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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10节

    景辕拉着双脚把他拖过去,俯身吻下来,他只能痛并快乐着。

    在慕容胥的记忆里,两人在北商国的相处时光中,景辕从没有勉强过他,一次也没有。即使是忍不住要了他,也是在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拜过天地发了誓言之后。可是自己却一次次算计他,一次次欺骗他,他把心献出来,他还要在心上捅几刀。

    所以即便后来景辕对他做了那样的事,他也没有权利怨他。因为他欠景辕的,是一辈子。

    ☆、出兵南照(1)

    皇帝身体康复,摄政王将朝政大权还给皇帝,并在早朝提出攻打南照,群臣商议后,攻打南照的事已成板上钉钉。

    出征之前,沉胥向景辕告了五天假,回断月楼交代一下事宜。

    在王府的这段日子,他虽一直和止砚保持联系,但想想,他已经有半年没有回过断月楼。

    断月楼建在半山腰上,常年雾气缭绕,夕阳时分更美。

    沉胥抵达断月楼的时候临近傍晚,晚霞映在雾气上,漫山遍野呈现橘红色,像极了烟花。

    止砚远远就来迎接他。

    “楼主,您终于回来了。”

    “嗯。”

    一路上。

    “楼主回来了!”

    “楼主,您越来越英俊了。”

    “那是。”

    “很滋润嘛楼主。”

    “谢谢,你也是。”

    “楼主您终于回来了?我们可都想死你了。”

    “嗯我也想你。”

    沉胥一路走,一路跟小厮们打着招呼,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啊。

    进了大门,听见一阵哭声,那哭声比女孩子要粗狂点,又比男人声音娘点。不远处蹲着一坨黑漆漆的东西,还一抖一抖地。沉胥朝那坨东西走过去,走得近些,哭声也大些,原来是这坨东西在哭。

    等走到面前,沉胥才看出这坨东西是个人,而且还是个熟人。

    “他怎么在这?”沉胥问止砚。

    “禀楼主,他是被吴长老捡回来的,说是在山下遇见他,被一群小孩子玩炮仗吓哭了,死死抱着吴长老裤脚不敢走,吴长老没办法,就把他带回楼里来了。”

    “那他怎么又在哭?”

    “这……吴长老不给他穿花衣服。”

    沉胥“噗”地笑出来,半天才缓过来。他蹲下去,拍拍黑大个的肩膀:“黑风,还记得我吗?”

    黑风转过头来,睁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不哭了,擦擦黝黑脸上的泪,咧嘴笑着,露出一排又白又大的牙齿:“俺认识你!你是神仙哥哥!”又指指止砚和其他人:“他们都是猴子!”

    沉胥又差点笑出声,止砚嘴角抽了抽,说:“楼主,我还是把他送下山吧。”

    “等等。”沉胥强忍着笑:“为什么我是神仙哥哥,而他们是猴子?”

    “他们丑,你,好看,猴子,听神仙的话。”

    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沉胥说:“黑风这孩子虽脑子有点傻,但还是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止砚,让他留下吧,好好对他,他想穿花衣服就让他穿。”

    止砚:“可是……吴长老说男子穿花衣服,太不懂礼义廉耻。”

    “黑风又不是男子,他是个孩子。黑风,神仙哥哥说的话对不对呀?”

    “对,神仙哥哥说什么都对。”

    沉胥对黑风竖个大拇指,对止砚说:“看他多懂事,学学。”

    “是。”

    “走吧我们去见吴长老。”

    断月楼会议大厅,所有长老,护法,堂主都齐聚一堂。

    沉胥没走正门,从旁边的侧门跳出来。

    “各位长老护法们,你们最亲爱的楼主我回来了!”

    年长的护法嘴角在抽筋,年轻的堂主“噗嗤”笑出声。只有吴长老定力好,不着声色把目光投向他,挺直腰板,摸着胡子冷哼:“楼主还知道回来。”

    沉胥跑过去把吴长老扶着坐下来:“当然要回来喽,这里可是有我最最敬爱的吴长老呢。”

    “少跟老夫油嘴滑舌,都说说,这半年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沉胥搅着手指:“这……让我自己说自己的好事,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吴长老拄了下拐杖,地板发出“怦”的一声:“少废话,自己说。”

    沉胥抱着吴长老的手臂,小声道:“这么多人呢,您给我点面子,等会议结束,不管您怎么罚我我都毫无怨言。”

    “等下来书房领罚。”

    “是。”

    会议跟往常一样,堂主汇报旗下青楼的收入情况,年均增长,护法说楼房的建设,侍卫的c,ao练,和招兵情况,长老给予楼主来自心灵的□□。只不过这一次是半年的量,会议时常是平日的好几倍。

    会议结束,沉胥已经困得不行,想着还有四天才用回昱城,跑去他思念已久的大床上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被吴长老用拐杖追着跑了整整三圈山头,不禁感叹今日晨练的运动量是杠杠的。

    最后吴长老跑不动了坐地上气喘吁吁,他也不敢跑了,站原地接受吴长老的棍木奉。

    一拐杖下来,黑风在旁边叫一声好,导致吴长老ji,ng力越来越好,他的腿都青了,诶,他到底为什么要把黑风留下?

    断月楼的日子没有什么变化,就是早上开早会,中午四处巡查一下,晚上自由活动,然后睡觉。

    很快,到了第四天。

    这天吴长老单独把他叫去房间,对着窗外叹了好几口气。

    “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的命运不会平凡。记得,我还是你当时那个年龄的时候,在偷隔壁老母ji下的蛋,被主人追着一条街打。”

    “没想到吴长老还有这么调皮的时候。”

    “没想到啊,转眼就老了。孩子,我打你,只是想让你记住,前路艰险,每一步,都要走稳。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看你每天嬉皮笑脸,其实心里比谁都沉重。我心疼你啊,我老了,我帮不了太多。这接下来的路,要靠你一个人走,慎重,再慎重啊。”

    “吴长老,你放心,这天下,总有一天,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y阳交替,万物生生不息,新陈代谢,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有y必有阳,又失必有得。孩子,委屈你了。但你要相信,今r,i你所受的委屈,他日,老天会用其他东西为你补偿回来的。”

    “吴长老,我是来跟您告辞的。摄政王要攻打南照,我明日便要离开,随军出征。”

    “不济中有济,济中有不济,一正一反,功德圆满。罢了,一切皆是命。”

    吴长老转过身去挥挥手。

    “孩子,你走吧。”

    沉胥走出门,黑风在拉着几个小厮玩丢石头,他个子高,力气大,每次都是他丢得又高又远。他玩得不亦乐乎,小厮们面如土色。

    沉胥突然想到什么,他走过去挥手让小厮们离开,蹲下来:“黑风,你的家乡在哪里?”

    “草,草,全是草!”他用手比着,牙齿跟脸,一白一黑,对比相当强烈。

    “草原?”

    “嗯。”

    “那……神仙哥哥要去草原玩,你想去吗?”

    黑风眼睛亮起来:“想!”

    王府。

    “王爷,这次说什么您也要带上我一起出征。”木离撒娇。

    “木离,现在是真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在昱城我只信得过你。”

    木离委屈巴巴,还是只能乖乖顺从:“王爷您说。”

    “多年前,三皇子因弑母被赶出皇宫,至今也没有人再见过他。山y关之行你被绑架,昱城中的怪异,我怀疑是这个三皇子做的。我要你做的,就是用尽一切办法,不计任何代价,查出这个三皇子的下落和与他有关的一切信息。”

    “是。”

    “如果真的是他,那这个三皇子,要比赵王,甚至比南照国还要棘手。”

    “木离明白了,木离一定会调查清楚。”

    第五天,沉胥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傻子。特别带到景辕和木离面前,隆重介绍。

    “这位,是黑风派的帮主,黑风!”

    木离嘀咕:“黑风派?什么帮派,怎么没听过。”

    又指着景辕:“黑风,他呢,是你神仙哥哥的夫人,景辕。”

    “神仙嫂嫂!”

    这四个字,说得又响,又甜,又清晰。

    景辕:“……”

    木离脸部肌r_ou_抽筋到面目狰狞。

    沉胥又指了指木离:“他是你神仙嫂嫂的猴子。”

    景辕肩膀抖了抖。

    木离跳起来:“什么猴子?你才猴子,你全家猴子。”

    沉胥:“猴子在黑风的逻辑里就是下属的意思,不要跟个孩子计较。”

    “孩子?他这一大坨,比你我都大好吧。”

    景辕恢复神情:“木离,去给黑风安排个住所。”

    木离不情不愿走了。沉胥也想走,景辕抓住他的手:“胥儿,我们好几天没亲热了。”

    “那个,我还有事……”

    “马上要出征,我们要抓紧时间。”

    说着就把他拖进房里。

    ……

    事毕,景辕坐床边喝茶:“你回趟断月楼,怎么带这么个奇葩回来?”

    “为了讨伐南照的胜率。”

    “什么?你还要带上他出征?一个傻子你要让他帮你打仗吗?”

    “南照国地处草原,面积辽阔,降雨不定。黑风在草原长大的,进了草原,我们才都是傻子,要靠他来应对草原特殊气候和地势。”

    “原来胥儿早有准备,我错怪胥儿了。”

    “错怪我还这么狠,马上要出征了你让我怎么骑马?”

    “有马车。”

    “我又不是娘们。”

    “对了,我还没跟胥儿算账呢。你跟我,谁才是夫人?嗯?”

    “当然是……”景辕的手放到他危险的地方,沉胥说:“当然是我喽。”

    “嗯,胥儿真乖,记得让黑风改口。”

    ☆、出兵南照(2)

    大军出征当天是个晴好的天气,万里无云。沉胥裹着毯子坐马车上,吸着鼻子,看着景辕给大军开誓师大会。

    “每杀十个敌军士兵,赏金条一根,杀敌前三名,加封校尉,凡拿下敌军将领首级者,一律晋爵两级,赏黄金一箱,凡攻下一处城池,全部士兵皆论功行赏。将士们,让我们勇猛杀敌,踏平南照!”

    “阿嚏!”

    沉胥又打了个喷嚏,黑风坐一旁,他一打喷嚏,就给他递纸。

    都怪那天太放纵,这不,出征前感染了风寒就算了,现在那里还疼着,刚才都是景辕把他抱上马车的。纵欲误事啊!

    “勇猛杀敌,踏平南照!”

    “勇猛杀敌,踏平南照!”

    ……

    “勇猛撒敌,踏平蓝灶!”

    黑风也跟着士兵在一旁喊,边喊,边挥舞着双手,看起来比士兵还激动。

    沉胥擦擦鼻涕,把纸丢掉:“黑风,马上要出去玩了,开心吗?”

    “开心,俺老开心了!”黑风在地上蹦了两下,又跳着转了个圈圈:“他们都不愿意带我玩,神仙哥哥,你真好!”

    “那,黑风这一路,都听神仙哥哥的话,好不好?”沉胥从兜里拿出几颗酥心糖:“听话的黑风,就有糖吃。”

    黑风拿过糖,撕了吃着:“嗯,黑风听神仙哥哥的话。”

    誓师大会结束,景辕朝这里走过来。坐地上吃糖的黑风突然爬起来朝景辕蹦蹦跳跳走过去,走到景辕面前,献宝似的摊开手心,露出酥心糖:“我有神仙哥哥给的糖,你没有,嘿嘿嘿。”

    景辕:“本王是你神仙哥哥的夫君。”

    黑风:“你没有糖!”

    景辕:“本王是你神仙哥哥最爱的人。”

    黑风:“你没有糖!”

    景辕:“你神仙哥哥人都是本王的!”

    黑风:“你没有糖!”

    景辕:“……”

    黑风忙把手收回去,把糖藏起来,一脸警惕:“这是神仙哥哥给我的糖,你别想抢。”

    景辕越过黑风径直来到马车面前,看着快笑抽过去的沉胥,伸出手:“胥儿,给我几颗糖。”

    “没有。”沉胥雷打不动地坐着:“那些糖都是黑风的,这路途遥远,你吃了黑风就不够了。”

    黑风在后面咧着嘴嘻嘻哈哈:“你没有糖嘿嘿,你没有糖嘻嘻,你没有糖哈哈。”

    景辕:“来人,把黑风带去后面那辆马车,出发!”

    “不要!”黑风高高壮壮的身躯麻溜地跳上马车抱住沉胥的裤脚,头埋在他腿上:“我要跟神仙哥哥在一起!我要跟神仙哥哥在一起!”

    于是,沉胥,景辕,黑风,三人挤在一辆马车上。黑风黏着沉胥坐一边,景辕一个人坐他们对面,一路上脸拉得老长。

    半路黑风睡着了,景辕把沉胥拉去他那边,让沉胥坐到他腿上,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扣住他后脑勺,唇就压下来。

    “吾……黑风在……”沉胥推了景辕一把。

    “嘘,别出声,他听不见。”

    然后唇就被堵住,外面大军激昂前进,里面两人吻得黑天暗地。

    “啊!”

    这一吻是在沉胥的叫声中结束。

    本来意乱情迷,结果他一睁眼,看见两只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他,是个人都会被吓到。

    “王爷,发生什么事了?”外面的人问。

    “没事。”景辕说。

    沉胥拍着胸口惊魂未定,黑风露出大板牙:“神仙哥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沉胥:“我们在玩游戏呢。”

    黑风嘟起嘴闭上眼睛就对着沉胥凑过来:“俺也要玩。”

    沉胥正要扭头躲,景辕已经一掌把他打到对面的座位上一条地躺着一动不动。

    一,二,三……

    “神仙嫂嫂打我!神仙嫂嫂打我!神仙嫂嫂打我!”黑乎乎的身躯在座位上一扭一扭的,黑风哭了。

    沉胥骂景辕:“他就是个孩子,孩子喜欢玩游戏是天性,你干嘛打他?”

    “胥儿,我没有用力,我就是……”

    “神仙嫂嫂坏,神仙嫂嫂大坏蛋!”

    “是,神仙嫂嫂大坏蛋。”沉胥又从兜里拿出几颗糖:“黑风,别哭了,你神仙嫂嫂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力气大了点,他是跟你闹着玩的。”

    “真的?”黑风抢过糖,不哭了。

    “嗯,神仙哥哥怎么会骗你呢?”

    “那俺也要玩你们刚才玩的嘴对嘴的游戏。”

    沉胥:“黑风乖,这种游戏是大人们的游戏,小孩子不能玩,也不能看,下次神仙哥哥和嫂嫂再玩这个游戏,你要转过身去,捂住眼睛,知道吗?”

    “嗯,那我什么时候能玩?”

    “要等黑风长大,懂事了,然后遇到爱的人,才可以玩这个游戏,知道吗?”

    “嗯,黑风知道了。”然后去旁边数糖了:“一,二,三,五……”

    那边的座位被黑风和他的糖占了,沉胥就和景辕坐在这一边。景辕突然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见的声音问他:“你跟黑风说,要跟爱的人才能接吻,这么说,胥儿爱的人是我,是吗?”

    “我们都成亲了,你这不废话吗?”

    景辕一路拉长的脸,终于露出了笑。

    路途遥远,黑风抱着他的糖又睡着了,沉胥也靠着马车睡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他变成靠在景辕肩膀上,一看对面,黑风不见了!乍得惊醒,才发现黑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地上,抱着他的靴子,咕噜打得很均匀。

    天色已经接近黄昏,问到哪里,原来才刚出北商边境。又赶了几个时辰的路,景辕令大军原地扎营休息。

    睡觉的时候黑风到是没有再缠着沉胥,景辕让下属带黑风跟士兵一起睡,沉胥又拿了几颗糖给他,他跟着士兵高高兴兴去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大军继续启程,一路都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赶了五天的路,终于快到南照边境。

    “前面就是南照边境,吩咐下去,全军戒备,低速行进。”

    到了南照边境,就看不到树木了,无边无际都是广袤的草原。大军按照地图行进,景辕派一支小队在前方探路,因为进入草原泥坑较多,马车轮子容易陷进去,两人不坐马车,改为步行,黑风吃着糖,跟沉胥走在一起。

    “王爷,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泥潭,我军需全部换上水靴才可以通过。”

    “多大的泥潭,有多深?”

    “宽度不知道,还在探,深度到膝盖。”

    景辕:“吩咐大军,换上水靴,通过泥潭。”

    “等等。”沉胥阻止景辕。黑风这时没有在吃糖,而是蹲在地上用一根棍子戳着泥,沉胥走过去蹲在黑风旁边:“黑风,怎么了?这土有什么奇怪的吗?”

    黑风把棍子丢了,又用手指试了试:“沼泽,是沼泽,出不来,死人的。”然后往后退回来,死也不往前。

    沉胥:“前面是沼泽,不可通过。”

    一名年长的将领道:“这就是一傻子,傻子的话哪能信?前面就是泥潭,可以通过的。”

    景辕:“听胥儿的,绕路。”

    那将领:“可是这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一条路,如果绕路,耽误时间不说,还有暴露行踪的风险。”

    沉胥:“将军请放心,黑风从小生活在草原,他对草原肯定比我们熟悉,他说这里是沼泽那绝对不会有错。”

    “他即便在草原生活过,但他就是一傻子!”

    “行了!”景辕怒斥,那将军才闭嘴。

    这时,去探路的士兵跑回来:“王爷,前方不是泥潭,而是沼泽,走在前方探路的五名士兵已经……牺牲了。”

    所有人默。

    绕开沼泽地,花了一天时间。又走了三天的路,在南照凤凰城二十里外扎营。

    景辕,沉胥,和各将领围坐一起,看地形图研究对策。

    景辕说:“凤凰城是南照的门脉,拿下凤凰城,就等于拿下南照一半的疆土。但这凤凰城地势高,城楼上有弓箭手和巡逻士兵,四周是草原,没有遮挡物。不管我们从哪个方向发起进攻,他们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强攻,是下下之策。”

    一名将领道:“白天容易被发现,那不如我们采取夜里偷袭,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沉胥:“不行,我们对草原地势不熟悉,夜里行军极度危险,万一再遇到沼泽之类的地势,还不用敌军动手我们就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可以先派人打探清楚地势,再进攻。”

    “那也不可以夜晚进攻。”

    那将领与沉胥争吵不休,突然听见谁喊了一声。

    “看那边!”

    远处天空与草原交界处,黑压压一片像是十倍夏天的蚊子织成的网一样的东西朝这边飞过来。

    沉胥把一边玩泥巴的黑风拎起来,问他这是什么。黑风说:“食人虱,咬人,伤口会烂。”

    “拿火把,烧死它们!”

    “没用。”黑风说:“泥浆,裹泥浆。”边说边在稀泥里打滚。

    “让大家赶紧裹泥浆。”有了上一次沼泽的经验,这次大家毫不犹豫,都听黑风的。裹满泥浆趴在地上,等待食人虱大军过去。

    食人虱像沙尘暴一样,从大军头顶飞过,真的不咬人了。

    可是飞了一会儿,像是接收了什么命令似的,所有食人虱大军都停下来,正好在大军头顶。

    “养的,有人!”黑风嘀嘀咕咕。

    沉胥:“你是说这些食人虱是有人特意养的?”

    黑风疯狂点头,然后哭了起来:“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闭嘴!”景辕吼他一声,他不敢哭了,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既然是有人饲养,那么c,ao纵食人虱的人肯定就在附近,来人,带一小队人,到附近去搜,抓活的。”

    出去的士兵很快回来,压着一个穿着绿色异域服饰的俊美男子,食人虱子大军还停留在半空。

    沉胥对黑风说:“用你的家乡话,问问这兄弟,同伙在哪?”

    黑风:“//?”

    俊美男子:“£&£≈。”

    黑风:“///???”

    俊美男子:“£&£≈£≈。”

    景辕:“你让黑风跟他说什么?”

    沉胥:“我让黑风用家乡话问问那个人同伙在哪里。”

    景辕望着这两个,一个美,一个丑,一个黑,一个白,问:“胥儿你是凭哪里肯定他们来自一个地方?”

    沉胥:“直觉。”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受不了跟黑风继续聊下去,俊美男子直接望着景辕开口:“我没有同伙,这里只有我一个人,食人虱是我养的。”

    那北商话说的,比沉胥这个正宗北商人还标准,那嗓音,比唱曲的姑娘还好听,只是比景辕差那么一点点。

    “诸位,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俊美男子突然说。

    ☆、出兵南照(3)

    绿衣男子这话让所有人都处于高度警惕状态,押着他的士兵立即抽刀架在他脖子上。

    “你是谁?”景辕问。

    男子虽身着异域服饰,气质却有着北商男子特有的风流倜傥。那张脸俊美到可以跟景辕相提并论,只是他眉目中透着一股妖气,实在不像是正经人。他抽出腰间玉笛,拍开脖子上的剑,玉笛别回腰间,朝景辕走过来。

    侍卫正欲上前,景辕示意不必。

    男子来到景辕面前,轻轻瞥了沉胥一眼,又望向景辕。

    “我叫离鹤,我可以帮你们拿下凤凰城。”

    这人眼睛会勾人!沉胥被他看了一眼,就有些脚软。不过景辕定力好,被看这么多眼都能冷静跟他说话。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因为我开心。”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离鹤妖娆一笑:“只凭士兵,是攻不下凤凰城的,你们只能相信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谁你不用关心,你们只需要知道,有我的帮助,你们才可能拿下凤凰城。”

    沉胥一直觉得景辕就已经很狂炫酷拽吊炸天了,没想到还有比景辕更牛逼的。

    沉胥上前一步拍拍离鹤肩膀:“兄弟,跟大哥说说,你打算怎么攻打凤凰城?别告诉我,是用你那些虱子?”

    “凤凰城易守难攻,人进不去,它们才能进去,只有我,才能控制食人虱。”

    沉胥叹口气,苦口婆心:“兄弟,实话告诉你,我们跟你之前遇见的小喽啰不一样,我们要的,可不仅仅是凤凰城的金银珠宝。你的虱子没有伤到我们,我们也不为难你,带上你的虱子大军,走吧。”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是南照国,我能帮你们拿下凤凰城,同样,我也能帮你们提供有用的信息,助你们早日拿下南照皇城。”

    “你到底是谁?”沉胥收回手,比刚才还警惕。

    离鹤答非所问,他目光深沉看着远处:“我在这里等了很多年,所有准备已经做好,只是欠了东风,而你们,就是我的东风。”他看向景辕:“北商摄政王殿下,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就是让南照灭亡。所以,为什么不合作一下呢?”

    沉胥把景辕拉到一边:“这个人妖里妖气的,说不定是什么狐狸ji,ng转世,我们还是别理他,攻城的事从长计议。”

    景辕轻笑道:“这世间哪有妖魔鬼怪?”然后转过身:“离鹤公子,你的条件是什么?”

    “事成之后,我要凤凰城,和这一片疆土,不过分吧?”

    “离鹤公子这如意算盘打得好,凤凰城乃南照前往北商必经之路,你要了这凤凰城,不相当于扼住南北商路的喉咙。”

    离鹤笑起来:“都说摄政王ji,ng于算计,看来传闻不假。不过王爷这就算计过度了。我要这片疆土,不过是为了养食人虱,我要凤凰城,不过是要个落脚的地方。”

    沉胥打岔道:“现在说这些,不是为时尚早?说不定那些虱子并没有那么厉害。”又对景辕道:“但要是离鹤公子真的能帮我们攻下南照皇城,只是一个凤凰城,你也别小气。”

    离鹤看向沉胥:“那就多谢摄政王妃了。”

    沉胥被口水噎到,按理说,草原应当信息流通速度很慢,怎么他跟景辕成亲的事,一个养虱子的人都知道?

    离鹤好似听到他心里的话,道:“摄政王与王妃的故事,在四国中乃是一段佳话,在下知道不足为奇。”

    佳话?怕是骂他们的居多吧,沉胥没说。

    离鹤在他们大营里住下来。景辕与众将议事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吹着笛子,带领着他的虱子大军盘旋在草原上空,虱子们一会儿排成一个“大”字,一会儿排成一个“人”字,一会儿又排成一个“一”字……连黑风都怀疑他是来混吃混喝的,每次离鹤看过来的时候,黑风都会抱紧怀里的糖瑟瑟发抖。

    “王爷,我们的粮草已经剩余不到半个月的了,是否快马加鞭送信让人从昱城押送粮草过来?”一个将领说。

    沉胥瞥离鹤一眼,对景辕说:“是啊,粮草已经很短缺了,却还养着不干活还吃饭的人,这可如何是好呢?”

    景辕看了沉胥一眼,不说话。

    离鹤吹了尾音,虱子大军静止在空中,他笛子别回腰间,坐下来:“眼前便有粮食,何必要用远水来救近火?”他下巴指指凤凰城方向:“攻下城池,别说粮食了,什么没有?”

    沉胥:“离鹤公子都这么说了,定是想到妙计了。”

    “过奖,算不上妙计,不过拿下凤凰城,足矣。”

    这话说得,真不要脸!跟他有得一拼,沉胥心想。

    “算算时日,凤凰城里的人今日应该是发现我们的行踪了。”离鹤说。

    “你说什么?”所有将领脸色都变了:“我们一路小心翼翼,就是为了不让敌军发现,你却故意暴露,你是j,i,an细!王爷,他肯定是j,i,an细。”

    “这位将军,请听我说……”

    “现在敌军发现我们了,肯定会加大防卫,之前想的计谋全部无效了,王爷,这个人肯定是j,i,an细!”

    景辕示意那个将领听离鹤把话说完。

    “把行踪泄漏给敌人,他们在防守上加大力度,心理上就会放松警惕。这也是为了后续的攻城计划。”

    然后离鹤把计划详细说了一遍,简单来说,就是景辕带两万士兵从东门佯装攻城,敌人看他们首领亲自领军来了,自然集齐所有兵力守城。这时,离鹤的虱子大军就会到西门开始进攻,而景辕的两万士兵假装退兵。敌人得知自己中了声东击西,自然会把所有兵力转到西门。而这个时候,原本退兵的景辕转而攻城,两万士兵,足矣拿下已经松懈的凤凰城东门。进城的大军,去西门与虱子大军汇合,同时清理被虱子击败的敌军尸体。

    计划拟定好,当晚便开始行动,沉胥带剩下的七万大军留在营地,以防变故。

    这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士兵回军营报喜。

    凤凰城,攻下了。

    沉胥领着七万大军浩浩荡荡进城。

    见到景辕,沉胥问:“昨夜损失多少?牺牲多少士兵?”

    景辕:“未损一兵一卒。”

    “离鹤公子,实在神机妙算,故意暴露我军,让敌军松懈,然后长驱直入,未损一兵一卒拿下凤凰城,老夫佩服。老夫之前错怪公子,公子海涵。”

    “无碍。”

    “离鹤公子这一招实在妙,先让王爷假装攻打东门,再以食人虱攻打西门,让敌军以为我们声东击西,其实我们是暗度陈仓,高明,高明!”

    “过奖。”

    离鹤坐在贵妃椅上,手玩笛子,别人夸他一堆,他高冷地回两个字。

    景辕端起手中的酒:“离鹤公子,这一杯我敬你!拿下南照皇城,凤凰城和这片疆土,就是你的了。”

    “多谢王爷。”离鹤举杯,与他对饮。

    “凤凰城是给离鹤公子的礼物,就不算。离鹤公子是拿下凤凰城最大的功臣,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离鹤把目光投向黑风。

    黑风攥紧怀里的糖,弯腰护好,瞪了离鹤一眼:“糖是俺的,你不能抢俺的糖。”

    离鹤说:“这位黑兄弟有趣得很,我一个人无聊,想请这位兄弟去我营帐里喝喝茶,聊聊天。”

    黑风一溜烟躲沉胥身后,只露出两只眼睛:“俺不去,俺要跟神仙哥哥在一起。”

    “神仙哥哥?”离鹤轻笑了声:“我只是太久没有见到老乡,看着黑风就亲切,想与他说说家乡话。”

    这个理由,也没法拒绝。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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