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赐婚
苏浅璎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的时候床侧空空如也，玉初早不知哪儿去了。</p>
她有片刻的茫然，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地，走出去。</p>
“姑娘，您醒了？”</p>
一个穿碧绿衣衫的小丫鬟站在外间，看见她走出来，脸上露出笑容。</p>
“奴婢小萱，是王爷派来伺候您的。”</p>
“阿初我是问，你们王爷呢，他去哪儿了？”</p>
“王爷进宫上朝去了。”小萱回答道：“王爷走的时候吩咐过，让姑娘睡到自然醒。”</p>
苏浅璎不禁多看了她一眼。</p>
虽然她是习惯了和玉初亲密，可旁人不会这么想，尤其还是在这个封建保守的古代。她刚一来王府，就和玉初同床共枕睡了一晚上，这个小萱竟然面不改色，连眼神都没有半分异样。</p>
看来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嗯，会武功，而且还不弱。</p>
“那你进来替我梳妆吧。”</p>
苏浅璎想来都是懒惰的，有人伺候的时候她自不会事事亲力亲为。</p>
“是。”</p>
小萱对外面吩咐了一声。</p>
很快又有几个丫鬟鱼贯而入，手上端着洗漱用具和衣衫首饰。</p>
收拾完毕以后，小萱又恭敬道：“姑娘，早膳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要用么？”</p>
“嗯，端进来吧。”</p>
“是。”</p>
苏浅璎在王府里自在悠闲，朝堂上可就不那么平静了。</p>
昨日玉初回京，并且堂而皇之的将苏浅璎安置在自己的王府，还驱散了府中姬妾，此事早已在贵族圈儿传开了。</p>
是以今日早朝就有人发难了。</p>
“启禀圣上。”两朝元老，礼部尚书林元青抖动着花白的胡子，高声道：“听闻宸王昨日回京带回来一个女子，此女子正是帝尊高徒苏姑娘，如今正住在王府。此举有违我朝礼法，还望陛下裁决。”</p>
老尚书素来刚正不阿，大公无私，不留情面。当初就是他带头和一帮老臣支持玉初让冯太后还政给玉珩，可谓也是元勋老臣。</p>
是以玉珩对这位老尚书还是十分尊敬的。</p>
玉珩身体依旧不太好，不时的轻咳两声，闻言便道：“此事朕已知晓。数月前，突厥叛变，宸王率兵平乱，苏姑娘主动请缨参军，担任军师，曾单枪匹马闯入敌营，杀敌无数，立下过汗马功劳，自也是我玉照功臣。”</p>
早就知道这些迂腐的老臣会拿此事做文章，他神色很是淡定。</p>
“宸王已朕禀报过，要立苏姑娘为妃。昨日他二人才回九庸，旅途劳累，苏姑娘又人生地不熟，暂居王府，有何不可？”</p>
一番话有理有据，堵得老尚书无言以对。</p>
礼法森严的国家对于尊卑伦理看得比什么都中，对苏浅璎这个帝尊高徒的身份，也格外尊敬。再加上人家在战场上立过功，初来九庸，难不成委屈人家住客栈？</p>
泱泱大国，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p>
这也太不厚道。</p>
“话虽如此。”</p>
又一个人走出来，“男女有别，宸王与苏姑娘还未大婚，这般住在同一屋檐下，总归是有些不妥当。况且，微臣听说，苏姑娘与重音国太子，如今的皇帝，交情匪浅，还曾在太子府住过一段时间。”</p>
玉初冷冷的看着他，嘴角勾一抹冷笑。</p>
“本王记得，两年前，章大人将女儿送到本王王府中，本王未曾给她名分，那时章大人为何不说，不妥当？再则，天下人都知晓她曾游走江湖，与宁晔相识，难道做客重音的自由都没有？”</p>
一番话驳得章大人老脸通红，狼狈的退了回去，更是让旁侧好些个人蠢蠢欲动的大臣断了想要找茬的心思。</p>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有女眷曾在王府呆过的。</p>
昨日玉初遣散府中姬妾，那些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回到家，少不了有不甘心的添油加醋的将事情说了一番。今日早朝之前，许多大臣就已经暗自通过气了。</p>
玉初要立王妃他们干涉不了，但也不能让他就这么把人给送回来。反正按照规矩，亲王除了一个正妃，还有四侧妃，其余夫人侍妾的位置更是一大堆。</p>
其实曾经宸王府的三千佳丽，除了最初的那一批秀女，后面那些个女人，玉初都没给她们任何名分。只是她们心甘情愿留在王府，总觉得自己会熬出头。</p>
如今玉初一句话堵回来，还真是让他们无言以对。</p>
一帮大臣面面相觑，再瞧玉初面若惊鸿，身形翩然，如画中仙。然而那神情，冷如冰霜。不免联想到当初冯太后倒台，他可是毫不手软的将冯氏一族给杀了个干干净净。</p>
这么多年，他对待政敌的手段素来冷血毒辣，毫不留情。</p>
众人便知，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p>
纵然心中可惜，也不敢再挑衅滋事。</p>
短暂的静默以后，一个老臣走出来。</p>
“苏姑娘身份贵重，于我玉照也有大恩。宸王既有意娶苏姑娘为王妃，更不该如此随便。”</p>
这就是礼法森严的好处。</p>
对于玉照国这些文臣来说，苏浅璎的身份是不容怠慢和忽视的。</p>
哪怕如今重音正在和白凤开战，帝尊再也无法调和，短时间内也依旧无法磨灭他们那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和对帝尊的崇拜。</p>
玉珩点点头。</p>
“唐大人说得有道理。”</p>
玉初皱眉，“陛下”</p>
玉珩看向他，眉目温和。</p>
“朕知晓你与苏姑娘情深义重，但你们还未大婚，她就这样住在你的王府的确不太合适。”他眼神深深，含带几分暗示，“我玉照国本有女子做官的先例，她既做过你麾下军师，也曾立功，朕自要对其论功行赏。”</p>
他想了想，“如此，朕便封她做凤阳侯，敕造侯府，赏黄金万两。等侯府竣工，再搬进去。如何？”</p>
玉初眼神一闪，嘴角勾起淡淡笑意。</p>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臣代她接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早在玉珩当政那日起，就曾当着文武百官宣布过，玉初无需行跪拜大礼。</p>
玉珩目光淡淡扫过众大臣。</p>
“林尚书，唐大人，你们可还有异议？”</p>
其实单凭苏浅璎曾在战场杀敌的功勋，根本不足以封侯。但谁让她是帝尊的徒弟呢？自然是会受到各种特殊待遇。</p>
老尚书林元青和唐大人齐齐拱手。</p>
“陛下英明。”</p>
满朝皆附和。</p>
“陛下英明。”</p>
然后他们就想到一个问题。</p>
侯府竣工之前苏浅璎搬进去住，那竣工之前呢？修建侯府，即便是在曾经的基础上整改，那也得有好长一段时间。那这段时间内，苏浅璎岂非还是要住在宸王府？</p>
刚想到这一点，玉珩的声音又传了下来。</p>
“既然宸王与苏姑娘情深义重，那么朕今日便赐婚于你二人，择日完婚。”</p>
他就这么赐婚了，甚至连苏浅璎这个当事人都未曾见到过。</p>
玉初再次谢恩。</p>
众大臣懵了。</p>
这才后知后觉发现玉珩挖了个坑给他们跳。</p>
先用封爵赏赐来混淆视听，将苏浅璎入住宸王府之事给盖过去，吸引众人的视线。</p>
再无人反对后，再赐婚。</p>
等侯府竣工，两人估计也就大婚了。</p>
也就是说，凤阳侯府，就仅仅只是作为苏浅璎的出嫁之地。</p>
结果仍旧没变，只是将两人住同一屋檐下多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p>
噫吁戏，皇上果然老奸巨猾啊。</p>
退朝后，玉初便被宣去了甘泉宫。</p>
“陛下。”</p>
他躬身行礼。</p>
玉珩半靠在榻上，唇边含一抹笑容。</p>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礼，坐下吧。”</p>
“嗯。”</p>
玉初在旁边坐了下来。</p>
玉珩看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笑了。</p>
“人都住进你的王府了，还这般惦记？”</p>
玉初眼里划过一丝无奈。</p>
“陛下”</p>
“好好好，我不与你说笑了。”玉珩轻笑一声，道：“你昨儿个一回来就将王府里那些女人给遣散了，这么迫不及待，难不成你的那位苏姑娘是母夜叉不成？”</p>
“陛下！”</p>
玉初神色严肃，“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p>
玉珩又是一声笑，眼神却有些欣慰和感叹。</p>
“也罢，既是你所喜，我自没什么意见。当初也是因为我，你才迫不得已让那些女人进府的。遣散了也好，也省得你整日不归家。”</p>
玉初不置可否。</p>
玉珩又道：“不过我倒是真的对你那位心上人挺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你这般的牵肠挂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什么时候，你也带她进宫给我瞧瞧。”</p>
玉初眉眼温软下来。</p>
“见是可以，不过不需要太大的排场，她不喜欢热闹。”</p>
“好，都依你。”</p>
玉珩眉目含笑，神情愉悦而轻松。</p>
“我已命钦天监择定良辰吉日，婚礼是你自己筹办，还是我吩咐礼部去准备？”</p>
“让礼部准备吧。”</p>
玉初蹙了蹙眉，“过几日我要去一趟云梦谷，可能没时间。”</p>
玉珩微微讶异，“去云梦谷做什么？”</p>
玉初微笑。</p>
“有点事要办。”</p>
玉珩点点头，也没多问。</p>
“好吧。这大半年以来你东奔西走，天熙重音白凤都去转了一圈，好容易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吧。”</p>
“嗯。”</p>
玉初道：“明日我带她进宫来。”</p>
玉珩了然的笑笑。</p>
“你是怕你不在京城，她会被人欺负，所以让朕护着她吧？”</p>
玉初笑笑。</p>
“就算没有你的庇护，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p>
他这话说得很是狂傲，却也是事实。</p>
在玉照国，玉初想要护的人，就没人能动得了分毫。况且苏浅璎有官职在身，再加上她本来的身份，也没人吃饱了撑得敢去惹她。</p>
玉珩不置可否。</p>
“行了，我看你是身在朝营心在汉，就不留你在宫中用午膳了，早些回去陪你的美人吧。”</p>
玉初也不客气，站起来，拱手道：“是。”</p>
玉珩挥手，故作嫌弃道：“快走快走。”</p>
等玉初离开后，伺候玉珩起居的太监小安子端着药走过来。</p>
“陛下，该喝药了。”</p>
玉初闻着那刺鼻的药味，大约是因为有喜事的原因，往日里苦涩的药汁入口竟也没那么难受了。</p>
“阿初终于要娶妻了，真好”</p>
他满脸的欣慰和喜悦，那模样，比他自个儿成婚都还要高兴。</p>
午时早就过了，桌子里摆着一大堆珍馐美味，苏浅璎却没动筷。</p>
她在等玉初。</p>
这时候，小萱一脸喜色的走进来。</p>
“姑娘，王爷回来了。”</p>
话音刚落，玉初便走了进来，对小萱道：“出去吧。”</p>
“是。”</p>
小萱很识时务的退了下去。</p>
玉初在苏浅璎旁边坐下。</p>
“怎么不吃？”</p>
“等你啊。”</p>
玉初温柔的笑笑，“下朝以后去了甘泉宫耽搁了，以后如果到了午时我还没回来，你就一个人先吃，别饿坏了肚子。”</p>
苏浅璎眨眨眼。</p>
“这么春风满面，是有什么喜事么？”</p>
玉初将袖中的两道圣旨拿出来，递给她。</p>
“自己看吧。”</p>
苏浅璎一怔，再看圣旨上的内容，更是惊讶得瞪大了眼睛。</p>
“凤阳侯？”</p>
玉初点头。</p>
“对。”</p>
苏浅璎又拿起另一道圣旨，问：“这又是什么？”</p>
玉初神秘一笑，“看看不就知道了？”</p>
苏浅璎觉得他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再一看第二道圣旨上的内容，眼睛登时瞪大如铜铃。</p>
“赐婚圣旨？”</p>
玉初含笑看着她，神色喜悦。</p>
苏浅璎瘪瘪嘴，“你倒是搞得快。我还以为你们玉照国那帮老顽固肯定会对我住在你府上的事儿多有微词，说不定还得当朝展开辩论大会。没想到这么容易的就让你给得逞了，看来你们玉照国所谓的礼法森严，也没我想象的那么严重。”</p>
玉初笑而不语。</p>
他敢娶她就已经做好了所有应对措施，那些个老臣咬着礼法不放，他也会另辟蹊径达到目的。</p>
“不说了，饿死我了，先吃饭。”</p>
摆着一大堆的山珍海味不吃，这不浪费么？</p>
玉初体贴的给她盛汤。</p>
保持食不言寝不语的优良习惯，两人安静的用完了午膳，玉初才道：“皇上想见你，我答应了他明日带你进宫。不用参加宫宴，也没有旁人。”</p>
苏浅璎愣了愣，有些拘谨道：“阿初，你们皇帝陛下好相处么？”</p>
玉初知晓她的担忧，宽慰道：“放心，陛下心情宽和，且素来优待于我，不用紧张。”</p>
苏浅璎知晓他与玉珩关系十分好，所以才事先打听一番，省得万一她不小心触怒龙颜，他夹在中间不好做。</p>
“哦，那就好。”</p>
苏浅璎这才松了口气。</p>
玉初又道：“夭夭，过段时间我要去趟云梦谷，可能要半个月才能回来。”</p>
苏浅璎又是一怔，问了和玉珩一样的话。</p>
“去云梦谷做什么？”</p>
玉初眨眨眼，“发喜帖。”</p>
苏浅璎脸色微窘，“那也不用你亲自去吧。”</p>
“云梦谷不是任何人都能进得去的。”玉初笑着说道：“虽然我母妃早已脱离燕家，但他总归是我舅舅，也曾对我多有照拂，如今我要成亲了，自然该邀他来观礼。”</p>
说起这个，苏浅璎就想起师父和师兄，心中便有些担忧。</p>
“阿初”她道：“我们不可能永远这样躲躲藏藏。”</p>
玉初明白她的意思，“我懂。”</p>
他握住她的手，认真道：“夭夭，相信我，无论有多少难关阻碍，我都会一一扫平。”</p>
他温柔的抚着她的眉眼，道：“我要堂堂正则的娶你为妻。”</p>
苏浅璎对上他坚定的目光，心中也稍安。</p>
“嗯。”</p>
两人相视而笑。</p>
一路走来历经坎坷，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既有风雨磨着，那就勇敢向前。人定胜天，这世上，总有康庄大道供他们行走。</p>
其实苏浅璎心里还有另一重担忧。</p>
她体内的毒，已经压制不了多久了。上次师父师兄还有玉初三人合力用自身真气给她压毒续命，可在重音的时候，因为舜英自作主张的给她下春药，虽然宁晔及时救了她，但期间血砂发作过，对她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损害。</p>
如今，她又不能随意用内力，而且也不适合与人长期打斗。</p>
如果再找不到解毒的办法，她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p>
玉初如何不知她在想什么？怜惜的将她揽入怀中，道：“夭夭，很快，我就可以为你解毒了，相信我。”</p>
“嗯，我相信你。”</p>
除了相信他，便再无他法了。</p>
如果可以好好活着，谁也不想死，她也一样。</p>
更何况，她还想与他白头到老呢，怎甘心就这样死去？</p>
但愿，老天爷这次能够对她仁慈一些。</p>
翌日下午，玉初便带着苏浅璎入了宫，直接去甘泉宫。</p>
玉珩坐在书案后，看着两人并肩走来，俊男美女，十分养眼。</p>
两人行了礼，玉珩道：“免礼。”</p>
“谢皇上。”</p>
苏浅璎抬起头来，打量着这位年轻的皇帝。</p>
银白龙袍加身，面色有些病态的虚白，却丝毫不损他的俊美形象。他眼神十分温和。不似宁晔的疏离客气，也不似凤之彦的笑里藏刀，是真正的善意宽厚，令人如沐春风。</p>
在她打量玉珩的同时，玉珩也在打量她。</p>
走得近了，玉珩才看清楚她的模样，不由得眼前一亮。</p>
“朕早就躺赢阿初说起过你，本来还觉得他夸大其词，今日一见，当真不负盛名。”</p>
他口中的不负盛名，自然是天下人正想传送的，苏浅璎的容貌。</p>
“慕子奕可真是有眼无珠，放着这么大美人不要，偏偏为了个一无是处的花瓶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报应了。”</p>
这语气，熟稔又亲和，半点没有帝王对臣子的那种威严和压迫。</p>
苏浅璎多少还是有有些意外。</p>
这将近一年以来，她游走于各国。天熙那个老皇帝看似软弱，实则城府颇深。重音刚退位的老皇帝风流随意，哪怕是早就被架空，怎么着帝王威仪还是有的。白凤的凤穆跟少丰帝差不多，只是要阴郁冷沉一些。可哪一个，都不像玉珩这般，温和得像个邻家大哥哥，让人完全的没有任何防备心。</p>
难怪玉初和锁烟都说他们这位皇帝很好相处，如今看来，还真不是宽慰之词。</p>
她笑笑。</p>
“陛下谬赞，民女愧不敢当。”</p>
玉珩轻笑一声。</p>
“朕已经封你为凤阳侯了，怎么还自称民女？”</p>
厄</p>
苏浅璎一时之间还真没想起这桩事儿。</p>
玉珩便看向玉初，“阿初，你不会还没告诉她吧？”</p>
“不是的陛下。”</p>
苏浅璎有些不好意思，“阿初昨日就与我说了。只是我向来自由散漫惯了，您让我做官，我还真不会。”</p>
玉珩一声轻笑。</p>
“朕知道，所以也不勉强你上朝听政。而且你若入朝，估计会引起动荡。”</p>
苏浅璎这张脸长得实在是太美，想不让人侧目都难啊。</p>
那些老臣还好，年轻的士子臣子们，见到这么个美人与他们一起听政，估计没几个不心猿意马的。以玉初的性子，不将那些人活刮都是仁慈了。</p>
苏浅璎先是一愣，随即明了，脸色又有些红。</p>
就是知道这一点，当时她在军中才穿男装戴面具的。</p>
“都别站着了，坐下吧。”</p>
玉珩指了指旁边的凳子。</p>
玉初点头，牵着苏浅璎坐了下来。</p>
玉珩看着两人自然亲密的动作，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笑了笑，打趣道：“平时看你一本正经不近女色的模样，我还以为你得孤独终生了，没想到竟也有怜香惜玉的时候，真是难得，难得。”</p>
苏浅璎注意道他说的是我而非朕。</p>
她心中惊异，这两人的关系比她想象中还要好。</p>
玉初淡淡瞥他一眼。</p>
“陛下，您今日话多了。”</p>
这般语气，已是大不敬。</p>
玉珩却是半点不在意，呵呵的轻笑。</p>
“这人逢喜事精神爽，你即将大婚，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若换了别人，我也不愿操这个心，你可别不知好歹。”</p>
玉初眼神温暖。</p>
“是。”</p>
苏浅璎坐在一边，惊异的看着两人亲和随意的相处模式。这哪里是帝王和臣子该有的态度？</p>
全然没有紧张威严拘谨小心翼翼。</p>
按说以玉初如今权倾朝野的地位，是个皇帝心中都难免心中忌惮。</p>
就如同凤穆对凤之彦那样。</p>
难不成真的像宁晔所说，玉珩打算传位给玉初？</p>
也只有这一种解释才合理了。</p>
如此一想，她便释然了，和玉初在甘泉宫用完了晚膳，才回王府。</p>
路上苏浅璎道：“阿初，我看你们皇帝对你真的挺好的。”</p>
“嗯。”</p>
玉初轻声道：“除了你和师父，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p>
苏浅璎抿唇轻笑。</p>
“你舅舅对你也不错啊。虽然他这个人有时候大大咧咧，不过对于你的事还是挺上心的。”</p>
玉初轻嗯了声。</p>
“是的。当年若没有他，我也不能到苍雪山拜师学艺，也就无法与你相识。说起来，我真得好好感谢他。”</p>
“所以，你以后别动不动就对他冷着一张脸，多伤感情啊。”</p>
“我记得，好像每次见他都会损他的人，是你吧？”</p>
苏浅璎：“”</p>
她眼神飘忽，装聋作哑。</p>
我什么也没听见。</p>
玉初笑了笑，将她揽入怀中，不语。</p>
重音国。</p>
宁晔看着手上的情报。</p>
玉照国皇帝已为宸王玉初和帝尊之徒，如今玉照的凤阳侯赐婚。</p>
他看着那一行字，久久不语。</p>
萧怀离已经在堂下站了许久，这个消息传来，可想而知宁晔的心情会有多糟糕。</p>
“陛下。”</p>
他轻叹一声。</p>
宁晔终于收回目光，神情无波无澜，竟还笑了声。</p>
“他动作倒是快。”</p>
萧怀离不语。</p>
经历那般多的波折意外，玉初动作再不快点就说不过去了。</p>
宁晔将那张纸揉碎，在指尖化为烟灰。</p>
“皇姐最近如何了？有没有气色？”</p>
萧怀离摇摇头。</p>
“还是老样子，时好时坏。”</p>
苏浅璎没骗宁晔，惑心的确没解药，顶多只是用一些宁神镇定的药给她调理。平时只要尽量少急躁动怒，就会减少发病的频率。</p>
说起来舜英这段时间脾气还真的好了不少。</p>
这样算起来，惑心带来的后果也不都是坏处。</p>
“嗯。”</p>
宁晔点头，“那就好。”</p>
萧怀离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试探道：“陛下，您”</p>
他欲言又止。</p>
宁晔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丞相有话不妨直言。”</p>
萧怀离沉吟一会儿，道：“微臣不知陛下有何计划，但如今苏姑娘已是玉初的未婚妻，而且她还有官职在身。若陛下仍旧不改初心，恐怕”</p>
有些麻烦。</p>
最后这四个字他没有说出口，言下之意却恨明显。</p>
宁晔神情如常，眉眼还是那般的温润如玉华。</p>
“丞相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不是一直都相信，人定胜天么？”</p>
这话已经很明显了，宁晔是不会对苏浅璎放手的。</p>
萧怀离沉吟半晌，笑了。</p>
“是，人定胜天。哪怕是人心，月并非不能扭转。所以，微臣也相信，陛下终有一日能够心愿得偿。毕竟，陛下等了十年，还是找到了苏姑娘。既如此，就证明这是天定姻缘。”</p>
他道：“微臣也年轻过，所以理解陛下的心情。陛下若有吩咐，微臣定万死不辞。”</p>
宁晔笑容有些耐人寻味。</p>
天定姻缘！</p>
当年她说，如果有缘，无需任何信物自可相识，若无缘，也无需任何人为的巧合和相遇。</p>
他信了，所以默默等待了那许多年，却不知，她已被人为的封印了记忆。</p>
如何能够释怀？又如何能够放手？</p>
如果要下地狱，那么拉着你一起，可好？</p>
他微微的轻笑，眼神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寞和苍凉。</p>
“前线战事如何了？”</p>
萧怀离道：“天熙那边已经得到消息，以白凤毁约为由出兵三十万。白凤派来求和的使者如今还住在驿馆，微臣已派兵看守，不会让他溜走的，请陛下放心。”</p>
宁晔唔了声，手指漫不经心的敲着桌案。</p>
“凤之彦逃走，白凤国内乱将起。玉照国那边刚收服呼伦草原，暂时也找不到理由出兵，正是好时机。”</p>
萧怀离冷静分析道：“凤穆不会是凤之彦的对手，两人之间的争斗很快就会见分晓。到时候白凤被两国夹击，必定会寻求帮助。”</p>
最好求助的对象，自然是玉照国。</p>
“陛下”他顿了顿，道：“其实，可以答应白凤的求和，重音和白凤联盟，也不失为上策。”</p>
宁晔却摇头。</p>
“不必。”</p>
一旦凤之彦绊倒了凤穆，自己登基为帝，或者让凤昭华登基。到时两国联盟，必有各种牵扯。</p>
以凤昭华的性子，既然当初被他拒绝，就不会与他成为朋友或者盟友。</p>
他不喜欢藕断丝连。</p>
而且比起重音，凤之彦也会更愿意与玉照联盟。</p>
“那么”萧怀离知晓他说一不二的性格，也不再强求，只是说道：“就算经过战乱后的白凤不足为惧，但若一旦与玉照联盟，一样是强敌。除非，陛下打算与天熙联盟？”</p>
宁晔依旧摇头。</p>
“重音不需要与任何人联盟，更何况是她的死敌？”</p>
萧怀离知道他指的是苏浅璎。</p>
当初在天熙，苏浅璎可谓将天熙得罪狠了。若有朝一日，宁晔真的有办法娶了她为后，必然不会与一个和她有过节的天熙结盟。</p>
“如若是这样，想来陛下已有妙计。”</p>
宁晔不是那种为一己私欲不顾家国责任的人，更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置重音于水火之中。</p>
他这样说，就必然是有了绝顶的好办法。</p>
宁晔笑得高深莫测。</p>
一时的失败并不代表永久的惨败。</p>
玉初布局一场，算计了三国，他又岂会坐以待毙？</p>
江山和美人，他都要！</p>
苏浅璎最近的日子过得很是逍遥，天气越来越凉了，她也不爱出门，整日就呆在扶云阁。</p>
玉珩免她尚早朝，也没人反对。毕竟有玉初在哪儿顶着，谁也不敢提出异议。</p>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十月底。</p>
“夭夭。”</p>
玉初不舍的握着她的手，“明日我便要去云梦谷了。你若是在王府里呆着无聊，就出去走走，不过一定要让小萱跟着。”</p>
“嗯，我知道了。”</p>
苏浅璎也舍不得与他分开，却也没有撒娇的不让他走。</p>
“你也要注意安全，记得早去早回啊。玉照国若没有你，我一个人呆在这里也没意思。”</p>
玉初很享受她的依赖，搂着她的腰，两人额头相抵。</p>
“等我回来就可以娶你了。到时候，我们便再也不分开了。”</p>
“好。”</p>
苏浅璎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刚要离开却被他扣住了后脑勺，深深的压下去，席卷着她的唇舌。</p>
或许是因为即将要离别，心中格外不舍，玉初加深了这个吻，想要将未来半个月的思念全都倾注在这个吻里。</p>
呼吸急促，耳鬓厮磨。</p>
情到深处，他克制不住的将她压在榻上，解开她的衣襟，一点点吻她的脖子和锁骨。</p>
热，好热。</p>
苏浅璎有些难耐的低吟一声。</p>
“阿初”</p>
声音里已有媚意，更有隐忍的痛楚。</p>
玉初猛然惊醒，抬头看见她面如红霞，像是被火烧一般，似乎下一刻就要被烧得灰飞烟灭。</p>
他连忙松开她，内力源源不断的输进她体内。</p>
好一会儿，苏浅璎觉得丹田里那股火总算消了下去，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对上他关切自责的眼神，笑了笑。</p>
“我没事的，放心吧。”</p>
玉初轻柔的扶着她的眉眼五官，喃喃的低唤。</p>
“夭夭”</p>
他多希望，能够代替她承受所有的痛。</p>
他努力学德一身歧黄之术，却总是救不了自己最在乎的人。</p>
苏浅璎知道他在想什么，温柔的笑笑。</p>
“别担心，你不是说这次回来后就能给我解毒了么？没关系的，反正在这里我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半个月而已，我坚持得了。”</p>
她道：“别因为我耽误了正事。”</p>
玉初没说话，只是抱着她，一夜无眠。</p>
翌日，苏浅璎很早就行了。</p>
玉初刚穿戴整齐，见她睁开眼睛坐起来，便走过去，道：“时间还早，你可以多睡会儿。”</p>
她素来都事赖床的，不睡到自然醒绝对不会起来。</p>
“不用了。”</p>
苏浅璎刚睡醒，眼中还有未退的迷离，习惯性的去抱他的脖子，嘟着嘴的样子十分可爱。</p>
“我得看着你走。”</p>
玉初在她额上吻了吻，然后拿过鞋子给她穿上。</p>
“阿初。”</p>
苏浅璎特别喜欢他的体贴入微，半眯着眼睛，像猫儿一样窝在他怀里，软软道：“怎么办，我觉得我现在已经离不开你了。”</p>
玉初显然对她的依赖十分受用。</p>
“那就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他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好好照顾自己，不能因为懒就不吃饭，记住了么？如果实在无聊，也可以进宫和皇上下下棋。”</p>
“嗯？”</p>
苏浅璎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进宫？”她笑眯眯的说道：“你不是向来都杜绝我和其他男子接触么？这次怎么这么大度了？不吃醋？”</p>
玉初神色带了些怅惘。</p>
“他有心上人。况且兄弟妻不可欺，他不会对你有任何想法的。”</p>
苏浅璎敏感的察觉到他说前半句话的时候语气里的异样，却没多问。</p>
她知道他有事情瞒着她，不过她相信，这次他回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p>
然而苏浅璎和玉初都没有料到，这短短半个月的分别，竟险些成为永别。</p>
</p>
她有片刻的茫然，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地，走出去。</p>
“姑娘，您醒了？”</p>
一个穿碧绿衣衫的小丫鬟站在外间，看见她走出来，脸上露出笑容。</p>
“奴婢小萱，是王爷派来伺候您的。”</p>
“阿初我是问，你们王爷呢，他去哪儿了？”</p>
“王爷进宫上朝去了。”小萱回答道：“王爷走的时候吩咐过，让姑娘睡到自然醒。”</p>
苏浅璎不禁多看了她一眼。</p>
虽然她是习惯了和玉初亲密，可旁人不会这么想，尤其还是在这个封建保守的古代。她刚一来王府，就和玉初同床共枕睡了一晚上，这个小萱竟然面不改色，连眼神都没有半分异样。</p>
看来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嗯，会武功，而且还不弱。</p>
“那你进来替我梳妆吧。”</p>
苏浅璎想来都是懒惰的，有人伺候的时候她自不会事事亲力亲为。</p>
“是。”</p>
小萱对外面吩咐了一声。</p>
很快又有几个丫鬟鱼贯而入，手上端着洗漱用具和衣衫首饰。</p>
收拾完毕以后，小萱又恭敬道：“姑娘，早膳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要用么？”</p>
“嗯，端进来吧。”</p>
“是。”</p>
苏浅璎在王府里自在悠闲，朝堂上可就不那么平静了。</p>
昨日玉初回京，并且堂而皇之的将苏浅璎安置在自己的王府，还驱散了府中姬妾，此事早已在贵族圈儿传开了。</p>
是以今日早朝就有人发难了。</p>
“启禀圣上。”两朝元老，礼部尚书林元青抖动着花白的胡子，高声道：“听闻宸王昨日回京带回来一个女子，此女子正是帝尊高徒苏姑娘，如今正住在王府。此举有违我朝礼法，还望陛下裁决。”</p>
老尚书素来刚正不阿，大公无私，不留情面。当初就是他带头和一帮老臣支持玉初让冯太后还政给玉珩，可谓也是元勋老臣。</p>
是以玉珩对这位老尚书还是十分尊敬的。</p>
玉珩身体依旧不太好，不时的轻咳两声，闻言便道：“此事朕已知晓。数月前，突厥叛变，宸王率兵平乱，苏姑娘主动请缨参军，担任军师，曾单枪匹马闯入敌营，杀敌无数，立下过汗马功劳，自也是我玉照功臣。”</p>
早就知道这些迂腐的老臣会拿此事做文章，他神色很是淡定。</p>
“宸王已朕禀报过，要立苏姑娘为妃。昨日他二人才回九庸，旅途劳累，苏姑娘又人生地不熟，暂居王府，有何不可？”</p>
一番话有理有据，堵得老尚书无言以对。</p>
礼法森严的国家对于尊卑伦理看得比什么都中，对苏浅璎这个帝尊高徒的身份，也格外尊敬。再加上人家在战场上立过功，初来九庸，难不成委屈人家住客栈？</p>
泱泱大国，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p>
这也太不厚道。</p>
“话虽如此。”</p>
又一个人走出来，“男女有别，宸王与苏姑娘还未大婚，这般住在同一屋檐下，总归是有些不妥当。况且，微臣听说，苏姑娘与重音国太子，如今的皇帝，交情匪浅，还曾在太子府住过一段时间。”</p>
玉初冷冷的看着他，嘴角勾一抹冷笑。</p>
“本王记得，两年前，章大人将女儿送到本王王府中，本王未曾给她名分，那时章大人为何不说，不妥当？再则，天下人都知晓她曾游走江湖，与宁晔相识，难道做客重音的自由都没有？”</p>
一番话驳得章大人老脸通红，狼狈的退了回去，更是让旁侧好些个人蠢蠢欲动的大臣断了想要找茬的心思。</p>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有女眷曾在王府呆过的。</p>
昨日玉初遣散府中姬妾，那些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回到家，少不了有不甘心的添油加醋的将事情说了一番。今日早朝之前，许多大臣就已经暗自通过气了。</p>
玉初要立王妃他们干涉不了，但也不能让他就这么把人给送回来。反正按照规矩，亲王除了一个正妃，还有四侧妃，其余夫人侍妾的位置更是一大堆。</p>
其实曾经宸王府的三千佳丽，除了最初的那一批秀女，后面那些个女人，玉初都没给她们任何名分。只是她们心甘情愿留在王府，总觉得自己会熬出头。</p>
如今玉初一句话堵回来，还真是让他们无言以对。</p>
一帮大臣面面相觑，再瞧玉初面若惊鸿，身形翩然，如画中仙。然而那神情，冷如冰霜。不免联想到当初冯太后倒台，他可是毫不手软的将冯氏一族给杀了个干干净净。</p>
这么多年，他对待政敌的手段素来冷血毒辣，毫不留情。</p>
众人便知，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p>
纵然心中可惜，也不敢再挑衅滋事。</p>
短暂的静默以后，一个老臣走出来。</p>
“苏姑娘身份贵重，于我玉照也有大恩。宸王既有意娶苏姑娘为王妃，更不该如此随便。”</p>
这就是礼法森严的好处。</p>
对于玉照国这些文臣来说，苏浅璎的身份是不容怠慢和忽视的。</p>
哪怕如今重音正在和白凤开战，帝尊再也无法调和，短时间内也依旧无法磨灭他们那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和对帝尊的崇拜。</p>
玉珩点点头。</p>
“唐大人说得有道理。”</p>
玉初皱眉，“陛下”</p>
玉珩看向他，眉目温和。</p>
“朕知晓你与苏姑娘情深义重，但你们还未大婚，她就这样住在你的王府的确不太合适。”他眼神深深，含带几分暗示，“我玉照国本有女子做官的先例，她既做过你麾下军师，也曾立功，朕自要对其论功行赏。”</p>
他想了想，“如此，朕便封她做凤阳侯，敕造侯府，赏黄金万两。等侯府竣工，再搬进去。如何？”</p>
玉初眼神一闪，嘴角勾起淡淡笑意。</p>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臣代她接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早在玉珩当政那日起，就曾当着文武百官宣布过，玉初无需行跪拜大礼。</p>
玉珩目光淡淡扫过众大臣。</p>
“林尚书，唐大人，你们可还有异议？”</p>
其实单凭苏浅璎曾在战场杀敌的功勋，根本不足以封侯。但谁让她是帝尊的徒弟呢？自然是会受到各种特殊待遇。</p>
老尚书林元青和唐大人齐齐拱手。</p>
“陛下英明。”</p>
满朝皆附和。</p>
“陛下英明。”</p>
然后他们就想到一个问题。</p>
侯府竣工之前苏浅璎搬进去住，那竣工之前呢？修建侯府，即便是在曾经的基础上整改，那也得有好长一段时间。那这段时间内，苏浅璎岂非还是要住在宸王府？</p>
刚想到这一点，玉珩的声音又传了下来。</p>
“既然宸王与苏姑娘情深义重，那么朕今日便赐婚于你二人，择日完婚。”</p>
他就这么赐婚了，甚至连苏浅璎这个当事人都未曾见到过。</p>
玉初再次谢恩。</p>
众大臣懵了。</p>
这才后知后觉发现玉珩挖了个坑给他们跳。</p>
先用封爵赏赐来混淆视听，将苏浅璎入住宸王府之事给盖过去，吸引众人的视线。</p>
再无人反对后，再赐婚。</p>
等侯府竣工，两人估计也就大婚了。</p>
也就是说，凤阳侯府，就仅仅只是作为苏浅璎的出嫁之地。</p>
结果仍旧没变，只是将两人住同一屋檐下多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p>
噫吁戏，皇上果然老奸巨猾啊。</p>
退朝后，玉初便被宣去了甘泉宫。</p>
“陛下。”</p>
他躬身行礼。</p>
玉珩半靠在榻上，唇边含一抹笑容。</p>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礼，坐下吧。”</p>
“嗯。”</p>
玉初在旁边坐了下来。</p>
玉珩看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笑了。</p>
“人都住进你的王府了，还这般惦记？”</p>
玉初眼里划过一丝无奈。</p>
“陛下”</p>
“好好好，我不与你说笑了。”玉珩轻笑一声，道：“你昨儿个一回来就将王府里那些女人给遣散了，这么迫不及待，难不成你的那位苏姑娘是母夜叉不成？”</p>
“陛下！”</p>
玉初神色严肃，“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p>
玉珩又是一声笑，眼神却有些欣慰和感叹。</p>
“也罢，既是你所喜，我自没什么意见。当初也是因为我，你才迫不得已让那些女人进府的。遣散了也好，也省得你整日不归家。”</p>
玉初不置可否。</p>
玉珩又道：“不过我倒是真的对你那位心上人挺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你这般的牵肠挂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什么时候，你也带她进宫给我瞧瞧。”</p>
玉初眉眼温软下来。</p>
“见是可以，不过不需要太大的排场，她不喜欢热闹。”</p>
“好，都依你。”</p>
玉珩眉目含笑，神情愉悦而轻松。</p>
“我已命钦天监择定良辰吉日，婚礼是你自己筹办，还是我吩咐礼部去准备？”</p>
“让礼部准备吧。”</p>
玉初蹙了蹙眉，“过几日我要去一趟云梦谷，可能没时间。”</p>
玉珩微微讶异，“去云梦谷做什么？”</p>
玉初微笑。</p>
“有点事要办。”</p>
玉珩点点头，也没多问。</p>
“好吧。这大半年以来你东奔西走，天熙重音白凤都去转了一圈，好容易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吧。”</p>
“嗯。”</p>
玉初道：“明日我带她进宫来。”</p>
玉珩了然的笑笑。</p>
“你是怕你不在京城，她会被人欺负，所以让朕护着她吧？”</p>
玉初笑笑。</p>
“就算没有你的庇护，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p>
他这话说得很是狂傲，却也是事实。</p>
在玉照国，玉初想要护的人，就没人能动得了分毫。况且苏浅璎有官职在身，再加上她本来的身份，也没人吃饱了撑得敢去惹她。</p>
玉珩不置可否。</p>
“行了，我看你是身在朝营心在汉，就不留你在宫中用午膳了，早些回去陪你的美人吧。”</p>
玉初也不客气，站起来，拱手道：“是。”</p>
玉珩挥手，故作嫌弃道：“快走快走。”</p>
等玉初离开后，伺候玉珩起居的太监小安子端着药走过来。</p>
“陛下，该喝药了。”</p>
玉初闻着那刺鼻的药味，大约是因为有喜事的原因，往日里苦涩的药汁入口竟也没那么难受了。</p>
“阿初终于要娶妻了，真好”</p>
他满脸的欣慰和喜悦，那模样，比他自个儿成婚都还要高兴。</p>
午时早就过了，桌子里摆着一大堆珍馐美味，苏浅璎却没动筷。</p>
她在等玉初。</p>
这时候，小萱一脸喜色的走进来。</p>
“姑娘，王爷回来了。”</p>
话音刚落，玉初便走了进来，对小萱道：“出去吧。”</p>
“是。”</p>
小萱很识时务的退了下去。</p>
玉初在苏浅璎旁边坐下。</p>
“怎么不吃？”</p>
“等你啊。”</p>
玉初温柔的笑笑，“下朝以后去了甘泉宫耽搁了，以后如果到了午时我还没回来，你就一个人先吃，别饿坏了肚子。”</p>
苏浅璎眨眨眼。</p>
“这么春风满面，是有什么喜事么？”</p>
玉初将袖中的两道圣旨拿出来，递给她。</p>
“自己看吧。”</p>
苏浅璎一怔，再看圣旨上的内容，更是惊讶得瞪大了眼睛。</p>
“凤阳侯？”</p>
玉初点头。</p>
“对。”</p>
苏浅璎又拿起另一道圣旨，问：“这又是什么？”</p>
玉初神秘一笑，“看看不就知道了？”</p>
苏浅璎觉得他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再一看第二道圣旨上的内容，眼睛登时瞪大如铜铃。</p>
“赐婚圣旨？”</p>
玉初含笑看着她，神色喜悦。</p>
苏浅璎瘪瘪嘴，“你倒是搞得快。我还以为你们玉照国那帮老顽固肯定会对我住在你府上的事儿多有微词，说不定还得当朝展开辩论大会。没想到这么容易的就让你给得逞了，看来你们玉照国所谓的礼法森严，也没我想象的那么严重。”</p>
玉初笑而不语。</p>
他敢娶她就已经做好了所有应对措施，那些个老臣咬着礼法不放，他也会另辟蹊径达到目的。</p>
“不说了，饿死我了，先吃饭。”</p>
摆着一大堆的山珍海味不吃，这不浪费么？</p>
玉初体贴的给她盛汤。</p>
保持食不言寝不语的优良习惯，两人安静的用完了午膳，玉初才道：“皇上想见你，我答应了他明日带你进宫。不用参加宫宴，也没有旁人。”</p>
苏浅璎愣了愣，有些拘谨道：“阿初，你们皇帝陛下好相处么？”</p>
玉初知晓她的担忧，宽慰道：“放心，陛下心情宽和，且素来优待于我，不用紧张。”</p>
苏浅璎知晓他与玉珩关系十分好，所以才事先打听一番，省得万一她不小心触怒龙颜，他夹在中间不好做。</p>
“哦，那就好。”</p>
苏浅璎这才松了口气。</p>
玉初又道：“夭夭，过段时间我要去趟云梦谷，可能要半个月才能回来。”</p>
苏浅璎又是一怔，问了和玉珩一样的话。</p>
“去云梦谷做什么？”</p>
玉初眨眨眼，“发喜帖。”</p>
苏浅璎脸色微窘，“那也不用你亲自去吧。”</p>
“云梦谷不是任何人都能进得去的。”玉初笑着说道：“虽然我母妃早已脱离燕家，但他总归是我舅舅，也曾对我多有照拂，如今我要成亲了，自然该邀他来观礼。”</p>
说起这个，苏浅璎就想起师父和师兄，心中便有些担忧。</p>
“阿初”她道：“我们不可能永远这样躲躲藏藏。”</p>
玉初明白她的意思，“我懂。”</p>
他握住她的手，认真道：“夭夭，相信我，无论有多少难关阻碍，我都会一一扫平。”</p>
他温柔的抚着她的眉眼，道：“我要堂堂正则的娶你为妻。”</p>
苏浅璎对上他坚定的目光，心中也稍安。</p>
“嗯。”</p>
两人相视而笑。</p>
一路走来历经坎坷，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既有风雨磨着，那就勇敢向前。人定胜天，这世上，总有康庄大道供他们行走。</p>
其实苏浅璎心里还有另一重担忧。</p>
她体内的毒，已经压制不了多久了。上次师父师兄还有玉初三人合力用自身真气给她压毒续命，可在重音的时候，因为舜英自作主张的给她下春药，虽然宁晔及时救了她，但期间血砂发作过，对她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损害。</p>
如今，她又不能随意用内力，而且也不适合与人长期打斗。</p>
如果再找不到解毒的办法，她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p>
玉初如何不知她在想什么？怜惜的将她揽入怀中，道：“夭夭，很快，我就可以为你解毒了，相信我。”</p>
“嗯，我相信你。”</p>
除了相信他，便再无他法了。</p>
如果可以好好活着，谁也不想死，她也一样。</p>
更何况，她还想与他白头到老呢，怎甘心就这样死去？</p>
但愿，老天爷这次能够对她仁慈一些。</p>
翌日下午，玉初便带着苏浅璎入了宫，直接去甘泉宫。</p>
玉珩坐在书案后，看着两人并肩走来，俊男美女，十分养眼。</p>
两人行了礼，玉珩道：“免礼。”</p>
“谢皇上。”</p>
苏浅璎抬起头来，打量着这位年轻的皇帝。</p>
银白龙袍加身，面色有些病态的虚白，却丝毫不损他的俊美形象。他眼神十分温和。不似宁晔的疏离客气，也不似凤之彦的笑里藏刀，是真正的善意宽厚，令人如沐春风。</p>
在她打量玉珩的同时，玉珩也在打量她。</p>
走得近了，玉珩才看清楚她的模样，不由得眼前一亮。</p>
“朕早就躺赢阿初说起过你，本来还觉得他夸大其词，今日一见，当真不负盛名。”</p>
他口中的不负盛名，自然是天下人正想传送的，苏浅璎的容貌。</p>
“慕子奕可真是有眼无珠，放着这么大美人不要，偏偏为了个一无是处的花瓶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报应了。”</p>
这语气，熟稔又亲和，半点没有帝王对臣子的那种威严和压迫。</p>
苏浅璎多少还是有有些意外。</p>
这将近一年以来，她游走于各国。天熙那个老皇帝看似软弱，实则城府颇深。重音刚退位的老皇帝风流随意，哪怕是早就被架空，怎么着帝王威仪还是有的。白凤的凤穆跟少丰帝差不多，只是要阴郁冷沉一些。可哪一个，都不像玉珩这般，温和得像个邻家大哥哥，让人完全的没有任何防备心。</p>
难怪玉初和锁烟都说他们这位皇帝很好相处，如今看来，还真不是宽慰之词。</p>
她笑笑。</p>
“陛下谬赞，民女愧不敢当。”</p>
玉珩轻笑一声。</p>
“朕已经封你为凤阳侯了，怎么还自称民女？”</p>
厄</p>
苏浅璎一时之间还真没想起这桩事儿。</p>
玉珩便看向玉初，“阿初，你不会还没告诉她吧？”</p>
“不是的陛下。”</p>
苏浅璎有些不好意思，“阿初昨日就与我说了。只是我向来自由散漫惯了，您让我做官，我还真不会。”</p>
玉珩一声轻笑。</p>
“朕知道，所以也不勉强你上朝听政。而且你若入朝，估计会引起动荡。”</p>
苏浅璎这张脸长得实在是太美，想不让人侧目都难啊。</p>
那些老臣还好，年轻的士子臣子们，见到这么个美人与他们一起听政，估计没几个不心猿意马的。以玉初的性子，不将那些人活刮都是仁慈了。</p>
苏浅璎先是一愣，随即明了，脸色又有些红。</p>
就是知道这一点，当时她在军中才穿男装戴面具的。</p>
“都别站着了，坐下吧。”</p>
玉珩指了指旁边的凳子。</p>
玉初点头，牵着苏浅璎坐了下来。</p>
玉珩看着两人自然亲密的动作，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笑了笑，打趣道：“平时看你一本正经不近女色的模样，我还以为你得孤独终生了，没想到竟也有怜香惜玉的时候，真是难得，难得。”</p>
苏浅璎注意道他说的是我而非朕。</p>
她心中惊异，这两人的关系比她想象中还要好。</p>
玉初淡淡瞥他一眼。</p>
“陛下，您今日话多了。”</p>
这般语气，已是大不敬。</p>
玉珩却是半点不在意，呵呵的轻笑。</p>
“这人逢喜事精神爽，你即将大婚，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若换了别人，我也不愿操这个心，你可别不知好歹。”</p>
玉初眼神温暖。</p>
“是。”</p>
苏浅璎坐在一边，惊异的看着两人亲和随意的相处模式。这哪里是帝王和臣子该有的态度？</p>
全然没有紧张威严拘谨小心翼翼。</p>
按说以玉初如今权倾朝野的地位，是个皇帝心中都难免心中忌惮。</p>
就如同凤穆对凤之彦那样。</p>
难不成真的像宁晔所说，玉珩打算传位给玉初？</p>
也只有这一种解释才合理了。</p>
如此一想，她便释然了，和玉初在甘泉宫用完了晚膳，才回王府。</p>
路上苏浅璎道：“阿初，我看你们皇帝对你真的挺好的。”</p>
“嗯。”</p>
玉初轻声道：“除了你和师父，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p>
苏浅璎抿唇轻笑。</p>
“你舅舅对你也不错啊。虽然他这个人有时候大大咧咧，不过对于你的事还是挺上心的。”</p>
玉初轻嗯了声。</p>
“是的。当年若没有他，我也不能到苍雪山拜师学艺，也就无法与你相识。说起来，我真得好好感谢他。”</p>
“所以，你以后别动不动就对他冷着一张脸，多伤感情啊。”</p>
“我记得，好像每次见他都会损他的人，是你吧？”</p>
苏浅璎：“”</p>
她眼神飘忽，装聋作哑。</p>
我什么也没听见。</p>
玉初笑了笑，将她揽入怀中，不语。</p>
重音国。</p>
宁晔看着手上的情报。</p>
玉照国皇帝已为宸王玉初和帝尊之徒，如今玉照的凤阳侯赐婚。</p>
他看着那一行字，久久不语。</p>
萧怀离已经在堂下站了许久，这个消息传来，可想而知宁晔的心情会有多糟糕。</p>
“陛下。”</p>
他轻叹一声。</p>
宁晔终于收回目光，神情无波无澜，竟还笑了声。</p>
“他动作倒是快。”</p>
萧怀离不语。</p>
经历那般多的波折意外，玉初动作再不快点就说不过去了。</p>
宁晔将那张纸揉碎，在指尖化为烟灰。</p>
“皇姐最近如何了？有没有气色？”</p>
萧怀离摇摇头。</p>
“还是老样子，时好时坏。”</p>
苏浅璎没骗宁晔，惑心的确没解药，顶多只是用一些宁神镇定的药给她调理。平时只要尽量少急躁动怒，就会减少发病的频率。</p>
说起来舜英这段时间脾气还真的好了不少。</p>
这样算起来，惑心带来的后果也不都是坏处。</p>
“嗯。”</p>
宁晔点头，“那就好。”</p>
萧怀离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试探道：“陛下，您”</p>
他欲言又止。</p>
宁晔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丞相有话不妨直言。”</p>
萧怀离沉吟一会儿，道：“微臣不知陛下有何计划，但如今苏姑娘已是玉初的未婚妻，而且她还有官职在身。若陛下仍旧不改初心，恐怕”</p>
有些麻烦。</p>
最后这四个字他没有说出口，言下之意却恨明显。</p>
宁晔神情如常，眉眼还是那般的温润如玉华。</p>
“丞相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不是一直都相信，人定胜天么？”</p>
这话已经很明显了，宁晔是不会对苏浅璎放手的。</p>
萧怀离沉吟半晌，笑了。</p>
“是，人定胜天。哪怕是人心，月并非不能扭转。所以，微臣也相信，陛下终有一日能够心愿得偿。毕竟，陛下等了十年，还是找到了苏姑娘。既如此，就证明这是天定姻缘。”</p>
他道：“微臣也年轻过，所以理解陛下的心情。陛下若有吩咐，微臣定万死不辞。”</p>
宁晔笑容有些耐人寻味。</p>
天定姻缘！</p>
当年她说，如果有缘，无需任何信物自可相识，若无缘，也无需任何人为的巧合和相遇。</p>
他信了，所以默默等待了那许多年，却不知，她已被人为的封印了记忆。</p>
如何能够释怀？又如何能够放手？</p>
如果要下地狱，那么拉着你一起，可好？</p>
他微微的轻笑，眼神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寞和苍凉。</p>
“前线战事如何了？”</p>
萧怀离道：“天熙那边已经得到消息，以白凤毁约为由出兵三十万。白凤派来求和的使者如今还住在驿馆，微臣已派兵看守，不会让他溜走的，请陛下放心。”</p>
宁晔唔了声，手指漫不经心的敲着桌案。</p>
“凤之彦逃走，白凤国内乱将起。玉照国那边刚收服呼伦草原，暂时也找不到理由出兵，正是好时机。”</p>
萧怀离冷静分析道：“凤穆不会是凤之彦的对手，两人之间的争斗很快就会见分晓。到时候白凤被两国夹击，必定会寻求帮助。”</p>
最好求助的对象，自然是玉照国。</p>
“陛下”他顿了顿，道：“其实，可以答应白凤的求和，重音和白凤联盟，也不失为上策。”</p>
宁晔却摇头。</p>
“不必。”</p>
一旦凤之彦绊倒了凤穆，自己登基为帝，或者让凤昭华登基。到时两国联盟，必有各种牵扯。</p>
以凤昭华的性子，既然当初被他拒绝，就不会与他成为朋友或者盟友。</p>
他不喜欢藕断丝连。</p>
而且比起重音，凤之彦也会更愿意与玉照联盟。</p>
“那么”萧怀离知晓他说一不二的性格，也不再强求，只是说道：“就算经过战乱后的白凤不足为惧，但若一旦与玉照联盟，一样是强敌。除非，陛下打算与天熙联盟？”</p>
宁晔依旧摇头。</p>
“重音不需要与任何人联盟，更何况是她的死敌？”</p>
萧怀离知道他指的是苏浅璎。</p>
当初在天熙，苏浅璎可谓将天熙得罪狠了。若有朝一日，宁晔真的有办法娶了她为后，必然不会与一个和她有过节的天熙结盟。</p>
“如若是这样，想来陛下已有妙计。”</p>
宁晔不是那种为一己私欲不顾家国责任的人，更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置重音于水火之中。</p>
他这样说，就必然是有了绝顶的好办法。</p>
宁晔笑得高深莫测。</p>
一时的失败并不代表永久的惨败。</p>
玉初布局一场，算计了三国，他又岂会坐以待毙？</p>
江山和美人，他都要！</p>
苏浅璎最近的日子过得很是逍遥，天气越来越凉了，她也不爱出门，整日就呆在扶云阁。</p>
玉珩免她尚早朝，也没人反对。毕竟有玉初在哪儿顶着，谁也不敢提出异议。</p>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十月底。</p>
“夭夭。”</p>
玉初不舍的握着她的手，“明日我便要去云梦谷了。你若是在王府里呆着无聊，就出去走走，不过一定要让小萱跟着。”</p>
“嗯，我知道了。”</p>
苏浅璎也舍不得与他分开，却也没有撒娇的不让他走。</p>
“你也要注意安全，记得早去早回啊。玉照国若没有你，我一个人呆在这里也没意思。”</p>
玉初很享受她的依赖，搂着她的腰，两人额头相抵。</p>
“等我回来就可以娶你了。到时候，我们便再也不分开了。”</p>
“好。”</p>
苏浅璎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刚要离开却被他扣住了后脑勺，深深的压下去，席卷着她的唇舌。</p>
或许是因为即将要离别，心中格外不舍，玉初加深了这个吻，想要将未来半个月的思念全都倾注在这个吻里。</p>
呼吸急促，耳鬓厮磨。</p>
情到深处，他克制不住的将她压在榻上，解开她的衣襟，一点点吻她的脖子和锁骨。</p>
热，好热。</p>
苏浅璎有些难耐的低吟一声。</p>
“阿初”</p>
声音里已有媚意，更有隐忍的痛楚。</p>
玉初猛然惊醒，抬头看见她面如红霞，像是被火烧一般，似乎下一刻就要被烧得灰飞烟灭。</p>
他连忙松开她，内力源源不断的输进她体内。</p>
好一会儿，苏浅璎觉得丹田里那股火总算消了下去，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对上他关切自责的眼神，笑了笑。</p>
“我没事的，放心吧。”</p>
玉初轻柔的扶着她的眉眼五官，喃喃的低唤。</p>
“夭夭”</p>
他多希望，能够代替她承受所有的痛。</p>
他努力学德一身歧黄之术，却总是救不了自己最在乎的人。</p>
苏浅璎知道他在想什么，温柔的笑笑。</p>
“别担心，你不是说这次回来后就能给我解毒了么？没关系的，反正在这里我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半个月而已，我坚持得了。”</p>
她道：“别因为我耽误了正事。”</p>
玉初没说话，只是抱着她，一夜无眠。</p>
翌日，苏浅璎很早就行了。</p>
玉初刚穿戴整齐，见她睁开眼睛坐起来，便走过去，道：“时间还早，你可以多睡会儿。”</p>
她素来都事赖床的，不睡到自然醒绝对不会起来。</p>
“不用了。”</p>
苏浅璎刚睡醒，眼中还有未退的迷离，习惯性的去抱他的脖子，嘟着嘴的样子十分可爱。</p>
“我得看着你走。”</p>
玉初在她额上吻了吻，然后拿过鞋子给她穿上。</p>
“阿初。”</p>
苏浅璎特别喜欢他的体贴入微，半眯着眼睛，像猫儿一样窝在他怀里，软软道：“怎么办，我觉得我现在已经离不开你了。”</p>
玉初显然对她的依赖十分受用。</p>
“那就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他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好好照顾自己，不能因为懒就不吃饭，记住了么？如果实在无聊，也可以进宫和皇上下下棋。”</p>
“嗯？”</p>
苏浅璎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进宫？”她笑眯眯的说道：“你不是向来都杜绝我和其他男子接触么？这次怎么这么大度了？不吃醋？”</p>
玉初神色带了些怅惘。</p>
“他有心上人。况且兄弟妻不可欺，他不会对你有任何想法的。”</p>
苏浅璎敏感的察觉到他说前半句话的时候语气里的异样，却没多问。</p>
她知道他有事情瞒着她，不过她相信，这次他回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p>
然而苏浅璎和玉初都没有料到，这短短半个月的分别，竟险些成为永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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