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八章 羞辱渣男
命令的语气。</p>
苏浅璎神色自若，“换什么衣服？我娘死的时候我都没穿孝服，她一个杀人凶手，有资格让我为她披麻戴孝吗？”</p>
话音刚落，四周便是一片哗然。</p>
老夫人神色铁青。</p>
“孽障！”</p>
苏浅璎冷冷看她一眼，她立时想起昨夜慕宜清的惨状，不由得一阵后怕，嘴上却是不肯认输。</p>
“她是你的嫡母。”</p>
苏浅璎轻蔑一笑，“我娘是原配，她不过继室，哪门子的嫡母？我若是给她戴孝，估计她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p>
四周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p>
老太爷面色有些难看，赵志远神容如常，苏浅璎今天不捣乱就不错了，还能指望她给慕宜清上香？简直天方夜谭。</p>
“我来只是想跟你们说一声，明日我要搬出去。”</p>
赵家众人脸色都变了变。</p>
尤其是老夫人，声音近乎尖锐。</p>
“你要搬到哪儿去？”</p>
“这里有碍我眼的人，我大概也碍了某些人的眼，所以我还是搬出去，清静清静。就这样，你们继续，我走了。”</p>
她说完就走，毫不犹豫。</p>
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青，“你给我回来”</p>
“够了。”</p>
老太爷轻喝一声，“你还嫌脸丢得不够大吗？”</p>
“明明就是她”</p>
老夫人还欲狡辩，却听赵志远道：“母亲，您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和父亲就好。”</p>
“来人，送老夫人回去。”</p>
“是。”</p>
立即有丫鬟上前，几乎是强硬的押着老夫人离去的。</p>
老夫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也不敢发作，咬着牙被送走了。</p>
最近京城出了这么多事，闹得沸反盈天的，全都跟赵家有关，外面本来就已经谣言满天飞。方才苏浅璎那一句杀人凶手，以及她口中的娘，这两句话可谓是一种暗示。</p>
很多人就不免想起了一些旧事。</p>
虽然时隔十多年，很多事情也差不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漠了痕迹，但堂堂公主给人做继妻这事儿，当年可是轰动不小。随着苏浅璎的回归，很多事情也在人们的记忆深处，浮现了出来。</p>
本来这是赵家的家事，当年曲素娥怎么死的也没人知道，但苏浅璎既然提出来，而且还专挑慕宜清发丧的这一天，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p>
这其中的深意，就难免让人侧目了。</p>
而且苏浅璎昨天才回来，慕宜清死了她立马就走。</p>
巧合？还是刻意？</p>
旁人怎么议论苏浅璎不管，而且她这次回来的目的本来就是折腾慕宜清，现在人已经死了，她还留着干嘛？</p>
赵府这一群人一个比一个渣，倒是扰她清净。</p>
别以为慕宜清死了她就不敢捅出当初曲家被灭门的真相。逝者已矣，的确不该在背后议论。</p>
但曲氏一族百口人何其无辜？</p>
她可不傻，如没有太后先帝与当今圣上的纵容，单凭慕宜清残杀朝廷官员极其家眷这一条罪状，就够死无葬身之地。</p>
从大厅到落梅居比较远，要经过中路的花园。</p>
刚从月洞门穿过，背后就响起一个冷厉的声音。</p>
“苏浅璎。”</p>
苏浅璎脚步一顿，锁烟直接转身，看到来人后就笑了。</p>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淮王殿下，多日不见，别来无恙？”</p>
她语气里充满了嘲讽，眼神里也满是鄙夷和轻视。</p>
慕子奕脸色沉如锅底，目光中毫不掩饰的森寒杀意。</p>
“苏浅璎，是不是你杀死了姑姑？”</p>
质问的语气。</p>
锁烟直接就给了他一个白痴的眼神，“你脑子有病吧？我家姑娘要杀人还用得着那么麻烦？慕宜清早死八百回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她整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肮脏得让人恶心，杀她都怕脏了自己的手。”</p>
“闭嘴。”</p>
慕子奕心里也知道自己的姑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如此愤怒倒不是因为维护慕宜清，而是看不得苏浅璎的人，在自己面前嚣张跋扈，盛气凌人。</p>
“嘴长在我脸上，你让我闭嘴就闭嘴？你算哪根葱啊？”</p>
锁烟打从心底里瞧不起慕子奕，她性格向来泼辣，在军中也会顶撞上级。只是因为她年纪又是女人，而且还颇有战绩，大家都让着她。也因此，养成了她直率火爆的脾气。</p>
玉初让她跟着苏浅璎，原因之一就是要磨一磨她的性子。</p>
这段时间看惯了天熙这群人丑陋的嘴脸，她对皇家的人可以说是深恶痛绝，尤其这个自大狂慕子奕。</p>
有眼无珠，自我感觉良好，实际上就是个人渣，臭水沟里的垃圾都比他干净。</p>
“婚也退了，你现在跟我家姑娘没任何关系，我要是你啊，就好好呆在家里自我反省，省得出来丢人现眼。”</p>
“我让你闭嘴。”</p>
慕子奕暴怒。</p>
话音未落掌风已起，周围花草碎石全都飞了起来，气流涌动，凌厉逼人。</p>
苏浅璎一把拉过锁烟往旁边一躲，假山轰然碎裂。</p>
眼前紫影一闪，袖手一挥，强大的真气将慕子奕的掌风给扫了回去，将他逼得后退几分。</p>
“堂堂七尺男儿，欺负一个弱女子，传出去可不太好听。”</p>
温润如玉，笑意款款，却带着几分凉意。</p>
慕子奕好容易稳定身形，这才看清来人是谁，瞳孔一缩，冷冷道：“宁太子好兴致，作客作到这花园里来了。就是不知道这赵府的花园，何处景致如此别致，竟让宁太子如此惦记，不辞万里来观赏？”</p>
这话意有所指，显然是暗指宁晔和苏浅璎有私情。</p>
锁烟听得火大，“慕子奕，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还是个皇子，要脸不？”</p>
宁晔已走到苏浅璎身边，关切道：“没事吧？”</p>
“无妨。”苏浅璎淡淡道：“凭他的道行，还伤不了我。”</p>
宁晔浅笑，“既如此，何苦大材小用？”</p>
他指的是青霜剑。</p>
苏浅璎自然听得懂。</p>
慕子奕见他们眉来眼去的样子，更是怒火滔天。</p>
“苏浅璎，你这个不要脸的荡妇！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有野男人了，所以才不顾一切的要和本王解除婚约？”</p>
他口中的野男人宁晔闻言皱了皱眉，眼中温润的光泽，立即凝结如冰。</p>
锁烟更是直接开骂，“去你狗娘养的兔崽子，你骂谁是荡妇？你丫的才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有眼无珠的蠢货。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副模样，也就只有赵语心那个白莲花菟丝草才看得上你。你以为你是谁啊？从骨到皮都散发着恶臭，街头边的乞丐都比你干净。当初你和赵语心上床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被人捉奸在床你好意思在这里义正言辞的说你两情相悦真爱无敌？我呸！什么狗屁王爷，你除了会欺负女人你还会干什么？滚你个王八羔子烂心烂肺烂肠子的狗杂碎，给姑奶奶擦鞋我都嫌脏。”</p>
苏浅璎震惊的看着她。</p>
昨天晚上锁烟骂赵家二老的时候那泼辣劲儿已是让她刮目相看。可见她此刻挽袖叉腰破口大骂的样子，才知道昨晚那顶多就算是个饭前凉菜，这才是真正的主食啊。</p>
可她是从哪里学来的那些市井之中才会出现的粗鄙之言的？</p>
怪不得当初在战场上会直接骂得对方提刀来砍她。</p>
小妮子这张嘴可是够厉害的啊。</p>
宁晔出身皇族，温润公子，自然也没见过这等似泼妇骂街的阵仗。要知道，贵族之间骂人那都是有技术的。夹枪带棒，指桑骂槐，意有所指。就连蛮横如慕宜清等人，也是说不出如此难听的话的。</p>
所以他的眼神，就不由的带上了几分意外。</p>
慕子奕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到紫，由紫到青，最后直接涨成了猪肝色。</p>
“你”</p>
“怎么，不服气想动手啊？来啊，正好姑奶奶已经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正好拿你练练手。”</p>
锁烟才不怕他，一无落下，锁魂勾已滑入手中。</p>
“锁烟。”</p>
苏浅璎制止她，对慕子奕道：“既然王爷喜欢这里的风景，那就继续赏吧，告辞。”</p>
慕子奕握紧拳头，只觉得左臂发疼发麻。自从那日在灵佛寺被那个神秘人所伤，他这只手就一直好好坏坏，反复无常。</p>
他死死的盯着离去的几人，眼神阴鸷，充满杀意。</p>
苏浅璎！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一定！</p>
“慕宜清发丧，宁太子怎的亲自来了？”</p>
走到一半，苏浅璎如是问道。</p>
宁晔单手负立，慢慢走着。</p>
“来解答姑娘心中疑问。”</p>
苏浅璎脚步一顿。</p>
宁晔停了下来，含笑看着她。</p>
苏浅璎看了他半晌，道：“锁烟，你退下。”</p>
锁烟一愣。</p>
她看了宁晔一眼，有些不情愿道：“那我在前面等姑娘。”</p>
临走的时候，她还给了宁晔一个警告的眼神。</p>
她怎么看这个重音国的太子都不顺眼，慕子奕那种无耻人渣，她还可以破口大骂甚至是直接动手。可是这个人不显山不露水，从头到尾温温如玉谦谦公子的模样，还真是让她有气无处发。</p>
等锁烟走远了，苏浅璎才道：“你想告诉我什么？”</p>
宁晔道：“应该是，姑娘想知道什么？”</p>
苏浅璎抿唇，避开目光，继续向前走。</p>
“我少时顽劣，思家心切，曾私自下山，中途毒发险些丢了命，师父好不容易才将我给救了回来。只是，我想不起我为何会毒发，也不知道我去过哪些地方，见了什么人。直到前段时间灵佛寺莫名着火，我才隐约想起似乎忘记了许多事。”</p>
她说到此顿一顿，脚步并为此停下，道：“殿下可否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p>
宁晔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姑娘手持青霜剑，那么姑娘可知此剑的来历？”</p>
苏浅璎目光微动，笑了。</p>
“我真是问了个傻问题。”</p>
青霜剑，乃符焰谷之物，是当年师父攻打符焰谷的时候获取而来的灵剑，可以克制她体内的血砂。只是戾气太重，寻常人无法驾驭。</p>
若非有师父的一甲子功力，以及多年修炼的独门心法，她也会为其所伤。</p>
“十年前，就知道了？”</p>
“不。”</p>
宁晔摇头，“当年我只是知晓姑娘身中至阳奇毒，并不知那是血砂。后来翻阅典籍，才隐约有所猜想。”</p>
“灵佛寺那场火是你放的？”</p>
“是。”</p>
宁晔坦然承认。</p>
“为了刺激我恢复记忆？”</p>
“对。”</p>
苏浅璎又是一阵沉默，“那么肯定我会受刺激？”</p>
“想来姑娘已经知晓当年幽州焚尸一事。”宁晔目光落在她身上，悠然一闪，道：“当年姑娘亲眼目睹那场大火，险些因此丧命，必是刻骨铭心。”</p>
“刻骨铭心？”</p>
苏浅璎笑了笑。</p>
“或许吧。人的一生如此短暂，又有多少事是值得记挂在心上，永垂不朽的呢？跟自己性命攸关的事，自该铭记于心。”</p>
“所以”宁晔慢慢说道：“姑娘应该想要恢复记忆。”</p>
苏浅璎看着他。</p>
宁晔温润微笑，“十年前，有个人，她答应过我一件事。可是她忘记了，我很希望，她能够再想起来。”</p>
苏浅璎眼神似风中烛火，极快的跳了跳。</p>
“七日后，南桥有花灯会。姑娘若是感兴趣，可以去看一看。记得，要准备一个面具。”</p>
回去的路上，苏浅璎一直宁晔的这句话。</p>
他仿佛在暗示她什么。</p>
跟她的记忆有关么？</p>
“姑娘，你在想什么呢？”</p>
锁烟奇怪的看着她，自从和宁晔分别后，她神色就一直恍恍惚惚，跟丢了魂儿一样。</p>
“没有。”</p>
苏浅璎将满腔心事压下去，对她笑笑。</p>
“对了，我正想问你，刚才骂慕子奕那些话，你跟谁学的？”</p>
锁烟此时才想起自己方才泼妇的样子，不由得脸色有些红。</p>
“姑娘，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粗俗啊？”</p>
苏浅璎轻笑一声，“你还知道粗俗啊？刚才骂那么起劲儿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不过”</p>
她目光一转，有些调皮道：“很痛快。”</p>
上辈子她是豪门千金，虽然被宠得性子多少有些骄矜任性，却不堕家教，那些市井粗言，她却是不会的。</p>
“真的？”</p>
锁烟目光发亮，松了口气的样子。</p>
“我还以为姑娘嫌弃我粗鲁，要赶我走呢。”</p>
“怎么会？”苏浅璎眼神温和，“不过你性子这么野，这段时间憋坏了吧？”</p>
锁烟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p>
“还好啦。”她神色有些腼腆，“姑娘也知道，慕容家是武将出身，子孙后代都继承先祖之志，从小习武，保家卫国。我的祖父，我爹，还有我的叔伯们，都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只可惜我的叔伯们都战死沙场，后继无人。祖父年轻的时候又年事已高，不能再驰骋沙场。我爹就只有我和我哥两个孩子，我哥生下来体弱，不能习武。所以我从小就跟着祖父学习兵法谋略，武功战术，被当做男儿来教导训练。只可惜我太笨，记不住那些兵法，只会舞刀弄枪。”</p>
“十三岁的时候，我女扮男装从军。祖父说，不可以家世自居，让我从最底层做起。我那时年纪又是军中唯一的女孩子，在旁人看起来就是弱不禁风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书生，所以合着伙排挤我，欺负我。”</p>
“大概是从小跟着祖父的原因，我也遗传了祖父的火爆性子，再加上又年轻气盛，最受不了别人对我冷嘲热讽。所以每次他们欺负我，我就骂回去，骂不过我就打，直到打服为止。打完了我还威胁他们，要是敢告状就卸了他们的胳膊割了他们的舌头。”</p>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欺负我了。”</p>
她眯着眼睛，回忆最艰苦的那段岁月，神情有怀念，有愤懑，有着淡淡的沧桑。</p>
“军中多粗人，基本上是没读过什么书的，那些大老爷儿们说话粗声粗气，大口吃肉大腕儿喝酒。我又只是一个小兵，不能搞特立独行，必须要合群。然后我就告诉自己，到了这里我就是男人，什么矜持什么端庄通通见鬼去。和他们待久了，耳濡目染的，那些市井粗言，自然是张口就来咯。”</p>
锁烟说到这里，面色还有些窘态，吐吐舌头。</p>
“我刚才是不是吓到姑娘了？”</p>
“没有。”</p>
苏浅璎看着她的眼神，有着怜惜。</p>
轻叹一声，“依斐那小子，还真是好福气。”</p>
锁烟参军，除了要保住家族荣光以外，更大的原因，应该还是依斐吧。</p>
锁烟怔了怔，脸色有些红。</p>
“姑娘，你说他干嘛？”</p>
苏浅璎笑道：“言不由衷。”</p>
锁烟脸色又红了红。</p>
“姑娘，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以前你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我”</p>
到底是女儿家，再是大大咧咧，提起自己的心事，还是会羞赧。</p>
苏浅璎看她一眼，“你每次提起依斐的时候都咬牙切齿，眼睛却比星星还亮，如果这我都看不出来，干脆自戳双眼罢。”</p>
这次锁烟连脖子都红了，咕哝道：“有那么明显吗？”</p>
苏浅璎轻笑，“你回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模样，粉面含春，眉目传情。还别说，真的是别有一番风韵。”</p>
“姑娘，你取笑我。”</p>
锁烟不满的嘟着嘴。</p>
苏浅璎笑着摇头，仔细看着她。</p>
其实锁烟长得很漂亮，柳叶眉，剪水双瞳，鼻子高挺，红唇粉嫩，再配上鹅蛋脸，美丽又不失灵气。如果再精心打扮一番，比起那些个高门闺秀可强多了。不过，她本来也出身贵族。只是大底在军中待久了，沾染上许多男子的习性，倒是忘记了女人的娇媚，穿着也随便得很。</p>
苏浅璎琢磨着，哪日给她换身装扮，定会让依斐那木头疙瘩惊艳得忘记自己是谁。</p>
锁烟被她看得发毛，不由问道：“姑娘，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p>
苏浅璎眼神微闪，“七日后，南桥有花灯会，你跟我一起去。”</p>
“啊？”</p>
锁烟有些懵。</p>
“可是姑娘你不是不喜欢热闹的地方么？”</p>
苏浅璎笑道：“偶尔体验一下人间烟火，也不错。难得来天熙一趟，怎么着也还得继续呆一个月，反正也无聊，不如出去走走，也好换换心情。”</p>
“说得也是。”</p>
锁烟没多想，转瞬就笑了。</p>
她笑起来整张脸都似开满了花，目光比平时更亮，灿烂得让人炫目。</p>
苏浅璎暗道依斐这小子艳福不浅，不过以他的性格，以及玉照国等级森严的制度，两人怕是有得熬。</p>
玉初没去大堂，而是一直在落梅居等着苏浅璎，看见她回来，便走过去牵她的手。目光不经意瞥向锁烟，扬了扬眉。</p>
“以后看见烦人的苍蝇，不用废话，直接动手即可。”</p>
锁烟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是指慕子奕。</p>
立即振奋道：“是。”</p>
“下去吧。”</p>
“嗯。”</p>
锁烟关上门，回头看见守在旁边的依斐，立即想到，王爷知晓刚才发生的事，他肯定也知道了。</p>
不由得脸色有些不自然。</p>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p>
依斐硬邦邦道：“保护王爷的安全。”</p>
锁烟嗤笑一声，“王爷的安全还需要你保护？走走走，别在这里打扰王爷跟苏姑娘。”</p>
她说着直接去拉依斐的手臂。</p>
在军中呆了几年，天天跟男人混在一起，什么男女大防在她面前就是狗屁。</p>
依斐怔了怔，下意识想要挣脱。忽然有清风袭来，她身上淡淡幽香扑入鼻端，沁人心脾。</p>
他心中一动，动作也顿了顿，由着她拉着自己离开。</p>
“这丫头，倒是鬼机灵得很。”</p>
苏浅璎坐下来，喝了口茶。</p>
“你在这府中到底有多少探子？那么僻静的地方，发生那么一件小事你也知道？”</p>
玉初道：“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没有大小之分。”</p>
苏浅璎不置可否。</p>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七日后的花灯会，我想去凑凑热闹。”</p>
玉初看她一眼，已经对她时常吐出的那些奇怪言辞免疫。</p>
“好。”</p>
苏浅璎诧异。</p>
她都准备好了各种理由来说服他，没想到他那么容易就答应了，还真是让她意外啊。</p>
“我若不让你去，就算你嘴上不说，心里也会不舒服。”玉初看透了她的心思，淡淡道：“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出去一趟，放松放松心情也好。”</p>
苏浅璎笑颜如花。</p>
“阿初越来越善解人意了，有进步。”</p>
“不过”玉初又话音一转，“不许离开我身边。”</p>
言下之意是，他也要参加花灯会。</p>
“好。”</p>
苏浅璎答应得爽快。</p>
反正戴着面具，谁也认不出谁。</p>
“还有一件事”玉初有些犹豫，斟酌了半晌，还是决定告诉她，“夭夭。其实你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兄长。”</p>
厄</p>
苏浅璎手中的茶杯差点端不稳。</p>
她震惊的看着玉初，“你说什么？”</p>
“派去幽州的人，才传来的消息。你母亲再你之前，还有过一个孩子。只是这孩子有些特别，生下来的时候不哭不闹，两岁了还不会说话，看了许多大夫都无用。后来你的祖母花钱请江湖术士来算命，术士说他命犯天煞，会克死亲朋好友，要么杀之，要么弃之。赵家的人将信将疑，结果没多久府中就接连发生命案，丫鬟无故摔死，在外的小儿子从马上跌落，摔断了腿。赵家生意不顺，你娘也感染恶疾一系列事件让他们想起了术士的批命”</p>
“所以”</p>
苏浅璎手指慢慢收紧，眼底席卷着风暴。</p>
“他们杀死了那个孩子，也就是我的哥哥。”</p>
砰</p>
茶杯在她手中碎裂，碎片割得她满手鲜血。</p>
玉初瞳孔一缩，连忙拉过她的手，仔细的把碎片渣给清干净。</p>
“就是告诉你会是这个反应，但你再是生气，也犯不着伤害自己。”</p>
他起身，用帕子沾了水，一点点的将她手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小心翼翼的上药，包扎。</p>
苏浅璎从小就怕疼，小时候练功摔在地上，手磨破了皮都得休息好几天。</p>
如今手掌被割裂得数道口子，她却眉头都没皱一下，沉默得不发一言的模样，才让玉初更加心疼。</p>
他将她揽入怀中。</p>
“我本不想告诉你，但这些事你迟早会知道，与其让你日后责问我，不如现在对你坦白。夭夭，你心里再恨，再怒，再是悲痛，千万记住，你还有我。无论何时何地，我永远都在你身边，不离不弃。”</p>
只有缺乏温暖的孩子，才会懂得彼此依赖取暖。</p>
苏浅璎浑身冰凉，眼底似埋藏了火种，一触即发。她感受到他温暖的怀抱，感受到他的温情脉脉。</p>
她寒冰般的心，慢慢溶解。</p>
她靠在他身上，眼角微微酸涩。</p>
“我本不想赶尽杀绝，却没料到他们如此的丧尽天良。呵呵不对，其实我早该看清他们的本质。攀权富贵，唯利是图，他们不一开始就如此么？为了权利，为了前途，他们杀了我娘，灭了曲家，遗弃我却没想到，在此之前，已有前科。虎毒不食子，赵志远，他怎么忍心？”</p>
“什么命犯天煞，不过借口而已。”她咬唇，眼里折射出恨意，“既然他们不仁，也休怪我不义。”</p>
玉初没说话。</p>
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毫无条件的支持。</p>
“阿初。”苏浅璎在他怀里抬起头来，“我不打算搬出去了。”</p>
玉初满眼怜惜。</p>
“好。”</p>
原本慕宜清死了，赵语心也死了，苏浅璎不打算对那两个虽然行际斑驳卑劣，却非主谋也罪不至死的二老赶尽杀绝。</p>
然而有些人，你以为她只是贪得无厌，其实她狼心狗肺，毫无人性。</p>
既然如此，她又何须手软？</p>
老夫人封建迷信要毒杀自己的亲孙子，她不信若没有老太爷的首肯，老夫人有那个胆子。</p>
这毕竟是赵家的血脉。</p>
那两个老头儿老太太如此的重男轻女，如何舍得？</p>
至于赵志远，就算此事与他无关，然而身为父亲，在儿子和母亲面前，他选择了顺从母亲。</p>
甚至是，拿自己儿子的血，去成全他的孝道。</p>
母亲那时候，该是如何的悲痛欲绝？</p>
苏浅璎不敢想，也不愿去想。</p>
当年的曲素娥，如花年华，低嫁给了赵志远，必然是因为爱。可她所爱的那个人，先后牺牲了她剩下的两个孩子，来成全自己的名声和前程。</p>
这样的男人，他配么？</p>
苏浅璎为这一世的母亲感到不值，感到愤怒和仇恨。</p>
上一世出身豪门，父母却并非政治联姻，感情甚笃，从无争吵。然而这一世的父亲，竟如此的不堪。</p>
苏浅璎想，或许十年前，对亲人满怀希冀的自己，正是得知了父亲冷血残酷的本性，再加上看到的那一幕太过残忍，才会失望悲痛，甚至引发了血砂发作。</p>
慈安宫。</p>
太后因女儿猝然死亡而大受打击，晚上才慢悠悠的醒过来，屋子里到处都是人，浓烈刺鼻的药味让人难以忍受。</p>
她下意识的皱皱眉。</p>
“太后醒了，皇上，太后醒了”</p>
孙嬷嬷喜极而泣。</p>
守在外面的天熙帝立即大步走进来，眼神欣喜。</p>
“母后。”</p>
他连忙对跪在身后的太医道：“快，给母后看看。”</p>
一番诊脉，太医得到了结果，对天熙帝道：“陛下，太后受了极大的刺激，有些气血不畅。再加上身上有伤，两厢叠加，才会昏迷。如今还有些发热，不过幸好没有什么大碍，微臣开一个方子，一日三次，再休息半个月，也就没事了。”</p>
天熙帝点头，“来人，去抓药。”</p>
他走到床边，关切的看着太后。</p>
“母后，您可还有不适？”</p>
太后脸色苍白，眼神黝黑，嘴唇蠕动着，一字一句道：“你告诉我，宜清，究竟是怎么死的？别跟我说刺杀那一套，我不信。”</p>
天熙帝张了张口，没说话。</p>
太后深吸一口气，有些颤抖道：“到底是谁？谁杀了她？谁？”</p>
最后一个字，仿佛从喉咙里破裂而出，带着嘶哑的痛和恨。</p>
天熙帝默了默，“母后，逝者已矣，您还是安心养病吧，这些事，交给儿臣来处理就好。”</p>
太后眼如利剑，冷冷的看着他。</p>
“宜清是你妹妹，如今她被人害死了，你竟坐视不理？”</p>
天熙帝转过头，语气平静。</p>
“母后，并非儿臣心狠。宜清的性子，母后比儿臣清楚。若非她是儿臣的亲妹妹，儿臣断然不会对她如此纵容。如今她既已身死，儿臣也不再追究过往，让她魂魄得以安宁。”</p>
太后尖锐道：“你不给她报仇，她魂灵如何能安？宜清是做过不少错事，但她也帮过你。你是她的亲哥哥，你不为她做主，还有谁帮她？”她面色哀绝，痛苦道：“皇儿，你不能让你妹妹死不瞑目啊。”</p>
天熙帝震一震。</p>
半晌，他转身离去。</p>
“好好照顾太后，如有差错，提头来见。”</p>
“是。”</p>
孙嬷嬷跪送他离去。</p>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的骂道：“忘恩负义的东西”</p>
“太后。”</p>
孙嬷嬷忧心道：“当心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p>
太后面目青紫，“去，让老四进宫。”</p>
“太后”</p>
“还不快去！”</p>
“是。”</p>
孙嬷嬷无奈，只得让秋双出宫，去淮王府，请慕子奕进宫。</p>
深夜，慕子奕匆匆入宫。</p>
“皇祖母。”</p>
他跪在床前，神色满是担忧。</p>
太后看着他，问：“今天你是不是去过赵府了？”</p>
慕子奕点头。</p>
“是。”</p>
“那么”太后喘着气，“有没有见到你姑姑的遗体？”</p>
慕子奕一怔，“姑姑已经入殓盖棺，孙儿万万不敢惊动姑姑芳魂。”</p>
太后冷笑一声。</p>
“赵志远，他果然够狠。”她深吸一口气，道：“你听着，你姑姑的死绝不是意外。赵府的人，全都有嫌疑。”</p>
慕子奕道：“孙儿也是这样想的。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苏浅璎。”</p>
太后继续冷笑，“哀家早就知道她这次，是回来报仇的。哼，仗着有云梦谷给她撑腰，她越发肆无忌惮。”</p>
“皇祖母。”慕子奕眼底闪过阴冷，“燕绥已经离开京城。”</p>
太后眯了眯眼，又是一声冷笑。</p>
“你父皇瞒着哀家，不过就是担心哀家在这个时候对苏浅璎动手。好，好得很。既然燕绥不在京城，纵然玉初和宁晔再护着她又如何？这里可是我天熙的国土，还能容得她一个小女子翻了天不成？”</p>
慕子奕已从她语气里听出杀气，目光一闪，道：“皇祖母，七日后，南桥花灯会。人潮涌动，混乱中，最是掩人耳目。”</p>
“很好。”</p>
太后目光冷厉森寒，从枕下暗格里掏出一枚两指宽的白玉令牌。</p>
“这是先帝留给哀家的。可以调动皇族最隐秘，最强大死士的手令。这批死士，一共有一百零八人。个个武功高强，远胜于当初给宜清的那批隐卫。其他的，你自己安排，哀家只需要结果。”</p>
她目光落在慕子奕身上，道：“奕儿，你能做到吗？”</p>
慕子奕将那块白玉手令紧紧的握在手心，保证道：“皇祖母放心，孙儿一定会为姑姑报仇。”</p>
“好，哀家相信你。”太后握着他的手，叮嘱道：“你母妃是个蠢的，此事先别告诉她，省得她坏事。”</p>
“孙儿谨遵皇祖母之令，必不辱使命。”</p>
慕子奕眼神黑沉，乌压压的像暴风雨前的天空，阴沉而森凉。</p>
得知苏浅璎不再离开，赵府二老意外的同时不免松了口气。如今赵府已有衰败之势，而苏浅璎与重音玉照都有交情，说不定还能靠联姻这条路来拯救赵家。</p>
两人做着美梦，却不知，即将带给他们的，是噩梦。</p>
唯有赵志远，心中忐忑不安。</p>
以他对这个女儿的了解，她绝对不是反复无常之人。都已经当众放了话，又怎会突然变卦？</p>
事出反常必有妖。</p>
思索再三，他去了落梅居。</p>
苏浅璎神色淡淡，“找我有事？”</p>
赵志远看着那张与她母亲五分相似的脸，心里又是一阵揪疼。</p>
“没事。我只是过来问问，你这里，可还缺什么？我让人安排”</p>
“不必。”</p>
苏浅璎冷淡道：“反正我在这里也住不长久，不用那么麻烦。你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要去午睡了。”</p>
她说着就要起身。</p>
“夭夭。”</p>
赵志远唤住她，神情黯然低落。</p>
“你就那么恨我吗？”</p>
苏浅璎笑出了声，“我说过，我不恨你，因为没有必要。”她眉眼闪过厌倦，“我真的要午睡了。”</p>
“太后已经得知了慕宜清死亡的消息。”赵志远赶紧说道：“她生性多疑，且霸道专横，又对宜清十分宠爱。此次宜清莫名其妙死了，她一定会怀疑到你身上。最近几日，你若没有重要的事，最好不要出门，以免惹上杀身之祸。”</p>
苏浅璎转过身来。</p>
“是吗？”她笑得漫不经心，“看来她是要孤注一掷了？那我就更要去了。”</p>
“夭夭”</p>
“不必再说。”</p>
苏浅璎转身走向内室。</p>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的死活，也无需你操心。”</p>
赵志远看着她决然而去的背影，张了张口，只觉得如鲠在喉，吐不出来，吞下去也是满心苦涩。</p>
他第一次懂得，什么叫做报应。</p>
他苦笑着，落寞的离开了落梅居。</p>
题外话</p>
下一章大**。</p>
田园娇宠，娘子万万岁文小妃児“姑娘，你长的很像一个人。”某人眼眸真诚。</p>
黎夏满头雾水：“啊？”</p>
“你很像我娘子。”某人依旧真诚，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在下未曾娶亲。”</p>
黎夏：玛德智障！</p>
后来：</p>
“我说对了吧。”某人一脸得意。</p>
“什么？”黎夏反问。</p>
“你真的很像我娘子。”</p>
黎夏：这么多年了，还是智障。</p>
</p>
苏浅璎神色自若，“换什么衣服？我娘死的时候我都没穿孝服，她一个杀人凶手，有资格让我为她披麻戴孝吗？”</p>
话音刚落，四周便是一片哗然。</p>
老夫人神色铁青。</p>
“孽障！”</p>
苏浅璎冷冷看她一眼，她立时想起昨夜慕宜清的惨状，不由得一阵后怕，嘴上却是不肯认输。</p>
“她是你的嫡母。”</p>
苏浅璎轻蔑一笑，“我娘是原配，她不过继室，哪门子的嫡母？我若是给她戴孝，估计她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p>
四周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p>
老太爷面色有些难看，赵志远神容如常，苏浅璎今天不捣乱就不错了，还能指望她给慕宜清上香？简直天方夜谭。</p>
“我来只是想跟你们说一声，明日我要搬出去。”</p>
赵家众人脸色都变了变。</p>
尤其是老夫人，声音近乎尖锐。</p>
“你要搬到哪儿去？”</p>
“这里有碍我眼的人，我大概也碍了某些人的眼，所以我还是搬出去，清静清静。就这样，你们继续，我走了。”</p>
她说完就走，毫不犹豫。</p>
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青，“你给我回来”</p>
“够了。”</p>
老太爷轻喝一声，“你还嫌脸丢得不够大吗？”</p>
“明明就是她”</p>
老夫人还欲狡辩，却听赵志远道：“母亲，您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和父亲就好。”</p>
“来人，送老夫人回去。”</p>
“是。”</p>
立即有丫鬟上前，几乎是强硬的押着老夫人离去的。</p>
老夫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也不敢发作，咬着牙被送走了。</p>
最近京城出了这么多事，闹得沸反盈天的，全都跟赵家有关，外面本来就已经谣言满天飞。方才苏浅璎那一句杀人凶手，以及她口中的娘，这两句话可谓是一种暗示。</p>
很多人就不免想起了一些旧事。</p>
虽然时隔十多年，很多事情也差不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漠了痕迹，但堂堂公主给人做继妻这事儿，当年可是轰动不小。随着苏浅璎的回归，很多事情也在人们的记忆深处，浮现了出来。</p>
本来这是赵家的家事，当年曲素娥怎么死的也没人知道，但苏浅璎既然提出来，而且还专挑慕宜清发丧的这一天，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p>
这其中的深意，就难免让人侧目了。</p>
而且苏浅璎昨天才回来，慕宜清死了她立马就走。</p>
巧合？还是刻意？</p>
旁人怎么议论苏浅璎不管，而且她这次回来的目的本来就是折腾慕宜清，现在人已经死了，她还留着干嘛？</p>
赵府这一群人一个比一个渣，倒是扰她清净。</p>
别以为慕宜清死了她就不敢捅出当初曲家被灭门的真相。逝者已矣，的确不该在背后议论。</p>
但曲氏一族百口人何其无辜？</p>
她可不傻，如没有太后先帝与当今圣上的纵容，单凭慕宜清残杀朝廷官员极其家眷这一条罪状，就够死无葬身之地。</p>
从大厅到落梅居比较远，要经过中路的花园。</p>
刚从月洞门穿过，背后就响起一个冷厉的声音。</p>
“苏浅璎。”</p>
苏浅璎脚步一顿，锁烟直接转身，看到来人后就笑了。</p>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淮王殿下，多日不见，别来无恙？”</p>
她语气里充满了嘲讽，眼神里也满是鄙夷和轻视。</p>
慕子奕脸色沉如锅底，目光中毫不掩饰的森寒杀意。</p>
“苏浅璎，是不是你杀死了姑姑？”</p>
质问的语气。</p>
锁烟直接就给了他一个白痴的眼神，“你脑子有病吧？我家姑娘要杀人还用得着那么麻烦？慕宜清早死八百回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她整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肮脏得让人恶心，杀她都怕脏了自己的手。”</p>
“闭嘴。”</p>
慕子奕心里也知道自己的姑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如此愤怒倒不是因为维护慕宜清，而是看不得苏浅璎的人，在自己面前嚣张跋扈，盛气凌人。</p>
“嘴长在我脸上，你让我闭嘴就闭嘴？你算哪根葱啊？”</p>
锁烟打从心底里瞧不起慕子奕，她性格向来泼辣，在军中也会顶撞上级。只是因为她年纪又是女人，而且还颇有战绩，大家都让着她。也因此，养成了她直率火爆的脾气。</p>
玉初让她跟着苏浅璎，原因之一就是要磨一磨她的性子。</p>
这段时间看惯了天熙这群人丑陋的嘴脸，她对皇家的人可以说是深恶痛绝，尤其这个自大狂慕子奕。</p>
有眼无珠，自我感觉良好，实际上就是个人渣，臭水沟里的垃圾都比他干净。</p>
“婚也退了，你现在跟我家姑娘没任何关系，我要是你啊，就好好呆在家里自我反省，省得出来丢人现眼。”</p>
“我让你闭嘴。”</p>
慕子奕暴怒。</p>
话音未落掌风已起，周围花草碎石全都飞了起来，气流涌动，凌厉逼人。</p>
苏浅璎一把拉过锁烟往旁边一躲，假山轰然碎裂。</p>
眼前紫影一闪，袖手一挥，强大的真气将慕子奕的掌风给扫了回去，将他逼得后退几分。</p>
“堂堂七尺男儿，欺负一个弱女子，传出去可不太好听。”</p>
温润如玉，笑意款款，却带着几分凉意。</p>
慕子奕好容易稳定身形，这才看清来人是谁，瞳孔一缩，冷冷道：“宁太子好兴致，作客作到这花园里来了。就是不知道这赵府的花园，何处景致如此别致，竟让宁太子如此惦记，不辞万里来观赏？”</p>
这话意有所指，显然是暗指宁晔和苏浅璎有私情。</p>
锁烟听得火大，“慕子奕，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还是个皇子，要脸不？”</p>
宁晔已走到苏浅璎身边，关切道：“没事吧？”</p>
“无妨。”苏浅璎淡淡道：“凭他的道行，还伤不了我。”</p>
宁晔浅笑，“既如此，何苦大材小用？”</p>
他指的是青霜剑。</p>
苏浅璎自然听得懂。</p>
慕子奕见他们眉来眼去的样子，更是怒火滔天。</p>
“苏浅璎，你这个不要脸的荡妇！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有野男人了，所以才不顾一切的要和本王解除婚约？”</p>
他口中的野男人宁晔闻言皱了皱眉，眼中温润的光泽，立即凝结如冰。</p>
锁烟更是直接开骂，“去你狗娘养的兔崽子，你骂谁是荡妇？你丫的才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有眼无珠的蠢货。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副模样，也就只有赵语心那个白莲花菟丝草才看得上你。你以为你是谁啊？从骨到皮都散发着恶臭，街头边的乞丐都比你干净。当初你和赵语心上床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被人捉奸在床你好意思在这里义正言辞的说你两情相悦真爱无敌？我呸！什么狗屁王爷，你除了会欺负女人你还会干什么？滚你个王八羔子烂心烂肺烂肠子的狗杂碎，给姑奶奶擦鞋我都嫌脏。”</p>
苏浅璎震惊的看着她。</p>
昨天晚上锁烟骂赵家二老的时候那泼辣劲儿已是让她刮目相看。可见她此刻挽袖叉腰破口大骂的样子，才知道昨晚那顶多就算是个饭前凉菜，这才是真正的主食啊。</p>
可她是从哪里学来的那些市井之中才会出现的粗鄙之言的？</p>
怪不得当初在战场上会直接骂得对方提刀来砍她。</p>
小妮子这张嘴可是够厉害的啊。</p>
宁晔出身皇族，温润公子，自然也没见过这等似泼妇骂街的阵仗。要知道，贵族之间骂人那都是有技术的。夹枪带棒，指桑骂槐，意有所指。就连蛮横如慕宜清等人，也是说不出如此难听的话的。</p>
所以他的眼神，就不由的带上了几分意外。</p>
慕子奕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到紫，由紫到青，最后直接涨成了猪肝色。</p>
“你”</p>
“怎么，不服气想动手啊？来啊，正好姑奶奶已经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正好拿你练练手。”</p>
锁烟才不怕他，一无落下，锁魂勾已滑入手中。</p>
“锁烟。”</p>
苏浅璎制止她，对慕子奕道：“既然王爷喜欢这里的风景，那就继续赏吧，告辞。”</p>
慕子奕握紧拳头，只觉得左臂发疼发麻。自从那日在灵佛寺被那个神秘人所伤，他这只手就一直好好坏坏，反复无常。</p>
他死死的盯着离去的几人，眼神阴鸷，充满杀意。</p>
苏浅璎！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一定！</p>
“慕宜清发丧，宁太子怎的亲自来了？”</p>
走到一半，苏浅璎如是问道。</p>
宁晔单手负立，慢慢走着。</p>
“来解答姑娘心中疑问。”</p>
苏浅璎脚步一顿。</p>
宁晔停了下来，含笑看着她。</p>
苏浅璎看了他半晌，道：“锁烟，你退下。”</p>
锁烟一愣。</p>
她看了宁晔一眼，有些不情愿道：“那我在前面等姑娘。”</p>
临走的时候，她还给了宁晔一个警告的眼神。</p>
她怎么看这个重音国的太子都不顺眼，慕子奕那种无耻人渣，她还可以破口大骂甚至是直接动手。可是这个人不显山不露水，从头到尾温温如玉谦谦公子的模样，还真是让她有气无处发。</p>
等锁烟走远了，苏浅璎才道：“你想告诉我什么？”</p>
宁晔道：“应该是，姑娘想知道什么？”</p>
苏浅璎抿唇，避开目光，继续向前走。</p>
“我少时顽劣，思家心切，曾私自下山，中途毒发险些丢了命，师父好不容易才将我给救了回来。只是，我想不起我为何会毒发，也不知道我去过哪些地方，见了什么人。直到前段时间灵佛寺莫名着火，我才隐约想起似乎忘记了许多事。”</p>
她说到此顿一顿，脚步并为此停下，道：“殿下可否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p>
宁晔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姑娘手持青霜剑，那么姑娘可知此剑的来历？”</p>
苏浅璎目光微动，笑了。</p>
“我真是问了个傻问题。”</p>
青霜剑，乃符焰谷之物，是当年师父攻打符焰谷的时候获取而来的灵剑，可以克制她体内的血砂。只是戾气太重，寻常人无法驾驭。</p>
若非有师父的一甲子功力，以及多年修炼的独门心法，她也会为其所伤。</p>
“十年前，就知道了？”</p>
“不。”</p>
宁晔摇头，“当年我只是知晓姑娘身中至阳奇毒，并不知那是血砂。后来翻阅典籍，才隐约有所猜想。”</p>
“灵佛寺那场火是你放的？”</p>
“是。”</p>
宁晔坦然承认。</p>
“为了刺激我恢复记忆？”</p>
“对。”</p>
苏浅璎又是一阵沉默，“那么肯定我会受刺激？”</p>
“想来姑娘已经知晓当年幽州焚尸一事。”宁晔目光落在她身上，悠然一闪，道：“当年姑娘亲眼目睹那场大火，险些因此丧命，必是刻骨铭心。”</p>
“刻骨铭心？”</p>
苏浅璎笑了笑。</p>
“或许吧。人的一生如此短暂，又有多少事是值得记挂在心上，永垂不朽的呢？跟自己性命攸关的事，自该铭记于心。”</p>
“所以”宁晔慢慢说道：“姑娘应该想要恢复记忆。”</p>
苏浅璎看着他。</p>
宁晔温润微笑，“十年前，有个人，她答应过我一件事。可是她忘记了，我很希望，她能够再想起来。”</p>
苏浅璎眼神似风中烛火，极快的跳了跳。</p>
“七日后，南桥有花灯会。姑娘若是感兴趣，可以去看一看。记得，要准备一个面具。”</p>
回去的路上，苏浅璎一直宁晔的这句话。</p>
他仿佛在暗示她什么。</p>
跟她的记忆有关么？</p>
“姑娘，你在想什么呢？”</p>
锁烟奇怪的看着她，自从和宁晔分别后，她神色就一直恍恍惚惚，跟丢了魂儿一样。</p>
“没有。”</p>
苏浅璎将满腔心事压下去，对她笑笑。</p>
“对了，我正想问你，刚才骂慕子奕那些话，你跟谁学的？”</p>
锁烟此时才想起自己方才泼妇的样子，不由得脸色有些红。</p>
“姑娘，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粗俗啊？”</p>
苏浅璎轻笑一声，“你还知道粗俗啊？刚才骂那么起劲儿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不过”</p>
她目光一转，有些调皮道：“很痛快。”</p>
上辈子她是豪门千金，虽然被宠得性子多少有些骄矜任性，却不堕家教，那些市井粗言，她却是不会的。</p>
“真的？”</p>
锁烟目光发亮，松了口气的样子。</p>
“我还以为姑娘嫌弃我粗鲁，要赶我走呢。”</p>
“怎么会？”苏浅璎眼神温和，“不过你性子这么野，这段时间憋坏了吧？”</p>
锁烟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p>
“还好啦。”她神色有些腼腆，“姑娘也知道，慕容家是武将出身，子孙后代都继承先祖之志，从小习武，保家卫国。我的祖父，我爹，还有我的叔伯们，都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只可惜我的叔伯们都战死沙场，后继无人。祖父年轻的时候又年事已高，不能再驰骋沙场。我爹就只有我和我哥两个孩子，我哥生下来体弱，不能习武。所以我从小就跟着祖父学习兵法谋略，武功战术，被当做男儿来教导训练。只可惜我太笨，记不住那些兵法，只会舞刀弄枪。”</p>
“十三岁的时候，我女扮男装从军。祖父说，不可以家世自居，让我从最底层做起。我那时年纪又是军中唯一的女孩子，在旁人看起来就是弱不禁风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书生，所以合着伙排挤我，欺负我。”</p>
“大概是从小跟着祖父的原因，我也遗传了祖父的火爆性子，再加上又年轻气盛，最受不了别人对我冷嘲热讽。所以每次他们欺负我，我就骂回去，骂不过我就打，直到打服为止。打完了我还威胁他们，要是敢告状就卸了他们的胳膊割了他们的舌头。”</p>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欺负我了。”</p>
她眯着眼睛，回忆最艰苦的那段岁月，神情有怀念，有愤懑，有着淡淡的沧桑。</p>
“军中多粗人，基本上是没读过什么书的，那些大老爷儿们说话粗声粗气，大口吃肉大腕儿喝酒。我又只是一个小兵，不能搞特立独行，必须要合群。然后我就告诉自己，到了这里我就是男人，什么矜持什么端庄通通见鬼去。和他们待久了，耳濡目染的，那些市井粗言，自然是张口就来咯。”</p>
锁烟说到这里，面色还有些窘态，吐吐舌头。</p>
“我刚才是不是吓到姑娘了？”</p>
“没有。”</p>
苏浅璎看着她的眼神，有着怜惜。</p>
轻叹一声，“依斐那小子，还真是好福气。”</p>
锁烟参军，除了要保住家族荣光以外，更大的原因，应该还是依斐吧。</p>
锁烟怔了怔，脸色有些红。</p>
“姑娘，你说他干嘛？”</p>
苏浅璎笑道：“言不由衷。”</p>
锁烟脸色又红了红。</p>
“姑娘，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以前你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我”</p>
到底是女儿家，再是大大咧咧，提起自己的心事，还是会羞赧。</p>
苏浅璎看她一眼，“你每次提起依斐的时候都咬牙切齿，眼睛却比星星还亮，如果这我都看不出来，干脆自戳双眼罢。”</p>
这次锁烟连脖子都红了，咕哝道：“有那么明显吗？”</p>
苏浅璎轻笑，“你回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模样，粉面含春，眉目传情。还别说，真的是别有一番风韵。”</p>
“姑娘，你取笑我。”</p>
锁烟不满的嘟着嘴。</p>
苏浅璎笑着摇头，仔细看着她。</p>
其实锁烟长得很漂亮，柳叶眉，剪水双瞳，鼻子高挺，红唇粉嫩，再配上鹅蛋脸，美丽又不失灵气。如果再精心打扮一番，比起那些个高门闺秀可强多了。不过，她本来也出身贵族。只是大底在军中待久了，沾染上许多男子的习性，倒是忘记了女人的娇媚，穿着也随便得很。</p>
苏浅璎琢磨着，哪日给她换身装扮，定会让依斐那木头疙瘩惊艳得忘记自己是谁。</p>
锁烟被她看得发毛，不由问道：“姑娘，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p>
苏浅璎眼神微闪，“七日后，南桥有花灯会，你跟我一起去。”</p>
“啊？”</p>
锁烟有些懵。</p>
“可是姑娘你不是不喜欢热闹的地方么？”</p>
苏浅璎笑道：“偶尔体验一下人间烟火，也不错。难得来天熙一趟，怎么着也还得继续呆一个月，反正也无聊，不如出去走走，也好换换心情。”</p>
“说得也是。”</p>
锁烟没多想，转瞬就笑了。</p>
她笑起来整张脸都似开满了花，目光比平时更亮，灿烂得让人炫目。</p>
苏浅璎暗道依斐这小子艳福不浅，不过以他的性格，以及玉照国等级森严的制度，两人怕是有得熬。</p>
玉初没去大堂，而是一直在落梅居等着苏浅璎，看见她回来，便走过去牵她的手。目光不经意瞥向锁烟，扬了扬眉。</p>
“以后看见烦人的苍蝇，不用废话，直接动手即可。”</p>
锁烟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是指慕子奕。</p>
立即振奋道：“是。”</p>
“下去吧。”</p>
“嗯。”</p>
锁烟关上门，回头看见守在旁边的依斐，立即想到，王爷知晓刚才发生的事，他肯定也知道了。</p>
不由得脸色有些不自然。</p>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p>
依斐硬邦邦道：“保护王爷的安全。”</p>
锁烟嗤笑一声，“王爷的安全还需要你保护？走走走，别在这里打扰王爷跟苏姑娘。”</p>
她说着直接去拉依斐的手臂。</p>
在军中呆了几年，天天跟男人混在一起，什么男女大防在她面前就是狗屁。</p>
依斐怔了怔，下意识想要挣脱。忽然有清风袭来，她身上淡淡幽香扑入鼻端，沁人心脾。</p>
他心中一动，动作也顿了顿，由着她拉着自己离开。</p>
“这丫头，倒是鬼机灵得很。”</p>
苏浅璎坐下来，喝了口茶。</p>
“你在这府中到底有多少探子？那么僻静的地方，发生那么一件小事你也知道？”</p>
玉初道：“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没有大小之分。”</p>
苏浅璎不置可否。</p>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七日后的花灯会，我想去凑凑热闹。”</p>
玉初看她一眼，已经对她时常吐出的那些奇怪言辞免疫。</p>
“好。”</p>
苏浅璎诧异。</p>
她都准备好了各种理由来说服他，没想到他那么容易就答应了，还真是让她意外啊。</p>
“我若不让你去，就算你嘴上不说，心里也会不舒服。”玉初看透了她的心思，淡淡道：“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出去一趟，放松放松心情也好。”</p>
苏浅璎笑颜如花。</p>
“阿初越来越善解人意了，有进步。”</p>
“不过”玉初又话音一转，“不许离开我身边。”</p>
言下之意是，他也要参加花灯会。</p>
“好。”</p>
苏浅璎答应得爽快。</p>
反正戴着面具，谁也认不出谁。</p>
“还有一件事”玉初有些犹豫，斟酌了半晌，还是决定告诉她，“夭夭。其实你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兄长。”</p>
厄</p>
苏浅璎手中的茶杯差点端不稳。</p>
她震惊的看着玉初，“你说什么？”</p>
“派去幽州的人，才传来的消息。你母亲再你之前，还有过一个孩子。只是这孩子有些特别，生下来的时候不哭不闹，两岁了还不会说话，看了许多大夫都无用。后来你的祖母花钱请江湖术士来算命，术士说他命犯天煞，会克死亲朋好友，要么杀之，要么弃之。赵家的人将信将疑，结果没多久府中就接连发生命案，丫鬟无故摔死，在外的小儿子从马上跌落，摔断了腿。赵家生意不顺，你娘也感染恶疾一系列事件让他们想起了术士的批命”</p>
“所以”</p>
苏浅璎手指慢慢收紧，眼底席卷着风暴。</p>
“他们杀死了那个孩子，也就是我的哥哥。”</p>
砰</p>
茶杯在她手中碎裂，碎片割得她满手鲜血。</p>
玉初瞳孔一缩，连忙拉过她的手，仔细的把碎片渣给清干净。</p>
“就是告诉你会是这个反应，但你再是生气，也犯不着伤害自己。”</p>
他起身，用帕子沾了水，一点点的将她手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小心翼翼的上药，包扎。</p>
苏浅璎从小就怕疼，小时候练功摔在地上，手磨破了皮都得休息好几天。</p>
如今手掌被割裂得数道口子，她却眉头都没皱一下，沉默得不发一言的模样，才让玉初更加心疼。</p>
他将她揽入怀中。</p>
“我本不想告诉你，但这些事你迟早会知道，与其让你日后责问我，不如现在对你坦白。夭夭，你心里再恨，再怒，再是悲痛，千万记住，你还有我。无论何时何地，我永远都在你身边，不离不弃。”</p>
只有缺乏温暖的孩子，才会懂得彼此依赖取暖。</p>
苏浅璎浑身冰凉，眼底似埋藏了火种，一触即发。她感受到他温暖的怀抱，感受到他的温情脉脉。</p>
她寒冰般的心，慢慢溶解。</p>
她靠在他身上，眼角微微酸涩。</p>
“我本不想赶尽杀绝，却没料到他们如此的丧尽天良。呵呵不对，其实我早该看清他们的本质。攀权富贵，唯利是图，他们不一开始就如此么？为了权利，为了前途，他们杀了我娘，灭了曲家，遗弃我却没想到，在此之前，已有前科。虎毒不食子，赵志远，他怎么忍心？”</p>
“什么命犯天煞，不过借口而已。”她咬唇，眼里折射出恨意，“既然他们不仁，也休怪我不义。”</p>
玉初没说话。</p>
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毫无条件的支持。</p>
“阿初。”苏浅璎在他怀里抬起头来，“我不打算搬出去了。”</p>
玉初满眼怜惜。</p>
“好。”</p>
原本慕宜清死了，赵语心也死了，苏浅璎不打算对那两个虽然行际斑驳卑劣，却非主谋也罪不至死的二老赶尽杀绝。</p>
然而有些人，你以为她只是贪得无厌，其实她狼心狗肺，毫无人性。</p>
既然如此，她又何须手软？</p>
老夫人封建迷信要毒杀自己的亲孙子，她不信若没有老太爷的首肯，老夫人有那个胆子。</p>
这毕竟是赵家的血脉。</p>
那两个老头儿老太太如此的重男轻女，如何舍得？</p>
至于赵志远，就算此事与他无关，然而身为父亲，在儿子和母亲面前，他选择了顺从母亲。</p>
甚至是，拿自己儿子的血，去成全他的孝道。</p>
母亲那时候，该是如何的悲痛欲绝？</p>
苏浅璎不敢想，也不愿去想。</p>
当年的曲素娥，如花年华，低嫁给了赵志远，必然是因为爱。可她所爱的那个人，先后牺牲了她剩下的两个孩子，来成全自己的名声和前程。</p>
这样的男人，他配么？</p>
苏浅璎为这一世的母亲感到不值，感到愤怒和仇恨。</p>
上一世出身豪门，父母却并非政治联姻，感情甚笃，从无争吵。然而这一世的父亲，竟如此的不堪。</p>
苏浅璎想，或许十年前，对亲人满怀希冀的自己，正是得知了父亲冷血残酷的本性，再加上看到的那一幕太过残忍，才会失望悲痛，甚至引发了血砂发作。</p>
慈安宫。</p>
太后因女儿猝然死亡而大受打击，晚上才慢悠悠的醒过来，屋子里到处都是人，浓烈刺鼻的药味让人难以忍受。</p>
她下意识的皱皱眉。</p>
“太后醒了，皇上，太后醒了”</p>
孙嬷嬷喜极而泣。</p>
守在外面的天熙帝立即大步走进来，眼神欣喜。</p>
“母后。”</p>
他连忙对跪在身后的太医道：“快，给母后看看。”</p>
一番诊脉，太医得到了结果，对天熙帝道：“陛下，太后受了极大的刺激，有些气血不畅。再加上身上有伤，两厢叠加，才会昏迷。如今还有些发热，不过幸好没有什么大碍，微臣开一个方子，一日三次，再休息半个月，也就没事了。”</p>
天熙帝点头，“来人，去抓药。”</p>
他走到床边，关切的看着太后。</p>
“母后，您可还有不适？”</p>
太后脸色苍白，眼神黝黑，嘴唇蠕动着，一字一句道：“你告诉我，宜清，究竟是怎么死的？别跟我说刺杀那一套，我不信。”</p>
天熙帝张了张口，没说话。</p>
太后深吸一口气，有些颤抖道：“到底是谁？谁杀了她？谁？”</p>
最后一个字，仿佛从喉咙里破裂而出，带着嘶哑的痛和恨。</p>
天熙帝默了默，“母后，逝者已矣，您还是安心养病吧，这些事，交给儿臣来处理就好。”</p>
太后眼如利剑，冷冷的看着他。</p>
“宜清是你妹妹，如今她被人害死了，你竟坐视不理？”</p>
天熙帝转过头，语气平静。</p>
“母后，并非儿臣心狠。宜清的性子，母后比儿臣清楚。若非她是儿臣的亲妹妹，儿臣断然不会对她如此纵容。如今她既已身死，儿臣也不再追究过往，让她魂魄得以安宁。”</p>
太后尖锐道：“你不给她报仇，她魂灵如何能安？宜清是做过不少错事，但她也帮过你。你是她的亲哥哥，你不为她做主，还有谁帮她？”她面色哀绝，痛苦道：“皇儿，你不能让你妹妹死不瞑目啊。”</p>
天熙帝震一震。</p>
半晌，他转身离去。</p>
“好好照顾太后，如有差错，提头来见。”</p>
“是。”</p>
孙嬷嬷跪送他离去。</p>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的骂道：“忘恩负义的东西”</p>
“太后。”</p>
孙嬷嬷忧心道：“当心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p>
太后面目青紫，“去，让老四进宫。”</p>
“太后”</p>
“还不快去！”</p>
“是。”</p>
孙嬷嬷无奈，只得让秋双出宫，去淮王府，请慕子奕进宫。</p>
深夜，慕子奕匆匆入宫。</p>
“皇祖母。”</p>
他跪在床前，神色满是担忧。</p>
太后看着他，问：“今天你是不是去过赵府了？”</p>
慕子奕点头。</p>
“是。”</p>
“那么”太后喘着气，“有没有见到你姑姑的遗体？”</p>
慕子奕一怔，“姑姑已经入殓盖棺，孙儿万万不敢惊动姑姑芳魂。”</p>
太后冷笑一声。</p>
“赵志远，他果然够狠。”她深吸一口气，道：“你听着，你姑姑的死绝不是意外。赵府的人，全都有嫌疑。”</p>
慕子奕道：“孙儿也是这样想的。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苏浅璎。”</p>
太后继续冷笑，“哀家早就知道她这次，是回来报仇的。哼，仗着有云梦谷给她撑腰，她越发肆无忌惮。”</p>
“皇祖母。”慕子奕眼底闪过阴冷，“燕绥已经离开京城。”</p>
太后眯了眯眼，又是一声冷笑。</p>
“你父皇瞒着哀家，不过就是担心哀家在这个时候对苏浅璎动手。好，好得很。既然燕绥不在京城，纵然玉初和宁晔再护着她又如何？这里可是我天熙的国土，还能容得她一个小女子翻了天不成？”</p>
慕子奕已从她语气里听出杀气，目光一闪，道：“皇祖母，七日后，南桥花灯会。人潮涌动，混乱中，最是掩人耳目。”</p>
“很好。”</p>
太后目光冷厉森寒，从枕下暗格里掏出一枚两指宽的白玉令牌。</p>
“这是先帝留给哀家的。可以调动皇族最隐秘，最强大死士的手令。这批死士，一共有一百零八人。个个武功高强，远胜于当初给宜清的那批隐卫。其他的，你自己安排，哀家只需要结果。”</p>
她目光落在慕子奕身上，道：“奕儿，你能做到吗？”</p>
慕子奕将那块白玉手令紧紧的握在手心，保证道：“皇祖母放心，孙儿一定会为姑姑报仇。”</p>
“好，哀家相信你。”太后握着他的手，叮嘱道：“你母妃是个蠢的，此事先别告诉她，省得她坏事。”</p>
“孙儿谨遵皇祖母之令，必不辱使命。”</p>
慕子奕眼神黑沉，乌压压的像暴风雨前的天空，阴沉而森凉。</p>
得知苏浅璎不再离开，赵府二老意外的同时不免松了口气。如今赵府已有衰败之势，而苏浅璎与重音玉照都有交情，说不定还能靠联姻这条路来拯救赵家。</p>
两人做着美梦，却不知，即将带给他们的，是噩梦。</p>
唯有赵志远，心中忐忑不安。</p>
以他对这个女儿的了解，她绝对不是反复无常之人。都已经当众放了话，又怎会突然变卦？</p>
事出反常必有妖。</p>
思索再三，他去了落梅居。</p>
苏浅璎神色淡淡，“找我有事？”</p>
赵志远看着那张与她母亲五分相似的脸，心里又是一阵揪疼。</p>
“没事。我只是过来问问，你这里，可还缺什么？我让人安排”</p>
“不必。”</p>
苏浅璎冷淡道：“反正我在这里也住不长久，不用那么麻烦。你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要去午睡了。”</p>
她说着就要起身。</p>
“夭夭。”</p>
赵志远唤住她，神情黯然低落。</p>
“你就那么恨我吗？”</p>
苏浅璎笑出了声，“我说过，我不恨你，因为没有必要。”她眉眼闪过厌倦，“我真的要午睡了。”</p>
“太后已经得知了慕宜清死亡的消息。”赵志远赶紧说道：“她生性多疑，且霸道专横，又对宜清十分宠爱。此次宜清莫名其妙死了，她一定会怀疑到你身上。最近几日，你若没有重要的事，最好不要出门，以免惹上杀身之祸。”</p>
苏浅璎转过身来。</p>
“是吗？”她笑得漫不经心，“看来她是要孤注一掷了？那我就更要去了。”</p>
“夭夭”</p>
“不必再说。”</p>
苏浅璎转身走向内室。</p>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的死活，也无需你操心。”</p>
赵志远看着她决然而去的背影，张了张口，只觉得如鲠在喉，吐不出来，吞下去也是满心苦涩。</p>
他第一次懂得，什么叫做报应。</p>
他苦笑着，落寞的离开了落梅居。</p>
题外话</p>
下一章大**。</p>
田园娇宠，娘子万万岁文小妃児“姑娘，你长的很像一个人。”某人眼眸真诚。</p>
黎夏满头雾水：“啊？”</p>
“你很像我娘子。”某人依旧真诚，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在下未曾娶亲。”</p>
黎夏：玛德智障！</p>
后来：</p>
“我说对了吧。”某人一脸得意。</p>
“什么？”黎夏反问。</p>
“你真的很像我娘子。”</p>
黎夏：这么多年了，还是智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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