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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遗落之魅 作者:南臨

    第7节

    「夫人,此番前来是有事想问,若夫人悲伤过渡不能言语,本千户不介意留宿至夫人情况好转再问话。」尉迟话也懒得跟她们过招,一来就直接下重弹。   「不,问吧。」夫人马上不哭了,顺道把那些找来一起哭的妾赶了出去。   徐钦:原来还能这样玩,京城人套路真深。   「你家老爷生前有跟什么奇怪的人来往吗?」尉迟迥忍着那辣椒水味问道。   「没有,我家老爷一心忠于朝延,也很少跟人来往,怎么就跟妖物扯上了关系?大人,请大人一定还我家老爷一个清白啊!」夫人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怎么跟妖物有关系很羞耻吗?徐钦脸色一沉,没有说话,但眼神隐隐露出不满。   「夫人请节哀顺便。」尉迟神色冷冷的,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那夫人见状也跟着身子一缩,乖乖的回答问题,显然是怕了他的气势。   可惜无论尉迟千户怎样问,她不是回答「我家老爷光明磊落」就是「我家老爷行事清白」,坚持死者没有与任何妖物有关系,到后来甚至开始指责有人陷害她丈夫。   徐钦瞄了尉迟迥一眼,对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遂道:「我看这府上应该有两间客房吧?」   夫人哭声一顿,就听到尉迟迥接口道:「员外郎行事清白,他的夫人定必如此,绝不会委屈了我俩。」   这已是明晃晃的威胁,夫人脸色一恼,也顾不得眼前两人是绣衣:「你们现在是怀疑奴家吗!」   尉迟迥没有理会她,径自跟徐钦道:「宁百户呢?」   徐钦虽然呆,但见机行事也是懂的,便跟着尉迟迥一起忽略那女人:「在外头,它好像想自己调查。」   徐钦的意思是那只ji在外头待着,可在夫人耳中,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哪知宁百户会是一只ji,她只会以为来了一个百户在监视他们。她脸色一白,莫非绣衣已经掌握了什么,只是在等她招供?联想到刚刚的威胁,她愈想愈觉得有可能,惊恐的问:「两位大人……到底想知道什么?」   见对方松口了,尉迟迥马上打蛇随棍上:「搜查书房和睡房。」   夫人面露为难,尉迟迥继续道:「本千户只会看得到与此案有关的事,多出来的一律看不见。若夫人不肯配合……那可难说了。」   「……好,但大人必须保证不会有绣衣在府上逗留。」她还没有蠢到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果夫人是指刚刚提及的百户,那本千户可以保证,至于其他的,本千户可不清楚了。」尉迟迥挑眉,心中尽是不耐烦,这便是他讨厌官府人家的原因,他退一步,他们便借此想再进一步,「书房和睡房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夫人才百般阻挠?」   「并非如此!」一顶妨碍绣衣调查的帽子扣下来,即使全府一起下牢也不够,她唯有咬着牙招来下人,吩咐他领着两位绣衣到书房。   「奴家必须在场,这样可以吧?」夫人被逼到这个地步,语气也好不了哪里去。   「当然可以,若是找出了什么东西,便可即时询问夫人,较为方便。」尉迟迥用一副以事论事的语气,把那夫人再气一回。   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走在前方,尉迟迥把握时机,悄悄的教导徐钦:「通常官府人家都不喜欢我们,对上我们时就会万般不情愿,遍遍冥众所要处理的事多是问话居多,因此我们主张先威胁后讽刺,最好把人活活气死,不然套不出话来。」   徐钦:……   「你别看钱继光那娃娃脸,在冥众所只有被欺负的份,但出去怼人可厉害了。」尉迟迥补充道,「带他出来我都不用开口。徐钦,有空学一下。」   徐钦无奈的应了声:「是,标下领命。」   当夫人看到宁百户的庐山真面目时,脸色可以说糟得非笔墨可以形容,不过事后尉迟迥说了这么一句:「难看得可以和宁百户的夜壸媲美。」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区区一只ji都可以有夜壸,但也知道当时夫人脸色也多差。一想到自己居然被绣衣用一只ji耍了,当下就怒得想直接把他们赶出府:「绣衣大人未免了也欺人太甚,老爷到底是五品官员,不到你们这般玩弄他的发妻!来人,送客!」   尉迟迥闻风不动,嘴角勾起的笑使他看来像个温文的公子,但说出来的话显然不是:「有一点本千户是弄清楚,夫人是因为这由皇、上、亲、封、为、百、户的ji而下遂客令吗?万一皇上问下来,说为什么查不到东西来,本千户也好回话。」   宁百户瞪大眼看着夫人:(⊙w⊙)   夫人把他们赶出府后可以迟大学士求助,后台可以说是硬得很,原来她也是打着这个如意算盘找个理由不让他们入书房再送客,然后向迟府哭诉绣衣连寡妇也不放过,可万万没想到,眼前普通的ji,好吧,是体型巨大得可怕的ji来头居然这么大。   她这一下可说是彻底把小辫子送到绣衣手上,瞬间没了脾气,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能侧身让开道:「大人,请进……」   尉迟迥冲着她冷笑一声,那笑声大得在场所有人听见了,才带着徐钦和宁百户步入书房。二人才踏入房内,就已听见有下仆低声劝说:「夫人,他们未免也欺人太甚,不如……迟府……」   徐钦想起尉迟迥的教导,木无表情的把头探出去: 「你们来说说哪儿欺人太甚了?对着宁百户摆脸色,是欺压皇上亲封的百户吗?」   三两句话又把出面的人吓个半死,特别是那倒霉的夫人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徐钦于是又体贴道:「夫人要休息一下吗?不然传出了绣衣欺人太甚的谣言可不好了。」   夫人堆起了勉强的笑意:「不,不用了。」   徐钦露出了恍然大悟的做作表情:「那即是夫人为求查明真相,不计劳累协助调查,绝无绣衣欺压夫人之事了?」   夫人脸色一僵,虽知徐钦给自己挖了洞却不得不跳下去:「是……是的。」   此时尉迟迥和宁百户从书房走出来,口头数落了他一顿:「徐总旗,这样子成何体统,快向夫人赔罪。」   莫非过火了?第一次下马威的徐钦不太会抓火候,只好乖乖向夫人谢罪。   当然,在其他人眼中,徐钦和尉迟迥只是在一唱一和。   尉迟迥继续道:「书房没有发现,接下来是寝室。夫人,请。」   夫人转过身,尉迟迥趁机对徐钦眨眨眼,用口型大大赞许道:「刚才非常好,就是这样,继续保持。」   徐钦低下头,嘴角勾起了连自己也察觉不到的笑意。   宁百户一入寝室,就对着睡床叫起来。   尉迟迥不客气的踢了它一脚:「叫什么叫?吵死了。」   宁百户摆出快要哭的样子,不明白为什么通报感觉到妖气要被人踢,明明其他绣衣都会称赞它有作为:(||Д||)   宁百户的饲主完全不觉得有错,翻手就开始检查床铺,结果床头的暗格发现了巴掌大的黑铁六角风铃。徐钦这次聪明的在宁百户开口前先把它的嘴按着,不让悲剧再现。   宁百户:(°Д°)   「千户已经知道了,这次叫他可能又会踢你,我可是在保护你。」徐钦见宁百户一副错愕的样子,情不自禁的解释道。   明白了徐钦的一片苦心,宁百户很快便回复心情,它还扬起了它的ji翅膀,拍了拍徐钦的腿,用肢体语言表达着「好,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了」的热血情怀。   尉迟迥没有理会自家蠢ji,拿起那风铃问:「夫人,这是什么?」   「……这是老爷千金求来的信物,要拿着这风铃的『有缘人』才见得了神医。」夫人以为尉迟迥找到了什么,没想到居然是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也不介意的多说两句:「老爷一直有长老茧的毛病,看了很多大夫也看不好,后来老爷得了神医医治,那些茧就全好了。」   「你见过神医吗?」徐钦皱眉,觉得事情有点奇怪。   「没有,是老爷独自求见的,说这样比较有诚意,连药也是他自己领回来的,再叫人煮的。」   听到这里,尉迟迥忍不住道:「员外郎这么说你就信了?难道夫人不觉得当中有疑?」   「老爷不愿多说,奴家见老爷气息的确好多了,便没有再问。怎么了,这风铃有问题?」夫人见绣衣追问着这东西,心里闪过不安。   「希望夫人说的是实话。」尉迟迥冷冷扫了夫人一眼:「这风铃散发着极重的妖气,连区区一只ji都感应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宁百户后台很硬的除了饲主谁人都不能得罪 第11章 六角风铃(二)   「怎么会这样子?」夫人看到尉迟迥认真的神情,不似作假,再想想员外郎单以一服药便痊愈了,心中不由得信了三分,低声道:「老爷……从没有说过这些……」   尉迟迥心中想到的却不是这些,他把风铃收起来,道:「夫人不必担心,常人即使接触多了这些东西,顶多是体质变弱,去不了拿去性命的地步。然而,若凡人服用了妖界的食物则会丧命,绣衣会着手调查那名神医,夫人也可以看看有没有人借神医之名给员外郎下毒。」   夫人倒抽一口气,「你是指……有人在老爷的药中下了些脏物?」   尉迟迥笑了笑,在言语间点了一场火:「夫人,如果我是你,不光是药,连平常食用的也会留意。」   夫人闻言脸色更白。   尉迟迥体贴的建议道:「找个法师来看看会比较安心,当然,也有可能是那神医有问题。」   徐钦跟着尉迟迥离开员郎的府邸,脑中却是思索着尉迟迥番话。原来人吃不得妖食,难怪义父每次都是用筷子挡着他不让他吃,不过妖物可以吃人界的食物吗?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这个问题。   「他们可以。」尉迟迥哼了一声,「某只狐狸喝酒喝多痛快,都快要忘了自己正职了。」   徐钦:……又对,他怎么忘了孙烈那家伙。   回到冥众所,千户大人心情很好,哼着歌把那风铃放在台面,准备研究一番。   徐钦漠视了那只随着尉迟迥的音节而起舞的宁百户,问道:「千户觉得有问题的是风铃,还是那些下人?」   尉迟迥颇为意外的看了徐钦一眼才道:「当然是这小家伙背后的神医有问题,平常人哪会弄到妖界的食物,我只是在忽悠那女人。来,徐钦,看到那柜子吗?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徐钦仔细打量了那柜子,才道:「恕标下愚笨,看不出什么来,只觉得那柜子好像被火烧过。」   尉迟迥点头:「没错,就是被火烧过,而且还是被贺大小姐的妖火烧的。她一气上来就控制不住自己,她都不知烧了多少东西了。」   徐钦瞪大眼:「那她不就会把那申请都烧了?」   尉迟迥想起当时的情况,非一个惨字可以形容,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沧凉:「烧过,别问我如何善后。」   「她这么一烧冥众所就换家具了,遍遍这家伙已经预支了一百年的俸禄来作补偿,可还是不够,结果是冥众所自己掏钱。」   「其实我们本来还有一个人,不过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我们踢去当法师了,在京城说得上是小有名气的,一般来说没有特别事不会召回他。如果那夫人找上他,我们又有一笔可以捞了。」   徐钦:……   「这次终于可以换这柜子了。」尉迟迥目光内尽是唏嘘。   「这风铃怎么办?」徐钦转移了话题,把尉迟迥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我先修信一封给顺天府。」尉迟迥把视线收回来,手指敲了台面,心中有了主意,吩咐道:「徐钦,去看看那盒子有没有新的申请,有的话先处理了。」   「早上那些还没有弄完。」   「好,弄那些。」尉迟迥拿起笔就没有理会过徐钦,黑墨龙飞鳯舞洒在纸上,有着说不出的气势。   徐钦回到自己位上,继续核对和抄写的工作,眼神不经意瞄到手腕上的佛珠,不觉一怔。   这次的事件好像没有他出场的机会,不知那神医是妖是人,若是妖他才可以……但他没见尉迟迥出手,不知他会不会看穿自己……宁百户对着自己叫时怎么办……他胡思乱想着,没有留意到尉迟迥早已在瞄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当然没有错过自己看着佛珠发呆的一幕。   那绝对不是普通佛珠,看徐钦的神情也不像纪念物……尉迟迥打量了一会,轻咳一声,装出一副刚把信写好的样子,招来了在走廊自得其乐的宁百户:「把信送去顺天府,你今早去过,知道路了,我就不去了。送完了你就直接回府,不用回来了。」   徐钦:见过信鸽,还是第一次见信ji。   宁百户兴冲冲的走了,徐钦不放心的道:「宁百户自个儿行吗?要不标下陪它?」   尉迟迥从容的道:「它聪明得很,会在北镇抚司溜一圈,拖个闲人跟它一道去。冥众所向来只顾妖物,威胁官员之事还是交给镇抚使的其他部下好了。」   徐钦眼角一抽,刚刚某个千户还在府上大肆威胁人家,现在三两句就说得跟自己无关。   「好了,看看这小东西什么来头。」尉迟迥把那风铃拿到手上,仔细研究了一会,没看出什么来,如果不是散发出妖气的话,它真的没什么特别,「徐钦你有什么看法?」   「标下认为,这风铃可能是在呼唤神医,背后会不会是一只听觉很好的妖物?」徐钦提出己见。   「风铃的作用本是召唤东西,叫个神医来也是有这可能。」   尉迟迥摇了摇风铃,叮叮当当的声音在房内回旋着,静静的等了一会,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不甘心的拿起小刀,在手指割了一下,将鲜血滴在风铃上。徐钦大气也不敢出,同样也死死盯着那滴血……无情的由风铃滑到书台上。   尉迟迥摸了摸下巴:「真不给面子,罢了,徐钦来试试。」   徐钦走到尉迟迥面前,没有接过风铃,反而掏出一条汗帕递给尉迟迥,道:「千户手指的血都弄到脸上,抹一下吧。」   尉迟迥懒得动手,便随意找了个借口拒绝道:「我看不到,你替我擦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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