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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

    君是自可留 作者:冬眠卡

    抱臂笑着观看众人垂死挣扎。

    万俟陌寒与随行的几人,则变成了自愿被封穴道,无法移动的“人柱”。

    不为别的,只因两个武艺无法令人低估的“程咬金”,还有数也数不完的巫蛇。当然,最有用的还是黑衣男人的一句话:几位若愿配合,这瓶中避毒药物就分你们一些。

    若是两个“程咬金”与凤烛楼的人缠斗起来,万俟陌寒还敢趁乱赌一赌逃脱的可能,可像是早已计策好了,两人并未动手,反是用凤桐雨布下的巫蛇阵,借刀杀人!

    万俟陌寒一贯自视甚高,绝不会轻易束手就擒。若不是身边两位钟姓死士轻易便被人解决,自然不会有“自愿配合”一说。

    “有劳。”无视周围血腥惨叫,万俟向远地对黑衣男人点点头。后者则识趣走开,寻去绀衣青年身边。

    “大哥,真是心急。”

    语气是平常的语气,表情也是平常的表情,但看在尽万俟陌寒眼里,却有说不出的寒意。

    “你想怎样!”

    远处,绀衣请年听了两人称呼,笑着挑起嘴角,抽剑快速处理完几个还未死透的人,取出个火折子将火种扔向蛇群。

    “先行一步,淖水城内和安客栈恭候。”既然是家务事,外人还避嫌的好。绀衣青年也不疑“喋血”解药一事有假,与旁边的黑衣男身一同掠起,转眼便没了踪影。

    多少对这未知姓名与来历的人生出几分好感,万俟向远笑着看向万俟陌寒。一个明知日后极有可能后悔的决定,悄然定下。

    “若是将你们都杀了,应该省事许多。”省事,但也仅限于日后争夺阁主之位上。

    “万俟向远!!”

    真要杀人,绝不会如此磨蹭,这点万俟陌寒还能看透。但拿自己当耗子一般来戏耍,绝不比一剑给个痛快来得舒服!

    完全无视目眦尽裂的人,万俟向远平静地说道:“凤烛楼阴险卑鄙,大哥一行数人取得蛇毒解药却不幸惨遭算计,险些拼得同归于尽。好在大哥手下个个忠心,誓死护卫,竭尽全力终于护得大哥险境脱身。……如何?”

    明知这已经是最仁慈的选择,但这话……无疑是要损失掉所带出的全部人!一向趾高气昂的脸上死灰一片,即便是被封了周身大穴,万俟陌寒仍旧颤抖得厉害,甚至连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

    此次为了事后邀功,除一名衍姓侍卫在觅天殿留守外,其余能用的,都已带出……

    像是尚嫌不够,万俟向远不冷不热地继续:“三、四个月的时间,随便大哥找什么理由说得父亲信服。总之等我回阁之后,不想听到任何质疑!当然,如果大哥想不出,我也不会为难,……留下陪着忠心手下共赴黄泉,也是不错。”

    三、四个月的时间可以做的事情实在太多,而那个能坐上阁主位置的男人又岂是好骗之人!

    但眼下,早已没有万俟陌寒选择余地……今日之后,就算性命得保,也再难有翻身之日……

    可如此大好机会,为何要外出不归?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阴谋?!

    “大哥最好快些拿定主意,时间拖得久了,我也要开始犹豫了……”适时送上一句威胁,立刻,本就面如土色的人,表情更加狰狞。

    “好,我答应……”

    就在万俟陌寒明了反抗无用,失了戒备之心时,万俟向远一手扣住他下颚,另一手迅速将粒药丸塞进,强迫他咽下。

    “甚好。日后大哥身侧少人照顾,定是不惯。有什么需要,迟水殿必会竭力满足,还望大哥感恩图报,凡事三思而后行。此药七旬一服,若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大哥应该明白。”

    万俟向远利落挥剑,一齐结果了穴道被制,连话也无法说的四名钟姓死士与五名石姓侍卫。

    而万俟陌寒,只是僵硬看着,像是又被封了哑穴,一个字也无法出口。

    数年争夺,谁也没有料到胜负竟会分在今日……

    ――聚锦客栈,夜。

    衍墨望着帐顶,努力想思考什么,却又一点也聚不起神。

    今日发生的一切太过真实,也太过恍惚……

    先是受制被用作要挟,再是连累那人被困巫蛇阵内。

    然后……竟又巧合得助,不但出了巫蛇阵,杀了凤烛楼众人,还彻底断掉万俟陌寒后路。

    寒莞螅阁主之位,一切一切,都距那人要的越来越近了……

    “吃饭,衍墨。”

    万俟向远坐到床沿,把床上的人扶坐起来。

    “是。”

    一句之后,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同是柔顺,却又和往日的那些有着说不出的区别。

    万俟向远无声看着,先喂了两口汤,又夹起些清淡小菜送过去。

    咀嚼,吞咽,就算没有饿意,衍墨仍然在吃,因为眼前的人,也因为眼前人做的事。

    不是喂起人来省事的粥食,而是饭、菜、鱼、肉,甚至还摆了点心。荤菜,素菜,或是汤、饭,一样样,不厌其烦的轮换送到嘴边……

    没人挑破这无形的尴尬,一顿饭,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共同解决了。

    伤口,沐浴,早就已经解决,万俟向远也不脱外衫,就这么环住低着头的人一齐躺下。

    “怪我?”

    “没有。”熟悉的温度紧紧挨着,之前想的,怨的,不知怎么就再也记念不起。衍墨忍下想再靠近些的念头,平静说道:“主人身处位置,不得不戒备,属下明白。”

    这还是,怪了……

    万俟向远沉默许久,放下一贯的身份,抱紧熟悉不过的身子翻个身,让安安静静的人趴在自己身上。

    “绝无下次。”

    这是?低头,保证么……

    衍墨看着一脸认真的人,浑然不知该用什么话接下去。

    “我说话向来算数,从不食言。”

    “嗯。”眼看着再不应下,不知又会惹来什么惊人保证,衍墨闷闷一声,算是应了。

    “……还是一点动不了?”

    暗自叹了句东阁药物精妙,万俟向远捏捏揉揉身上的人,多少有些“奸尸”无趣的意思。

    “是。”

    意料之外,万俟向远并没有撩拨什么,而是将手掌贴上已经僵硬躺了数个时辰的身子,一分分的,带着内力按揉,每一处关节,都不肯漏下。

    实在看不下去如此“挥霍”内力的行为,衍墨皱起眉,低下声音道:“属下无事,主人不必……”

    “衍墨,之前生气了?”没有任何的架子,万俟向远认真地问着。

    “属下没有。”眉间沟壑深了几许,衍墨十分不适应眼前人此刻模样。

    可说话的人并不理会这些,继续讲着心中安排:“带去你去寻云暮老人,解了朝暮间留下的禁制如何?那两人既能弄来‘解忧’,应该知道要去何处寻人。”

    “不会有背叛那日,不过是些禁制,不解也没有关系。”

    “那就解了吧……让万俟陌寒回阁里应付,我带你去。”

    字字句句已经严重偏离了主从间该有的气氛,衍墨为难地沉默着,好在说话的人自问自答,并不真要他拿什么主意……

    “年关近了,今年就在外面过。寻处小院住下,买些东西,你我二人,过完年再回去。”

    近了?眼下仲冬十一月末,距离年关少说还有月余,衍墨闷闷趴着,听身下之人继续安排行程,真不知那避毒药物里,是否还掺了别的什么乱人神志的东西……

    正文 君是自可留54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也很沉。是以睁眼时,衍墨有些惊讶,身旁的人不只早就醒了,甚至连人影都没了。

    随即想到青云派与诡计多端的万俟陌寒,也就不再奇怪。

    人,应是去青云派察看了……

    既然说了是万俟陌寒一行人惨烈牺牲才夺来避毒药物,那么,药物自然也要由仅存的万俟陌寒送去。不过对付那种难缠人物,紧紧盯着,确实更加保险。

    “吱呀――”

    “醒了?”

    随着门扇推启,万俟向远的出现彻底推翻了衍墨的猜测,那手上的木盘,更是令衍墨……看直了眼。

    将盛着一个瓷盅的木盘放到桌上,万俟向远顺手绞湿巾帕走到床边。

    被凤桐雨用‘朝暮间’算计是近午的时候,现在不过次日辰时,十个时辰不够,自然还是动弹不得……

    正犹自计算着时间,一个黑影就照着面门迎来。衍墨赶紧闭眼,闭气。那双不惯伺候人的手,实在不怎么温柔,一遍、两遍仔细擦拭着,却险些搓掉一层皮……

    “谢谢主人。”

    等抬起手的时候,万俟向远才发觉自己“下手”太重了,原先因为失血过多而的苍白脸色,此刻……倒有些像刚做完某件事的时候。

    这样还要道谢?看来身份压人,有时也有些好处……

    俯身在“泛起红潮”的脸上浅啄一口,万俟向远笑着端过桌上木盘,又拿起个满着温水的瓷杯。

    就着伸过来的瓷杯漱口还好,再借那双手将口中的水倒掉?怎么可以……

    可偏偏现下动弹不得,总不能直接吐在床上……

    “渴成这样?”在略鼓的腮上掐上一掐,万俟向远将手里瓷杯往那紧闭的嘴边又靠了靠。

    眼下不是比固执的时候……衍墨脸上微红,鼻息微叹,只能低下头就了。

    莫名的,就觉得眼前景象十分熟悉,再仔细一作想,就记起最初水畔六角亭里的那回……

    不想说出来惹得眼前人窘迫,万俟向远难得好心沉默着,从瓷盅里盛出碗药粥。这次,特地等粥凉了会儿,才舀起一勺,喂过去。

    淡淡米香夹着药草味道,衍墨几乎克制不住的就要笑出声来。

    原因?自然是粥里掺的东西,又是……血参。

    万俟向远自是知晓他在腹诽什么,不过眼下的神情……着实让人喜欢,更是不忍打断。喂粥的勺子默默慢下来,等那本来一口就能咽下的粥食被神游物外的人嚼个半天,自己的心情竟也没来由地跟着好到不行……

    两碗粥磨磨蹭蹭喂了近半个时辰,衍墨松身一倚,靠着身后软垫思索起清除“喋血”余毒的法子。

    中毒九日,解起来可不容易……

    若是清不了毒,那手也算是废了一半……

    “叩、叩、叩――”

    “客官,小的来给您送早饭了。”

    并没再像前几次那样揪着“小的”二字在心里翻来覆去取乐,衍墨怔怔看着走去看门的人,瞬间就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竟然……是自己没吃,就来喂自己了……

    背后的目光实在灼烫,就是有心忽略恐怕都难。万俟向远作那没发觉的,接了掌柜手中托盘,把几样小菜,一碗素粥摆下,坐着悠然吃起早饭。

    ……

    等到衍墨能动了,又过去许久。那清去“喋血”余毒的法子,也就想得差不多了。是以两人不再耽搁,牵来被掌柜当作祖宗伺候好几日的墨云与踏雪,在逐渐开始有人走动的街道上向着临城淖水行去。

    ……

    淖水与平岭说是临城,但在这多山的南方,相隔距离并不十分很近。

    顾念着衍墨有伤在身,万俟向远彻底无视了“喋血之毒拖一刻,便难解一分”的说辞,一句“知道了”之后,就继续以令人心急万分的速度慢慢悠悠行向淖水城。

    也正是因为如此,等到两人赶至时,已进日正。恰巧,又在城中一处有名点的酒楼门口遇到之前出手相助的二人。

    寡言的男人还是一身黑衣,沉默地跟在青年身后。那一人稍后的位置,正好疏离了两人间尊卑。

    不过青年倒不在意,走几步,便不时回头看看,闲聊上几句――虽然多半得不到什么回应。

    用不了多久,四人就在酒楼门前碰了头……

    “别的不说,看来单这‘见面缘’,就不浅。”万俟向远笑了笑,招呼打得很随意,却比前几次友好不少。

    “能多次相遇即是有缘,最早那回也算不打不相识了。……这么多次却从未换过姓名,着实可惜。在下姓赫名逐清,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姓齐,单名一个远字。”各取了姓与名的末字,万俟向远如是报了过去。

    “如此,齐兄,请。”青年男子本就俊秀,此时一笑,直看得旁边小二愣神半晌。

    “快去,还看什么看!”往那小二腿肚子上一踢,掌柜低着声音教训道。

    瞧那身衣饰打扮,和这城里平民布衣可是天差地别。这时候再不伺候好了,过会还怎么赚钱!

    “哎、哎,好。”猛地醒过神,小二也顾不得自己竟看个男人看直了眼,赶紧老老实实笑着迎上前去。月末他还等着从掌柜那拿银子嘞!

    “哎!四位客官里面请!……几位真是好运气,这可是本店靠窗的最后一张空桌了。一会赛舟开始了,这位子正好看得清清楚楚!”抽下肩上白巾在干净的桌子上擦了一擦,小二又继续叨念:“咱这店里可是看赛舟最好的位置!今日还特地拿出藏了二十年的‘醉桃溪’,四位客官可千万别错过……”

    就算开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这絮絮叨叨的小二讲了一车话,四人也算明白了个大概。

    淖水城有赛州的习俗,每年两回,回回热闹。淖水位置处于南方,因此赛舟冬季也可举行。而这“望江楼”恰好临江,每到赛舟的那日,更是客人爆满。抢得最厉害的,就是这二楼靠窗又临江的六张桌子。

    解决了青云派与凤烛楼,解药也有了保障。四人倒也正好有了看热闹的亲情。

    不过,万俟向远与青年才刚一坐下,还没等及各自让着“自己人”同坐,那不长眼色的就来了……

    书剑山庄的大小姐乔浣月与自小伺候她的丫鬟韶静正巧从周围路过,听了淖水城中即将举行赛州,且还热闹非凡。所以一大早,两人就特地绕路准备过来看一看,顺道凑个热闹。

    望月楼的位置好,酒菜好,名字也好,但只有一样不好――临窗的位置少。

    满心欢喜进了酒楼,小丫鬟立刻没了神采,本还以为来得算早,可谁知……二楼看赛州最好的六张桌子早就被人占了去。

    赶了两、三个时辰的路,难不成都白忙活了?正在沮丧的时候,韶静突然看到最右侧的那张桌子,眼前瞬间一亮。

    “小姐,小姐!你看……坐最右边那桌的两位公子好生俊俏,不如……静儿帮小姐去说上一说,咱们就去同他们坐一起吧?”江湖儿女原就不在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套,小丫鬟眼珠滴溜转着,边打着鬼主意,边和乔浣月咬耳朵。

    淖水城虽然不小,可终归不是什么大城,就算长得俊俏,又哪会是什么能拿得上台面的人物。乔浣月回头正想责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多嘴,可顺那方向一看过去……不禁脸上一红。那哪还只是俊俏,分明不是这城中能出的人物。想来,应该也是路过罢……

    韶静见自家小姐不说话,反是看红了脸,自然也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想她家小姐在江湖中也算小有名气。书剑山庄的大小姐,谁人不给三分薄面?就算不知书剑山庄大小姐是何许人士,在貌美的女子面前,哪个不也得客客气气的?

    正文 君是自可留55

    这边,季正站在青年男子身侧,见个一看便是来搭话的,二话不说顺手抬起握剑的胳膊将人拦下。

    “我家公子正要与人吃饭,不知姑娘有何事?”

    这话还算客气,但配上张一点表情也没有的脸,就实在让人无法舒服。

    韶静秀眉一皱,立刻不愿意了,瞧也不瞧说话的人,身子一侧对着桌旁坐的两人说道:“二位公子,酒楼里靠窗能看到赛舟的桌子都坐满人了,我家小姐想问问二位,可否愿意合坐一桌共赏热闹景象?”

    望江楼里的位子都是四人一桌,在另两人尚未坐下前,这么放眼看去确实只有这桌有空位,可明摆不把季放在眼里的做法直接决定了青年男子无视到底的态度。

    季看着犹自拿起杯盏喝茶的人,会意,口气与之前毫无变化:“我家公子与人尚有事情要谈,劳烦姑娘告知你家小姐,不甚方便。”

    方才便有不满的丫头立刻拉下脸,轻蔑十足地哼了声,“你这人还真不长眼色,我问的是你家公子,又没问你。你家公子还没说话呢,你个下人就做主了?”

    抿着茶的青年男子眼神一冷,这回不再等身后的人开口,“他便就是个下人,也是我的下人,恐怕还轮不到姑娘你来教训。若你小姐家的下人整日都要狗一般唯唯诺诺,我管不着。我家的,是不用。”

    听着被人骂作是狗,韶静立刻火大,张嘴正欲说些什么,却被不知何时走到身后的乔浣月给拦下。

    乔浣月心知定是被宠得无法无天的韶静得罪人在先,于是对在座两人浅浅一笑,赔礼道:“静儿自小与我一同长大,脾气直了些,还望二位公子莫要介怀。”随即回头略带训斥命道:“静儿,还不快些道歉。”

    “是……静儿说话欠分寸,冒犯了,还望二位公子原谅。”韶静一直是乔浣月的贴身丫鬟,仗着这地位一贯傲慢得很。不过,也算识得大体,是以收起满脸不满,含含糊糊道了歉。

    青年男子续上茶,却未看向身边乔浣月与那丫头:“无妨,本是出来游玩,没必要为些无关紧要的扰了兴致。”

    话里轻视再明显不过,韶静咬紧牙,应是没应声。

    “公子大度。”盈盈浅笑,乔浣月看着喝茶的两人,道出此来目的:“今日是淖水城中赛舟的日子,望月楼里临窗的位子都坐满了,不知二位公子可愿和小女子合坐一桌,共赏赛舟?”

    看戏半晌,万俟向远毫无搭理意思。话,自然还是要另一人回的。

    “这桌仅可坐四人,不知两位姑娘说的合坐一桌……又是怎么个坐法?”说罢,声音一沉,略带不满道:“季,还没站够么?”

    “是。”依旧是那张宠辱不惊的脸,季把剑一放,在左侧座位上坐下。

    太过不留情面的拒绝弄得乔浣月笑也不是,走人也不是。面上正尴尬着,就听韶静出言解了围。

    再也刚才无理样子,韶静笑着对一直没有说过话的万俟向远道:“公子这边的位子,可愿意让我家小姐坐下来?”

    本来一直看着好戏,这时却被打断,万俟向远回头看眼对窗外江面生出好奇的人,随口念了句:“还要站到几时?”

    身前的人会如何处理,衍墨已经猜到七、八分。此时,也不再顾虑什么身份、规矩,上前一步安稳在桌边坐下,看也不看讨了没趣的两个人。

    “那……就不打扰二位公子了。”莫名其妙碰到一鼻子灰,乔浣月声音再难冷静,抿起秀唇愤愤朝楼下走去。那脸色……怕是空出六张桌子随她挑选,也看不下赛舟了。

    “哎!四位客观,菜来喽!”忙忙活活将一桌子菜摆下,小二笑呵呵收起打赏,走去照看别桌。

    “喋血之毒异常难解,没想到齐兄不仅武艺过人,还对毒术颇有研究。”将手里茶盏换成酒杯,青年男子笑着随意言道。

    “非也,在下对毒术并无研究。”并不介意武功实力被看了去,万俟向远同样抿口酒,回道。

    没有研究那是过去,现下么……远没有详细作说的必要。

    “原来如此……”许是最好的例子就在身边,青年男子一直未对衍墨有过轻视,听了这话,更是不拘身份对还未动筷的人举了举酒杯。

    职责所致,衍墨极少饮酒,是以连酒杯都没给自己摆。眼下正因无酒回礼尴尬着,就看那熟悉的手指无声将个斟至八分的酒杯推到眼前。

    理不清是何种感觉,衍墨呼吸一乱,拿起酒杯回礼,再不敢看向身边之人。

    好在,很快就有事就搅乱了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

    斟酒,举杯,季要将清香陈酿送入口中的前一刻,一句劝阻话语适时响起。

    “解毒药材多数与酒相克,喋血尚未清除之前不宜饮酒。”

    季点点头,算作感谢,将酒杯放下重新桌上拿起筷子,无声无息解了对面之人一脸尴尬。

    一语歇过,桌上两人同时笑笑。过后,在衍墨没注意到时候,万俟向远照之前青年样子,拿起酒杯冲对面季举了举。

    倘若换做平常,衍墨定能看透之中蹊跷。同是侍卫一职,自己不能饮酒,那人又怎么随意不忌?不过此刻心思正乱……是绝无可能发现了。

    兴许日后再次记起,能明白个一二……

    忽地,外面不知谁人一声喝,江面连同酒楼内一同热闹起来。水花声,喝彩声,口号声,齐齐入耳。一桌四人并没为刚才事情影响情绪,当下正是无烦无忧,看起热闹自在得很。

    趁三人齐齐看向窗外时,衍墨再次将视线落回季方才端着酒杯的那只手上。狰狞!几乎布满整个手掌的扭曲烙痕无声诉说着加诸时的痛苦。

    折磨人的手段,绝非落自争斗或利器。类似的,衍墨见过,在东阁,在那些犯下过错的人身上……

    将细铁缠绕,再用炭火去烧,轻的只是烙伤,重的则连关节一同废掉……

    这些,万俟向远当然也看在眼里。不过,难得轻松自在的日子刚开头,总不能为这些给搅得兴致零落。于是顺由心意,做些什么扰乱身边人的出神……

    温暖的指掌覆到桌下的手背上,衍墨侧过头去,对上那隐带安抚的眉眼。突地,才发觉自己竟晃了神,身旁的人也不知看了多久……

    美酒,佳肴,最难得是那份惬意。身边之人不再胡思乱想些乱七八糟的,万俟向远却开始神游起来……

    出行至今,已近半月……

    一路行来吃住不谈节俭也不过了了银两,且还过得轻松自在。

    啧,相较之下,那需数百人服侍、供养的寒莞螅还真是……毫无用处可言……

    ……

    “嗯,玄参、玉蝉。半个时辰后,我会带回客栈。”酒足饭饱,青年男子问清解毒还差的几味药物,先行一步离开了望江楼。

    难以习惯青年男子独自离开的季看着还未走远的人影,半晌没有转回头。衍墨顺着那目光看去,蓦地就记起第一次遇见时的熟悉感……

    仲秋,灯节!

    宴鹊楼门口擦身而过人,还有那人目光紧随的绀色身影……

    原来……

    只是……那时不还有个女子亲密在侧,怎的现在就这般了……?

    草草收起心思,衍墨瞧着明显是关心多于担忧的人,别口地劝慰:“十日为限,喋血之毒早已深入骨肉,解毒之前尚需过针数次……”

    闻言回头,季难得多打量起说话的人:“嗯……有劳。”

    一旁,万俟向远看着同是寡言至极的两人打哑谜一般交流着,忍不住弯了嘴角。

    和安客栈内,陪着怎么看也不觉腻歪的人给季过完两遍针,万俟向远便坐在桌边喝茶等去隔壁拿药的人回来。

    一盏茶,又一盏茶……

    两炷香的时间将过,万俟向远总算觉得不对劲。

    并无打斗,也无争吵。且隔壁不时还有细微响动传来,怎么……拿几样药材需要这么久?

    而另一边,衍墨便按照季所说的“药材在隔壁的房间”走进去,瞪着几乎快填满半间屋子的药材,完全不知如何评价。

    难怪在酒楼里说出所需的三十几位药材时……仅仅只缺了两样。

    了结凤烛楼众人不过一日,竟能找来这么多奇奇怪怪,难以搜罗的东西……

    “吱呀――”

    皱眉,万俟向远就着手还推在门上的动作笑出声来。

    当真谁的人,谁着急……

    “主人?”听出背后笑声发自何人,衍墨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掌风将门带上,万俟向远随手一扯将熏了一身药香的人带进怀里。

    “这么多,要找到几时?”

    “还有十六样,很快……主人,已是第十日,耽搁不得……”温热的柔软舌尖探进耳孔,衍墨身子一颤,几乎忘却找药的事情。

    “去吧。”异常的配合,万俟向远只抱了一会,就松开手臂闲闲坐在一边看着面色越来越红的人不断翻找。

    眯眼,拧眉,在背后扎人的目光下,衍墨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短短半盏茶工夫就把十六种药材挑找出来。当然,来不及放回、包好的药材,只能随随便便散在地上……

    正文 君是自可留56

    回去刚给床上的人过完最后一遍针,漆木房门就被从外面推启开来……

    “久等了。”青年男子微微一笑,将手中口袋递给正在收针的衍墨。

    衣服上虽然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但一身血腥气却无法掩饰,万俟向远原本以为两人口说所说“追杀”源自凤烛楼指使,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近日江湖之中尚算安定,也未出过什么乱子,这般穷追不舍的追杀……

    “嗯。”全作没有察觉,衍墨接过药物,与之前翻找出的放在一起,二话不说忙起解药配制。

    走至床边察看一眼,青年男子虽然未说什么,关心之意却不言而明。

    自日前联手处理了凤烛楼,连带结了万俟陌寒那一麻烦,万俟向远便对这总是一身绀衣的青年男子生出几分好感与好奇。此时闲来无事顺手满上茶盏,示意相让。

    清茗闲暇,尽管未对美景管弦,两人依旧乐得自在。一人看着床上安静平躺的,一人看着熟练切割、磨碎药物的,心情都是不错。

    习惯下紧随身后的视线,衍墨全然不理,直接在屋内煨起火星,合着药粉炼蜜成丸。

    炼蜜、合药、制条……最后分成一粒一粒小丸。不过那么些步骤,桌边品着茶的人却从头至尾,看得一点不漏,津津有味。

    净手将未装入瓷瓶的药丸喂给床上因过针而暂时不能活动的人,等他完全咽下,衍墨又将瓷瓶里的交给一直默默注视着的青年男子。

    “这药日服一粒,头七日每日过针三次,三十日后余毒可清,且无遗症。”

    “多谢。”

    收下郑重压人的简短回谢,衍墨点点头,站回万俟向远身边不再讲话。

    “赫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放下手里茶盏,万俟向远重新将注意引回到自己身上。

    “齐兄请讲。”心中叹句这话时机拿捏得绝妙,青年男倒并未露出难色。能解这毒,且等交予解药后才开口……单这处事、为人就令人难以生厌,怕就真是不情之请,也不会有人不应下。

    “在下想问的是云暮老人隐居之地。”

    当初虽未立下重誓,可也是保证再三,因此青年男子确实有些犹豫,“不瞒齐兄,在下的确知晓,但当初允下云暮老人不将此事透漏于外人,不知齐兄……所为何事?”

    “赫兄放心,在下前去并无恶意,求医而已。”示意看向身后之人,万俟向远回过头继续说道:“若是寻到之后,云暮老人执意不医,在下也不会有所强迫。”

    万俟向远的娘亲便是云暮老人的孙女,也是唯一传人,求医并不为难,难的……是人在何处。嫁入寒莞蟮墓四钋樽允侵道,但要背着寒莞笾谌私馊コ暮间留下的禁制,是绝不可明问的。

    “极北之地,岩城附近的皓云山中。”略作沉吟,青年男子继续道:“还望齐兄守得诺言,莫要为难,也莫要将此事告知他人。”

    “多谢,在下绝不食言。”

    ……

    那日之后,不知两人又谈过什么,总之之后见面不再客客套套,渐渐熟络、随意起来。收针返回万俟向远在的房间,衍墨没什么精神地坐到窗边向楼下街道望去。

    过针需十日,是以四人十日之内势必同行,尤其前七日不易受寒,那青衣男子索性也来个“不情之请”,致使四人齐齐在这客栈中住下。

    南方天暖,即便是冬日,街上也不少行人。但今日,始终不怎么热闹,长长一条石板街,仅有几个人影往来。

    “在看什么?”

    衍墨清闲不惯,万俟向远了解。死士办事、杀人是惯常,突地莫名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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