。
在燕京城下，最后底定胜局的是白梃兵，他牛皋也是当先冲阵其中人。北上被萧言按着不曾使用的郁闷发泄了干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不像韩世忠还是诸的不满意。韩世忠敢大嘴咧背后说萧言的小话，他牛皋可没这个胆子。当下就嘿嘿的摸着头笑。
在他们身后，是白梃兵和胜捷军神武常胜军轻重骑混杂的队伍。队列也不是很严谨了，白梃兵半都将重甲卸下来丢在了高粱河边，自然有后面跟上来的辅兵收拾。这个时候就直着脖子和身边那些胜捷军吹嘘他们冲阵厮杀如何厉害。萧言麾下的轻骑也是经过血战的，如何肯吃他们那套，个个都是嗤之以鼻。双方争得激烈还互相骂上几句，转眼之间又凑在块儿商量这次能得少犒赏。
神武常胜军给赵官家打工不久，大着胆子揣测：“人五十贯文总有罢？要是再有点绢帛什么的？这个可是聘媳妇儿的好彩礼，俺们燕地乱完，黄花大闺女不敢想，死了男人的寡妇总是不少，也许能聘上个？”
白梃兵和胜捷军这个时候就有志同的对这些神武常胜军嗤之以鼻：“俺们大宋能象你们辽地那么小气？乡下脑壳子，只怕还没见过大堆的钱文长成什么模样罢？虽然这些年光景差了，钱也毛了，不少犒赏还拿会子来充数。不过人二百贯文，几匹绢帛也是最起码的！到时候你小子不吃这断命饭了，趁着大乱才完地土便宜，寻摸个百十亩地，两个黄花大闺女你都养得起！”
那被嘲笑的神武常胜军士卒被说得愣愣的，摸着脑袋陪笑：“还是寡妇好，知道疼人…………”
接着就是腰杆挺：“只要萧宣赞还领着俺们，俺干嘛不当这丘八？打胜仗，拿犒赏……条命值什么？”
白梃兵和胜捷军出身的比这些神武常胜军出身的知道的些，知道萧言是文臣，很难长久领兵，这个时候正是立下大功的时候，犯不着说这些扫兴的话。反而搂着神武常胜军士卒的肩头笑道：“托你吉言，要是萧宣赞还领兵，俺们哥们儿就算是在军的了，跟着萧宣赞回汴梁夸功！到时候在樊楼上面，都算是哥哥我的！”
身后士卒笑闹声音不住，韩世忠却显得越发的没精打采。后来干脆哼哼起了酸曲儿。
大队前面有早撒出去的轻骑哨探，这个时候看到他们的旗号，纷纷驰马迎上来，隔得老远就朝着韩世忠激动的招呼：“韩都虞侯，你们总算来了！燕京空了，燕京空了！这燕京城，是萧宣赞的了，是俺们的了，是大宋的了！”
牛皋在韩世忠身边下挺直了身子，满脸喜色。韩世忠却是脸的索然无味：“这些辽狗，就当真不肯和俺认真打上场！”
话是如此说，他早就扯缰绳，飞马驰向前方，凡是身份地位够得着的宋军军将武官都紧紧的跟在韩世忠身后。
数十骑健马飞也似的卷上高处，燕京城已经就在望中，就这样毫无遮拦的袒露在大宋军马面前！
在百余年前，太宗皇帝三十万雄师，围城四匝，最后太宗皇帝中箭乘骡车仓皇败走。就在几日前，十余万西军趁着辽国丧败，总算是爬到了高粱河北，结果被萧干击败逐退。在宋军少武臣心中，这燕京城似乎是大宋永远可望不可及的所在。但是就是现在，它就袒露在韩世忠面前，唾手可得！
韩世忠面色上面的轻松再也维持不下去，眼睛里面湿湿的，喃喃自语：“燕京，燕京……”
他身后军将是不堪，有的人跟疯了似的，在马上不住摇头，还有的人巴掌巴掌的扇着自己脸，看自己是不是在梦中。半晌之后，才有人发出声变了声调的怪叫：“燕京！”
大队军马这个时候都纷纷涌了上来，在燕京南面高处呆呆的看着眼前切，无数人跟着应和起来，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刃：“燕京，燕京！”
已经有人泪落如雨，这是百余年，数十万边军将士尸骨，才铺出的这么条通往燕京的道路！
雄浑的欢呼之声，浪浪的撞击着燕京城残破的城墙，这呼喊声，就是今后千年，也会在这古城的每处角落，捕捉到它的回响！
男儿功业，此时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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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呼喊声中，就看见队车马，迤逦向着这满布在高处，遥望着燕京城的大宋虎贲行来。车马当中人物，远远的就已经下车，拜舞在地：“罪臣左企弓，虞仲文文等，恭迎大宋王师，南归已迟，合当死罪！”
这些宽袍大袖的南面官儿在雪地里又拜又舞，下足了功夫。韩世忠的激动在瞬间也就过去，看到这些家伙，跟身边激动得牛眼通红的牛皋招呼声：“走，去看看这些是什么玩意儿？”
牛皋讶然道：“理这些腌臜官儿做什么？赶紧进燕京要紧！”
韩世忠笑，拍拍牛皋肩膀：“你们兄弟几个起来太快，还不会做官儿。要是这燕京城又几个鸟辽狗据守，俺们自然是要硬攻进去。现在座空城，还是让萧宣赞第个踏足燕京城罢！俺们看住四下城门要紧…………现在进燕京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功绩，要紧是俺们将那个萧皇后逮回来！她个娘们儿，跑不了远，藏起来倒是麻烦，不问这些腌臜官儿，去问谁去？”
牛皋眨眨眼睛，还没想明白。就听见后面叠连声的传来声音：“萧宣赞的旗号，萧宣赞的旗号！”
韩世忠和牛皋猛的回头，就看见数百骑人马，簇拥着萧言疾驰而来。每个刚才对着燕京城欢呼的将士，现在又对着萧言旗号发出了大声的欢呼！
转瞬之间，在这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萧言已经笑吟吟的策马来到韩世忠面前，看了眼燕京城，笑问道：“你们怎么还不进去？”
韩世忠笑嘻嘻的行礼：“宣赞来得好快！知道宣赞心切如此，俺们怎么敢先进燕京城？”
萧言笑骂：“你这泼韩五，想着拍这个马屁！”嘴里在骂人，脸上却笑吟吟的，看来韩世忠这记马屁当真拍对了地方。
萧言此刻心中，满满的都是志满意得，匆匆扫视燕京城眼，又看到了那些跪在底下雪地中的家伙，讶然道：“什么玩意儿都是？”
韩世忠嗤的笑：“降臣！”
萧言策马而下，笑道：“瞧瞧去！”韩世忠等人，自然跟上。
看到个年轻大宋将领策马而来，雪地当中跪着的这些家伙个个都不敢抬头。萧言策马在他们身边转了圈，哼了声：“你们早干什么去了？这个时候，自己套了枷，等宣帅到了再发落，我却懒得管你们！”
他话音方落，那些降臣纷纷抬头，七嘴八舌的嚷了起来。无非就是他们之前和哪位太尉相公甚至宣帅早有联络，只是慑于萧干yin威，时不能得便献城。到了这个份上，哪还有人听他们的？
人群当中，只有个长着部漂亮胡子的老者神色淡定，扬声道：“某却知道，萧普贤女皇后的下落！”
这声喊出来，当真人人侧目。这个换了主子，跳槽吃饭，其实也不算什么。但是出卖前朝君主，这就有点超过道德底线了。这个老者脸的淡定，无数道异样的目光集中在身上也是混不在意，只是定定的看着萧言。
萧言哼了声：“你叫什么？”
拿老者恭谨垂首：“罪臣左企弓。”
左企弓？历史上此人，当汉奸可是当出了水平。在辽国做到了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位置。真实历史上童贯最后求女真替大宋收复燕京。这位左企弓就是奉表向女真大军请降的代表。女真人饱掠燕京之后，要将座空城还给宋国，这位左企弓还上诗劝谏：“君王莫听捐燕议，寸山河寸金。”
今日瞧，当真是好人物，好气度，好鬼畜！
萧言淡笑，策马上前，猛的拔剑，剑就从左企弓肩背之际劈了下去！左企弓做梦也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宋臣来这手，半边肩背都被砍开了，惨叫声就倒在血泊当中。
想着今后就要和大宋的那些文臣们打交道了，萧言忍不住今日就砍个投降的辽国文臣发泄下！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萧言，萧言却混不在意的将手中佩剑丢给张显擦拭，笑道：“老子这口剑可是杀了女真王子的，你老小子好福气！老子遇到个小人也就够了，在燕地不想再和第二个小人打交道！”
他转头向四下招呼：“这些家伙都关起来，等将来发落！这个家伙便宜他了，给他安个好名声，说是与燕京同殉了的，是辽国大大的忠臣…………明白了没有？”
他交代声，底下人就答应声。吓得这些降臣个个面无人色。这个左企弓，萧言砍也就砍了，这里除了个王禀是外人，其他全是心腹手下，还有谁会乱说去？就算王禀，现在哄着他萧言都还来不及！
他动手杀人，看似突然发作，其实也是有深意在。周遭手下，是大宋军将出身。将来都是自己要笼络的对象。现在战事算是打完了，大家都知道，他萧言要应付大宋内部那些文臣了，能不能保住今日地位，还在未定之天。这个时候他就是要表现得自信得近乎跋扈，让别人知道，他萧言，有信心应付将来面临的另外个战场！
萧言环视圈，看到簇拥着他的大宋军将果然个个都精神了起来，脸佩服的看着自己。方腾侧身其间，还朝他竖起大拇指。韩世忠是脸的坏笑。
萧言翻身下马，大声朝着韩世忠道：“这老小子副能确保咱们抓住那个辽人皇后的模样，就说明这辽人皇后逃得不远！分散轻骑，给老子把那辽人皇后抓回来！这场大功，点汤水老子都不想漏给别人…………抓不到你也就别回来了！”
韩世忠大声领命，策马就奔了出去，去调度人马大索四下。萧言却不管不顾，个人大步的朝着燕京城敞开的丹凤门走去。
在他身后，无数士卒，没有个人策马向前，都看着萧言个人走向高大的燕京城。
此时此刻，这燕京城，是萧言个人的。
雪地当中，萧言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似乎传得老远，周遭安安静静的，也只能听见他的脚步声。在无数人的目光中，萧言大步走到了燕京城墙之下，举步迈进了城门当中。
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下就从自己眼眶当中涌了出来。
穿越以来，这几个月的风刀霜剑，种种桩桩的死里求生，白沟河，涿州，易州，檀州，古北口，郭药师，童贯，王禀，杨可世，老种小种，女真南下军马，岳飞韩世忠，还有小哑巴甚至郭蓉，都在瞬间涌上心头。
心情激荡之下，就连萧言低低的自语声音都带了哽咽。
“…………我活下来了…………我真的活下来了…………还抢下了燕京城！真不容易啊，真不容易啊…………贼老天，你看到没有！”
公元1122年，大宋宣和四年的的时代，在这刻，终于真正的为自己所敞开。
而这场自己侧身其中，波诡云黠的大宋伐燕战事，也随着自己步入毫无抵抗的燕京城，而最终落幕了。
至于将来是什么，在这刻的萧言，并不愿意去想。
第一百六十章 落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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