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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桃源惊梦 作者:长见无剑

    第9节

    更深漏长,灯柔人静,现世安稳。

    皇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流水在榻上也睡得不安稳,迷糊着嗓音:“阿勿,你还有何心愿未了,都过夜半三更了。”

    皇帝披衣上榻,一手肘在小几上,用双眼瞧他。

    流水叹了口气,坐起来,隔了小几与他对望,“说。你是不想让我睡了。早点说了早点了。”

    皇帝道:“多年的匪患算是根除了,可南边不远处却还窝着一帮比土匪更让人棘手的贼人,害得我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流水迷糊了眼,整个人趴在小几上,道:“什么贼人值得你忧心至此。”

    皇帝道:“江湖第一杀手组织,野望。”

    流水眯着眼点点头。

    皇帝道:“野望只管收钱办事,很多官员都因此拿着钱财让这些人跟着为非作歹。朝堂上隐隐cha了一只江湖的手,我如何还能睡得着。”

    流水终于坐直了,拉长了声音:“野望啊,好巧。我正想去下锦城看看野望之主的美貌。”

    “……”

    皇帝:“你是土匪看久了伤着了?什么时候也在乎起别人的美貌来了。”

    流水勾了勾唇,上挑了眼角,神秘兮兮道:“听说那人十分好看,是人间烟云的第一美人。”

    皇帝道:“是杀人不眨眼的第一狂人罢,至今无人见过他的真容,你去见时多看两眼,回来也说与我听听。”

    流水眯缝了眼,含着笑,道:“皇上什么时候也好男色了,还是血腥气这么重的。可怜眼前脂粉香,不如野望狂男子。如今我更想去一看究竟了。”

    皇帝敲了他一记,嗔道:“果真跟着洪罗王不学好,在土匪窝里滚了一圈也学粗野了。我不过是想看看这一任野望之主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张狂不可一世。你若是去,便把野望给拿在手里,收归己用罢。”

    流水笑嘻嘻道:“皇上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野望之主是什么人,我哪敢去收归己用。再说了,我也不好那血腥气。”

    皇帝一双鹰目忽然漾了笑,闪亮了眼睛,道:“我可听说野望之主对着天下人都说了,此生就喜欢你流水大侠一人。他如此不受你待见,怕是要孤此一生了。”

    “唉!”流水又趴了下去,“你便是打的这个主意罢,让我用美色去诱人,然后再来个红颜祸水,把野望一举收入囊中。可怜我心若磐石,此情可待,你只能惘然了。”

    皇帝道:“只是一个美人计,又不是要你假戏真做。你不也正好去看一看天下第一美人吗?想想都很让人心动啊!你真的不去吗?第一美人啊!第一美人哦!”

    流水闭着眼点头。

    皇帝道:“说好了,你这是答应去了。”

    流水睁了一只眼看他,“是,答应了。”

    皇帝:“先说好,这次你可不能把野望也给了山灵毓,我怕一不小心便死于非命了。”

    流水缩到榻上躺了,用被子捂着,含糊道:“我这长相还不一定能惑主,你别高兴得太早。万一是我出师未捷死于非命了也未可知。”

    皇帝道:“你这模样七分英气三分俊俏,还有十分的风流,谁见了不喜欢。别想着往自己脸上抹黑,我可不会就这样放过你。”

    流水把被子掀开,“求你了,放过我,让我睡个好觉吧,阿勿皇上。我再也不敢往自己脸上抹黑了,也再不怕给你抹黑了,明日睡醒就去下锦城。”

    皇帝善解人意地闭紧了嘴,重新把被子给他盖上,心满意足回床上躺着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完。

    攻终于快要出来了。

    谢谢支持。

    明天见。

    第二卷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上

    第14章 第 14 章

    正是六月好风景,阳光正好,微风温柔,少年身骑白马,缓辔而行,和并肩的伙伴浅笑言语,说不尽的风流惬意。

    流水道:“我是真的要仗剑天涯啦,这次离开上锦城,回来指不定是什么时候,你确定还要跟着我?”

    逢源道:“当然。等你仗剑天涯都等了快半年了,好不容易盼着你从温柔富贵里爬出来。”

    流水道:“要糟,我越看你越不如刚下山时单纯可爱了。很是担忧。”

    逢源装模作样看看自身,道:“衣服换了几身轻薄的,芙蓉马儿还是那一匹,宝剑依然流光璀璨,怎么看都还是好看得不行,不要庸人自扰。”

    流水摇晃着脑袋坐在马儿上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心中暗自得意,原本乖顺可爱的少年现如今不要脸的模样越看越是合意。

    天高地远,山长水阔,少年长亭更短亭,何处不可是归程。

    逢源道:“流水,我们不是要看尽人世繁华吗,怎么又跑到这深山老林来隐居?”

    流水喝着小酒,优哉游哉,信口开河道:“一路走来,人世繁华看得有点腻了,我们到这山野林间来挖挖野菜,看看野花野草,指不定还能偶遇个人间仙境什么的,你飞升也有指望了。”

    逢源心道,人间仙境就在我们家,我自小泡在里面也没飞升,还得下山找机缘,这倒好,差不多又回去了。

    流水见他一脸的不高兴,差不多看明白的了他的心思,缓缓道:“天有四季,人有双眼,四季流转不常在,人行万里眼常新。你转山转水转人间起落,心境已变,还如何回得去。”

    逢源心下豁然明朗,口中却道:“流水,你是考过状元的吗?我与你不过眨眼间相见不见,也要时时对你刮目相看呢!”

    流水自若:“不,我是人间探花郎,春风得意马蹄疾,横刀立马,剑指天涯,探尽世间美景繁花。”

    逢源道:“行,探花郎,那我就看看这次你探的又是什么花。”

    山中有树,树上无花。山果下落,斜阳打马。

    逢源:“怎的走了老半天不见人影?”

    流水道:“看到刚才的水潭了吗?”

    逢源道:“看到了水潭边的一只松鼠。”

    流水道:“水潭周边,青苔丛生,中有小路,柔亮光洁,我猜,这附近便有人家。”

    逢源点头,道:“嗯,想必是世外高人。”

    流水道:“高人不知道,老人有一位。”

    他翻身下马,停在柴门口,恭敬对屋檐下的白发老者揖礼,道:“老人家,叨扰了。我兄弟二人在山中游荡,忘了时辰,不知可否在此借宿一晚。”

    白发老者手中编着竹席,头也不抬,道:“老头子这里只有柴房草屋,你们住得惯便住。”

    流水惯爱餐风饮露睡草窝,当即躬身道:“多谢老人家。”

    白发老者道:“柴门没关,把马牵到院子后面,那处有个窝棚,你们可歇上一晚。”

    流水再三谢过,老者不耐烦搭理他,哼都没哼一声,自顾自忙活。

    流水笑嘻嘻牵着马,带着逢源走进院子,果然见了一个三面通风的窝棚,两匹马挤进去,人就差不多没有站的地方了。

    流水逍遥一抬头,道:“我们晚上可以一起看星星了。”

    逢源也觉那景十分迷人,“想必山中的星星特别亮。”

    是夜天公不作美,零零星星下着小雨。星星没得看,屋顶也没睡成。

    山中夜晚冷得有些沁人,流水和逢源把两匹马挤了又挤,终于好不容易窝进了柴草堆的一个小角落。

    两个纤长少年硬生生缩作一团,瘦瘦小小紧挨着靠在一起,竟有了些相依为命的可怜样。

    流水什么地方没将就过,历来委屈惯了,看看身边还能在夹缝中辗转腾挪的世家公子,几番扭来扭去,硬是把自己盘了起来,闭目打坐。

    这定力当真了得。

    流水不欲扰了他悟道飞仙,脚蹬地使劲往后靠了又靠,给他让出一丝缝隙。

    雨滴渐渐敲响了树叶,山中夜长,委屈惯了的流水也窝得有些难受,几次睁眼闭眼,眼前还是漆黑一片。忍不住动动麻木的腿,却一头歪在了逢源身上。

    感觉到逢源睁开了眼,流水“嘶”了一声,道:“对不住,半个身子都不听使唤了。”

    逢源一声不响摸黑把他的腿扯到自己腿上,顺着经脉x,ue位给他疏通气血。

    流水原本有些冷,在他的揉捏下慢慢有了暖意。心里杂七杂八想着这个富贵人家的公子怎么会这么体贴,是不是修仙悟道时间较长,腿时常发麻,也和师兄弟们相互捏捏筋骨。

    这么想着他便问道:“你腿麻不麻,我也给你捏捏,有来有往。”

    逢源道:“不麻。”

    想了想又道:“我打坐惯了,要不你躺我腿上睡会儿,多少能舒展一点。”

    伸手不见五指,流水看不到人,只听着他的声音,感觉在这深沉的夜里,逢源的声音也变得深沉,和平日里笑嘻嘻的纯白少年判若两人,多了几分稳定人心的力量。

    腿不麻了,身体带来的紧绷感随着血液的流通散去。流水举手向上伸了个懒腰,把腿从逢源身上抬下来,慢慢站直了身子,道:“不了,这样你会更难受。我决定还是靠着这堆柴火站上一晚,说不定能把白马兄的睡功练上一练。”

    两个人骑了一天马绕山路,实在讲是很疲倦的。眼前只有这么个地方遮风避雨,流水随遇而安,却不想逢源因为自己更受委屈。

    逢源沉吟一会儿,也起来和他勉强并排而立。

    黑暗中,逢源蓦然开口,道:“流水,你为什么要浪迹天涯?”

    他自己出来,不过是为了历练红尘,早日飞升。流水明明有安稳日子,为何总是餐风露宿。今晚这样的境况,甚至有些无家可归,颠沛流离之感。流水却始终安之若素,不见悲喜。逢源认为,这样的人要么是心志坚定,要么是有天生的道性。

    他再一次想,流水究竟是不是有仙缘的人?他怎么都看不穿。

    黑暗中流水抿了唇。

    是呀,为什么要浪迹天涯呢。原本是不必的呀!原本只是想去天涯耍耍剑看看花而已。可是花不见了。除了流浪还能怎样呢。

    流水随口道:“信马由缰自在呀,提着把剑被人唤作大侠,听着甭提多过瘾,感觉自己简直要飞升。”

    听到飞升逢源就十分上心,立马变得正经又正经,认真道:“你想飞升,莫不如跟着我问道修仙,也可得真自在。”

    他声音低沉,语气笃定。流水却觉着像极了诱哄无知少年入什么邪魔外道的老江湖混子。

    流水看了一眼他天真无害的模样,又想着是不是逆境出人才,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孩子今日窝在这个腿都伸不开的方寸之地受了大委屈,悟出了人生实苦,忽然间长大了,更加明白了修仙悟道的好处,想要早日飞升仙界,脱离苦海。

    这样想似乎更接近真相。

    他不确定,提着心吞吞吐吐道:“逢源,你……你是有所悟,寻到机缘了?”

    逢源:“没有。”

    流水似乎有些失望,又似乎松了口气,难得端肃了态度,认真道:“我是个大俗人,就喜欢热闹的红尘俗世,游手好闲,打马看花,这一辈子都修不了仙,悟不了道。”

    逢源“嗯”了一声。

    因为逢源的神情态度实在太过一本正经,流水真有点怕自己耽误了一个一心修道的好少年,委婉道:“你明明是个金贵公子,跟着我东游西荡,睡不好也吃不好,我心里不□□生。天大地大,世态万千,总跟着我说不定限制了你的眼界,反而寻不到你的机缘。”

    逢源道:“三千大道,我只有一条。我一眼看中你了,便只能是你。”

    看中我?流水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就那么看上一眼就看中了?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你这修仙之人也太随缘了!”

    逢源:“并非儿戏。”

    语气不容置疑。

    流水想笑,艰难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道:“你不说这话,今晚我觉得你是挺可靠的,你一说这话,我就相信你还是平时那个你了。一眼就看中一个人这种事情,你是有多随性?”

    逢源默了默,道:“世态万千,世上路有千千万万条,问道修仙,飞升之道也各不相同。不管是红尘还是修仙,看上去好像有很多路可以走。可于我而言,从来不是选哪一条路走的问题,是我自始至终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这和路多不多没有关系。”

    流水沉默了。经年的旧事在心中涌动翻滚。

    世上路有千千万万条,他自己却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有什么理由去说别人随性不靠谱呢?他自己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走的这条路。

    成仙也好,成人也好。逢源成仙他成人,殊途不同归,此时此刻却微妙地契合。

    像是一个人摸黑走夜路,不知前路何处,心中也不曾忐忑,走得坦然笃定又决绝。忽地遇上一个摸黑上路的人,对面而过,连眼神都不曾看过一眼,心里却莫名欢欣,认定了这是和你一般的人。

    半晌他道:“好吧。”那你就跟着。

    逢源:“嗯。”

    流水心中熨帖,伸手把逢源捞过来靠在自己身上,道:“乖,靠着哥哥睡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明天见。

    第15章 第 15 章

    第二天一大早,流水与逢源谢过老者,行走半日,终于走出深山,来到一处草长莺飞,花红柳绿的繁荣小城。

    烟水河穿城而过,小船上行,中有美人卷帘,团扇遮面。

    此处是下锦城,如上锦城一般,也有一处繁花似锦的所在,叫人间烟云。

    流水带着逢源寻了一处气派的茶楼,要了个临河的雅间,四肢无力瘫软在榻上,吊着眼看河中间的美人。

    逢源大大喝了口热茶,好生吃了几口点心,稍觉有了些力气,才道:“累得这般模样,为何不寻一处客栈好生睡一觉,却来这茶楼歪着。”

    流水看着河中美人,理所当然道:“这里有美人如云啊!”

    逢源道:“美人如花隔云端,镜花水月,有什么好看。”

    流水蓄了点ji,ng神方才慢慢道:“说话跟和尚似的,什么都不懂。哥哥跟你讲,看美人就是要在镜中看花,水中望月,方才缥缈曼妙,回味无穷。”

    “人间烟云”四季红花开如春,是人世间的一场大繁华,日日花开如烟,人来人往如云。

    如春的太阳斜斜照进窗户,逢源眯了眯眼,虽ji,ng神尚可,但身体此时也有些困倦,眼皮酸胀,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都没办法回味,看什么都是云烟。

    他耷拉着眼朝流水挤过去,趴着长榻的边儿合眼,想睡却不得安生。

    茶楼实在太吵了,夹河两岸人声鼎沸,不知哪里的大爷,嗓门儿都快冲了房顶,大声道:“嗨,一看你就是没来过我们这下锦城。本公子告诉你啊,这下锦城就是我们野望之主白之野的地盘儿,莫说这天下第一的人间烟云了!”

    “什么!你连白之野是谁都不知道!你连什么是野望之主都不知道!年轻人,劝你还是回去吧,这可不是一般的烟花之地,小心一不留神就失了性命!”

    那年轻人态度很不错,恭敬请教:“这位公子,野望之主究竟是什么人,烦请你说道说道,小生不过是来看看花,游游河,真不想莫名其妙丢了性命。”

    那位公子稍稍压了点声音,道:“我告诉你啊,这下锦城的人都知道,白之野就是一个杀人如麻嗜血如命的大魔头,性子古怪得不得了,想杀谁就杀谁,想要谁不痛快就让谁不痛快,你在下锦城可小心着点儿。赏花便赏花,千万别没事去给那花取名儿,你一胡乱取名儿,他二话不说就来取了你的命,当心点!”

    年轻人可能当真没想到,嗓子一下尖得像春风十里的柳妈妈,不可置信,道:“取个名儿也不行?这下锦城的花到底是个什么宝贝花疙瘩,怕不是索命食人花罢!”

    “啊!”

    一声尖叫起,霎时鼎沸的人声都哑了嗓。

    流水见对面楼上的年轻人果真就因着那三言两语被人一剑穿了喉咙,索了性命。

    总算是安静了。

    流水从满目血腥中收回眼,强撑的眼神有些涣散。

    江湖血腥罢了,哪里不是这样蛮不讲理呢,更何况是恶名远扬、花名在外的下锦城。

    逢源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睡去。他望着近在咫尺的美人满足地笑了笑,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梦中飘过一场风花雪月,月下有人看不分明。流水踏流风,追回雪,映着月光想要看个究竟,梦中的人却怎么都追不上,咫尺如在天涯,心底绝望丛生。

    原来并不能回味无穷。

    流水如是想着,顺着耳风抬手捏了飞来的柳叶小刀。

    阿璧穿着大花的裙子,妖妖娆娆眨了眨眼,青葱手指绕着一把轻盈小扇,朝流水挥舞。

    流水ji,ng神抖擞,三两下抖落了人五人六的模样,风流浪子似的掠到他船头,放荡不羁支腿喝酒,朝阿璧邪魅一笑。

    阿璧笑眼盈盈,团扇遮面,手卷珠帘,邀他进船。

    船上丝竹悦耳,杂在人来人往的声色鼎沸间,流淌着心照不宣的腥风血雨和风月无边。

    不一会儿便听得“哎哟”乱叫,风流少年被踹飞船头,一个壮汉提了根长棍凶神恶煞般瞪着他,随后珠帘一卷,出来一个叉腰美人,指着风流少年的鼻子骂道:“没钱学着人家扮什么风流,敢占便宜到老娘的身上,老娘没一脚踹你到河里,也是看你一张脸如花似玉扔了可惜,不如给谁买了去,换百十两银子当老娘的赔笑钱。”

    这样的戏在下锦城花名在外的美人河里每天都轮番上演,夹河两岸茶楼上下的人拍手起哄,笑声连连,仿佛不久前的那场血腥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们就着这些风月韵事喝喝小酒,看看花边,喝喝ji,ng彩,可谓是人间无处不寻欢。

    人间烟云真不愧是人间烟云。

    流水扶着腰爬起来,笑嘻嘻道:“姐姐太看得起我,我可不值百十两银子,不如直接要了我,也好赔你这一番辛苦。”

    岸上有人大声道:“美人莫要妄自菲薄,我出一百两银子要了你!”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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