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 反派都是我前男友[剑三]

正文 第39节

    反派都是我前男友[剑三] 作者:孤注一掷

    第39节

    他脸上的神情慢慢变得温柔,仿佛春月的辉光,倾洒在朦胧的林间。仿佛完美无瑕的璧玉雕铸的玉人,忽而有情。

    再是清贵优雅不过的世家公子,此刻却慢慢席地而坐,侧靠着墙壁。那清浅溶溶的笑容,就像是靠着相思入骨的心上人。

    天上的月光透过窗棂,交织在地面上,却不及他眼中的清澈澄明更美好。

    沁凉冷静的声音,似乎也染上几分温润脉脉,轻轻地说:“远处好像有人在放烟花。”

    烟花的声音很远,这里根本看不到,也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他的神情却并不寂寞,甚至微微的安心满足:“你看不到是不是,没关系,等一切结束,我会给你放很多烟花。”

    他的眼里像是有一条温柔的河流,徜徉着某个人。

    “是不是好奇,为什么今天我什么也不做,有这么多时间陪着你?”

    他浅浅的笑:“因为今夜是除夕。新年快乐。”

    他说:“新年快乐,顾相知。”

    不过,他心里却明白的,那个人或许并不快乐。

    “把喜欢的人囚禁起来,即便是我,也觉得这是不值得原谅的混账。”

    他轻轻地说:“你现在可以讨厌我。但我,只是想保护喜欢的人。这是世界上最邪恶最疯狂的几个人,互相之间的博弈。你卷入其中,会被撕得粉碎。”

    沉默。

    他轻轻一笑:“是不是很像狡辩?可是,我不会后悔。姐姐已经消失了,我只剩下你了。不能,让你也消失在人心的恶意推搡下。”

    “微生浩然说那个人不是有意,害死姐姐。说他不知道落花谷会这么做。我不在乎。我只知道,逝去的无法挽回。”

    他说:“你也是,顾莫问也好,鹤酒卿也罢,他们并没有我爱你,他把你放到玉门关,明明那里那么危险,鹤酒卿还让你跟别人走。我不会。”

    林照月的眼眸弯成温柔的弧度:“哪怕一点点危险,我也不想你入到棋局里。就算做个混账,就算被你讨厌。”

    沉默,更久的沉默,外面的一切灯火都消失了,室内只有器皿折s,he的一点月光。

    良久,黑暗里听到极轻的声音:“喜欢你。我很……喜欢你。”

    “林照月很喜欢顾相知。”

    “求你相信一次,一次都好。”

    “喜欢得,快要死掉了。”

    ……

    容辰坐在高高的钟塔上,一个一个将所有的烟花放完。

    他托着下巴,两腿无聊的晃啊晃。

    今年过年,父亲不在,二哥也找不到,还不在山庄里,他好慢放完烟花,可是时间还是很早。

    除夕是要守岁啊。

    唉。

    容辰叹口气,搂住身边的暮春,轻轻蹭蹭小鹿的脖子:“谢谢暮春陪我。今年真冷啊。我又大一岁了。长大,一点也不好玩。”

    他并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孤独。

    “暮春,我们对二哥再好一点吧。我还有你陪,他一个人一定很孤单。”

    少年弯着眼睛笑起来,呵出的气是一团团白雾,让眉眼的笑容显得天真温暖。

    小鹿偏着头,shi漉漉的眼睛轻轻呦一声,主动蹭蹭他的脸。

    ……

    闽王回了洛阳,敬献了一堆有的没的,奢侈或是好玩的物件,自然也有美人。

    很快,赶着年底被言官参了一本。

    洛阳的大家依旧好脾气,护弟心切,轻轻责问几句揭过。美人自是退回去了,礼物不好不收。此后,却是大加赏赐弟弟。

    不等朝臣气急,皇帝先叹气自陈己过:“朕孤家寡人,亲近的就这么一个弟弟,也是岁余未见,他不过一点心意,也是为了朕。与其说他,不如还是责问朕身为兄长的过失。”

    皇帝对闽王的宽宥,众所皆知,眼看过年了,大家也都忍了。

    再说,怎么也是自己干生气,闽王那跋扈狂妄的做派,便是有人撞死在他面前,他也是看也不看的。

    只得感叹,幸好他只是个闲散王爷,当年先帝英明,没有昏头让他继位。

    不过,有人想起:“当初谁能想到今日事,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听说,闽王小时候是被叫做宸王的。这个字,可不就是说明有储君之兆。

    但这事想想就罢,可不能提。

    皇家过年也是各种忙活,不外乎祭天祭祖,宴请群臣。

    喝醉的闽王早早退了场。

    洛阳夜下,宫内御道骑马的,也就只有他了。

    身后拥着御赐的上百个铁甲护卫,沉默如同影子。

    他的嘴里斜斜叼着一枝粉色夹竹桃,似醉似醒的潋滟眼眸,放空又多情,望着天外的明月。

    回了宫外的王府,闽王遣散一众人离开,说是要醉里赏月,学古人泼墨做诗。

    然而,下一刻就倒在榻上,无声无息睡着。

    只是很快,影子里微微一动,走出来一个穿着闽王衣服的男人。

    他生得一张俊美如仙的面容,有些像传说中的鹤仙人。但那双眉眼却冷漠桀骜,带着一种颇为凉薄的杀伐之气,纵使一双桃花眼潋滟有情,也像是人间黑暗罪欲化身。

    他轻轻挥袖,庭院空灵的月光便变成一片灿然怒放的粉色夹竹桃河流。

    钟磬坐在虚幻的夹竹桃枝上,望着天上的明月。

    “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一个人,可我不记得你是谁?”

    他笑容轻薄恣意:“不如你告诉我,你是谁?”

    轻轻吸一口气,满庭粉色的毒雾汇聚他的鼻息,在朦朦胧胧的虚幻里,好像看到一片星光苍穹。

    梧桐树的叶子被风吹得作响。

    有人和他并肩坐在一起,头靠着头,轻轻地说:“等你想起来,就知道了。”

    那个声音真好听啊,像是带着一点笑,不知是无奈还是纵容。

    ……顾兄,黄泉碧落,切莫辜负啊。

    ……他还在等我想起来,我想起来了,顾矜顾矜顾矜……

    他微微睁开眼,眸光濛濛虚幻,脸上流露出一个稍显志得意满的笑容:“是叫顾矜啊,我还以为叫夹竹桃呢。你最好也这么喜欢我,像我想着你一样想着我,不然等我找到你,一定好好欺负你。”

    ……

    今年除夕,顾矜霄和鹤酒卿是在澜江过的。

    毕竟家大业大,即便顾相知未找到,他也要回白帝城的。

    否则,若是城主不在,城内所有人都不能安心过个好年。

    白帝城并没有任何宵禁,除了依旧最高的三殿不能进以外,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整夜游玩。

    城内的烟花放了一夜,全是神龙坐在玉龙衔月上,利用天地灵气和y阳之力不同的配比,制造出来的,无污染无残留烟花。

    神龙大人玩了一夜,很是尽兴,澜江的人也很兴奋,除了后半夜好像有点吵,烟花都放进梦里来了。

    顾矜霄完成露面任务,回到端月殿前的广场。

    一半黑暗,一半月光如霜。

    白衣的鹤仙人站在那里,黑暗里也像在发光,仿佛下一刻就要随着月光消失飞升。

    他的眼睛依旧蒙着白纱,微微仰头的动作,像是闭着眼睛在感受月光ji,ng华的狐仙。

    顾矜霄站在他面前很久,把他每一寸面容都看尽,他似乎也没有发现。

    蒙着眼睛的脸上,神情有时候落寞,有时候微笑,像是在体验着此时此刻,众生之情。

    “鹤酒卿。鹤卿。”

    没反应。

    “鹤小白。小白。”

    盘旋的仙鹤疑惑的轻轻鸣唳,以为是叫自己。

    “鹤仙人。”

    还是没有。

    顾矜霄的神情微微有些异样,沉默了片刻,那华美温柔的声音,轻轻地说:

    “我爱你。”

    像江雾阑珊吹去,拂动白衣仙人的衣摆。

    第128章 128只反派

    这一年, 玉门关和闽越旧地是两种不同氛围。

    玉门关里, 鬼剑像是忽然受了什么刺激, 或者也可以说,因为忌惮的什么人不在了,出动得频率越发多。

    江南第一盟损失惨重, 即便有军队在, 但只要他们的人出去,对方总能找到防卫薄弱的地方下手。

    眼看商道已经全面停滞,开春后的凋零可想而知, 但盟会高层不知是不是处于某种官本位思想,将消息压了下来,瞒而不报, 只是越发勒令第一盟中各派ji,ng英高手去往玉门关。

    这种拿人命填的送死决策,本该受到盟内各派一致反对。可这并不完全是普通的江湖散派,到底沾了一个官和一个权字。

    连盟中高层也亲自前往玉门关坐镇,底下人再多想法也不能拿到明面上去反对。

    事已至此, 反对不能,只能想办法保全自己人, 让盟会其他不和的派系势力去死了。

    第一盟内,暗潮汹涌, 水下一片倾轧,人人自顾不暇, 彼此之间的龃龉更甚。

    而闽越旧都, 今岁大雪, 灾害严重,本该是冻死饿死一片。

    但是有了白衣教,一切都不一样了。

    三位神女一同莅临,降福于教众。

    闽越旧国三省,到处传扬着她们的神迹。

    听说,白衣教举办庆典活动,请来神灵降恩,化冻雪为米粮,黑土为炭火,以符咒灰烬为神药,所有虔诚信奉白衣教的人,都得以活过这个寒冬。

    即便是未曾有灾,未曾受过白衣教恩惠,千里之外地区的人,听说了这些事,也真心实意的赞颂着她们。

    只有时刻盯着白衣教的天机楼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比如,闽越当地人就不是所有人都信奉白衣教,也不是人人都买白衣神女的账。

    但是,这些不信的人大多数也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呢……试一试也无妨……类似的心态,并没有特意去反对。

    毕竟,信不信他们也都受到了好处,说出去他们家乡出了这样的人物,还与有荣焉呢。

    还有一点,都是乡里乡亲的,周围有人信,别人也不好当众拆台。

    大多也就笑笑,私下里嘀咕两句。

    等到白衣教势大到天下闻名,周围的人便也会不自觉被影响,将信将疑,唯恐言语有失得罪神明。

    闽越之地当然有人死,正常人都知道,符咒灰烬怎么可能包治百病?

    但是,不用白衣神女解释,其他人就会站出来说明,死者私下里如何侮辱神明,这不是符咒无效,而是他遭了神谴。

    求生欲促使下,便是心有疑虑也没有人敢说,敢多想。

    当地官员对此并不关心,毕竟白衣教做的事,是救人不是害人,还能给他省事,提升政绩。

    明面上的封地国主闽王,又是不管实事的,人此刻还待在千里之外的洛阳京都,更是毫不在意。

    微生浩然看着收集到的资料,狐狸眼里一片冷凝:“所图不小啊。幸好是神女,若是个男人,这都可以起兵造反当皇帝了。”

    历史上这样的人也不少,比如五斗米教。

    当今虽算不上盛世,传至今上也才二世,还不至于让人太平日子不过,非要跑去打仗。只是江湖尚武,彼此之间厮杀不休,迟早等朝堂稳固了,腾出手来收拾。

    白衣教能做的,也就是跟三盟争江湖地位,成为下一个白帝城,后来居上罢了。

    微生浩然并不以为意,只是将资料送去白帝城。

    他并不觉得鬼剑和白衣教有什么关系,白衣教的人不过是假借琴医的名声,用来给自己脸上贴金背书,利于前期发展罢了。

    毕竟,真正叫人亲眼所见,能活死人r_ou_白骨,天下皆传的人,唯顾相知。

    之后可没听白衣教敢光明正大说,顾相知是他们的三神女之一。

    这封信传过去不久,白衣教急剧扩张,又有大动作,似是要举行一场盛大神秘的祭祀活动。

    “这将是一场真正的神迹,我们将迎来真正的神明,一位伟大仁善完美的真神。”

    这是教众每日朝拜时候,第三位神女,最神秘地位最高的那位,亲口宣布的大事。

    至今好像也没有人受害,天机楼里的人也就调侃两句他们的神神叨叨,仍旧尽职尽责记录资料。暂时没有公开。

    ……

    顾矜霄看到这些资料,淡淡的笑了笑放在一旁。

    鹤酒卿将他扔到一旁的资料,习惯性整理好,分类放回书架。

    一面轻声道:“这种教派其实很好建立,你若多出去走走,会发现到处都是。都是昙花一现,放着不管,短则三五年,长则十几年,就没有人去信奉他们了。但新的教派总会层出不穷。越禁活得越久。”

    顾矜霄神情有一丝微妙:“你知道怎么建?”

    鹤酒卿点头:“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做到。首先挑个天象奇怪的时候,做出一些异常来。最简单的是当众晕倒,很快醒来,说出一些神秘特别的言语。简单一点,容易记住。接下来,突然虔诚信奉一位众所周知的善神。比如白衣教挑了观音。”

    观音是正神,她虔诚的信徒怎么可能是邪神?

    “这就是假借神灵得到第一层背书。接下来,做些异于常人的事情就好,比如一言不语,修闭口禅,日夜侍奉神灵。这段时间,会有很多喜好热闹的人作为第一批宣传媒介,一定要利用好,挑上年纪的女人。敬告神灵后,给她们符咒灰烬。”

    在民间,本就有求神,化符咒灰烬药饮的传统,不会被抵触。

    “符咒当然没什么用,但上年纪的老人,大多小毛病也是疑神疑鬼所致,很快就会觉得,一定是神药让她好些了。这样的人自己就会到处宣扬,心里就算半信半疑,说给别人听时,也会坚定不移,七分说成十二成。”

    一传十,十传百。

    “不信的人,自然会质疑。但对信徒而言,这不是质疑神女,是质疑他们这些信众。为了说服自己是优越的,正确的。他们自己就会攻击异端,维护神女。哪怕他们自己也觉得,或许没那么神。”

    鹤酒卿淡笑着:“这个时候,其实正主什么也不需要做了。人心会助她完成一切。会有很多人打发时间也好,看热闹也好,想拆穿也好,蜂拥去求助她。但外人并不知道那些成群结队的人在想什么,他们以为,这是真的很灵验。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顾矜霄眸光深远,似有若无的笑意:“后来呢?符咒可治不了病。”

    “后来,就看个人的本事了。”鹤酒卿若有所思,“有的人确有几分本事,只要夸大宣扬就可以。有些人没有任何本事,但可以把一切归咎为神灵。比如灵验是因为侍奉神灵虔诚,这个虔诚自然就是自愿捐助的供奉银钱。没有病愈,自然就是不够虔诚。”

    万贯家财是虔诚,倾家荡产也是虔诚。倾家荡产后,数额不够多,自然也可以算不够虔诚。

    “毕竟,一切问心。只有神灵和你自己知道,你尽不尽心。如何能怪神女,她只是个沟通神灵与你之间感应的桥梁。”

    鹤酒卿叹息一声:“长久的人,懂得取舍,懂得适可而止。短暂的人,大多是贪心过度。若是野心之辈,有杀伐手段,便所害巨大。说与你听,这法子不论是千年万年过去,都不会失效。你信不信,人人都可成功?我曾相隔十年,在同一个村子,遇见过两位神谕之人。相隔不过半条街。纵使当众揭穿,也有信徒充耳不闻。”

    顾矜霄眸光微微一动,低低地说:“我知道。”

    他没有说的是,在被神龙带来这个世界之前,他所做的事,大抵就是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清除一些人,利用另一些人。

    既然无论如何也选择被人欺骗,不如就来信奉他好了。至少,这次是真的。

    他对鹤酒卿说:“你所说的,都是些小打小闹,所求至多不过钱财。白衣教却不是,因为,他们是真的不要钱。所行皆为善意。这世上最无用的是善意,最昂贵的是不求回报。因为无用,所以无懈可击。因为不求回报,付出的代价就远超所得。”

    鹤酒卿神情平静,轻轻地说:“我知道。”

    他不但知道,他还清楚,白衣教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但他什么也不能说,更不能做。

    ……

    节后,闽王就像忘了什么一样,彻底赖在洛阳不走了。

    朝臣明示暗示几次,闽王都当没听到,几次后干脆连朝都不上了。

    私下放话:“闽越穷乡僻壤的,哪里比得上天子脚下,天京洛阳繁华有趣?本王不走。谁爱去谁去。”

    偎红倚翠,欢歌笑语处,有人言笑晏晏,试探道:“您是江南王,扬州何等富庶秀丽,不也是您的?”

    闽王半醉半醒,似笑非笑:“不过是替皇兄分忧治理,哪里就算本王的了?本王素来被人称作跋扈狂妄之辈,你比本王还敢说。”

    说话的人顿时失了颜色,冷汗津津。

    闽王便笑:“小可怜,现在知道怕了?放心吧,皇兄才不在乎你这两句傻话呢。”

    话虽如此,他却早早就走了,之后再也不来,很快又换了一处温柔乡。

    ……

    皇宫里,有人轻声细语的回着话,说的正是闽王私下一系列言行举止。

    内里的人并没有出声,等到那人说完,也只是轻轻嗯了声。

    对方便消无声息消失。

    ……

    与此同时,相隔万里的玉门关内,却出现一模一样的闽王。

    长长的眼睫微微垂下,潋滟的桃花眼放空,百无聊赖,似是连眨一下都懒得动。

    眸光所在,桌上摆着一个玉瓶,里面斜cha着一枝有毒的粉色夹竹桃。

    任何人一进来,必然先注视到他垂下来的右手上那颗翠绿欲滴的扳指,然后便是那株夹竹桃。

    毒花和扳指后,是那张慵懒尊贵的面容。

    来人单膝跪地行礼:“主上,一切准备就绪,何时开始下个阶段?下阶段如何行事,请指示。”

    那清冷从容的声音,凉薄散漫,气若游丝:“冷洛杀够了吗?”

    y影里,一道和影子融为一体的黑袍人跪地,冰冷寡言:“是。但还有一人……”

    闽王似笑非笑:“皇帝?”

    “属下不敢。”

    “哦。”闽王兴致缺缺,“那就是奉旨灭你满门的江南帝盟的盟主了,叫什么来着?”

    其实江南第一盟实际上最初是拥护朝廷皇室的武林人士,原本自封是江南帝盟,可是这个太直白谄媚了,被人戏谑诟病,后来传着传着就成了江南第一盟。

    y影里的黑衣人,握紧手中细长的黑剑,恨意如铁的声音,一字一顿:“哥舒文悦。”

    闽王懒懒地说:“老头子不是第一代盟主吗?到现在都没退位给年轻人?”

    另一旁坐着的白衣斗篷下,优雅清婉的声音答道:“据听风阁从第一盟高层得到的消息,明面上盟主三年一小换,十年一大换,小换可以连任,大换必要换人。但是选出来的都是傀儡罢了,实际一直掌控在哥舒文悦手里。”

    闽王了解地点头:“毕竟他最衷心,我要是皇兄,也放心用这么听话的狗儿。冷洛你真没意思,奉旨灭你满门的是哥舒文悦,背后的意思可是皇帝。你就这点出息。”

    y影里的人冷冷地说:“若不是哥舒文悦想要窃取第一盟,就不会搬弄是非蓄意陷害,致使皇帝下旨。我只想,第一盟那群忘恩负义的刽子手和哥舒家,血债血偿。”

    “随便你。”闽王不甚感兴趣,“第一盟断了商道,财政吃紧,哥舒文悦现在都没有上报,估计快要坐不住了。”

    他抬起眼睑,瞥向白衣斗篷下的人:“我的白衣神女,你那边如何?”

    温婉冷静的声音道:“万事俱备,只欠春日一场东风。”

    “东风啊,自是会来的。”闽王眸光微软,看着那枝夹竹桃,“但是,在此之前,你要做另一件事。”

    “请主上示下。”

    闽王缓缓弯了眼睛:“你画魅的人,易容换脸甚是ji,ng彩,比如本王,至今也没有人发现洛阳那位不对。”

    “主上过奖,姐妹们靠此手艺谋生,自然得做得比一般人好。”白衣斗篷之下,正是画魅魅主白薇。

    闽王摇头:“不过奖,你确实厉害。不过我很好奇,你是自己当上先帝妃子的,还是不久前杀人顶替?”

    白薇微微抬头,倾城容貌,神情不慌不忙。

    “若是前者,那嫁去落花谷的就不是你吧。若是后者……”

    白薇淡然而笑:“主上有所不知,画魅也好,灵柩也罢,我们从不杀人。妾身自然不是自己嫁作先帝后妃。只是画魅之中接了一门生意,y差阳错坐到那个位置。”

    闽王恍然大悟,弯着眼睛,眼波却幽冷:“那真是太好了,听说龙椅上那位,一直对年轻的太后态度有异,他若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白薇轻轻眨眼,不怎么高兴:“主上多虑。妾身所爱乃是女子。”

    闽王垂下眼眸,漠然地说:“既是如此,最后那一下,就请太后送皇兄一程。”

    “是。”白薇并无犹豫。

    “不过。”闽王说,“我方才说有事要做,指的却不是这件。”

    他起身,一步步走到冷洛面前,一把抽出他腰上鬼剑,看着吸饱鲜血泛红的剑身。

    “白薇,白衣教的大祭司,该现身了。”

    他斜睨而去,微微眯眼:“三百年前的冤屈和黑白颠倒,该让世人知道了。他们会迎来最接近神灵的人。足够的鲜血和杀戮,可以复活神灵。”

    白薇微微睁大眼睛,她知道的,燕家的密录典籍上记载过,三百年前,那个白衣教。

    “真的,可以复活吗?”

    闽王笑,神情淡淡:“当然,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这把剑,也很清楚。”

    白薇想起,当初闽王对她说的话,白衣教三百年前就存在,是一个没有教主,没有任何神迹的教众。

    这个教之所以存在,只是期待有一天,某个人能再度复活。

    之所以叫白衣教,因为那个人的生平和名字全部湮灭封禁,不被允许存在。但很多人都会记得,那个白衣身影。

    “但现在的白衣教,可以是真的神迹,可以真的复活那个人。因为,时间到了。”

    第129章 129只反派

    时间到了。

    春汛不久, 闽越沿海就突发海啸, 水患过后,疫病频发。

    闽越旧国自先帝时期归顺后,被分割为三省, 这次灾害有两省遭灾。

    民不聊生, 当地官员却瞒报了灾情,一面封锁闽越旧地对外的通道。

    原因无他, 灾祸刚起的时候,白衣教就曾有过启示,但当地官吏不想耗费资金, 便还是按照以往方式应对。

    这次灾害发生, 他们难辞其咎。

    更失职的是,灾害发生后,还是白衣教提前组织众人撤离退守。

    等到疫病突发后, 官吏带着一帮豪绅权贵家眷跑了, 却为了防止疫病扩散, 更进一步封锁灾区消息。

    一不做二不休, 干脆将这些人列为水患之中, 为了救人而死去的官兵人口, 报于朝廷知晓,也好拿一笔抚恤金。

    但他深知, 要想不被降罪, 就要赶在洛阳那位知道前, 先一步平息解决。

    “闽越之国, 到底只是南蛮归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又不是中原,天高皇帝远的,只要不给陛下添麻烦,不会怎么的。”

    所以,人还没死,他们就已经高枕无忧,想起来粉饰太平,再趁机捞一笔的法子了。

    然而情况却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发展。

    闽越旧国素来多祭祀,一处破败荒凉的古老祭坛里,站满了无家可归的人。

    这祭坛,很多人都听自己的长辈提起过,是昔日国教祭祀之地。

    高台之上,站着白衣教的神女,周围一圈白衣教众。

    肃穆的祭祀乐曲响起,淡去。

    白袍下的神女双手交叠,平置胸口,俯视万民。

    一片寂静中,那冷静端庄的声音轻诉:“天降灾祸,因为天下无道,使善者受苦,恶者逍遥。但我们本可以不受苦的,是因为有人做错了事,却贻害于天下万民。我们所有人都应该知道真相。”

    她娓娓道来,三百年前,闽越旧国有一个白衣仙人。救济天下,善行世人。他能呼风唤雨,令四时风调雨顺,所有人出海的人都得以归来。他驱邪惩恶,匡扶道义,救助弱者无辜。当时中原苦于战争征伐,他化名入世,在短短十年间平定战乱,挂冠离去。

    当时,天下受他恩惠者众,却无人知晓他真实样貌和姓名,只知道他时常穿白衣。因为他并非为求名利,乃是真正普度众生的仙人。

    然而,天下无道,一群沽名钓誉之徒走到一起。他们假装求助,用计将他诱骗捕捉。

    编造罪名,颠倒黑白。

    他所有的善行功绩,或被抹消掩盖,或被他人据为己有。

    所有被他惩戒斩杀的恶人所做的恶行,一夕之间都成了他自己的恶行。

    中原的那些人说他无恶不作,人神共弃,是为妖邪。实际却是嫉恨交加,想要用邪术窃取他的功绩和法力。

    “整整七七四十九天,用各种世间至恶来摧毁他的神智,用真正的九幽恶鬼来啃咬他的神魂。甚至诱骗他相信,他真的做下十恶不赦罪行。在最后一天,再用他自己的佩剑,将他杀死,彻底兵解封印。”

    这冰冷肃穆的声音,也或许是听到的一切,让人在春风里却止不住的发抖寒战。

    “他们成功了?”

    担忧。

    “修桥补路无遗骨,杀人放火金腰带。可恨!”

    愤怒。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好的人吗?三百年了,如何证明这是真的?”

    质疑。

    “他帮过那么多的人,怎么就没有人帮他?”

    愤慨。

    “问得好。世间的确存在过这么好的人,但他受难之时,的确无一人帮他。”

    那冷静庄重的声音,不含丝毫感情,斗篷下的目光却悲悯温柔,看过所有人。

    “有些人是被流言蒙蔽了,有些人无能为力,但他们,永生铭记!”

    白衣神女抬手,教众立刻传下去一沓的古籍书册,那些心怀疑虑的人,或者识字的人,便伸手去拿去看。

    三五个人围着,看到那些人细细翻阅,难以置信的点头。

    台上的神女,继续说:“三百年里,白衣教一直陆陆续续存在。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大家便以他喜欢穿的白衣为名。也用白衣为丧服,为他纪念。每一天每一年,我们都会祈祷,他有一天复生归来。”

    “你们有些人不信世间有这样好的人。但白衣教所行之事,皆是效仿他当初所为,却不及万分之一。然而,因为白衣教的这种行为,却一直被那些人不断打压,死伤惨重,不得已消失蛰伏。但教中的人从未屈服,很快,新的白衣教就会再次出现。”

    所有人目光专注地看着高台之上,眼神渐渐深信。

    但,神女却叹息说:“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即今为止,我们的力量,全是因为他所赐予。但如今,随着封印时间太久,他的力量已经有心无力了。所以,我们与神灵的联系越来越弱。虽预测到这场灾难,却无法将之消弭于无。”

    “如今,白衣教只有两条路,要么我们努力,勘正乾坤,拯救复活我们的神灵。要么随着他的灵魂彻底死去,我们白衣教也不必再存于世。必将殉道,追随于他。”

    所有白衣教弟子,霎时单膝跪地,右手置于心口:“我们愿意为神灵而战,愿神女带领我们。”

    一位神女站出来,侧首看众人一眼,目光坚定:“便是殉道,也该在努力之后。”

    白衣神女断然道:“好,这些最后的粮食草药全留给大家。勉强可以让你们撑到朝廷的赈灾到来。今日一别,若是我们得以回来,我们的神灵得以复生,天下所有人都能拨开云雾见青天,得到他的庇佑。若是这一去,身死道殒……浮生皆苦自顾无暇,大家各自珍重。”

    寂静的山陵里,立刻窃窃私语。

    这是不管他们了吗?

    这是管不了了。

    六神无主的时候,忽然人群里有人高声,歇斯底里的说——

    “大家听我说,我是书堂的人。通往京城的路早就被封锁了,水灾的消息压根没有传出去,永远都不会有赈灾的人来了。吃完这些东西,大家不是饿死也是病死!”

    “太过分了!跟他们拼了!”

    “跟着白衣神女走,我们要复活神灵,清正乾坤!”

    “跟着神女走!”

    片刻之间,瞬息万变。尘埃落定,漫山漫谷都是同一种声音,同一种情绪。

    “好,所有粮食留给后方的妇孺老少,其余人,跟着我们走!只有用恶人的血,才能冲刷封印,救出我们的神灵。”

    杀光他们,杀了恶人!

    ……

    三月春晖,洛阳群芳尽开,却无人有心赏景。

    天机楼的消息传来,举国哗然。

    闽越大乱,灾民杀了当地官吏,夺取兵权和库粮。

    短短几日间,整个闽越国沦陷,连闽越王室都被俘虏。

    白衣教整编军队,压境中原,大有长驱直入之势。

    周围的山河一寸寸沦陷,不到半个月,闽越王室的人头被装进礼盒送来洛阳。

    闽王被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兢兢,闭门不出。

    今上心疼弟弟,命人将王爷接进宫中,派百名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时刻不离左右,这才勉强叫他安了心。却终日惶惶,毕竟闽越之地是他的封国。

    书堂的堂主伏跪在御前,面无人色,冷汗津津,两股战战。

    玄色的身影怒不可遏,冷冷道:“书堂乃是朕的眼睛,朕却不知道,朕的这双千里眼何时瞎了,被人兵临城下了,还浑然不觉。反倒是千机楼来报信!”

    一沓奏折被挥扫下去,砸了书堂堂主满头满脸。

    “陛下,臣万死不辞。但这是闽越当地的官吏胆大妄为,书堂的人也被封锁了消息,下官也是才知道。”

    宽大的袖摆怒拂,不容置喙:“你住嘴!在微生浩然手上时候,书堂还不是朕的呢,也不见出过这种事。你确实该死,但还不是时候。这白衣教到底是做什么的,他们这么做有何诉求,你在死前,先去给朕弄明白了!”

    “是是,臣这就去!”

    ……

    “哦?气疯了吗?”

    玉门关,金碧辉煌的西域殿宇内。

    闽王看着手里暗红如血的葡萄酒,在润薄的夜光杯中徜徉,就像看着皮肤下的鲜血。

    半阖垂敛的眼眸,和他膝上那只慵懒幽冷的波斯猫如出一辙。

    他的面前,坐着一个清贵高雅的男人。

    他穿着月白色的衣服,像旧旧的淡蓝色的月光,淡淡的雅致。外面却披着火红的狐裘,稍显几分尊贵和威仪。让人好奇,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惜的是,他的脸却被一张白玉无暇的面具遮掩了。

    面具人落子棋盘,冷静理智,毫无情绪地说:“主上的棋,布局太深也太久。”

    “锦绣天下,就如同绝世美人,自是不好得,怎么能不费心?”

    闽王并没有坐在棋盘那头,慵懒的坐卧在榻上。金发碧眼的异域美人,在他目光示意下,将棋子放到棋盘上。

    像闽王这种懒得眨一下眼的人,有人能读懂他的示意,当真是了不得的本事了。

    第39节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