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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生活顾问第42部分阅读

    北宋生活顾问 作者:肉书屋

    北宋生活顾问第42部分阅读

    了一下自己,还真如张仲微所讲,官宦夫人堆里混久了,圆谎的本事都见长。

    这谎果然圆的好,丁夫人表现出十二万分的理解,惭愧道:“说起来,这火是因我家才起,我这里与林夫人赔不是。”说着起身, 福了下去。

    林依却躲闪开,道:“与丁夫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你赔的哪门子礼?”

    丁夫人也不坚持,重新落 座,叹气问道:“林夫人,听八娘讲,我家官人在东京有一外室,可是真的?”

    林依怔道:“丁夫人不知情?”

    丁夫人苦笑道:“我早有察觉,也问过几次,可官人总不耐烦,久而久之,就不敢问了。”又问:“那外室的下落 ,林夫人不知?”

    林依道:“大祸临头,只晓得逃命,实在无暇去照管她,不过并未听说有人丧生火海,因此她性命应是无碍。”

    丁夫人有些失望,林依将她神情瞧在眼里,很是奇怪,难道丁夫人想找林娘子不成?不过林娘子偷情,害得贾老爷吃官司,或许丁夫人想将她揪出来替夫报仇也不定。

    丁夫人还真是想找寻林娘子,她端起一盘果子,让了让林依,央道:“林夫人,你家官人在朝为官,家中又开了脚店,人来人往,消息定然灵通,若是有我家外室的消息,能否相告?”

    若不是林娘子偷情,也不会引来那场大火,林依自己还想找到她骂几句呢,因此爽快答应。

    丁夫人谢过她,指着张八娘送过来的蜀锦道:“我家多年未见过蜀锦,区区外室,却能以此物送人,想来她手中钱财不少,我须得讨回来,以奉送公婆,抚育孩儿。”

    林依先前以为丁夫人的性子与张八娘差不多,此刻听了这话,却对她刮目相看,看来她还是有主意的人,不消旁人干着急。

    这对于张八娘来说,是极好的教育案例。林依一告辞回家,便将丁夫人所为分析给她听,道:“丁夫人先前太软弱,不敢逼着官人要家用,才使得家中连过冬的钱也无,如今她吸取教训,硬气许多,能想到寻外室讨钱,今后的日子应是不会差的。”

    张八娘苦笑道:“我已是被休之人,还讲这个有甚么用。”

    林依急道:“你这性子若不改改,就 算再嫁,也没好结果。”

    这话大概是有些重了,张八娘嘤嘤哭起来,张仲微听见动静,欲进来相劝,林依却拉了他出去,道:“忠言虽然逆耳,但总要有人来讲,且让我当一回恶人敲醒她,不然她这一辈子都是苦。”

    张仲微不忍,但仔细想了想,还是一咬牙,同林依一起退了出去。

    林依将丁夫人想找林娘子的事告诉他,道:“你若有她的下落,也告诉一声。”

    张仲微磨牙道:“不消你说得,因她不守妇道,害得多少人流离失所,若真寻到,我先将她送到官衙。”

    第一百七十章 李舒被打

    第二日一早,林依趁着店还未开张,召齐杨婶几个,将找寻林娘子的事讲了,杨婶未经历过那场大火,倒还罢了,青苗想起烧毁的锅碗瓢盆和衣裳、祝婆婆想起以前的小酒肆,都是恨到磨牙,齐齐称,要竭尽全力帮丁夫人找到林娘子,狠揍一顿。

    店中生意一如既往,六张桌子爆满。林依正在里间得意,祥符县来人报信,称方氏卧病在床,想见儿女。虽然报信人急得满头是汗,林依却不以为意,心道方氏昨日离去时还是好好的,怎会一夜之间就卧床不起,定是她想跟去眉州,耍出来的花招。

    她心里如此想,样子还是要做,便取出几个钱打赏报信人,劳他多跑一趟,到翰林院中请张仲微回来。张仲微听说方氏生病,也是不信,无奈告假,与林依相视苦笑。带上张八娘,雇了三乘小轿,奔赴祥符县。

    他们却都料错了,方氏是真卧床不起,不过并非生病,而是受伤,头上扎着白布,还渗着血。张仲微几人俱是一惊,张八娘猛扑上去,哭叫道:“娘,你这是怎么了?”

    张仲微与林依稍显冷静,到床前看过方氏,就把任婶朝外一拉,问道:“二夫人是谁人所伤?”

    任婶看了张仲微一眼,道:“除了二老爷,谁敢伤她?”

    原来凶手是亲爹,张仲微责怪的话,骂人的话,全都出不了口,张嘴愣住。林依问道:“二老爷为何打二夫人,可是为了昨日的事?”

    任婶摇头称不是,却又不肯讲缘由,林依问了好几句,也没问出甚么来,只得转身去寻李舒

    李舒卧房门口,挂着厚厚的皮帘子,小丫头通报过后,打起帘儿,请林依进去。屋内,李舒在榻上躺着,手里抱着暖炉,锦书与青莲一边一个,正替她捶腿。林依上前行礼,笑道:“大嫂倒会享福。”

    李舒连忙起身,回礼道:“才从二夫人那里回来,站了半天,腿直发麻,这才叫她们来捶捶。”说着请林依到桌前坐下。

    青莲端上茶来,向林依抱怨道:“稍微好心些的婆母,见儿媳替她怀着孙子,哪会让她亲力亲为,又不是没得下人服侍,就算不是真心,客套话总要讲一句,咱们这位二夫人……”

    李舒厉声打断她的话,斥道:“婆母卧床,儿媳伺病,乃是天经地义,你自个儿想偷懒,莫要把我扯上。”

    锦书见青莲,偷笑几声,上前拉她道:“大少夫人贤惠的名声,生生叫你给污蔑坏了,还不快随甄婶去领家法。”

    青莲好心维护李舒,却没分辨清场合,活该被罚,瘪了瘪嘴,委委屈屈地随甄婶下去了。

    林依茶还未来得及吃一口,先观了一出戏,不禁替李舒觉得累。

    李舒问她道:“你去瞧过二夫人了?”

    林依点头道:“瞧过了,听任婶说,她是被二老爷打的?”

    张梁打方氏,李舒已是习以为常,一面嗑瓜子儿,一面慢慢讲,权当是佐茶的八卦。

    原来,昨日张梁一回家,就开始翻箱倒柜,说是要凑盘缠,翻来翻去,却发现钱袋子空了,他不好意思来向李舒借,便想出个主意,去学生家提前收束修,不料接连跑了两三家,学生们都称,束修已被方氏收走了。张梁当时就发了脾气,责怪学生们不该将束修交与别人,一学生胆小,见他吹胡子瞪眼,怕了,吐露实情:“师娘称,交与她,能少出几个 钱。”

    张梁听方氏少收了束修,气得只差吐血,他担心跌了面子,不好意思逼着学生补齐,就只能回家拿方氏出气,抓起就打。

    李舒慢悠悠道:“我们想去劝,却无奈关着门,只听见二夫人高声求饶,也不知打了几下,门开时才发现她头上破了皮。”

    林依不得不佩服方氏胆子大,这种事,稍微想一想,就能猜到张梁会发火,她不但代收束修,还少算了钱,也不知是当时没想到张梁的反应,还是明知故犯。

    李舒谈性甚浓,看出林依的疑惑,不待她发问,主动解释道:“二老爷爱出门吃酒,自己赚的钱不够花,就隔三岔五上二夫人的零嘴铺子打秋风,二夫人是亏空得狠了,才想起打二老爷束修的主意。”

    原来是报复行为,林依恍然大悟,联想起方才 任婶的反应,问道:“这馊主意,是任婶给二夫人出的罢?”

    李舒一笑,手一抖,一把瓜子儿散落地上:“弟妹真真是聪敏,一猜即中。”

    林依也笑,暗道,任婶这狗头军师,已不知是第几回带累方氏了,也亏得方氏还一如既往信任她,实乃奇事一桩。

    李舒笑了一气,问林依道:“听说八娘回来了?她可是恨我?”

    看来他们并未把张八娘被休的事瞒着李舒,林依宽慰她道:“八娘是明白人,不会乱埋怨人,大嫂别多心。”

    李舒拿瓜子尖划着桌面,道:“不埋怨最好,埋怨也无妨,今儿上午二夫人还道要把我休掉呢,我不在乎多一人抱怨。”

    林依轻笑道:“大嫂是聪敏人,这事儿怎么想不明白?八娘子的夫家,既是二夫人的娘家,她就算晓得是方家的过错,也不会在旁人面前讲,当着我们的面,她除了抱怨你和你娘家,还能怎样?”

    李舒一愣,旋即丢掉那粒瓜子儿,拍着桌子笑道:“你看我,真是当局者迷,光顾着生闷气,就忘了二夫人也是有苦难言。”

    林依见她想通,起身一福,道:“八娘子是苦命人,此番被休回家,还要靠大嫂多照拂,我这里替她谢过。”

    李舒道:“你是她嫂子,难道我不是?不消你提醒,我自好生待她,怕只怕,我做得再好,也入不了二夫人的眼。”

    说曹操,曹操到,林依还没接李舒的话,小丫头来报,称张八娘来了,李舒忙命备茶备礼。张八娘进来,与李舒与林依行礼,唤了声“大嫂”,再到林依身旁坐下。

    李舒接过甄婶递来的一只盒子,推到张八娘面前,道:“你才来东京,想必少胭脂水粉使用,我这里有几样送你,你别嫌弃。”

    张八娘坚辞不受,二人推来推去,使那盒子跌落,震开盖儿,现出里头的物事来,金灿灿地晃人眼,原来不是甚么胭脂水粉,而 是满满一盒子金首饰。

    张八娘诧异无比:“大嫂,你这是……”

    李舒摆手止她下面的话,道:“咱们女人,从来都是身不由己,你别问缘由,我也不道那劳什子的歉,快把盒子收起,好好过日子罢。”

    李舒讲话爽利,张八娘反不知所措,林依帮她把首饰收好,塞到她怀里,道:“既是大嫂一片心,你就收下罢。”

    张八娘这才将那盒子捧了,起身向李舒道谢。

    李舒摆了摆手,扶着腰起身,道:“我也歇了好一会子了,再不到前面去,二夫人又要骂,就不留你们了。”

    张八娘想起自身,怀着儿子时,服侍婆母也是照常不误,不禁心生同命相连之感,上前扶住李舒,再回头唤林依:“咱们一同去。”

    大概是因为见到了儿子与闺女,方氏的精神很好了些,林依几人到时,她已坐起身,半躺在床上,由张仲微喂粥吃。

    方氏被亲儿服侍着,本是高高兴兴,但一见林依和李舒进来,就变了脸色,责道:“服侍婆母,乃是儿媳的职责,你们一个二个跑得不见影子,却要我做官的儿子来忙碌,是甚么道理?”

    此话全然道理不通,还冤枉了人,林依与李舒念及她正在病中,都不与她计较,默默将这责骂受了。

    方氏见她们不作声,愈发来了兴致,推开张仲微道:“儿子,你歇着去,叫你媳妇来喂我。”

    林依正要上前,李舒却抢先一步,接过粥碗来,向方氏笑道:“娘,哪有我这儿媳闲着,却叫侄儿媳来服侍你的道理,没得让人闲话。”

    此话明是表孝心,实则在提醒方氏,张仲微如今已是大房的儿子,同她不相干了。

    方氏见李舒偏着林依,愈发恼怒,便等她将一勺子粥喂到自己嘴边时,故意刁难,咬住半边调羹一用力,让大半勺子的粥酒得满被子都是,随后借机大骂:“伯临娶你何用,连个粥都不会喂。”

    李舒知她是故意,不以辩驳,只唤来任婶,替她换被子。方氏当她不理睬,更来劲,声称要休她回家。众人都习惯了方氏的闹腾,从张仲微到张八娘,个个充耳不闻,只帮着收拾床上的那一摊子。

    不想方氏趁众人不注意,一巴掌朝李舒脸上招呼过去,李舒挺着肚子,躲避不急,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掌,半边脸立时肿起来。李舒何曾受过这种气,立时就哭起来,拉了甄婶就朝外走,道:“既然二夫人瞧我不顺眼,那咱们就家去。”

    众人都忙着去劝李舒,只有林依留意到,方氏在李舒讲出这句话后,脸上现出j计得逞的表情。她不禁心中一动,难道说,方氏不是单纯耍泼,而是故意为之?

    第一百七十一章咎由自取

    一向冷静的李舒,在挨过方氏一巴掌后,方寸大乱,不听众人相劝,哭哭啼啼地回房,叠声吩咐她房里的下人们收拾衣物细软,准备回娘家。林依赶过去,凑到李舒耳边小声道:“大嫂,你若真回娘家,可就中了二夫人的计了。”

    李舒心思玲珑,更胜林依,听了这话,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意思。方氏是故意要赶她回家,好以此为要挟,逼李家按兵不动,别跟着张梁上方家去闹。

    一旁的甄婶,也听明白了,趁机劝李舒道:“大少夫人,此去雅州甚远,你又有身孕在身,万有一个闪失,怎生是好?”

    李舒已抹去了泪,嘴上却道:“我自然晓得此时不宜远行,只是婆母赶我,我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再待下去。”

    林依明白,李舒已不想回娘家,只是还差个台阶下,此时不拘张梁或张伯临,来劝两句便好了,可惜这两人,一人在衙门,一人还在外收束修,远水解不了近渴。她想了想,故意问道:“大嫂,你们这院子不错,租为几个钱?”

    李舒不知李舒突然问这个做甚,照实答了价钱,道:“祥符县离东京近,物价不贵,这么个小院子,不比你城里几间房便宜?”

    林依顺着她的话,又问:“那是谁人出的钱?”

    李舒好笑道:“自然是我出的,他们谁拿得出钱?”

    林依把甄婶看了一眼,不再出声。甄婶是人精,马上会意,向李舒笑道:“大少夫人,院子是咱们出钱租的,凭甚么让我们走?且安安稳 稳 大大方方地住下,谁要看不惯,自走不送。”

    林依此计甚妙,李舒果然高兴起来,道:“我竟忘了,这本就是我的屋,去留由我自己作主,别个管不了。”说着挽了林依的胳膊,留她道:“你们好容易来一回,吃了饭再走。”

    方氏在病中,林依两口子的确不好马上就走,便应了下来。李舒吩咐小丫头道:“让厨房备两桌酒,再使人到衙门知会一声,叫大少爷早些回来陪二少爷。”

    李舒在家时,大概是专门受过家事培训的,安排起事务来,井井有条,那些下人,也全是机灵无比,一听说她不回娘家了,不消人吩咐,马上快手快脚把已打包的物事重新归位。

    林依一面留神观察,一面暗暗学习,李舒经方氏这一闹,身子疲乏,朝榻上歪了,笑道:“弟妹莫怪我没坐像。”

    林依笑道:“又没外人,大嫂想怎么躺,就怎么躺。”

    二人吃着点心,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也不管方氏在由谁服侍。小半个时辰后,张伯临大概是听报信人讲了家中情形,匆匆赶回家来,他怕被方氏缠住,不敢先去看她,径直回房,问李舒道:“娘子,你没事罢?”

    李舒抬手指了指,叫打帘子的青莲将张伯临拦在门外,道:“我已被休了,大少爷还不晓得?二夫人要赶我回雅州,我挺着肚子走不动,幸好这院子是嫁妆钱租的,想来还是住的。”

    言下之意,这院子,张家人是住不得了,张伯临进退两难,僵在那里。青莲心疼她,向李舒求情道:“大少夫人,要休你的是二夫人,又不是大少爷,你与他置气作甚么?”

    再大度的正妻,心里都藏有一小坛醋,更何况李舒并不是真大度,青莲当着她的面维护张伯临,恰似只不懂事的猫撞翻了那坛子,酸味飘得满屋子都是。张伯临还算机灵,猜到李舒要吃味,马上抓住青莲的胳膊,朝外一推,道:“你是甚么身份?这里有你讲话的地方?”

    锦书逮住机会,马上走出去补了一句:“看来家法还没领够,甄婶该再取尺子来。”

    甄婶老成,不似两个小的只会互掐,当即朝张伯临使了个眼色, 又向林依道:“二少夫人,我们大少夫人为小少爷扯了几尺布,却不会裁剪,能否劳驾移步,帮忙看看?”

    甄婶口中的小少爷,是指庶出的张浚明,她这一句话,语出双关,主要目的是要引走林依,将空间留给李舒两口子;附带目的,是告诉张伯临,李舒贤惠至极,自己怀着嫡子,还想着与庶子添新衣,反观之,方氏要休她,是多么的不明智,多么的无理取闹。

    林依暗赞一声好贴心的奶娘,起身随她走了出去,道:“裁剪一事,我也不大懂,甄婶还是上街寻个好裁缝来,别耽误了给浚明做新衣。”

    甄婶明了,这便是洞晓她用意,遂一笑:“我是怕大少爷面皮薄,二少夫人见谅。”

    林依笑道:“我不是那愚钝之人。”二人分别,林依朝方氏卧房去,张仲微与张八娘正围在方氏床边,竭尽全力哄她开心。方氏见林依进来,连忙问道:“李氏动身了没有?”

    林依随口扯了个谎,道:“身没动,胎气倒是动了几分。”

    张八娘马上跳起来:“哎呀,这可是张家头孙,我得去瞧瞧。”

    方氏也信了林依的话,吓得一颗心狂跳不止,她声称要休掉李舒,不过是虚张声势,与李家施压罢了,那一巴掌,也只是想作个导火索,并非真想让李舒千里迢迢回雅州,此时她听说李舒动了胎气,又是后悔,又是害怕,生怕张梁得知,赶回来将她打死。

    林依将她神色瞧在眼里, 很是不屑,既然不是无所畏惧,又何必演那一出,让自己下不来台。

    张八娘见方氏愣住,以为她是默许自己去探望李舒,便转身要走。

    此时张伯临正在房里哄李舒呢,可不好让旁人打扰,林依忙朝张八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放心,又道:“大嫂本要留咱们吃饭,可眼下她那里正忙,咱们就别添乱了。”

    张仲微朝外看了看,天色已晚,他很想留下伺候方氏,但无奈第二日还要去翰林院当差,便向方氏告辞,准备归家。

    张八娘道:“我留下照顾娘,你们赶紧回罢,冬天黑的早,别耽误了路程。”

    方氏还惦记着李舒动胎气的事,生怕张梁回来再打她,就想把张仲微和林依留下当劝客,忙道:“仲微,你们留住一晚,明早再回。”

    此去东京不远,明早再赶往翰林院,倒也使得,张仲微犹豫起来,看向林依。林依猜得到这院子里,还有一场大闹,才不愿留下趟浑水,便道:“我倒是愿意留下的,只是住哪里?”

    二房所住的小院,是按人头租的,半间也不多,就是张八娘留下,都没得住处。

    方氏生怕他们因此都走了,忙朝地上指了指,道:“有多的被褥,你们就在这里打地铺。”

    林依问道:“我们睡在婶娘卧房,那叔叔住哪里?”

    方氏愣住,这院子,可没有设书房,张梁除了卧房,没有别的去处。她还曾为这个,高兴过好一阵子呢,不想今日却成了掣肘。就在她愣神的时候,帘子掀起,张梁走了进来,见张仲微几人都在,奇道:“你们今日怎到得齐全?仲微不用当差,仲微媳妇不用开店?”

    张仲微答道:“听说婶娘受伤,我们赶来探望。”方氏再有不是,也是张仲微亲娘,因此他有些埋怨张梁出手太重,就将“受伤”二字,咬得重重的。

    张梁却认为方氏是罪有应得,活该挨打,唬着脸道:“我离家前,她还是活蹦乱跳,哪里来的伤?都赶紧回去,该当差的当差,该开店的开店,莫要在这里耽误了时间。”

    方氏生怕张仲微几人就此离去,捂着额头小声嘀咕:“都流血了,这不是伤?”

    林依也认为方氏挨打,乃是自找的,特别是她打李舒的那一掌,也该让张梁还回去,与李舒讨个公道。

    张梁听见方氏嘀咕,将手一抬,作势又要打,吓得方氏一缩头,再不敢腔。

    张梁转身,将张仲微三人都赶出门去,称方氏无病无灾,不消他们来探望。张仲微看着被张梁关上的大门,觉得有些荒唐,他来探望伤病的亲娘,却被亲爹赶了出来,林依心想,李舒的下人,一个比 一个精,想必过不了多时,李舒被打的事,就要传到张梁耳中,方氏又该自讨苦吃了。

    方氏在打李舒的时候,难道想不到张梁的反应?林依觉得,她还是知道的,只是她没想到,李舒不是张八娘,不仅不会逆来顺受,还会不动声色反击一下。

    林依厌恶方氏为人的同时,也心生几分佩服,她为了维护娘家,甘愿冒被打的危险,这份勇气,几人能有?

    林依想心事,张仲微气恼张梁,张八娘担心方氏,一路无语。

    回到家中,脚店盖饭店都已打烊,杨婶与青苗围上来,问道:“二夫人无恙?”

    张仲微与张八娘都是无精打采,连开口作答的意思都无,林依朝杨婶和青苗眨了眨眼,道:“咱们还没吃饭呢,快炒两个菜端上来。”

    青苗道:“我猜到你们是饿着肚子,早让杨婶做好了,热热便得。”

    第一百七十二章方氏吃瘪

    杨婶下厨去热菜,须臾端上来,三人吃了,林依先送张八娘到隔壁丁夫人处借住,再回来与张仲微两个安寝。

    隔了一日,祥符县来人送信,称张梁收齐束修,已奔赴雅州。待向李太守借足了人手,再朝眉州去;另还捎来李舒与林依的书信一封,信中,李舒感谢林依在方氏面前提动胎气一事,让她寻着了借口,如今天天躲在房里安胎,轻易不出房门半步,到方氏跟前伺候的事,顺势就免了。

    既然已不在家,张八娘就想去方氏房中打地铺,照顾她养伤,但店中忙碌,少不得人,只好趁 上午客人少、较空闲的时候赶去祥符县,午饭前再回来。她这般来回跑,林依担心她累着,便道:“我叫肖嫂子来帮几日忙,你住到祥符县去,待二夫人伤好再回罢。”

    临时雇人,可是要花费的,张八娘不好意思让林依多出钱,摇了摇头,仍旧两头跑。幸好方氏身子算结实,没出几日便大好,这日张仲微听张八娘讲了方氏痊愈的事,便又告了一日的假,买了些吃食,带着林依和张八娘上祥符县去探望。

    他们到得方氏房间,方氏跟前只有任婶一人侍奉,她一见张仲微等人来,马上诉苦:“我有儿媳,却跟没有似的,整日不见人影,病中时也不见她来侍候。”

    正巧李舒听说林依来了,赶来相见,听见这话,故作惊讶状:“二夫人这样快就娶了新妇?”

    方氏一时没听明白,唬着脸道:“甚么新妇,你莫要打岔,说的就是你。”

    李舒笑道:“我不是方才被二夫人休了么,二夫人适才怪儿媳不侍候,不知讲的是谁。”

    李舒平日总以温文尔雅示人,方氏从来不知她也是伶牙俐齿的,不禁愣住。青莲上回当着李舒的面维护张伯临,没能讨到好,这回学乖了,帮腔道:“二夫人都已将大少夫人休了,怎还好意思住她的屋?”

    俗话说的好,见好就要收,过了,便成欺人太甚,青莲多加的话,恰是后者,惹来李舒瞪眼,锦书察言观色,忙将其拖了出去。

    方氏奈何不了李舒,就打起林依主意,当着李舒的面,起了劲地夸她,最后表示,想留她在这里陪自己。

    林依一口回绝:“大哥大嫂都在这里,婶娘却独留我侍候,置他们于何地?”

    张八娘忙道:“娘,我留下来侍候你。”

    方氏只愿折腾儿媳,闺女还是心疼的,忙道:“罢了,你二嫂又不肯放你的假,来回跑累得慌。”

    张八娘替林依辩解道:“二嫂许我回来的,是我自己不肯。”

    方氏在李舒和李舒处都没讨到好,唯一的闺女又还偏着林依,直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闷得慌。

    张伯临中途从衙门回家取物事,听说李舒在方氏方里,以为她又被方氏刁难,火急火燎赶来,随便寻了个借口,迅速扶着她离去。

    方氏不招人喜欢,竟已到了如此地步,林依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讲甚么好。方氏也觉出气氛不对,生出几分伤心,挥手道:“你们都不愿陪我这老婆子,去罢,去罢。”

    林依生怕待久了,方氏又生出花招来,一听这话,就真告退,先行溜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张仲微与张八娘也出来了,称方氏怕耽误他们的正事,不要他们陪。林依心想,方氏还零点是厚此薄彼,一点不加掩饰。

    几人回家,生活重新走上正轨。张仲微照常当差不误,林依料理脚店,张八娘成为店小二中的一员。如此过了几日,林依渐渐发现,店中的客人,开始对着张八娘指指点点,她心下奇怪,正想寻个相熟的客人差距一问,就被来店里吃酒的赵翰林夫人招手唤了过去。

    赵翰林夫人问林依坐下,指了张八娘问道:“张翰林夫人那是你家小姑子?”

    林依答道:“是,我家二房的闺女。”

    赵翰林夫人又问:“听说她是被休回来的?”

    赵翰林夫人鄙夷的神态,丝毫不加掩饰,林依皱了皱眉,道:“这是我们家的家事,想来不影响赵翰林夫人吃酒。”

    赵翰林夫人听出林依的不满,叫道:“我是替你着想,家中有人被休,已是很丢脸,你还留她在店里晃悠,生怕别个不晓得?”

    赵翰林夫人的声量不小,店中人都听到了,齐齐扭头望过来,张八娘的脸涨得通红,已有落泪的趋势。

    孙翰林夫人是同赵翰林夫人一道来的,见林依黑了面,忙解围道:“被休的是二房的人,张翰林夫人是大房的媳妇,谈不上丢脸。”说完又小声劝林依:“张翰林夫人,恕我讲句不好听的话,这小姑子,要么送回娘家,要么另嫁他人,留在你店中,确是不好看,当心影响了生意。”

    就算她们是好心劝告,也犯不着拿到店里来讲,更不该当着张八娘的面讲,林依心下气恼,沉着脸站起来,准备赶人。但还没等她开口,已有人抢了先,屏风后传出一洪亮的声音:“一派胡言!”

    声音之响亮,引得店中客人纷纷回头去看,只见屏风后走出一年轻女子,头戴珠冠,穿着打扮不俗,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却目不斜视,径直走到赵翰林夫人这桌,冷着面道:“被休的女子可耻?照你们这样讲,我们这些做人媳妇的,就算被婆家折磨死,也不能回娘家来?”

    女子的话铿锵有力,但也不是反驳不起,依照三从四德,依照纲常伦理,为人媳者,就该恭顺无怨言,就该逆来顺受,哪怕死在婆家,也不能回来让娘家蒙羞。

    赵翰林夫人脾气冲,按说听过这番话,会将桌子一按,起来回嘴,但此时她却噤若寒蝉,甚至露出一丝惧意,让林依好生奇怪。

    珠冠女子讲完,见赵翰林夫人和孙翰林夫人都没反应,丢下一句“懦夫”,命丫头结账,走出店门去了。

    赵翰林夫人与孙翰林夫人见她的背影从门口消失,才拍着胸口,大喘了口气,匆匆丢下酒钱,也离去了。

    林依悄声问杨婶:“刚才那戴珠冠的客人是谁?”

    杨婶摇头称不知,道:“以前没来过,是位新客人。”

    林依将好奇和疑惑压下,走去安慰了张八娘几句,张八娘含着泪,不敢讲话,生怕一开口,眼泪就要掉下来。林依见她已是伤心至极,不忍再叫她忙碌,便让她进里间休息,另唤了肖嫂子来临时帮帮忙。

    随后几日,在张八娘背后讲闲话的客人有增无减,吓得张八娘不敢再出来,林依又是气愤,又是无奈,只好让她去陪丁夫人做针线打发时间。

    张仲微在翰林院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敌对一派的同僚,笑话他张家家教不严,妹子德行有缺,才被休回了家;拉拢一派的同僚,劝他赶紧给张八娘另寻人家,好止住流言。

    对于张八娘德行有缺的诽谤,张仲微很想辩驳,但方睿是他血缘上的舅舅,若当着外人的面埋怨,那些爱揪错处的同僚,又该说他德行有缺了。

    因张八娘被休,让张仲微和林依都郁郁寡欢,张八娘十分过意不去,回娘家住了几天,又给张伯临和李舒带来了同样的麻烦,她感到绝望,三番两次提起,要重回方家。

    方氏一直担心娘家危机,又见张八娘被休一事让张伯临和张仲微遭人笑话,就有几分意动,支持张八娘回眉州去。但张伯临兄弟和林依坚决反对,李舒存心想看方家被打,若张八娘回去,这出戏可就看不着了,于是也帮着去劝张八娘,这许多人坚持,方氏闹腾不起来,张八娘又是个没主意的,你一劝,我一劝,就又留了下来。

    一个月后,杨升娶亲,张仲微与林依前去相贺。新人拜过堂,挑开新妇的盖头来,只见新娘子样貌平淡无奇,甚至算得上丑,众人不禁都好奇,杨家有钱,杨升又生得相貌堂堂,牛夫人为何与他挑了一房丑媳妇?

    一知情者道出天机,原来牛夫人担心杨升娶了媳妇忘了娘,因此特意选了个面貌普通的,免得他过于沉迷。众宾客听了,议论纷纷,牛夫人却是满面春风,四处敬酒,似对新娶的儿媳十分满意。

    林依这桌,坐的都是晚辈,按说牛夫人不必到这边来,但她偏偏拐了个弯,凑到林依身旁,借着与她碰杯,小声道:“仲微媳妇,赶紧把张八娘送回去罢,闲话纷纷扬扬,都影响到我家生意了。”

    林依如今最恨听到这话,毫不客气回嘴道:“外祖母家的脚店,自从被府尹罚过款,生意就惨淡,怎能把罪过推到我们八娘身上。”

    牛夫人见林依讲话如此犀利,不敢置信:“我可是你外祖母,你这样与我讲话?”

    林依一心想把青苗培养成甄婶那样的人精,就没接这话,只把青苗看了一眼,青苗没辜负她的期望,立刻上前道:“牛夫人,你面前的可是位官宦夫人,你这样与她讲话?”

    第一百七十三章旗开得胜

    牛夫人没想到连青苗也这般伶牙俐齿,登时张口结舌,林依心想大喜的日子,总要与杨升几分面子,于是向牛夫人递地警告性的眼神后,安静坐下。

    所谓欺软怕硬,世人大抵如此,牛夫人连碰两枚钉子,就不敢再招惹林依,端着酒杯上别处去了。青苗附在林依耳边,低声笑道:“二少夫人,看来还是做恶人的好,叫别个怕咱们,胜过咱们怕别个。”

    林依轻轻一笑,心道,那都是托张仲微的福,若不是她有个官宦夫人的身份,断不敢与名义上的外祖母顶嘴。

    杨家有钱,听说新妇娘家也有钱,因此婚礼捧场极大,新房的嫁妆摆不下,都搁在院子里供人参观,酒席不但府中有,三家脚店也摆开了,菜色流水般地朝桌上端。

    酒席吃到一半,变故变生,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将一名年轻女子推攘至 牛夫人面前,笑道:“牛夫人,我们夫人得知你今日娶新妇,特意送个妾来道贺。”

    众宾客纷纷朝牛夫人处望去,她们才见过了其貌不扬的新妇,再看那兰芝,直觉得美若天仙。

    牛夫人并不介意杨升纳妾,但今日新妇才进门,此时纳妾,无疑是打新妇的脸,打新妇娘家的脸。

    这时候,新妇虽已进了新房,不曾看到这一幕,但女家有些家眷,还在席 上坐着,个个盯着牛夫人,看她如何行事。

    牛夫人心想,陆翰林与杨家无冤无仇,他断不会无缘无故送兰芝来搅场,其中必有缘由。牛夫人并非蠢人,能想 到这屋,就不敢轻举妄动,将那领头的婆子拉到一旁,塞去满满一把钱,好言问道:“不知陆翰林有何指教?”

    婆子收下钱,皮笑肉不笑道:“哪敢谈指教,我们老爷一片好心,听说牛夫人家缺人手,特意送两个过来。

    两个?牛夫人朝兰芝那边看了看,先是疑惑不解,待得想明白,吓出一声冷汗,结结巴巴道:“陆,陆翰林,想要如何?”

    那婆子是受过陆翰林叮嘱才来的,并不想把这事儿闹大,自怀中取出兰芝的卖身契,道:“我们老爷讲了,妾本来就是送来送去的物事,不值甚么,加之杨少爷年轻气盛,更是能理解,这里是兰芝的卖身契,牛夫人拿一千贯钱来,兰芝就归你。”

    牛夫人叫道:“兰芝如今是残花败柳,一千贯也太贵了些。”

    那婆子不慌不忙道:“看来牛夫人是许久不曾买过人了,如今下等婢女,也要四百贯一个呢。”

    杨升已落 人口实,对方还是个官,今日这兰芝,牛夫人是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她平生头一回感到憋屈,不情不愿地叫那婆子跟着帐房去了。

    众宾客见兰芝留了下来,顿时议论纷纷,有人问林依:“听说杨少爷多年前就吵着要娶兰芝,可是真的?”

    还有人来打听:“张翰林夫人,那兰芝不是陆翰林的妾吗,他家与杨家甚么关系,竟亲厚到以妾相赠?”

    林依虽恨牛夫人,但落井下石的事,还是做不来的,因此不管谁来问,一律微笑以对。

    有一眼尖的,眼见女家亲眷纷纷离席,笑道:“甚么亲厚,我看是有仇才是,你们别看新妇长得丑,娘家却是有些权势的,陆翰林择了今日送妾来,摆明了是要看牛夫人笑话。”

    林依抬头看去,女家亲眷已将牛夫人团团围住,似在质问她为何选在今日与杨升纳妾,牛夫人急得满头油光,解释不停。过了一会儿,9大概是得了授意,走到兰芝身旁,欲将她领出去,不料杨升却满脸惊喜地从二门外奔进来,一把将兰芝的搂在怀中。

    宾客们好奇的目光,从牛夫人那里转到了杨升身上,还有些面皮薄的,见杨升举止大胆,羞得别过脸去。

    牛夫人见场面开始脱缰,当机立断,唤进几名小厮,将杨升强行拖了出去,再命两个婆子一左一右将兰芝夹在中间,不知带到了哪里去。

    林依见女家亲眷重新落座,好奇问道:“不闹了?”

    一人笑道:“堂都拜过了,再闹又能怎样,反正来日方长,一名小妾而已,揉圆搓扁,还不是由得正妻来。”

    看来短期内,杨家是不得消停了。牛夫人内宅不宁,大概腾不出时间来暗算他人,林依暗自高兴,连吃好几杯酒,尽兴而归。

    回到家中,张仲微见林依双颊红艳似桃花,忍不住香了好几口,笑道:“舅舅成亲,你这样高兴?”

    林依笑道:“我是替舅舅高兴,终于抱得美人归。”

    张仲微虽然坐在外面席上,但对二门里发生的事,也略有耳闻,遂捏了捏林依的脸,好笑道:“替舅舅高兴?我看你是替外祖母‘高兴’罢?”

    林依嘻嘻一笑,也不辩驳,仗着几分酒劲,主动去扯张仲微的腰带,张仲微且惊且喜,不顾外面就是脚店,将林依抱到了床上去,裹在被子里做了些事体。

    杨家妻妾一同进门的事,转眼就在州桥传开,街坊邻居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随后几日,张家脚店最红火的八卦话题,由张八娘被休事件,转为杨家妻妾分庭抗礼。

    张八娘见众人的目光不再盯在她身上,自在许多,渐渐地,又开始出来帮忙。那日替张八娘打抱不平的珠冠女子,又上门好几次,专程找张八娘闲聊,一来二去,两人成了好友。

    林依好奇珠冠女子的来历,向张八娘一问,才知她是欧阳府尹的闺女,同张八娘一样,也是新近才被休回夫家。

    原来是府尹千金,怪不得那日赵翰林夫人与孙翰林夫人都不敢与之斗嘴。林依很高兴张八娘有了新朋友,认为这是她开始新生活的第一步,为此,她还专门以张八娘的名义设酒,款待了府尹千金一回。

    月底,眉州传来消息,李简夫家仆与方家械斗,混战人数多达数百名。轰动乡里,甚至惊动了官府。此事影响极为恶劣,据称,当今圣上雷霆震怒,要求严加查办,照说李、方两家都有过错,但李简夫早已隐退,无法责罚,几个儿子虽遭牵连,但因子不言父过,只受到了口头警告,未有实质性惩罚,

    北宋生活顾问第4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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