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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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p>
姚释并不是初入官场，更不是没有经历过风浪会被轻易吓着的，可是此时此刻，他竟然说不出那个想字。</p>
沉默半晌，长生继续开口道：“若是姚大人没有其他想问的，那便请姚大人全力配合本宫查清刘家一案。”</p>
姚释深深地看了眼前之人，低下了头应道：“既是陛下旨意，臣必定遵命。”</p>
长生笑了，“看来姚大人还是有所怀疑，也罢，那便等姚大人得到明确的旨意之后再配合本宫吧，不过，若是因此而延误了南疆战事，这后果本宫可不担。”</p>
明明是笑着的话，可姚释听出了清楚的威胁，但没有明诏，他无法应允，“是。”</p>
“至于刘绿珠，便先让她暂时留在本宫这里。”长生继续道，“免得连这最后的线索也失去了。”</p>
这一点，姚释没有反对，若是连这个都反对的话，便是彻底地开罪了这位小祖宗了，而且她也说的没错，便是把人交给他，以之前刺客的情况来看，他未必护得住，“遵旨。”</p>
长生没咬文啄字地深究他两个不同的用词，只是道：“那便辛苦姚大人了。”</p>
姚释苦笑，“臣不敢。”</p>
辛苦？</p>
比起辛苦，为难怕是更多。</p>
便是有陛下的明诏，可他处理的案子让公主，还是一个没多大的公主插手，他仍旧是会被他人非议！</p>
陛下到底为什么要这般做？</p>
大周皇室不是一直秉持着不准公主插手政务的吗？以当今陛下的行事作风也不像是会破例之人！</p>
大周以嫡为尊，这长生公主乃陛下唯一嫡出，身份比皇子还要贵重，让这般尊贵的嫡出公主插手政务，还是军务，陛下便不怕开了这个头，让前朝公主祸国一事重演吗？</p>
姚释忧心忡忡地离开了驿馆，回到了衙门之后，便开始着手查看刘家一案的卷宗了，若是他可以在陛下明诏到来之前把案子给破了，那长生公主便没有理由再插手，至于南疆战事……便不是他可以插手的了。</p>
……</p>
姚释怀疑的态度，长生并不惊讶，从青龙奉上关于姚释的信息便可以看得出来此人精明干练，处事小心谨慎，而且信封儒家之道，若不是对皇家的敬畏，或许会直接训斥她一个小女子不三从四德反而来插手男人之事。</p>
“陛下为何派这般一个迂腐的人来？”</p>
长生喝着茶，“事情难办些才可以考到人，老头子可是在考我哩。”不过敢拿整个南疆来设考局，他也够大方的。</p>
南疆战火不能说是外敌入侵，因为早在前朝，南疆之地便已经是大雍的属地，后来大雍式微，当地的少数名族纷纷叛起，自立为国，大周太祖皇帝建立大周之后，几经战事收复南疆，设土司制度，虽高度自治，但必须都大周称臣纳贡，承认乃大周属地。</p>
太祖至今虽偶尔有冲突，但像如今这般打着旗号反大周的，也便是第一次。</p>
“刘家的宅子搜查的怎么样？”</p>
刘绿珠缓过来之后便交代了刘家宅子中一些可能存在密室的地方，若刘家有什么秘密，或许在这些密室里头能够找到一些线索。</p>
“暂时还没发现什么。”</p>
长生眯了眯眼，“既然没发现便撤了，派人在暗处盯着，既然我们能想到，那暗处的人也必定能想到。”说完，便又道：“把消息告知姚释，让他带人去搜查。”</p>
“是。”</p>
……</p>
姚释接到消息便当即阻止衙役捕快去查了，当日查抄刘家的时候，整个刘家大宅已经被搜了一遍了，不过长生给他送去了消息他也不敢大意，吩咐下去掘地三尺地搜查！</p>
与此同时，他的密旨被送到了裕明帝的手里，皇帝陛下看了一眼便丢到了一边去了。</p>
根本没当回事一般。</p>
而此时，朝廷因为南疆土司反叛一事也吵的不可开交，早朝上吵，下了朝便在御书房里面吵，不过裕明帝却并不动怒，也没有显露任何圣意，更没有阻止他们吵，他皇帝陛下就跟看戏似得，每一天都看的津津有味。</p>
这让不少人摸不着头脑，也让人有些不安。</p>
南疆土司叛乱看起来很糟糕，但也并不难处理，只需派一大将领兵前去平乱即可，南疆许久没有战事，当地的民族早已经没了祖先的厮杀热血，对付起来并不棘手。</p>
可陛下为何不动？</p>
即便已经过去了两年，可是谁也没有忘记两年前的皇子叛乱让朝堂重新洗牌，便是军中也有了不少的变动。</p>
这种不安不但在前朝有，后宫也有，至少丽妃是感觉到了不安，现在的她深居简出，便是有人可以挑毛病也绝对挑不出来，相对于风头正盛的荣妃，她的确有几分势弱，但正如之前她所想的那般，荣妃再风光也绝对当不成皇后，她的病秧子儿子也当不成太子，她根本不需要着急、不安！</p>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p>
明明有了战事，可裕明帝却丝毫没有想起忠勇侯府一般，这对于忠勇侯府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p>
即便这两年来忠勇侯府仍是深得看重，父亲便是已然年老，但还是被赋予重任，调回了京城之后便负责京畿防务，陛下把京城的安危都交给了父亲，若是不信任，如何可能这般？</p>
可是……</p>
作为跟随裕明帝起家的武将来说，战场才是安身立命的地方！</p>
没有战功，如何在军中立足？如何能压住那千千万万的将士？过去的功勋总会被人遗忘的！</p>
忠勇侯府需要新的功勋来支撑门面，在勋贵中屹立不倒！</p>
也只有如此，她的瑞儿将来才更有希望！</p>
皇帝如今的几个儿子当中，也便只有他的瑞儿最有资格登上太子之位！</p>
除非陛下再生儿子，否则瑞儿便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p>
“把这信送去忠勇侯府。”</p>
“是。”</p>
……</p>
如丽妃所想的一般，如今宫里面的几个皇子，前头四个皇子没了一个，大皇子仍是不是所踪，另外两个一个虽然大义灭亲，但生母及母族的事情便如同一座巨山挡在了他的跟前，另一个便是没了相同的巨山，也仍是一个病秧子，五皇子在皇陵守了一年回来之后整个人几乎是废了，七皇子也是受生母连累，八皇子身份倒是贵重，可无奈也是个病秧子，还是先天的，除了六皇子秦瑞，太子之位还能选谁？</p>
除非裕明帝再生皇子！</p>
可自四公主长生公主出生之后，后宫便再无皇子出生了，便是登基之后后宫进了新人，这几年也都是没有好消息传出来，暗地里甚至有人胆大地揣测裕明帝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怎么便没有新的皇子出生？</p>
便是正如传闻那般元襄皇后善妒对后宫妃嫔下了毒手，可她死了之后又如何解释？</p>
难道她死之前便对后宫的妃嫔一一下了毒手，所以才会这般？</p>
有人怀疑过，甚至有御史试图弹劾过，不过折子送上来之后，那御史便被流放了，他甚至没有机会在朝堂里面公然开口质疑。</p>
不管如何，对于六皇子而言，这都是好事！</p>
他比谁都希望后宫再无皇子出生！</p>
已经十三岁的六皇子已经隐隐有了大人的成熟，而两年多来的尊荣更是让本就贵气的少年越发的意气风发，便是裕明帝对他跟从前没什么两样，但是谁能否认如今皇子中他是头一份的尊贵？</p>
“母妃有些糊涂了。”丽妃的信并未能够如愿地送出去，而是落到了秦瑞的手里，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母妃，而是之前的事情让他对自己的母亲多了一份注意，母妃很聪明，可也容易被人利用，“父皇不发话，何尝没有想看看究竟谁先沉不住气。”</p>
安雪低着头，对于背叛了自己的主子愧疚不已，但她除了是丽妃的心腹之外，更是忠勇侯府的奴仆，她的家人都在忠勇侯府，而且……她的行为并没有危害到了主子。</p>
“此事我会与外祖父谈。”秦瑞道，把信放在了烛火上烧成了灰烬，“你跟母妃说，外祖父让她稍安勿躁。”</p>
“是。”</p>
皇子殿现在也就住着三个皇子，五皇子秦嵘、六皇子秦瑞、七皇子秦靖。</p>
二皇子秦韶、四皇子秦烁在年前已经被准许出宫开府了。</p>
五皇子秦嵘虽然最为年长，只是守陵归来的他一直诚惶诚恐的，几乎恨不得把自己给藏起来生怕被人给害了去，平日里除了不得不去跟太傅念书之外，都躲在了自己的殿离不出来，更不说逞长子的威风了，而秦靖还是当初的那个秦靖，不惹事，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最大的盼望便是有朝一日生母被赦免出冷宫，所以整个皇子殿也还是以秦瑞为尊。</p>
“七皇子这又是要去冷宫吗？”方才遣走了安雪，秦瑞便打算出宫，以免忠勇侯府也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这才刚走到殿门口，便见到秦靖提着篮子从回廊那边走来，“父皇便是准许你去看望生母，可七皇弟这般频繁也未免太过了。”</p>
秦靖放下手里的东西给秦瑞拱手：“见过六皇兄。”</p>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必这般多礼吗？你我可是手足兄弟。”秦瑞勾起了嘴角道。</p>
秦靖神色不变，“皇弟不敢忘记尊卑礼仪。”</p>
“是吗？”秦瑞似笑非笑，“难怪连太傅也称赞七皇弟为受礼之人。”</p>
“太傅过奖了。”秦靖道，“六皇兄若是无事，皇弟便告退了。”</p>
秦瑞道：“七皇弟有孝心是好事，但余氏毕竟是罪人，你这般三天两头地去始终不太好。”</p>
“多谢六皇兄提醒。”秦靖道，“皇弟告退。”说着，便提起了东西往前走。</p>
秦瑞沉下了脸，“不知好歹！”</p>
秦靖没有走远，这话听得很清楚，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他什么，该去做的他还是要去做。</p>
他求了父皇一年才求来的恩典，不可能顾忌什么而放弃！</p>
这两年来冷宫很平静，仍活在里面的人似乎也接受了现实，她们要在这里终老。</p>
小余氏的身子还是很糟糕，但却还是一直熬着，或许还是抱着希望所以一直熬着。</p>
而这一年来儿子的到来更是让她的生活有了盼头，便是不敢去想能不能不出去，却可以盼着儿子什么时候来。</p>
她可以活着看着儿子长大。</p>
这便是死水一般的生活中唯一的活力。</p>
“靖儿，你又长高了……”便是上一次见面也没过去多久，可每一次见都是哭了，而且每一次见，儿子都像是不一样一般。</p>
秦靖一如既往地安抚这母亲，把带来的东西一一交给了母亲，陪着母亲说了半个时辰的话，这才离开。</p>
便是不怕被父皇责怪，可他也不能让父皇迁怒母妃。</p>
小余氏哭着送了儿子走。</p>
就跟每一次一般，秦靖从冷宫里出来心情都是沉重的，而也如过去每一次一般，绕了远道，从昭阳殿前走过，返回皇子殿。</p>
便是没了主人在的昭阳殿仍是那般的威严庄重，而这里的主人已经离开皇宫两年了，甚至不知道去了哪里。</p>
那番风波过后，她便销声匿迹，宫里面的人已经开始渐渐地遗忘了她了。</p>
不过，他不会忘。</p>
不但是当初的事情，更是因为，如今他之所以可以在有生之年见到母妃，还能在母妃跟前尽孝，便是因为她。</p>
他便是用她来求动了父皇的，便是她不知情，可这份人情，他记住了！</p>
或许……</p>
他该去求一下父皇，让她回来。</p>
他不知道当初父皇到底为何降罪于她，但是他看得出来父皇还是很疼她的。</p>
她如今已经九岁了，再过两年便已经要考虑终身大事了，即便她是尊贵的嫡出公主，可也是公主，公主不比皇子，他便是活的再糟糕，将来被指婚一个条件不好的妻子日子也不会难过，可她不一样，皇家的公主若是嫁不好，日子也是不好过，就跟已经出嫁了的两位皇姐一般。</p>
“七皇子。”</p>
秦靖收起了思绪，转过身便见荣妃不知何时站在了前方，“儿臣见过荣妃娘娘。”</p>
“七皇子为何在此？”荣妃问道。</p>
秦靖看了看她，“荣妃娘娘，儿臣有些话想与荣妃娘娘谈，不知荣妃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p>
荣妃打量着他，“可以。”</p>
屏退了左右后，秦靖便直接说了，他担心长生会因此而被耽误了终身，而荣妃娘娘来说，或许比他说要好，只要她愿意，“娘娘，四皇妹当初年纪小，便是做错了什么如今也都罚够了，也是时候该让她回宫了。”</p>
荣妃眼里惯有的冷漠褪去了一些，“七皇子有心了，你放心，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嫡出，该回来的时候谁也拦不住。”</p>
“可……”</p>
“七皇子若是信的过本宫，便听本宫的就是。”荣妃打断了他的话。</p>
秦靖看着她半晌，“好，那便劳娘娘费心了。”虽然他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缘故，不过，他看得出来荣妃是真心关心四皇妹的，“那儿臣便不打扰娘娘了，先告退。”</p>
“七皇子。”荣妃道，“你的孝心本宫体谅，不过冷宫去多了不管对你还是对你生母都没有好处。”</p>
秦靖脸色一僵，“多谢娘娘提醒。”行礼离开。</p>
荣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她知道他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皇帝的这几个儿子，品性最好的便是这位了，不过可惜……小余氏的存在让他永远也不可能染指那个位子，但是秦瑞……她可以为自己儿子的将来考虑，但是不能不为长生的将来考虑，不然便辜负了许姐姐的临终嘱托了！</p>
“去太极殿。”</p>
“是。”</p>
……</p>
裕明帝虽像是在看戏，不过这戏看的也挺累的，不但要一两个时辰地听着朝臣们吵，更是要看那堆积如山的折子，都是为南疆战事而上的折子。</p>
就算他已经有了打算，可这些折子也还是要看。</p>
荣妃进来见到的便是裕明帝被一对折子包围的场景，她蹙了蹙眉，上前行礼，“臣妾拜见陛下。”</p>
“免礼。”虽是被包围，不过裕明帝精神不错，心情也似乎不错。</p>
荣妃也没立即说了长生一事，因为她这段日子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了他似乎打算让长生回来，“臣妾给陛下研磨吧。”</p>
裕明帝看了她一眼，“嗯。”</p>
荣妃上前，拿起了磨条安静地研磨起来。</p>
裕明帝继续跟折子奋战，半晌，放下手，笑了起来，“那丫头若是见到了朕这般，怕是会笑的很开心。”</p>
“为何？”荣妃问道。</p>
裕明帝看了她一眼，“因为朕养了一个小心眼的女儿。”</p>
荣妃一愣。</p>
裕明帝继续批折子，小半个时辰之后，起身去更衣去了，荣妃这才停下了研磨，揉着有些发酸的手，休息着，她从未想过去窥探桌面上那些折子的秘密，也从从未对政事有过任何的好奇，可便这般的巧合，伺候笔墨的内侍把批阅好的折子拿下去做下一步的处理之时，不小心撞下了另一本单独摆放的，荣妃也就是那般巧地看到了一眼，就那么一眼。</p>
“等等！”她喝止了那捡起了折子欲放回原位的内侍。</p>
那内侍吓了一条，“奴才该死！奴才该死！”</p>
荣妃吸了口气，“拿过来。”</p>
那内侍一愣。</p>
荣妃直接上前，第一次拿起了一本折子，没有犹豫地翻开，脸色大变。</p>
他……</p>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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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释并不是初入官场，更不是没有经历过风浪会被轻易吓着的，可是此时此刻，他竟然说不出那个想字。</p>
沉默半晌，长生继续开口道：“若是姚大人没有其他想问的，那便请姚大人全力配合本宫查清刘家一案。”</p>
姚释深深地看了眼前之人，低下了头应道：“既是陛下旨意，臣必定遵命。”</p>
长生笑了，“看来姚大人还是有所怀疑，也罢，那便等姚大人得到明确的旨意之后再配合本宫吧，不过，若是因此而延误了南疆战事，这后果本宫可不担。”</p>
明明是笑着的话，可姚释听出了清楚的威胁，但没有明诏，他无法应允，“是。”</p>
“至于刘绿珠，便先让她暂时留在本宫这里。”长生继续道，“免得连这最后的线索也失去了。”</p>
这一点，姚释没有反对，若是连这个都反对的话，便是彻底地开罪了这位小祖宗了，而且她也说的没错，便是把人交给他，以之前刺客的情况来看，他未必护得住，“遵旨。”</p>
长生没咬文啄字地深究他两个不同的用词，只是道：“那便辛苦姚大人了。”</p>
姚释苦笑，“臣不敢。”</p>
辛苦？</p>
比起辛苦，为难怕是更多。</p>
便是有陛下的明诏，可他处理的案子让公主，还是一个没多大的公主插手，他仍旧是会被他人非议！</p>
陛下到底为什么要这般做？</p>
大周皇室不是一直秉持着不准公主插手政务的吗？以当今陛下的行事作风也不像是会破例之人！</p>
大周以嫡为尊，这长生公主乃陛下唯一嫡出，身份比皇子还要贵重，让这般尊贵的嫡出公主插手政务，还是军务，陛下便不怕开了这个头，让前朝公主祸国一事重演吗？</p>
姚释忧心忡忡地离开了驿馆，回到了衙门之后，便开始着手查看刘家一案的卷宗了，若是他可以在陛下明诏到来之前把案子给破了，那长生公主便没有理由再插手，至于南疆战事……便不是他可以插手的了。</p>
……</p>
姚释怀疑的态度，长生并不惊讶，从青龙奉上关于姚释的信息便可以看得出来此人精明干练，处事小心谨慎，而且信封儒家之道，若不是对皇家的敬畏，或许会直接训斥她一个小女子不三从四德反而来插手男人之事。</p>
“陛下为何派这般一个迂腐的人来？”</p>
长生喝着茶，“事情难办些才可以考到人，老头子可是在考我哩。”不过敢拿整个南疆来设考局，他也够大方的。</p>
南疆战火不能说是外敌入侵，因为早在前朝，南疆之地便已经是大雍的属地，后来大雍式微，当地的少数名族纷纷叛起，自立为国，大周太祖皇帝建立大周之后，几经战事收复南疆，设土司制度，虽高度自治，但必须都大周称臣纳贡，承认乃大周属地。</p>
太祖至今虽偶尔有冲突，但像如今这般打着旗号反大周的，也便是第一次。</p>
“刘家的宅子搜查的怎么样？”</p>
刘绿珠缓过来之后便交代了刘家宅子中一些可能存在密室的地方，若刘家有什么秘密，或许在这些密室里头能够找到一些线索。</p>
“暂时还没发现什么。”</p>
长生眯了眯眼，“既然没发现便撤了，派人在暗处盯着，既然我们能想到，那暗处的人也必定能想到。”说完，便又道：“把消息告知姚释，让他带人去搜查。”</p>
“是。”</p>
……</p>
姚释接到消息便当即阻止衙役捕快去查了，当日查抄刘家的时候，整个刘家大宅已经被搜了一遍了，不过长生给他送去了消息他也不敢大意，吩咐下去掘地三尺地搜查！</p>
与此同时，他的密旨被送到了裕明帝的手里，皇帝陛下看了一眼便丢到了一边去了。</p>
根本没当回事一般。</p>
而此时，朝廷因为南疆土司反叛一事也吵的不可开交，早朝上吵，下了朝便在御书房里面吵，不过裕明帝却并不动怒，也没有显露任何圣意，更没有阻止他们吵，他皇帝陛下就跟看戏似得，每一天都看的津津有味。</p>
这让不少人摸不着头脑，也让人有些不安。</p>
南疆土司叛乱看起来很糟糕，但也并不难处理，只需派一大将领兵前去平乱即可，南疆许久没有战事，当地的民族早已经没了祖先的厮杀热血，对付起来并不棘手。</p>
可陛下为何不动？</p>
即便已经过去了两年，可是谁也没有忘记两年前的皇子叛乱让朝堂重新洗牌，便是军中也有了不少的变动。</p>
这种不安不但在前朝有，后宫也有，至少丽妃是感觉到了不安，现在的她深居简出，便是有人可以挑毛病也绝对挑不出来，相对于风头正盛的荣妃，她的确有几分势弱，但正如之前她所想的那般，荣妃再风光也绝对当不成皇后，她的病秧子儿子也当不成太子，她根本不需要着急、不安！</p>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p>
明明有了战事，可裕明帝却丝毫没有想起忠勇侯府一般，这对于忠勇侯府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p>
即便这两年来忠勇侯府仍是深得看重，父亲便是已然年老，但还是被赋予重任，调回了京城之后便负责京畿防务，陛下把京城的安危都交给了父亲，若是不信任，如何可能这般？</p>
可是……</p>
作为跟随裕明帝起家的武将来说，战场才是安身立命的地方！</p>
没有战功，如何在军中立足？如何能压住那千千万万的将士？过去的功勋总会被人遗忘的！</p>
忠勇侯府需要新的功勋来支撑门面，在勋贵中屹立不倒！</p>
也只有如此，她的瑞儿将来才更有希望！</p>
皇帝如今的几个儿子当中，也便只有他的瑞儿最有资格登上太子之位！</p>
除非陛下再生儿子，否则瑞儿便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p>
“把这信送去忠勇侯府。”</p>
“是。”</p>
……</p>
如丽妃所想的一般，如今宫里面的几个皇子，前头四个皇子没了一个，大皇子仍是不是所踪，另外两个一个虽然大义灭亲，但生母及母族的事情便如同一座巨山挡在了他的跟前，另一个便是没了相同的巨山，也仍是一个病秧子，五皇子在皇陵守了一年回来之后整个人几乎是废了，七皇子也是受生母连累，八皇子身份倒是贵重，可无奈也是个病秧子，还是先天的，除了六皇子秦瑞，太子之位还能选谁？</p>
除非裕明帝再生皇子！</p>
可自四公主长生公主出生之后，后宫便再无皇子出生了，便是登基之后后宫进了新人，这几年也都是没有好消息传出来，暗地里甚至有人胆大地揣测裕明帝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怎么便没有新的皇子出生？</p>
便是正如传闻那般元襄皇后善妒对后宫妃嫔下了毒手，可她死了之后又如何解释？</p>
难道她死之前便对后宫的妃嫔一一下了毒手，所以才会这般？</p>
有人怀疑过，甚至有御史试图弹劾过，不过折子送上来之后，那御史便被流放了，他甚至没有机会在朝堂里面公然开口质疑。</p>
不管如何，对于六皇子而言，这都是好事！</p>
他比谁都希望后宫再无皇子出生！</p>
已经十三岁的六皇子已经隐隐有了大人的成熟，而两年多来的尊荣更是让本就贵气的少年越发的意气风发，便是裕明帝对他跟从前没什么两样，但是谁能否认如今皇子中他是头一份的尊贵？</p>
“母妃有些糊涂了。”丽妃的信并未能够如愿地送出去，而是落到了秦瑞的手里，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母妃，而是之前的事情让他对自己的母亲多了一份注意，母妃很聪明，可也容易被人利用，“父皇不发话，何尝没有想看看究竟谁先沉不住气。”</p>
安雪低着头，对于背叛了自己的主子愧疚不已，但她除了是丽妃的心腹之外，更是忠勇侯府的奴仆，她的家人都在忠勇侯府，而且……她的行为并没有危害到了主子。</p>
“此事我会与外祖父谈。”秦瑞道，把信放在了烛火上烧成了灰烬，“你跟母妃说，外祖父让她稍安勿躁。”</p>
“是。”</p>
皇子殿现在也就住着三个皇子，五皇子秦嵘、六皇子秦瑞、七皇子秦靖。</p>
二皇子秦韶、四皇子秦烁在年前已经被准许出宫开府了。</p>
五皇子秦嵘虽然最为年长，只是守陵归来的他一直诚惶诚恐的，几乎恨不得把自己给藏起来生怕被人给害了去，平日里除了不得不去跟太傅念书之外，都躲在了自己的殿离不出来，更不说逞长子的威风了，而秦靖还是当初的那个秦靖，不惹事，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最大的盼望便是有朝一日生母被赦免出冷宫，所以整个皇子殿也还是以秦瑞为尊。</p>
“七皇子这又是要去冷宫吗？”方才遣走了安雪，秦瑞便打算出宫，以免忠勇侯府也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这才刚走到殿门口，便见到秦靖提着篮子从回廊那边走来，“父皇便是准许你去看望生母，可七皇弟这般频繁也未免太过了。”</p>
秦靖放下手里的东西给秦瑞拱手：“见过六皇兄。”</p>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必这般多礼吗？你我可是手足兄弟。”秦瑞勾起了嘴角道。</p>
秦靖神色不变，“皇弟不敢忘记尊卑礼仪。”</p>
“是吗？”秦瑞似笑非笑，“难怪连太傅也称赞七皇弟为受礼之人。”</p>
“太傅过奖了。”秦靖道，“六皇兄若是无事，皇弟便告退了。”</p>
秦瑞道：“七皇弟有孝心是好事，但余氏毕竟是罪人，你这般三天两头地去始终不太好。”</p>
“多谢六皇兄提醒。”秦靖道，“皇弟告退。”说着，便提起了东西往前走。</p>
秦瑞沉下了脸，“不知好歹！”</p>
秦靖没有走远，这话听得很清楚，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他什么，该去做的他还是要去做。</p>
他求了父皇一年才求来的恩典，不可能顾忌什么而放弃！</p>
这两年来冷宫很平静，仍活在里面的人似乎也接受了现实，她们要在这里终老。</p>
小余氏的身子还是很糟糕，但却还是一直熬着，或许还是抱着希望所以一直熬着。</p>
而这一年来儿子的到来更是让她的生活有了盼头，便是不敢去想能不能不出去，却可以盼着儿子什么时候来。</p>
她可以活着看着儿子长大。</p>
这便是死水一般的生活中唯一的活力。</p>
“靖儿，你又长高了……”便是上一次见面也没过去多久，可每一次见都是哭了，而且每一次见，儿子都像是不一样一般。</p>
秦靖一如既往地安抚这母亲，把带来的东西一一交给了母亲，陪着母亲说了半个时辰的话，这才离开。</p>
便是不怕被父皇责怪，可他也不能让父皇迁怒母妃。</p>
小余氏哭着送了儿子走。</p>
就跟每一次一般，秦靖从冷宫里出来心情都是沉重的，而也如过去每一次一般，绕了远道，从昭阳殿前走过，返回皇子殿。</p>
便是没了主人在的昭阳殿仍是那般的威严庄重，而这里的主人已经离开皇宫两年了，甚至不知道去了哪里。</p>
那番风波过后，她便销声匿迹，宫里面的人已经开始渐渐地遗忘了她了。</p>
不过，他不会忘。</p>
不但是当初的事情，更是因为，如今他之所以可以在有生之年见到母妃，还能在母妃跟前尽孝，便是因为她。</p>
他便是用她来求动了父皇的，便是她不知情，可这份人情，他记住了！</p>
或许……</p>
他该去求一下父皇，让她回来。</p>
他不知道当初父皇到底为何降罪于她，但是他看得出来父皇还是很疼她的。</p>
她如今已经九岁了，再过两年便已经要考虑终身大事了，即便她是尊贵的嫡出公主，可也是公主，公主不比皇子，他便是活的再糟糕，将来被指婚一个条件不好的妻子日子也不会难过，可她不一样，皇家的公主若是嫁不好，日子也是不好过，就跟已经出嫁了的两位皇姐一般。</p>
“七皇子。”</p>
秦靖收起了思绪，转过身便见荣妃不知何时站在了前方，“儿臣见过荣妃娘娘。”</p>
“七皇子为何在此？”荣妃问道。</p>
秦靖看了看她，“荣妃娘娘，儿臣有些话想与荣妃娘娘谈，不知荣妃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p>
荣妃打量着他，“可以。”</p>
屏退了左右后，秦靖便直接说了，他担心长生会因此而被耽误了终身，而荣妃娘娘来说，或许比他说要好，只要她愿意，“娘娘，四皇妹当初年纪小，便是做错了什么如今也都罚够了，也是时候该让她回宫了。”</p>
荣妃眼里惯有的冷漠褪去了一些，“七皇子有心了，你放心，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嫡出，该回来的时候谁也拦不住。”</p>
“可……”</p>
“七皇子若是信的过本宫，便听本宫的就是。”荣妃打断了他的话。</p>
秦靖看着她半晌，“好，那便劳娘娘费心了。”虽然他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缘故，不过，他看得出来荣妃是真心关心四皇妹的，“那儿臣便不打扰娘娘了，先告退。”</p>
“七皇子。”荣妃道，“你的孝心本宫体谅，不过冷宫去多了不管对你还是对你生母都没有好处。”</p>
秦靖脸色一僵，“多谢娘娘提醒。”行礼离开。</p>
荣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她知道他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皇帝的这几个儿子，品性最好的便是这位了，不过可惜……小余氏的存在让他永远也不可能染指那个位子，但是秦瑞……她可以为自己儿子的将来考虑，但是不能不为长生的将来考虑，不然便辜负了许姐姐的临终嘱托了！</p>
“去太极殿。”</p>
“是。”</p>
……</p>
裕明帝虽像是在看戏，不过这戏看的也挺累的，不但要一两个时辰地听着朝臣们吵，更是要看那堆积如山的折子，都是为南疆战事而上的折子。</p>
就算他已经有了打算，可这些折子也还是要看。</p>
荣妃进来见到的便是裕明帝被一对折子包围的场景，她蹙了蹙眉，上前行礼，“臣妾拜见陛下。”</p>
“免礼。”虽是被包围，不过裕明帝精神不错，心情也似乎不错。</p>
荣妃也没立即说了长生一事，因为她这段日子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了他似乎打算让长生回来，“臣妾给陛下研磨吧。”</p>
裕明帝看了她一眼，“嗯。”</p>
荣妃上前，拿起了磨条安静地研磨起来。</p>
裕明帝继续跟折子奋战，半晌，放下手，笑了起来，“那丫头若是见到了朕这般，怕是会笑的很开心。”</p>
“为何？”荣妃问道。</p>
裕明帝看了她一眼，“因为朕养了一个小心眼的女儿。”</p>
荣妃一愣。</p>
裕明帝继续批折子，小半个时辰之后，起身去更衣去了，荣妃这才停下了研磨，揉着有些发酸的手，休息着，她从未想过去窥探桌面上那些折子的秘密，也从从未对政事有过任何的好奇，可便这般的巧合，伺候笔墨的内侍把批阅好的折子拿下去做下一步的处理之时，不小心撞下了另一本单独摆放的，荣妃也就是那般巧地看到了一眼，就那么一眼。</p>
“等等！”她喝止了那捡起了折子欲放回原位的内侍。</p>
那内侍吓了一条，“奴才该死！奴才该死！”</p>
荣妃吸了口气，“拿过来。”</p>
那内侍一愣。</p>
荣妃直接上前，第一次拿起了一本折子，没有犹豫地翻开，脸色大变。</p>
他……</p>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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