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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

    天子岂无愁 作者:崔罗什

    谢曼儒忙应了一声是。长宁又道:“既然进了宫,就去陪陪太子吧。”

    谢曼儒连忙告退,他觉出长宁已经露了倦意,又感到长宁的手又冷又湿,忽然想到“天不假年”四个字,不由一阵难过。

    待得谢曼儒离开,如乐才复又入内。长宁招手让他到自己面前,道:“你去安排一下,让容华今晚过来。朕要见他。”

    二

    容华到的时候,皇帝正在用晚膳。

    一张束腰黄花梨木炕桌上摆着大大小小约莫二十来个白瓷碗碟,容华也不敢细瞧里面都是些什么,向皇帝行了礼之后便立在一边。

    长宁捧着碗问:“吃过了吗?”

    容华满脑子想着理郡王的事情,一点没提防皇帝居然会问这么一句,张口就道:“还没。”

    长宁露了点笑意,指了指自己对面:“坐。”又对如乐道:“再添副碗筷。”

    如乐一怔。宫里样样事情都有规矩和说法,将御膳赏给大臣或后宫,叫赐席;与皇帝同食,叫陪膳,从来就没有“再添副碗筷”这说法。赐席也好,陪膳也好,都是不能与皇帝同桌的,如今宫中能破例的只有太子而已。

    容华对宫中礼仪不熟悉,只隐隐觉得与皇帝同桌而食十分难得,但到底有多难得,他却不清楚,向皇帝道了谢,便侧身坐在炕上。

    长宁有胃疾,膳房奉上的都是清淡绵软的食物。容华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口重,爱吃咸辣。御膳调理得虽好,但不合他的偏爱,再加之吃的时候提心吊胆,更不会觉得有多美味了。

    长宁一向少食,晚饭也只吃几口就搁下了。容华一见皇帝放下碗筷,连忙也放下碗筷。

    长宁见容华也停了箸,似笑非笑道:“你一个年轻人,怎么跟我吃得一样多?”容华忙道:“君前不敢失仪。”

    如乐站在一边心道:“已经失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长宁转头吩咐道:“叫膳房做几道野味来,口调重点;再拿一壶秋露白过来。”容华没想到皇帝居然这般有心,忐忑之余,转瞬间想到的竟然是贺霜庭的冬雪图和卷轴。

    吃完了饭,皇帝又跟容华玩了一盘棋。两个人的棋艺都平常,倒也不相上下,厮杀得津津有味。

    最后一算,皇帝持黑勉强胜了一目半,几乎不能说是胜了。

    长宁收拾棋子的时候仍然兴致勃勃,道:“从前我有个朋友,总是不乐意与我对弈。你猜为何。”

    容华想当然道:“是不是因为他慑于陛下威势,不敢尽力对局?”

    长宁笑了起来。夜晚时候的灯火朦胧了他的面孔,再如此一笑,竟然有几分天真。

    “他说,因为棋逢对手才能尽兴。”

    长宁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不是他的对手……”又像叹息又像自嘲。

    他无意中拿棋子扣着棋盘,发出清脆的响声。

    容华一瞬间被这样的氛围蛊惑,涌起一股让自己都陌生的酸楚。他张口道:“是贺霜庭?”

    话一出口,容华就一激灵,彻底清醒过来,心中只觉得要槽糕。

    但长宁毫不在意地点头,道:“是贺霜庭。”想了想,又补充道:“霜庭是他的字。他的名字叫做贺容予――你很应该记得这个名字。”

    容华应了声是,他是聪明人,已经全明了了。

    等到床帷落下,身体交缠,分不清两个人的味道,容华一边吻着皇帝的颈下锁骨,一边问:“有……那么像吗?我跟他……”

    “像……一眼就……”

    容华抬起头,看着皇帝的眼睛:“那他这样过吗?”说完就分开皇帝两股,把头埋在皇帝的股间。

    第四章

    一

    那日容华自宫中回去,就决心把练字的事情全丢开。

    说到底,皇帝就是看着他想着另外一个人罢了。既然皇帝是爱他一副面皮,那这字练不练,练到什么程度也就无所谓了。

    贺容予,字霜庭。

    现在容华想到贺霜庭三个字,免不了带了酸意。人就是这么怪,不跟某个人比的时候,可能还会喜欢,会敬佩这个人,一旦觉得自己被比较了,难免犯酸。

    容华十六岁考上秀才,十七岁考上水师学堂,这份成绩摆到哪儿都是顶刮刮的。可贺霜庭当年是殿试探花,若不是贺家要避嫌,就是中得状元也不奇怪。

    容华从小字练得好,也懂点乐器,在学堂的时候常常被夸全才,从前他为此自得过,可是跟贺霜庭一比,就成了笑话。贺霜庭的书画,堂而皇之地挂在宫中,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也许他还可以扳回一城。贺霜庭已经归隐了,他才刚刚入仕,将来官做得未必会比贺霜庭小。

    但是容华心里清楚,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他已经丢失了。

    不管将来他的官做到多大,他心里永远会记得自己是官府小吏的儿子,家住寻常巷陌,为了能出人投地,欺骗亲友,背叛老师,爬上了男人的床……

    而贺霜庭呢?父亲是丞相,姑母是衡光的皇后,清贵世家,朱门子弟。

    天下人都知道的故事――十岁的贺霜庭见到衡光帝,仪态不俗,衡光喜爱,笑而指之,云:“他日可着仙鹤纹章。”

    仙鹤是一品官员的官服上才有的。贺霜庭面前摆着的是无量前程,但是衡光退位后,他没有留下来辅佐长宁,而是远走南方,去照顾被流放的废太子。

    出身显贵却不沉迷权势,因此贺霜庭的磊落更显得磊落,潇洒更显得潇洒。

    容华觉得自己正好是贺霜庭的反面――因为拼命想甩掉卑微,结果被衬托得更加卑微。

    皇帝就是看着他这样一个人,去想念天下闻名的风流人物。

    他可怜皇帝可怜得简直要笑出来了。

    这天夜里容华梦到了他过世不少年的亲妈。对着亲妈他忽然就哭了,一边哭一边说:“没人瞧得起我……没人瞧得起我……”

    眼泪一掉下来,容华就惊醒了。

    眨了眨眼睛,果然有点湿。

    他翻了两个身又睡不着,干脆就起来,摸到书房里,只点了一盏灯,慢慢研了墨,提了笔,略定了定神,开始书写王右军的兰亭序。

    他只觉得心中沉着一股气,让他的笔好象有了自己的生命,在纸上梦游一样游走。

    “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

    写到末尾这句的时候,他顿了顿,好象有一些不愿意想,刻意去忘记的感觉在心中回响。

    他摇摇头,把这幅字写完,然后盖上自己的私章。

    月光和微弱的烛光一起,铺在纸上。容华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墨干。

    次日早晨,容华出门之前,嘱咐老管家:“我桌上拿镇纸压着一幅新字,你去找一家店裱起来,手艺一定要好,我要拿去送人用的。”

    二

    十一月初二的时候是万寿圣节,这一年长宁满三十八岁,不是整寿,但过了这个生辰,长宁就掌国整十年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因此礼部与内务司准备办得隆重些,将这个意思向长宁请示了,长宁却说:“仍按原制办便可。”

    后来太子与理郡王又来说了这事情,长宁才勉强同意了。

    到了十月底的时候已经诸事准备停当,各国与各地送到的礼物都已经到京。长宁没耐心一一过目,只粗粗看了看礼单,就吩咐如乐道:“等过完节就分类收库吧。再造两份册子,一份送上皇,一份送太后,看他们有什么喜欢的。”

    如乐应了是,又道:“容静承那边也送了东西过来。”

    长宁一听,果然来了点精神:“拿来给我瞧瞧。”

    如乐便去捧了一幅兰亭序过来,展开给长宁看了。长宁站在书案前,轻轻在纸上摩挲,用手指虚虚勾了几笔,心道:“虽然不像,但这字也不错了。”又赏玩了片刻,就自己动手收了起来。连如乐也不知道长宁把这幅字摆到哪里去了。

    等到正日子,京中热闹了一整天。各式戏班子不说,光是各地商会集资搞的花车巡游就将街上挤得水泄不通。到了吉时,京中五大水道水师的军舰一齐鸣炮,炮声震天,引得看热闹的百姓阵阵尖叫欢呼。

    长宁一早就受了百官朝贺,见了不少使节,到了正午时候又摆了国宴,一个上午就换了三套衣服。午后才得了空休息,正好宫人将戏单子送过来给长宁看。

    长宁看到紫相的班子在上面,不禁展颜,道:“就点鸿秋班。”他又看了看,道:“浣纱记?”宫人答:“是,紫相扮西施。”

    长宁望了如乐一眼,漫不经心道:“若果真好,朕可是要亲自赏的。”

    如乐不用皇帝再暗示,自然明白,再者紫相也不是头一遭陪皇帝了。

    果然紫相扮的西施挠到了长宁的心尖尖,晚间到了床上,长宁搂着那一把纤腰就“夷光,夷光”的乱叫。紫相也是风骚入骨的人物,坐在长宁身上,使劲摆动腰肢,一面呻吟,一面只管将长宁叫“大王”。

    长宁累了一天,被紫相略一撩拨就泄了。他体力不支,但只觉心中烦闷,尚未尽兴,便从床头暗格中摸出一个翡翠穿心盒,倒了三颗蚕豆大小的药丸出来,一口气全吞了下去。

    这药本就是床笫间助兴用的,长宁以往用得很少,即使用到,一次也只吃一粒。这次三粒一起落肚,长宁立时就觉得胃里面跟火烧一样,又像有一把钝刀在里面刮,但下面也已经开始肿胀得发痛,急待释放。

    紫相见皇帝一头虚汗,面色白得发青,唇色深得发乌,眼睛却亮得跟鬼火一样,不禁心下骇然,想叫人进来。长宁却不许他叫人,只咬着牙关,道:“……接着……来。”

    做到后面长宁像打摆子一样,整个人都弓成虾子了。紫相心中害怕,急急忙忙帮他全弄出来。长宁又泄了两回之后,终于晕了过去。紫相连抓件衣服遮掩一下也来不及,就跳到床下,大叫如乐。

    如乐一听长宁昏迷,也唬掉了半条魂,掀了垂帷冲进来就死命掐长宁的人中,掐了半晌,长宁才缓过来,渐渐张开双眼。

    众人还来不及松口气,长宁忽地伏在床边,大口大口呕血,吐了有四五口,才断断续续止住。

    如乐顿时急得眼泪就下来了,一面口中不住念佛。

    幸好这时候太医到了,赶忙给长宁切脉。

    不消片刻,太子与理郡王都赶了过来。

    医正林继谦正与几个太医商量方子,见得太子与理郡王,都连忙行礼。

    太子只问:“怎么又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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