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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水月镜花 作者:丝弦_东都哈士奇

    第3节

    原随云下巴朝那鼓鼓囊囊的袋子点了点:“你不是还有两斗米吗?求人不如求己,若是光想着靠别人,天也救不了你。”说罢袍袖一展,转过身子,施施然朝来路而去。

    方思明本也在想着盘缠的事,见原随云离开,便也不再多说,展开身法追随他离去。身后还听到小姑娘的声音遥遥传来:“哥——哥——再——见——”

    因这番耽搁,回到原处时,月亮已经行至中天,城门早关闭了。两人便在城中寻了一家客栈,打算暂留一宿。

    原随云披衣坐在房里正要就寝,忽然有人敲了敲房门,是方思明拎着两坛酒转了进来,笑得十分讨好,像只邀宠的猫儿:“大哥……”

    原随云微微蹙眉:“怎么老是大半夜地喝酒?身体才刚刚好一点,不节制些可不行。”

    方思明委屈道:“谁说我要自己喝,我分明是来孝敬大哥的。”他拍开纸封,将酒坛凑到原随云鼻尖前,“你闻闻,上好的花雕,又温厚又甘香,一点不伤身子。都不是我最喜欢的烧刀子——”

    原随云打断他道:“怎么?你常常喝烧酒?嗯?”

    方思明立刻噤声。

    原随云却不再追问,而是接过那坛子,在两只碗中分别倒满,道:“罢了,许你一次,省得整日偷偷摸摸的。”

    方思明立刻从善如流地坐下,端起酒碗笑眯眯道:“多谢大哥。”

    看他这样高兴,原随云便怎样也生不起气来,也饮了一口,这才温声问道:“你方才说要孝敬我,为何?”

    方思明道:“莫非大哥觉得我很没良心,无缘无故便不能孝敬了么?”他停了停,还是老老实实交代,“我一时任性惹下了人命,却还要劳动大哥出面安排那对父女的去处,我觉得十分惭愧。”

    原随云闻言微微一笑:“便是为这等小事?你今日原本未必要杀人,但你杀了人,是因为他们辱骂于我。既然如此,我为你善后,岂不是理所当然?”

    方思明想了想,又笑了:“说的也是。”

    原随云心道,你哪里是来孝敬我,你分明是来表功的。

    方思明又喝了几大口,再说话便带了三分酒气:“今日那小丫头,我当真为她高兴。但不知为何,看到她父亲接走了她,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原随云微微一顿,问道:“……羡慕她?”

    “不,”方思明摇了摇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映着烛火望向原随云,眸中荡漾着单纯的欢喜与满足,“……我有大哥。”

    “……幸好,我还有大哥。”

    第九章

    (原总:自作孽,不可活。)

    原随云心脏重重一跳。

    他活过的二十多年间不知经历了多少风浪,纵使泰山崩于前也能坦然自若,但此刻却隐隐不安起来。面前之人与他的羁绊不过源自一个虚假的梦境,如同横斜梅影间洒落的一抹月光,乍看美丽,但伸手抓去,却是空无一物。

    他独自居于黑暗之中太久,纵知那抔月光触不可及,却依旧起了贪念。

    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很多很多。人们对他说:不可能,那些东西全都困难无比,常人都难以得到,何况你一个瞎子?

    原随云从来都不相信。而后来的事实证明,那些人果然都错了。

    因此原随云成为了今天的原随云,多金、强大的无争山庄少主,明面上拥有着人人称赞的好名声,暗地里则自建一方势力,掌握着无数奇珍异宝、能人异士、武林秘籍,还有足以颠覆江湖的秘密。

    对他而言,或许正是那些贪念,才支撑起了他的整个人生。

    “……思明。”原随云的声音多了一丝急切,“你是如何看待大哥的?”

    “嗯?”

    “你……可喜欢大哥?”

    “……”

    原随云看不到方思明的脸颊上是否浮起两抹薄红,却可以听到他的呼吸陡然乱了几分,连身边的温度都仿佛高了些。

    “大、大哥为何要这样问?”

    “我想知道。”

    “……”方思明沉默一阵,随后小声开了口:“……喜欢。”

    声音细若蚊鸣,但语气却斩钉截铁。

    “大哥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喜欢大哥。”

    “那……”原随云微一沉吟,诱导般再次开口,“我记得你之前说,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会去做?”

    “是啊。”方思明点点头。

    “当真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方思明的身体微微绷紧,他知道,每次听到这个问题时,接下来定会被要求去完成一件十分艰险的事,披红挂彩都是轻的,连能不能回得来都要重重打上疑问。

    幼年之时,尚还因那些或肮脏或屈辱的任务有所犹豫,但年长之后便只是领命而去,再不曾多出一言。

    原随云唇角微扬,像是十分满意这个答案。他一只手悄无声息地贴上方思明置于桌上的手背,轻轻捏了一捏,才柔声问:“倘若……我想要你的身子呢?”

    “?!”方思明浑身一震,不知是因为手背上猝不及防的微痛,还是体味到原随云话中之意,不可思议道,“大哥?!”

    “我说的是真的……”原随云歪了歪脑袋,唇角的笑意看起来俏皮了几分,“你给不给?”

    一瞬间方思明像是想要抽身离去,但他终是坐着没动,僵硬了一小会儿,低声道:“……给。”

    这下却是原随云怔了怔,紧接着又听到方思明道:“只不过我毕竟身有……身有残缺,恐怕不能令大哥满意……”他说到这里似乎有些羞窘,声音低了些,被覆住的手也在微微地颤抖。

    蝙蝠岛依靠贩卖江湖消息生财,方思明实乃天阉之体的事,原随云以前便有所耳闻。后来为他疗伤时,更曾亲自向医者确认过,故而对此多少有些准备。他安抚般拉了那人的手,柔声道:“你是什么情况,难道我还不清楚么?……过来。”

    手臂微微使力,便将方思明从桌子对面拉入了自己怀中。方思明全无反抗,也不怎么敢动作,只是柔顺却小心翼翼地倚着,喊了一声:“……大哥。”

    原随云本就喝了些酒,这声“大哥”喊得又酥又软,落在他心底烧着了一片,向来冷静自持的身体也微微躁动起来。

    “思明……”原随云凑近对方耳边轻嗅,渗入鼻端的是玉兰花的幽幽清香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毕竟做多了杀人如蒿的恶事,身上杀戮的气味是怎样也祛不散了。

    真是令人沉醉的味道啊,闻起来都有些头晕目眩了,也许这其实是某种剧毒也说不定。

    “……既然答应了,待会儿可不要后悔呀。”

    “不后悔。”方思明回身搂住他的脖子,“大哥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的一切都是大哥给的,大哥想要什么,我也都……”

    “救命之恩”四个字忽如同一盆冷冰冰的水,朝原随云兜头浇了下来。

    “只是因为救命之恩?”原随云忍不住问道,只觉得先前那股不安又在胸中搅动起来,“你愿意给我,只是因为救命之恩?那你先前说喜欢我,难道都是骗我的吗?”

    “这……”方思明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大哥为何会有此问?”

    “……答我。”

    方思明道:“是大哥予我重生,教养我长大,还这样关心于我,我自然喜欢大哥……”

    原随云彻底冷静下来,对接下来本打算做的事情是一丝兴趣也没有了。他向来信奉及时行乐的原则,只要双方你情我愿,大可不问来者不问归处,只求那春宵一度云雨共赴。至于缠绵之时对方如何想,本不应该在乎——但他却偏偏在乎了。

    原因无他,唯真心尔。若在对方身上放下了一颗真心,眼里便再容不得一点沙子。

    原随云想到这里,只觉得浑身上下越来越冷,不安——甚至是恐惧——让他几乎要颤抖起来。

    “大哥?”方思明觉察到他的异常,不由十分担心,抱着他的脖子又凑近了些,“你还好吗?”

    纵然胸中千般思绪,其实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原随云深深吸了口气,又恢复了平时的温柔淡然,一手搂住方思明的腰,另一手爱抚般拨开他垂在颊边的长发,别在耳后。

    “是不是对思明来说,无论是谁,只要予了你这份‘救命之恩’,你都会对其无所不应,甚至连这身子也可以……”

    “……”

    见他不说话,原随云又换了种说法:“那倘若……倘若救你的人并非是我,你是否还会如现今这样应我?”

    方思明终于道:“……可是,那人确然是大哥呀。否则我们现今大约还是两个毫不相干之人,甚至是生死不容的敌人,又如何会一同坐在这小客栈里,抵掌而谈,把盏共醉呢?而且大哥也不会……不会对我……”说到这里,最后几个字被他吞了下去,已是十分窘迫。

    “救命之恩……呵……救命之恩!”原随云不禁重复,这几个字在他舌尖不断磋磨,时而像是心有感怀般反复回味,时而又像是怨恨已极,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方思明本是少情寡欲的身体,坐在他怀里许久,却也觉得有些发热。只是这时候仿佛亲近也不是,不亲近也不是,便不知所措起来。

    “大哥……”

    原随云忽然用力将他抱住。

    “我想要你……可是,又觉得不该要。这世上从未有什么东西,是我觉得自己不该要的。”

    方思明乖巧地回抱住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还要吗?”

    原随云的脑袋深深埋进他肩头,猛然吸了几口气,似想要记住那玉兰花混着鲜血的奇异香味。

    “要。但至少……不该是现在。”

    说完这句话,他便像什么都没发生般,直起身,将方思明横抱在怀里,小心地挪到了床上。

    “今夜回来得晚,现在恐怕都快到丑时了,你还是少喝些酒,好好休息,嗯?”

    刚要转身,衣摆便被一只手轻轻扯住。方思明不知是疑惑还是不安,开口问道:“你今晚……”

    原随云轻叹口气,低下头来,嘴唇在他颊边轻轻一触,这才道:“我去隔壁睡。也许有些事情……我需要独自想一想。”

    “……好。”方思明点点头,平躺下来,自己拉上了被子,一副“我准备乖乖睡了”的模样。

    原随云愣了愣,忍不住“嗤”地一声笑出来:“你要睡觉,总得先把外衫脱了呀。”

    第十章

    (原总:老司机终于可以一展车技了!)

    原随云在床上躺了良久,身处能给予自己安全感的无限黑暗中,却泛不起一丝困意。他向来都是清醒的,而现在比以往大多数时候都更要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万籁俱寂之际,“吱呀”一声,窗户被人从外面拉开。这夜的月亮又圆又大,雪白的月光泄了一地,好似铺了一层碎银。某人从窗口跳进来,踩着那月光,穿过房间,绕过桌子,最后轻手轻脚地钻到了床上。

    “……大哥。”

    直到被一双几近赤裸的胳膊搂住,原随云才微微动了动。他将来人抱进里侧,怕他着凉似的掀开被子牢牢覆住,这才问:“……怎么又不睡了?”

    方思明道:“来找你。”

    原随云问:“找我做什么?”

    “哼。”方思明仿佛有些委屈,“明知故问。”

    原随云笑起来,安抚地摸摸他的脸:“当真想好了?”似觉得那触感十分好,摸摸之后,忍不住又轻轻捏了一捏。

    方思明扣住他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点点头:“想好了。”

    他又凑近了一些,几乎与原随云鼻尖贴着鼻尖。情人间亲密旖旎的姿势,话却说得十分决断,宛若马上要奔赴九死一生的战场似的:“……报恩的方法有很多种,可不是对谁都要以身相许。我喜欢大哥,大哥想要,我便给,就这么简单。”

    那丝玉兰混着血腥的奇异气息又隐隐约约飘了起来,沁人心脾地香。

    “大哥怎么想?”

    “我……”

    “我方才一直在想大哥话中之意,想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想清楚。结果等我下定了决心,大哥又要反悔了么?”

    微带埋怨的语气,听得原随云心中微微一荡,引以为傲的理智仿佛就此被一点一点地腐蚀殆尽,只有最后残存的一小部分在垂死挣扎。

    方思明继续道:“莫非方才大哥说想要我,不过是说着玩玩?还是……”他忽地想到什么,声音渐渐低下来,仿佛难以启齿,“大哥到底还是嫌弃我……嫌弃这样残缺肮脏的身子……”

    原随云叹了口气,他知道方思明这句话多半是故意说来激他的。因为对方口中虽然说得自卑自伤,但浑身上下毅然决然的气势却一点儿没减,甚至有种“你要是敢说一个嫌弃,我现在就掐死你”的危险意味。正是这种危险,宛若小猫的利爪,玫瑰的尖刺,不但毫不令人害怕,反而挠得人心底既痛又痒。

    原随云伸臂将方思明只披着亵衣的纤瘦身子搂进怀里,柔声道:“既然你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哪还有退却的道理。”

    方思明低呼一声,转瞬就被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原随云抵在他耳边,声音已有些暗哑:“那今日便说定了……你是我的。”

    “大哥……”

    “……你是我的。我既然认定了,就不会放手。你日后纵然后悔也没用。”

    方思明侧头亲了亲他的耳垂,亲完又啃了一下:“我不会后悔。”

    原随云像是等待这个时刻等待了很久,立刻将身下之人松松垮垮的亵衣扯开扔到了一边。

    方思明看着向来镇静自持的无争山庄少主这副宛若猛兽逮着了猎物,正打算大快朵颐的架势,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赤裸的胸膛就被重重摸了一把,惊得马上变成了咳嗽。

    “笑什么,嗯?”原随云双手在他胸口打着转地揉搓,指尖抚过薄薄的肌r_ou_,激起一串战栗。

    “大哥可是极乐宗宗主,阅尽花丛的人物,怎么猴急得像是个初出茅庐的楞……”方思明正待说下去,两边ru尖忽都被危险地捏住,隐隐有要用力的趋势,吓得连忙放软了声音,“……不,我错了!我什么都没说,求大哥温柔些。”

    原随云喉间也溢出几声低沉的笑:“喜欢温柔的?”

    方思明十分乖巧地道:“许久没做过,怕得很,切莫弄疼了我……”

    原随云的动作果然放得又轻又柔,粉红的ru粒在指间来回搓动,不一会儿只搓得方思明酥痒难耐,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正要开口埋怨,便被对方趁机而上,死死地封住了唇舌。

    “唔……唔嗯……”

    空气中响起唇齿交缠的声音,舌尖深深探入口腔,灵活地翻搅一圈,带动着彼此共舞。方思明说不出话来,只觉灼热的气息喷在脸上,口腔的每一分每一寸都被舔得酥麻,ru尖也被重重揉搓,捏得极舒服,不一会儿就整个人都软下来,连偷偷伸到原随云身后试图解他腰带的手也不得不收了回去。

    原随云万分温柔地亲吻他,一口气蓄得极长,等终于放开,方思明一下子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思明这调理气息的本事,还需多加习练啊。”

    “哼,你是故意的……”一只手恨恨地伸过去,瞄准了原随云腰间的软r_ou_。

    呵,猫儿柔顺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尖尖的爪。

    “哪有,我分明是遵循思明所说,在温柔待人啊?”

    原随云毫不费力地拦住,一面将方思明双手并在一起按在头顶上,另一面拉开刚才他没能解开的腰带,自己将衣裳慢悠悠地脱了下来。世家公子宽大衣袍下露出武人般矫健有力的身形,方思明只看了一眼,就隐约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原随云却立刻察觉到了,嘴角一弯,笑得看似温和,实则十分不怀好意:“可是害怕了?”

    方思明脸上一热,悄悄扭向了一旁:“我有什么可害怕的,只不过大哥别太劳累便是……”

    原随云吃吃一笑,道:“思明这样关心我,那自然不能让你失望了。”他又一次贴上来,温柔的亲吻一直从颈项滑落到胸膛,再一路向下。

    浑身上下被不断抚弄,从敏感的锁骨到脊背到腰窝,每一处都被妥帖细心地照顾。方思明不一会儿便低低地呻吟起来,不由自主地展开身体,索要更多抚慰,好似一朵月光下含苞待开的花。

    原随云迷醉地贴着那光滑而极富弹性的身体,感受着掌下温凉的肌肤被一点点揉搓得发烫:“乖……思明浑身上下这么多妙处,要给我哪里呢?”

    “……哪、哪里都给。”方思明不断喘息,断断续续的道,“大哥想要,都给。”

    这全无保留的奉献姿态,原随云听在耳中,不知为何心中一痛。这奉献并非是为了他,也不该是为了他。倘若终有一日,好梦散尽,一切依稀旧模样……但那又如何呢?人生在世宛如白驹过隙,不如及时行乐,总也好过日后伤怀遗憾。

    “思明这样慷慨,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大……大哥尽管……嗯……”

    被揉搓得不自觉打开的双腿间,一只手小心地探索过去。

    方思明微微一僵,他下意识地害怕别人碰触那处。但也只是微微僵了一下,便柔顺地按照原随云的动作,将光裸的双腿张得更开。

    原随云确然是有些好奇,摸到手中一根柔软的r_ou_物,下端并不似常人般生着两颗囊袋,干干净净,小巧得像是个尚未长成的男孩子的,倒有几分可爱。

    “大哥……”方思明有些羞窘,又有些忐忑。以往不得已接触的人当中,有些人极喜欢这样一副畸形的身子,却也有人无比地厌恶嫌弃。他知道面前之人定会好好珍惜自己,但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万一……

    颊边忽被人重重亲了一口:“思明这处当真讨人喜欢。”

    “哼……”嘴上说得不屑,心底却暗暗放松下来,紧接着腿间便涌起一阵强烈快意。小巧的器官被人握在掌心放肆地揉搓,指上薄薄的琴茧不时磨蹭着敏感的铃口,虽然始终立不起来,但不一会儿便有小股小股的清液沿着柱身滑下,沾shi了股间,在床单上浸染出几滴shi痕。

    “大哥……别、别揉了……唔嗯……”方思明被揉得一阵阵发颤,忍不住抬起双腿,勾在原随云的腰上。

    “……嗯?不喜欢这里?”原随云于床事上向来体贴细心,他侧耳细听,若对方表现出一丝不情愿,便打算放开那处另寻其他。

    然而微微一动,便被握着手腕按回去。

    “喜欢……”方思明微一犹豫,引着原随云朝更深处探索,一面幽幽柔柔地发出邀请,“很舒服……可是还不够……大哥,让我再舒服点……好不好?”

    他体质特殊,对于男欢女爱的感受与常人大不一样。被拥抱被亲吻被小心抚慰时自然也是喜欢的,但他却分不清这份喜欢究竟是出于与旁人相同的生理刺激,抑或只是一种“我是被爱着的”的心里慰藉。

    虽然分不清,但有赖于多年前接受的训练,他早已学会了模仿——模仿那些男人和女人在情深欲浓时的表情,话语,还有挣扎扭曲的身体反应。他知道,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可以在床上勾住许许多多男人的魂,叫他们神魂颠倒,不知今夕何夕。

    于是便不知不觉说出来了,许是他现在最想勾住的,便是这个待自己至亲至爱的大哥。连不知廉耻地学女子承欢都顾不得了,只想勾住他,然后锁进怀里,好好地亲吻品尝,吸吮出所有的滋味,最后藏进心里——就像对方曾经教他的。

    原随云微微一顿,像是想说些什么,但他把那些话都咽了回去,再低下头去时便更加激烈地亲吻揉搓身下之人。

    “……这可是你说的。我会让你体会到……什么才叫真正的舒服。”

    “大哥?”方思明有一瞬间的疑惑,但很快便被抚弄得迷糊,只知道连声催促,“哈、哈啊……大哥快些……”

    原随云自榻上衣物间胡乱翻出一瓶疗伤用的药油,正巧软滑香腻,还有消肿止痛之效。瓶口朝下,药油一股脑儿倒在了方思明股间,冰凉凉的感觉激得他一震,还未反应过来,后x,ue便被探入一指。

    许是许久未曾与人欢好,那r_ou_x,ue初时极为紧致,但深入进去,内里便如一张小嘴般自动缠绞吮吸。原随云知道这样的功夫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养成,隐隐约约地心疼起方思明来,手中动作并未停下,只是更加温柔。一面继续揉弄那与常人不同的柔嫩物,挤出更多汁水,同时又往后x,ue中探入一指,两指反复开合,小心翼翼地为他扩张。

    前后两处最敏感的地方同时被人放在手中玩弄,技巧又是一等一地高超,快感便一点一点漫涌上来。方思明先是细细呻吟,不多时便浑身战栗,大叫出声。他觉得羞耻,正待侧头咬住件衣物或是其它的什么,唇齿忽地再被攫住,同时下身一热,那根粗大r_ou_物已是劈开软r_ou_捅了进来,一下子直cha到底。

    “呜嗯——!大、大哥……呜……”后面的呜咽被尽数吞噬,再发不出一声。

    先前润滑扩张得充分,倒没觉出什么痛楚,只是太过突然,仿佛有股电流从尾椎直窜而上,连整个头皮都在发麻。空虚的甬道瞬间被填满,不自觉地收缩抽搐。原随云一面亲着他,一面将人搂紧,下身试探地动了几下,感觉到那r_ou_x,ue仿佛十分欢迎似的,便深深浅浅地抽cha起来。

    “乖……”

    昏暗的房内,两人紧紧相拥,浑身上下都不够似的交缠搏动,喘息与闷哼不断消散在空气里。方思明被压着仰躺榻上,两腿大大地分开,下身那处嫣红x,ue口shi淋淋地泛着水光,不断吞吐着粗大的r_ou_柱。每被撞到内里的关窍,便从齿间溢出耐受不住的呻吟,那圈软r_ou_猛地痉挛般收缩起来,仿佛要将侵入其中的r_ou_柱给绞断。

    “呵……思明下面这张小嘴真是热情……又紧又滑,又咬又吸……”原随云低声轻笑。

    方思明被说得脸上发烫,却仍忍了羞耻,抬臂搂住了他。

    “只、只要大哥喜欢……我……嗯哈……我也……”

    “你也喜欢……?当真……?”原随云一边说着,又往里用力一顶,龟正抵着最不能碰触的那一点重重碾磨。

    “啊!哈啊!”向来冷情的身体,此刻包裹着对方的巨物,竟有一阵从未体验过的舒爽往四肢百骸迅速扩散。方思明眼前一黑,等再次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浑身战栗,死死抱着原随云脖颈,一连串地叫了出来。

    “……喜、喜欢……喜欢大哥……呃啊……喜欢……”

    原随云舔了舔他的耳朵,又沿着颈侧和胸膛舔吮,最后咬住已被玩弄得饱胀嫣红的ru珠。

    ru尖早就敏感异常,根本经不得碰,被粗糙的舌苔来回轻扫,又被齿尖咬啮激出点点微痛。与此同时,脆弱的甬道被不断抽cha,敏感的那一点被毫不留情地挤压,快感从每一个毛孔蒸腾而上,让人舒服得毛骨悚然。

    方思明现在才终于明白原随云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竟然能够敏感到这种地步。原本还对这场自己讨来的情事坦然自若颇为自信,此刻却有些慌了。

    “啊……啊啊……大哥……”

    原随云听出他语气中的不知所措,不由得轻轻一笑。他仍在敏感的甬道中游刃有余地穿梭,等适应些,便将人扶着腰按在胯间,更加大力地挞伐。r_ou_x,ue扭绞得越狠,他便越是重重往里撞击,将人一下一下撞得滑向床头,又再扶着腰将他拉回来。起先方思明还能半抬起身子,勉强勾住原随云肩膀,甚至恨恨地在他唇边轻咬一口,后来便整个人瘫软着仰倒下去,只能随着对方的动作而无助地颤抖。

    小x,ue里盈满了清润的水液,一cha进去便成股地往外淌,在床上浸shi了一大片。囊袋重重击打在臀r_ou_上,发出啪啪的响声。方思明眼角发红,一股股的酸软酥麻在身体里流窜,几乎快被强烈的快感逼疯了,整个人呜咽着绷紧,小x,ue不受控制地收缩了几下。

    原随云被他刺激得倒抽一口气,一把捞起他身子,将人扶着坐在自己怀中,一瞬间那根不断杵动的凶器又深入了几分。

    “……啊、哈啊!大哥,太深了……”方思明无力挣扎,只能伏在原随云肩头,浑身剧烈颤抖,“那、那里……不要再……”

    “乖,忍一忍,一会儿会很舒服的……”原随云被他吸得一阵舒爽,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像安抚什么小动物似的抚摸他的后背,然后自下而上地继续抽cha。一下子所有的重量都集中在两人相连的部位,从未被碰触过的深处被毫不留情地挤压碾磨,方思明甚至错觉自己的小腹都被顶得凸了起来。

    “不……不行……”他完全招架不住,只觉得那撞击似是一朵朵绚丽的烟花,每撞一下便在脑海中轰然炸开。极致的舒爽在身体里游走,环绕小腹流转一圈,最后集中到腿间那难言之处。被玩弄得通红充血的性器又麻又痒,不断地吐出水液,仿佛亟待有人能碰触似的。

    下一瞬间,一只手便直接摸上了那根漂亮的性器,手掌握住柱身上下套弄,一面用拇指去抠挖敏感的顶端。

    “不……嗯哈……啊啊啊啊——!!!” 濒死的快感直击脑髓,方思明的尖叫已掺了哭腔。他从未这样失控过,本能地扭动挣扎,想要逃避这如同酷刑似的快感,然而瘫软的身子几番弹跳,却始终挣脱不开不知是温柔还是残酷的禁锢。

    “大哥……啊啊啊……别……唔啊……!”

    前后两处都酸软不已,方思明很快便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伏在原随云身上,随着他的动作断断续续呻吟。身后仍被粗大的性器肆意侵略,敏感的内壁被连续不断地打磨,随着一下一下的撞击,流出的汁水发出啧啧的响声。这样的快感太可怕了,方思明闭上眼睛,泪水沿着脸颊滑下,簌簌滴落在原随云肩上。

    “真……真的受不住了……大哥……大哥饶了我……”

    原随云知道他此刻已经到了极限,将人又抱紧几分。

    “……乖,很快就好。”

    方思明尚未明白他的意思,忽觉身下一阵异样,已经含着一根性器的滑腻x,ue口被轻轻揉了揉,紧接着又探了根手指进去。

    “……!!!!!”

    原随云一口吻住他的双唇,将所有的呻吟尖叫全都吞下,下身酣畅淋漓地耸动,同时深入r_ou_x,ue的那根手指也肆意翻搅,数十次后重重一勾,正勾在最不能忍受的那一点上。

    “哈、哈啊……啊啊啊啊啊……”

    方思明身体绷紧得犹如拉满的弓弦,一瞬间快感铺天盖地而来,前端疯狂地吐出许多清液,然而整个人却瘫软下去,陷入一阵失神。

    原随云将自己一滴不漏地交代在对方身体深处,这才动作轻柔地将人抱着躺下。方思明此刻已全然没了神智,只一下一下地抽搐着,连合拢双腿的力气都没有。原随云怕真把他弄出什么事来,便又俯下身,捞起一旁的衣物替他擦去满身的汗水,又凑近耳边轻声呼唤。

    “……思明?思明?”

    叫了许久,方思明才像回了魂一般,重重吸了口气:“……嗯。”

    那声音仍是带着点哭腔,仿佛万分委屈似的。原随云伸手一摸,对方脸上仍是shi漉漉一片,泪水流个不停。他登时有些慌了,连忙一把将人抱进怀里,一边替他擦泪一边问:“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还是真的不舒服?思明?思明?”

    “不……”方思明轻轻移开原随云的手,然后转过身反抱住他,脑袋死死埋在了他的胸前,身体还在余韵之下微微颤抖,“很舒服……真的很舒服,大哥没有骗我。”

    “那……”

    “我只是……我只是从来都不知道,跟喜欢的人做这件事,会这么舒服……”

    原随云沉默一阵,最后轻轻叹了口气,在对方苍白的发顶温柔地吻了吻。

    第十一章

    (原总: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出门在外的时候单身狗们寂寞难耐,会趁机抢我老婆。我不知道回家也会有。)

    两个人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将沾shi的床褥胡乱团作一团扔在床脚,便相拥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第二天注意到那团一塌糊涂还散发着某种特殊气味的东西,纵使是原随云都不由得抚着鼻尖尴尬了一小会儿,方思明更是满脸通红,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遂毁尸灭迹。

    出城回到别院,又是天黑如墨,玉蟾初升。未到门口,一名家仆迎上来,恭恭敬敬禀报道:“……主人,丁少爷回来了。”

    原随云点点头,院内小楼上一扇窗户轻轻推开,一个漂亮的少年探出头来,眉眼弯弯,朝他冁然而笑:“师父!”

    原随云也对他笑了笑。

    少年名叫丁枫,原本不过是无争山庄的家仆。原随云无意之间发现他根骨极佳,头脑也敏锐聪慧,闲时便会指点两句功夫。后来指点得多了,两人渐渐生出点儿师徒情谊,原随云索性将他算作自己半个弟子,蝙蝠岛的许多事务也都分摊了过去。

    此刻两人相对而笑,若有人在旁边看得仔细,定要感叹他们不愧是师徒,因为那两副笑容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一般的明媚如花,温和似水,甚至比落花流水更明媚、更温和,叫人一看便连心都醉了去。

    “回来得比我预想得快上不少,这一路上必定是拼死赶路,辛苦了。”

    原随云走进院子,在枝叶繁茂的葡萄藤架旁站定,丁枫便像只投林的燕子般一跃而下,轻轻巧巧落到他面前。

    “不辛苦!师父但有所命,弟子必然义不容辞!”

    原随云闻言摇了摇头:“……我说的是马。”

    “……”丁枫哽了一下,竟然无话可说。他这一路紧赶慢赶,确实跑死了数匹好马,都是自西边运来的乌孙良种,若放在市面上卖……

    原随云笑眯眯道:“从你的月钱里扣。”

    “师父呀……”容貌秀美宛若好女的少年嘴一瘪,眼圈也跟着红起来,“我还要攒媳妇本的呀!”

    原随云啧了一声:“……媳妇本?依你这几年攒下的积蓄,莫说十里红妆、良田百亩,便是千亩万亩怕都不在话下。是哪家的姑娘能值得这样的血本?”

    丁枫小声道:“……谁说是姑娘家了。”

    原随云微微惊讶:“哦?”

    丁枫叹气道:“那人富可敌国,许是瞧不上的。”

    他的师父眉头微蹙,似在思索江湖朝堂上能用这个词形容的都有谁,自己的小徒弟究竟又起了什么诡异心思。

    ——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人哪。

    方思明好奇地打量丁枫,大哥是何时收了这样一个弟子呢?瞧他们二人交谈说笑、cha科打诨,显然十分熟稔,但自己并不认识,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只除了声音仿佛有些耳熟。

    丁枫也瞧了一眼方思明,笑意盈盈地朝他躬身行礼:“这位想必就是方小师叔了。弟子曾多次听师父提及小师叔,早就心有向往,只可惜时常奔波在外,缘悭一面。”

    这一口一个“小师叔”听得方思明十分不适应,但他性子清冷,面上并不表露,只微微点了点头。

    原随云道:“思明,在外奔波两日,客栈里蓬门陋壁的毕竟不如家里舒适,想来你也累了,不妨先去修整一番?我与丁枫还有几句话要谈。”

    方思明也正有此意,正欲转身而去,原随云又拉住他手压低声音道:“回房间里再洗一洗,我晚上给你拿些药过来,那处……仿佛有些肿。”

    方思明一张脸顿时如被火烫了似的,在外人面前又只能强自压抑,细不可闻地道了句“好”,飞快地甩开他去了后院。

    丁枫盯着他的背影沉默良久,直到原随云出声呼唤才回过神来,脸上已隐去了方才的温软笑意:“……师父。”

    原随云道:“要劝我么?”

    丁枫道:“是。弟子以为此举不妥。”见原随云不说话,便继续道,“那引梦术效力有限,方少阁主毕竟是个变数。此间非常时刻,无论楚香帅还是万圣阁,都不是易与之辈,师父的计划容不得一丝变数。”

    原随云道:“你也觉得我该杀了他?”

    丁枫恭恭敬敬道:“该与不该,师父当比弟子更加清楚。”

    原随云叹了口气。

    丁枫微一犹豫,又劝:“不过方少阁主颜色确实极好,若师父着实喜欢,留在身边倒也不是不行,他那身功夫却不能留了。”说到这里,忽地意识到自己失言,不由倒抽了口气。

    原随云并无计较的意思,只笑了笑道:“哦?这倒是个折中的方案,可他的颜色好坏,与我又有何干?……罢了,此事我自有考虑。还是说说正事,你昼夜兼程而来,可是沿海各处船坊有了消息?”

    丁枫点点头道:“是。……楚香帅他们搭了紫鲸帮主海阔天的船,正准备出海。师父差不多也该动身回蝙蝠岛了。”

    原随云端着药膏推开方思明的房门,却发觉满室清冷,并无人声。正有些诧异,留在此处伺候的侍女已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主人。”

    原随云皱眉道:“……怎么只有你?思明呢?”

    侍女禀报道:“方少爷在房中等了一会儿,见主人一直不来,便去后院逗狗。那些狗 ri日在院中跑来跑去,下人们也没怎么注意,今日一数不知为何竟少了一条。方少爷心急,就带了几个人出门去寻。”

    “哦……”原随云点点头,“去了多久?”

    侍女道:“约莫戌时三刻出去的,到现在已有一个半时辰。”

    寻一条狗竟需要这么久?不过方思明功力已复,又带了人一起,倒没什么不放心的。更何况自己还暗中布置了人手在旁监视,若真出了事,总能得到消息。

    原随云微一沉吟,便令侍女退下,自己坐在桌旁等待。

    这间屋子那人住了数月,仿佛每一个角落都残留了几丝玉兰香气。原随云素来是个十分沉得住气的人,在这若有若无的玉兰香气间却等得有些焦躁。他在屋内转了几圈,最后从屉中摸出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明灯。

    他双目失明,这灯点与不点,于他而言并无二致,但他偏偏就点了,还凭着温度感觉小心翼翼地将灯挑得更亮。

    他一直等到子夜时分。

    院外更夫敲梆经过,一下一下仿佛敲到了人的心脏上。原随云从桌前站起来,面上沉静如水。

    “……来人。”原随云说,“出去找。”

    别院中的所有人手都派了出去。直到天色微明,才在数十里之外的山坳里发现了打斗痕迹。那大约是一场十分激烈的战斗,四处草摧木折,刀痕剑刻比比皆是,飞散的血迹星星点点如同碧草间盛开的红花。

    再随后,他们从一处颜色有异的泥地里挖出了十余具草草掩埋的尸体。七具是与方思明一同出门的仆从,五具是原随云派去跟随的暗探。还有二具身份不明,看那服色破破烂烂,却像是四处流浪的乞丐。埋在乞丐脚边的还有一口砸碎了的破铁锅,这两个倒霉家伙大约是偶然露宿此地,不幸被卷入了争斗。

    所有尸身的伤口具被乱刀戳刺得血r_ou_模糊,手法高超得很,故意叫人看不出来路。

    没人看到方思明。甚至与他有关的一丝一毫痕迹都没有。

    丁枫得到消息赶来时,正看到仆从们将挖出来的尸体一一排列在地上。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里,又仿佛随着呼吸一点点浸入五脏六腑,直叫人烦恶欲呕。

    原随云袖手站在不远处,姿态一如既往娴雅风流。若有外人在此,见他面对这般惨象仍面不改色,定要感叹一声不愧为中原第一世家的公子。但丁枫却觉得,自己的师父此刻沉寂冰冷,宛若一尊矗立在无尽暗夜中的雕像。

    第十二章

    (原总:每一天都在为哄老婆而努力着!)

    原随云为方思明的失踪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几乎每一种都能让他心烦意乱上好一会儿。从任何角度来看,这都不会是一件好事。毕竟如果一切正常,方思明现在应该还陪在他身边,安静而温顺地饮酒听琴,若是兴致来了,还能伴着琴音跳一段轻盈的惊鸿舞。

    那惊鸿舞取自洛神“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之意,若由肢体柔软的女子舞来,飘逸轻灵似风送绮罗、水盈落花,美则美矣,却太过柔弱而失了神祇应有之高洁尊荣。但同样的动作由方思明去舞,举手抬足间具是飒飒英气,连衣袖带起的风声都掺了几丝肃杀。

    原随云虽看不见,但单凭风声就知道那是一幅怎样的美景。没有多叫那人舞几次着实可惜,因为他丝毫不怀疑,从此之后两人再不相见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所以原随云万万没想到,仅仅三天之后,甚至连派出去的暗探都还没传回消息,方思明便回来了。

    花了许久才养得稍微丰盈些的人,回来时带了满身的伤。他甚至没能自己走到门前,还是外出采买的仆从看到,才惊慌失措地把人扶进了院子。

    原随云听到禀报从屋中快步而出,迎面就闻到浓烈的血腥气。方思明甩开旁人,朝他怀里一扑,笑盈盈软绵绵地喊了声“大哥”,然后整个人晕了过去。

    接下来整个别院都是一片手忙脚乱。延医的延医,煎药的煎药,端水的端水,送物的送物。经庄上大夫诊断,方思明接连与多人动手,身上刀砍剑伤一道叠着一道,好在并未伤到要害,流血虽多,却并不致命。

    原随云听到那声“大哥”,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本要收拾行装出门,这下也耽搁下来,在床边等了两日,才将人等醒。

    方思明告诉原随云,自己那狗是被两个路过的乞丐捉去了,他带人追到时,已经给炖成了浓浓的一锅汤。愤怒争执自然不可避免,倒也没想着杀人,但中间大约动静大了些,惊动了当夜恰巧也宿在附近的另一批人——那批人与方思明甫一照面,就立刻露了杀机,其后便是接连三天的刺杀、追逐与缠斗。

    “……他们数量着实太多,又训练有素。我一时失了防备,让大哥凭白折损许多人手,是我的错。”方思明道。

    原随云安慰般揉揉他的脑袋,将满头银发揉得微乱:“你回来就好。”又问,“对方是何人?”

    方思明想了想,费力地捞起自己换下的衣袍,从中摸出一块金属令牌递了过去。

    指尖拂过冰凉的金属表面,能摸到凹凸不平的龙形徽记。

    原随云沉默了一会儿,才吐出三个字:“……万圣阁。”

    方思明倒没什么特别反应,仿佛这个组织对他而言与那些玉剑山庄常青岛十二连环坞之类毫无区别,只问:“大哥与万圣阁有仇?”

    原随云没有答,反问道:“你是将那些人甩掉了才回来的?”

    方思明扬出一个笑,像是只逮着了老鼠洋洋得意的猫儿:“那当然,否则怎么可能用得了三天。那些人现今没一个活着的,我可不会拖回尾巴来给大哥添麻烦。……啊!好疼!”

    听到方思明不停抽气,原随云才施施然把手从他伤口上挪开,温声道:“带回来也没关系,难道我连区区几名刺客都处理不了么?我这儿的伤药都是顶贵重的,下次若再随随便便把自己伤成这样,我可一丁点儿都不会浪费在你身上。”

    他威胁到这里,发觉对方只沉默着,半天没有接,不由道:“思明?……思明?”

    伸手摸去,方思明竟是身子一缩,随后小动物一样委委屈屈地哼了一声:“……疼。大哥,真的疼。”

    原随云本是淡然无波的表情,被他这声哼得仿佛也裂开了一丝缝,他连忙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去碰刚才那伤口:“怎样了?怎样了?我手太重了是不是?”

    方思明点点头,继续委屈道:“……出血了。”

    原随云果然闻到了一丝微弱的血腥气,便真的有些慌,一面自责自己眼睛看不见,下手没轻没重的,一面要出门去叫大夫。

    还未转身,方思明又拽着衣摆将他拉了回来。

    原随云诧异道:“又怎么了?”

    方思明道:“大哥别走,留下来陪我一会儿。”

    “可你的伤——”

    “横竖又死不了,没关系的。”方思明的声音重又充满了笑意,方才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知抛去了何处,“我想听大哥弹琴。”

    原随云在原地踌躇了一小会儿,终于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再次坐在了床边。他将琴横放膝上,十指按弦,柔声问:“想听什么?”

    方思明抱着枕头,往他身边舒舒服服一蜷,道:“《阳关三叠》、《醉渔唱晚》、《夕阳箫鼓》、《石上流泉》。还有,我还想听《鸥鹭忘机》……”

    他一口气点了七八首琴曲,常人听琴哪有这样听的?若不是原随云涵养极好,又想到他身上有伤,否则真恨不得要一张琴砸死他。

    方思明却全然有恃无恐,把脑袋凑到原随云肩上,轻轻蹭了蹭:“大哥,好不好?”

    原随云重重吸了口气,那副温和优柔的语气也陡然没了,下一个字仿佛是咬牙切齿吐出来的:“……好。”

    原随云陪了方思明几天,他的手指就疼了几天,他觉得就是自己年少时练琴大约也没有这样勤奋过。不过许是心情愉快的原因,方思明恢复得极快,身上的刀伤几乎是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收口结痂,很快就能重新下地逗狗了。

    他走进后院,远远见到原随云站在葡萄藤架下,手中捧着一只ji,ng致的铜盘。狗儿们兴奋地将他围起来,一边呜呜叫一边绕圈子,有的还用两只前爪扒着他雪白的衣摆,凑头去嗅那只铜盘。

    盘中盛的是满满的r_ou_干,不愧是被称为武林第一山庄的原氏,连喂狗的食物都比许多寻常家庭给人吃的更好。

    原随云从盘中抓起一把扔到脚边,群狗顿时一拥而上,大口大口吞吃起来,甚至连方思明靠近都没空搭理。

    方思明诧异道:“这等杂事大哥让下人来做即可,何必身自为之?”

    原随云捧着铜盘笑眯眯道:“杂事?这可是思明养的狗,非同小可重要之至,如何能称为杂事?下人们向来粗手粗脚不尽心,上次丢了一条都不知道。若是再不好好照顾,病了瘦了,等它们的爹回来看见,定要心疼。”

    爹?

    方思明一怔,转念才明白自己这是被拐弯抹角地骂了,想起这些狗东西面对原随云又是蹦跳又是作揖,而面对照顾了它们数月的自己却仿佛全忘光了似的,不由在心里暗骂它们忘恩负义。哼了一声道:“它们对你这么亲热,依我看,分明你才是它们的爹。”

    原随云也发现不知为何,自己对这些小动物仿佛极有亲和力,轻轻叹了口气:“它们就是偏心我,我也很无奈呀。思明连这样的飞醋也要吃吗,嗯?”

    说罢从盘中捏起一块r_ou_干,径直塞到了方思明正要说话的嘴里。

    方思明:“唔——???!!!”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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