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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佳人何所思/反派好像暗恋我 作者:晓梦致幻生

    第8节

    “泥王志窝既换惹哈巴狗仍旧是蛤呜呜呜……”

    “……”在说什么?

    何所思完全没有听清楚对方的话语,但是看见软妹哭了要是还无动于衷,那简直不是男人了,于是只好也蹲在地上轻轻拍着兰君的背,柔声安慰:“好啦好啦,对不起啦,是我错了,我以后不再这样对你了好不好?”

    听到这样的保证,少女便抬起头来。

    双眸因为泪水比平时看上去更亮,少女微微哽咽,嗓音有些沙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啊?”

    然而兰君已经拍着裙子站了起来:“我要给仙子去准备热水了,先告退了。”这么说着,已经磕磕绊绊转过身去,提这裙子跑了出去。

    何所思望着对方的背影,微微歪了歪脑袋。

    ——果然有什么事隐瞒着吧,兰君。

    ——嘛,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从一开始,对方就没有掩饰。

    下午的时候,何所思又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又意料之中的人——这个人就是王重葛。

    自从在这个府里,常慧莫名“失踪”之后,除了何所思被禁足了三个月,王重葛也减少了出门的次数——她对常慧失踪之前所做的事最清楚,然而对内情却一无所知,所以虽努力装的自然,但是还是难免有些惶然。

    何况,对方是裴霓裳。

    王重葛不仅害怕裴霓裳,还害怕裴家这个庞然大物,思来想去,裴霓裳的禁足期已过,王重葛就来了。

    她知晓裴霓裳根本不喜欢别人去看她,所以这回除了看望这件事之外,也准备了另外一个消息。

    这消息是她昨天刚刚听到的,她二嫂嫂胡萧然来看她,因时间充裕,便说起了这件事情。

    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胡萧然是很平静的。

    “千秋道君死了。”

    这话一出来,王重葛便打翻了手边的果盆,樱桃荔枝乱七八糟撒了满怀,她慌慌张张地叫侍女过来收拾了,又换了件衣服,才继续同胡萧然说这件事情。

    “千秋道君?”她的语调有些懵懂,就像是不懂事的小女孩乍一下听到不知道的名词一样,然而很快她的眼神清明了,她望着自己的嫂嫂,好像现在才明白她在说什么,“你是说,何所思死了?”

    胡萧然点了点头:“本来以为是谣言,不过我又听说一个消息,便觉得这可能是真的了。”

    王重葛还沉浸在上一个消息中,只下意识地问了句“什么?”

    胡萧然便一脸平静道:“云天宗要把云柔送进广裕仙门。”

    “……!”王重葛吃惊地抬起头来。

    “云天宗之前敢和广裕仙门对着干,另起炉灶,不过是因为培养出了一个何所思,如今它们倒贴上来,想必何所思已死的事情,就应该是真的了。”

    王重葛在这一瞬间紧紧攥住了手,以至于小指甲上长长的涂着粉色丹蔻的指甲直接被折断了,但她没什么感觉。

    有一把重锤不断敲击着她的心脏,带来可以覆盖掉一切的钝痛,脑海里所有的思绪都已经远去,只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循环——

    何所思,已经死啦。

    她花了一夜才从梦靥般不可自拔的情绪中转醒,她咬着嘴唇令自己正视眼前的一切,于是她来到裴霓裳的小院,准备第一个告诉她云柔可能要进广裕仙门的消息。

    何所思第一眼看见王重葛的时候,就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

    他回想之前的事,觉得王重葛或许慌张或许恐惧,但绝不应该有现在这样的神情,恍恍惚惚,好像在做梦。

    毕竟是曾经有好感的姑娘,何所思推了一叠他最喜欢的玫瑰酥过去,又为她倒了一杯清茶解腻,笑语道:“重葛,你是怎么了?”

    如果是因为他的关系,他觉得王重葛大可不必害怕到恍惚的地步,他希望王重葛能够安心点,便更努力的做出亲切的模样。

    王重葛却越发心惊,她觉得裴霓裳此刻越温柔亲近,待会儿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可能更生气。

    但是她终于还是要说出来。

    她斟酌着语句:“裴姐姐,昨日,我嫂嫂来看我了。”

    “哦?这是好事。”

    “我嫂嫂的姐妹,有一个是云天宗的内门弟子,我记不清是什么名字了,因为和她的关系也不过了了,但是最近又亲近了些,大概是因为云天宗也更亲近仙门了。”

    何所思本笑颊嫣然,听到这话,忍不住愣了一下。

    看在王重葛眼里,便是她非常重在意这件事了,她知晓整个后宅恐怕都没有比裴霓裳更喜欢广裕仙君的人,因此知道她得知这个消息定会非常在意。

    她在袖子里掐着自己的手腕让自己保持冷静,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他们得到一个消息,说是云天宗,准备吧云柔送进仙门——你知道,这事也是向来有的,这府里的姐姐妹妹,也大多……”

    她话未完,对面已经打断她的话问了出来:“为什么会这样,云天宗和广裕仙门,不是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何所思将“并不交好”换了个词。

    王重葛心中又是钝刀子割般的疼痛,有一股热流从喉咙口涌上来,让她想大哭一场,但是她终于还是忍住了,她甚至于扯出一个笑来:“因为传言说,千秋道君他,已经死了啊。”

    她忍住从心底不断涌出的悲哀痛苦,调动着所有的神经希望自己只去在意对面的裴霓裳的神情,但是眼前似乎是扭曲的,她看不见裴霓裳也看不见屋内的摆设,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过去的场景。

    “我跟你打赌吧,三个月便能练出他们说的那种丹药。”

    “好啊,赌什么?”

    “嗯,要是我输了,我偷也好抢也好,一定把你说的丹药弄到手,但是要是我赢了……”

    “什么?”

    “那你就要亲我一下。”

    “!”

    “说笑的!你当真了?”

    往日种种仍清晰如画卷,然而回忆中的人,却早已经从生命中远去。

    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的手被抓住了,紧紧攥着的手指被一根根掰直,从而令掌心皮肉抠破之后的疼痛更鲜明了一些。

    有人叹了口气,语调熟悉到令她觉得自己在做梦:“笑的也太难看了,重葛。”

    ☆、第30章 两个美人抬水喝22

    “所以,你就把事情告诉她了?”罗观景不可置信。

    何所思的表情很沉重:“啊,说了。”

    罗观景认真地看了何所思好几眼,才说:“我为以前觉得你是个人渣道歉。”

    何所思斜眼瞅他:“哦,你觉得我是个人渣。”

    罗观景恨铁不成钢:“这能是重点么,重点是,你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了一个非常容易泄露秘密的人——就因为你被她感动了。”

    何所思想了想:“也没什么好泄露的,她不是一直呆在广裕仙门么。”

    罗观景简直像撸袖子打他:“你这么信任她,干嘛不信任我,赶快把我放了啊。”

    何所思嗤笑了一声:“好啊,要是你也喜欢我的话。”

    罗观景噎了一下:“你要不要见谁都调戏?”

    何所思想了想:“我好像真的见谁都调戏。”

    罗观景再次想要打人,不过他还是决定坚强地不能被何所思带走了步伐,便忽视掉心中不断潮起潮涌的愤怒说:“那万一被广裕仙君知道了怎么办?”

    何所思没说他觉得原至公已经知道了,他转而道:“其实我本来也不一定会说,主要是,冲击太大了。”

    “有什么冲击?”罗观景不明所以,“我怎么没发现有什么冲击?你死了对你很冲击?”

    何所思激动:“云柔啊!她说云柔要被原至公收了!”

    “那又怎么样,你也不喜欢她啊。”罗观景还是莫名其妙,他向来知道,何所思红颜众多,但是没有特别喜欢到非卿不可的一个。

    何所思拍桌而起:“我当然喜欢。”

    “你要娶她?”罗观景斜睨他。

    “……额,那到不是……”

    “那你反驳个什么劲。”

    “唉——”何所思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就像老子教育儿子一样,投给了罗观景一个怅然的眼神,“看来你是真的不懂啊。”

    “嗯?”

    “那可是小师妹啊!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关于小师妹的幻想!小师妹要嫁给仇敌了,这他妈也太虐了吧!”更何况,仇敌还是个基佬无误。

    罗观景掀了桌子,转身走了。

    何所思收起夸张的表情,他想,如果说那是王重葛的表情太令人心疼,罗观景大概会嘲笑他嘲笑的更厉害吧。

    何所思把罗观景气的不想和他说话,但他自己真心诚意的觉得罗观景不解风情,便也不想同他说话,心中满是怅然地想着要怎么阻止这件事情。

    就在这时,原至公突然来了。

    正值下午,阳光正好,天地都好像要被这灿烂的阳光给融化了似的,总是在半夜或者傍晚见到原至公的何所思觉得有点吃惊。

    原至公穿着白色的广袖长衫,风姿翩翩容貌昳丽,进来便对他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欸?”

    何所很谨慎地想要拒绝,因为他心中怀疑原至公已经发现他了,没有解决他可能是担心裴霓裳受到伤害,又或许是对方对自己有不轨之心,说不定就等着他暴露身份要对他做酱酱酿酿的事,所以单独跟原至公出去简直不能更危险,于是稍作思索,她便按着额头娇弱道:“头,头好痛。”

    原至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何所思觉得原至公似乎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但是既然何所思都已经用那么蹩脚的借口拒绝了,原至公便也不强求,反而走过来说要帮何所思按一下额头。

    何所思再一次拒绝了——头是多么重要的器官啊,要是原至公要对他做些什么可怕的事可怎么办啊,他觉得这不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原至公确实觉得挺受伤的,于是他直接不管不顾地按住何所思的肩膀,坚决地替他按起了头。

    温热的暖流舒缓了紧张的神经,微凉纤细的手指贴在额头之上,何所思感受到轻重适宜的按压之中所包含的温柔体贴,心中又是诧异又是紧张。

    原至公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呢?他是不是已经确定自己就是何所思了呢?他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何所思呢?云柔的事又是不是真的呢?

    这么想着,头简直要真的痛起来了。

    他终于忍不住问:“仙君,说起来,千秋道君现在生死不知,云天宗是什么反应呢?”

    原至公手指一顿,很快若无其事地继续按了起来:“他们投诚了。”

    ——居!然!是!真!的!

    何所思心中一窒,他努力的忽视了心中的不悦感,调笑道:“那么,前些天听说云柔仙子要进门的事,恐怕也是真的了。”

    原至公解开了何所思头上的发髻,让对方的头发披散下来,手指插/入浓密的发丝之中,他对何所思问的这个问题不大高兴:“你不需要操心这个。”

    何所思心中冷笑,暗想:你他妈根本不喜欢女人,还总抢我的,果然是变态。

    口中却故作受伤道:“仙君不高兴我问这个么,我只是在想,府中要进新人,我总要有所准备罢了。”

    何所思基本准备好了原至公或者继续更他虚与委蛇地演戏或者干脆撕破脸皮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根本没理他,沉默地在他身后悉悉索索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起身,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了一面小镜子,递给他温和道:“你看看好不好看。”

    何所思一脸莫名,执起铜镜,便看见里面的少女娇憨迷茫的神情,再一看,便是一个精巧的发髻,长长的前发被扎成辫子,盘绕在发髻之上,鬓边一串紫藤萝花型的珠花,可爱极了,何所思差点都被裴霓裳这副样子迷住了,然后他反应过来,惊讶道:“你还会盘发?”

    原至公按着他的肩膀:“小时候,你不会扎头发,不都是我帮你的么?”

    何所思吓到了。

    这说的难道还是他和裴霓裳的往事?难道原至公就那么坚信不疑地相信自己是裴霓裳么?但是不对啊,他对着男人可是硬了。

    他的目光扫过原至公带着笑意的面孔,觉得对方果然是疯了。

    对待一个疯子,怎样的小心都是不为过的,何所思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何所思连忙站起来,趁此机会自然地推开了原至公还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故作疑惑地说了句“外面怎么了”,便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他努力压下心中奇怪的感觉,走到门口,便看见兰君摆成一个“大”字拦住王重葛,王重葛推着兰君的手臂想要进来,娇艳的面容又是盛气凌人又是委屈不安,看上去可怜可爱。

    她一看见何所思,眼睛就是一亮,刚想说话,目光一凝,笑容僵硬了半秒,松开了抓着兰君的手臂,福身行了个礼,道:“仙君原来也在。”

    兰君气的好像快哭了:“我早就说了仙君在的。”

    王重葛不大在意:“是么,我以为你开玩笑的。”

    这么说着,已经趁机躲开了兰君,向着何所思小跑过来,然后拉住了他的手臂,娇声道:“今天天气好,我见荣翠园的花开的特别好,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她说的太自然了,何所思拿眼角瞥着原至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原至公面无表情,看着冷峻又无情:“霓裳,你应当告诉王佳人,你头疼。”

    何所思这才记起来自己还有这个设定,尴尬地对王重葛说:“对,对,我有点头疼。”

    王重葛顿时露出了可怜兮兮又心疼的表情:“是么,怎么会头疼。”

    她抬手想来摸何所思的额头,何所思便觉得自己的手臂被用力一拉,人便变了个位置,到了原至公身后。

    王重葛手上抓着的手一下被抽走,她愣了一愣,疑惑地看了原至公一眼,不死心道:“可能是在屋里闷着了,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何所思有点尴尬,他也没多想答应王重葛,但是昨天王重葛在他怀里哭泣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第二天就拒绝人家的请求,还怪不好意思。

    但他余光瞥到原至公紧紧抓着自己的发白的手指,便知道无论如何不能答应,心中暗自叹气,刚想拒绝,却听原至公说:“王佳人说的有道理,那我们一起去吧。”

    何所思:“……”

    何所思就这样被拉着出了院子奔向荣翠园,兰君不放心,也跟在身后,于是他身边便团团围了三个人,皆是向他嘘寒问暖。

    “还头痛吗?”这是王重葛。

    “头痛其实应该休息的。”这是兰君。

    “……”这是原至公,他是没说话,只是目光一直在何所思身上逡巡,令人浑身不舒服。

    这场景不对啊。何所思想。为什么明明是别人的后宫,遇到的好像是自己的修罗场呢?

    为了贞操和小命着想,最后他干脆谁都爱答不理,认认真真地看起周围的景色来。

    盖因并没有明显的季节特点的原因,园内其实是想开什么花就开什么花的,所以一路过去触目先是浓艳繁华的一丛丛花团锦簇,转眼又是顾影自怜的清冷高洁。

    待行至湖畔,忽见一丛开的绚人的紫藤萝,简直遮天蔽日地开了个肆意张扬,触目便是一片紫色的海洋,在清风中缓缓浮动,与一边的碧波暖阳正是相得益彰。

    ☆、第31章 两个美人抬水喝23

    就算何所思向来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也是一下子看愣了,实在是因为眼前的场景过于华彩照人,以至于一眼之间,只看见深深浅浅的紫色,像是燃烧着的紫色的火焰,一下子冲击性地闯进了眼帘,让人分不清眼前究竟是梦幻还是真实。

    王重葛一下惊喜地叫了出来:“我竟不知道这儿还有这么一片紫藤萝花,看啊。”

    王重葛想来抓何所思的手,可是原至公早已经把何所思拉到了一边,以至于王重葛又是扑了个空,但是她大概已经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也顾不了其他,眼神迷蒙地望向何所思,又道:“你今日竟然还戴了个紫藤萝的花簪,莫非这便是缘分么?”

    何所思望向原至公,见他面无表情地望向眼前的花海,目光清冷无情,甚至有一种逼人的冷酷,看不出有什么想法。

    但是何所思忍不住想到,难道对方最初要他出来,便是要来看这一片花海么?他为自己带上紫藤萝的花簪,便是因为知道,这边有一处景色,是人间难求的吧?

    可是自己却觉得,对方是想害他。

    何所思不觉有些内疚,转眼望向王重葛,见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跑进了花海之中,蹦蹦跳跳地冲他摆着手,然后抬手摘了几朵鲜花,插在了发鬓之上。

    兰君顿时追了上去:“你别摘花,你怎么能摘花呢。”她看起来对王重葛有诸多不满,就算追不上,也执着地追着。

    这下原地便只留下了何所思和原至公,何所思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头上的花簪,道:“其实我不喜欢花。”

    原至公低声道:“抱歉。”

    你怎么能说抱歉呢。何所思皱起眉来。不知为何,他突然烦躁起来,不知是因为觉察到原至公确实对自己有情,还是因为原至公过分卑微了的态度。

    “你本来叫我出来,就让我看这个?”何所思问。

    “这丛萝花将要成妖,感悟一番天地大道,也是很好的。”原至公这么说。

    何所思凝神一看,果然觉察到隐隐的妖气,是将要化形的征兆。

    “这倒是难得,在这广裕仙门之内,遮蔽了天机,居然也要成妖了。”

    原至公便说:“三千年来,这是第二个。”

    何所思一愣:“第一个呢?”他情不自禁地问了出来。

    原至公便说:“第一个是湖星海天湖畔的一株碧心三月兰,有人在那儿渡了一个雷劫,那兰草感悟天地,竟在第二天化形,之后便跟着那人,做了侍女。”

    何所思将目光投向了兰君,兰君追着王重葛,叫王重葛不准摘花,王重葛嘻嘻闹闹,就是不答应,然后将地上的落花捧起来,往兰君的身上撒,兰君抿着嘴,却不是一副开玩笑的表情,认真地像是对着仇人。

    “是兰君?”

    原至公点了点头:“是兰君。”

    何所思捏住了袖口,他突然很想问,你既然知道了一切,干嘛不干脆说出来。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先开口,对他并没有益处。

    左右,也不过意气用事罢了。

    他轻轻舒了口气,脸上挂上了浅淡的笑容:“我没想到,兰君把妖气压制的很好。”

    原至公的目光投在何所思的脸上:“因为她后来的功法并非是妖修的功法。”

    何所思莫名觉得不舒服,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干脆快步走了几步,也走到了花丛之中。

    王重葛便笑着向他跑来,带着一捧紫藤萝花摔在了他的怀里。

    刹那间,紫色的花瓣像是礼花般在他面前扬起,伴着带着香味的发丝扑面而来,毕竟现在同是女性的躯壳,何所思猝不及防,接住了王重葛的同时自己也倒在了地上,花瓣顿时在空中洋洋洒洒的飞起,遮蔽住了周围的一切。

    何所思做好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准备,然而意外的是,他并没有感受到疼痛,只发现自己陷在了一层厚厚的花瓣之中,而这花瓣就像是有了灵魂一般,甚至穿过他和王重葛的中间,将他们俩隔了开来。

    何所思一愣,马上想到了什么,回头一看,果真见到原至公手上捏了个法决,待他望来之时,便将手背到身后,紫藤萝花瓣便散开来,令他躺倒在了地上,王重葛就在他不远处,身下却没有花瓣,揉着屁股愣愣地看了看何所思,又看了看原至公。

    何所思站起来准备去扶她,却听见原至公开口道:“兰君,还不快扶王佳人起来。”

    这么说着,已经踱步走过来拦住了何所思,皱着眉头看着地面,一副只是恰巧路过才挡住的模样。

    何所思自然没有强求,只是在心里暗想,这副幼稚的模样简直让人看不下去啊。

    王重葛并不知道内情,皱着眉头,只道是广裕仙君宠爱裴霓裳,暗自不满,但想到裴霓裳已经不是本尊,心里便得意起来,眉头也解开了,她转头望向平静无波的湖面,眼睛又是一亮。

    “裴姐姐,我们去泛舟吧。”

    这话话音刚落,何所思还没什么反应,却意外地发现,原至公脸色微不可查的一变,他甚至微微后退了半步,待反应过来,才又把后退的那半步移了回来。

    何所思很少见到原至公有那么明显的反应,何况这反应似乎表明,他有点慌张。

    这么一想,他便感兴趣起来,目光从原至公脸上划过,开口道:“那么,仙君一起么?”

    原至公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在何所思觉得对方应当会拒绝的时候,缓缓点了点头。

    何所思的心中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因为这想法太过荒谬,所以他觉得应该不是真的,但是这想法还是一瞬间在心中产生了——

    ——原至公,不会是怕水吧?

    一个修行有成的修士,无论怎么想,都不应该害怕这普普通通的湖水,何所思觉得自己应当是多想了。

    小舟两人一条,王重葛臭着脸看着何所思和原至公又是一条,她想仙君和宠姬一条也是正常,便觉得只是自己计划不周,就不应该和广裕仙君一起出来,也没有多想,不甘不愿地被兰君拉着上了船。

    何所思便先牵了船,上船荡至平趟的岸边,笑盈盈地示意原至公上船,原至公神色如常,双手背在身后,潇洒自若地走了上来。

    小舟荡至湖心,原至公长身玉立,迎着微风,身躯高挑秀雅,锦袍广袖被风吹鼓的飞扬起来,整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船头,目光悠然望向湖面,看来潇洒而飘逸至极,但是何所思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很僵硬。

    他上前去搭话。

    “仙君,景色不错呢。”

    “嗯。”

    “仙君,划船就不要用灵力啊,这样就没有乐趣了。”

    “嗯。”

    “仙君,你——怕水?”

    “嗯……嗯?”

    何所思戏谑地看着原至公,看到对方的耳廓上笼上了粉色的红晕,抿着嘴不说话。

    “哈?你真的怕水?那你要是遇上一个修士对你用以水攻,岂不是一下子落败?”

    大概觉得何所思已经发现,没必要掩饰,原至公不再逞强,把投在湖面上的目光收回,放到了脚面上,又转而望向了何所思。

    “那种的没关系。”

    何所思不明所以:“哪种?那你怕的是湖?”

    他贱笑起来:“我推你一下怎么样?你不会拼死反击吧?”这么说着,靠近去将手放在原至公的肩膀,做出用力的模样。

    原至公没躲也没说话,反手攥住了他的手,何所思连忙将手一扭,抽了出来。

    抽出来以后他才惊讶的发现,对方手心全是冷汗,想必现在这副模样,都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何所思的脑子里便冒出了将船停到一边的念头,但这念头一冒出来,便被压到了内心深处,恶趣味先萌发了,他拿手指点着原至公的后背:“你不怕我这么干?我用力了哦。”

    原至公垂下眼,轻声开口:“你不会。”声音压在喉咙口,低沉如一口醇酒。

    何所思一愣,不知为何,竟又是烦躁起来。

    他自觉莫名其妙,干脆坐下来,拿桨划着水面。

    湖水澄澈,碧绿如一块玉石,唯有船桨划过,带起长长的涟漪,何所思划船,若靠近王重葛和兰君的小舟,便探过身去同王重葛说话,这时原至公便会插话阻拦,插话不成,便直接以灵力驱舟,令两船分开,何所思觉得这样挺有趣,便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直到天空染上红云,四人便拴好小舟,走上岸来。

    王重葛撅着嘴并不满意,但因原至公在,也不能说什么,只好气鼓鼓地离开。

    何所思也并不满意,他自觉此行不亏,不仅看到了原至公幼稚可笑的一面,还发现了对方的弱点,日后一定能变为致胜的奇招,但无论如何内心深处还是心烦意乱,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日落而归,原至公大约有事,并没有同何所思一起去裴霓裳的院子,何所思便同兰君一起回到房间,吃了点茶点换了件衣服。

    兰君帮他把浸好绞干的热毛巾递过来的时候,何所思终于忍不住问:“你是妖。”

    兰君目露惊惶。

    何所思笑道:“这有什么可惊吓的,是妖是人,我辈修士,难道还会有偏见么——但是你为什么从未说过?”

    兰君垂眸,神色微暗:“因为,因为……”

    她“因为”了半天,没说出话来,何所思这回却没放弃,仍旧静静看着她,直到她眼中闪起泪光,虽未落下,已是不能控制的模样。

    何所思叹了口气:“你从最开始,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么。”

    兰君低着头:“仙子同我说话,我便知道了。”

    何所思目光疑惑:“你认识我。”

    兰君咬着嘴唇:“仙子不记得我了。”

    何所思便道:“你还叫我仙子。”

    兰君怯怯地看着他:“……公子。”

    何所思想了想,终于还是问:“我以前,就和广裕仙君认识么?”

    这问题他隐隐有些察觉,原至公若已经猜到他的真实身份,态度便实在是太暧昧了,再加上上次意外觉察到的事,说原至公对自己没兴趣,完全是自欺欺人,再加上兰君这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恐怕自己还在广裕仙门住了不少的日子。

    兰君低头绞着裙摆:“我不能说。”

    何所思抬头看她。

    “我不能说。”她如此重复,目光坚毅,咬着下唇。

    何所思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他觉察到兰君的笃定,却不确定,她所想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是他。

    ☆、第32章 两个美人抬水喝24

    习以为常的灵力回路再次运转,熟悉的感觉再次回到了身体。

    灵力宛如江河在奔涌,似乎叫嚣着想要释放,然而自己仍然不能控制身体,灵魂像是困兽般在虚无中挣扎,却清晰的感受到外界在他身上赋予的一切。

    何所思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抱在某个人温暖的怀抱里,周围的温度又低至零点,就像是埋在温暖的被窝之中。

    是因为身体离自己太近,所以才会在睡梦中产生这样的吸引么?何所思这样猜测着。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发丝被摩挲着,有人将他的头发梳拢,头皮被微凉的指尖按压,舒适地引人昏昏欲睡,但是他手指很快又向下移动,在自己的唇边徘徊流连。

    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何所思似乎也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不断扫视的模样。

    ——真是日了狗了,对方好歹一个修真界高富帅,这种行为不会实在太掉价了么。原至公又是担心又是惊恐,一边想着对方应该不至于丧尸到对不会动的身体做什么,一边又觉得忍得久了的男人做出什么来都有可能。

    就在这时,他听见原至公在他耳边低声地说话:“你还是不愿意回来,就算扮女人,你也不愿意回来。”

    心中的最后一层窗户纸被捅破了,无论如何,现在何所思已经没办法骗自己原至公是把他当成别人了。

    那他说的那些宛如疯子的呓语般的回忆,想来也是真实存在的。

    何所思不想再听,眼下虽然是自己的身体,他却觉得比在裴霓裳的身体里还要难熬,他不自觉地开始运行起玉简上的灵力回路,没成想居然成功了。

    何所思一愣,思索着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自己现在无法控制身体的原因?

    这时,他又听见原至公轻声叹息道:“我总想着自己已经放下,只是还是无法放下,你既然回来了,又怎么能再离开呢?”

    何所思震惊地快要炸了!这种故交知己一般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见过面?

    回想过去的谈话,两人似乎是从小就认识,但是原至公那扎头发的技术,和他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难道不应该是个妹子?何所思有些混乱。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个微凉而柔软的东西在他的脸上逡巡,大脑短路了一瞬之后,他才不得不沉痛地承认,这可能是原至公的嘴唇。

    对方的嘴唇却是就在脸颊的咫尺之上,细微温热的吐息就洒在肌肤表面,带来些微的麻酥,他在耳边轻声的吐息:“或许我应该想办法让你永远离不开我的,就用你的办法好嘛,禁锢你的灵魂,还是把你毒傻?是呀,这样,你不就不能离开了么?”

    明明只是呓语一般的细语,何所思却觉得有一股寒意从心间升腾而起,就好像自己的灵魂已经被原至公攥住,无法逃离。

    这样的原至公和白天见到的不同,显得又冷酷又执拗,令人不自觉忌惮起来。

    不自觉中,灵力运转越来越快,神魂似乎都震荡起来,何所思眼前一黑,再次恢复意识之时,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同于上次,这次他按住自己的心脏,只觉得心脏要从嗓子眼儿跳出,但是四肢皆是冰冷,手掌按住胸膛之时,就像一块坚冰。

    ——原至公已经疯了么。

    何所思忍不住想,他所认为的那个人又真的是他么?如果不是,他又为什么会把自己认成那个人呢?他白天和晚上难道是两个人格么?

    这么想着,他顾不得浑身的冷汗,闭上眼睛,进入了神魂空间……

    ……

    “我答应了。”

    何所思对罗观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罗观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答应什么?”他在何所思的神识空间里没有事情做,便每天捧着本话本看,无所事事消磨时间,都已经丧失了和何所思斗嘴的兴趣了。

    何所思身体前倾,脸一下子靠近了罗观景:“我把破阵的方法告诉你,你救我出去。”

    罗观景先是因为何所思地动作后退,待听清楚了何所思的话,又靠了回来:“哦?改变主意了?”

    何所思警惕地看了罗观景一眼:“现在虽是我有求于你,但是你也最好不要狮子大开口。”

    罗观景笑眯眯地看着他,心中想着风水轮流转,总归到我这边了,嘴上谦虚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我怎么可能狮子大开口——这样吧,我救你出去,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一件。”何所思不依。

    “一件也太少了,一般都是三件的啊。”罗观景看着何所思。

    何所思斩钉截铁:“一件。”

    罗观景想了想,犹豫道:“那两件?”

    何所思盖棺定论:“成交。”

    罗观景见何所思答应地干脆,顿时又有一种自己似乎吃亏了的感觉,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就算后悔的脑心挠肺,也没机会反悔了。

    那边何所思已经说起了下一步:“我会放你回去,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会下一个诅咒。”

    “你也太喜欢诅咒人了。”罗观景翻了个白眼。

    “是很公平的诅咒,总之你一定要回来救我出去,假如不这么做的话,就会心魔入体。”

    罗观景便点了点头。

    何所思心中还是有些忧虑:“假如我的办法不行,可怎么办是好。”

    罗观景便事不关己道:“如果不行,我当然就走了,难道还要再回来啊。”

    何所思惊喜地拍掌:“这是个好主意,就再加个条件,说要是失败了,你还要回来吧。”

    罗观景火冒三丈:“好你妈啊,做梦吧。”

    罗观景坚决反对,这事只好揭过不提,待到计划完善,何所思的脸上也没了嬉皮笑脸的表情,他知道,成败便在此一举了。

    “罗门尊者,你我相交虽不过百年,但在下向来许你为知己,经此一事,更觉福缘深厚,我身陷此地,难以自救,唯有托付于你了。”

    罗观景难得见何所思那么正经的样子,也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虽不知结果如何,定当竭尽全力。”

    然后他听见何所思说:“我知晓你应当还有其他目的,只求破门而入之时,能减少杀孽。”

    罗观景心中一颤,抬头望去,便见何所思又挂上了笑嘻嘻的表情。

    他拍了一下罗观景的肩膀,只见一条幽蓝的透明锁链从手掌钻出,很快又钻回了罗观景的体内,禁锢被收回了。

    “加油啊,小景。”

    最后,他听见何所思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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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所思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但总归太阳应该还没有升起,房间像被蒙在青灰色的薄纱之中,冰冷而又静谧。

    他的心也是冰冷的,不知是因为他刚刚与罗观景定了一个攻打广裕仙门的计划,还是因为他明知道原至公对他有情,却一点接受的意思都没有。

    但他意外的觉得周身静谧,恬淡虚无,似乎是放下了一切,因而觉得洒脱极了。

    在这样的氛围中,他开始运行起玉简内的法门。

    他已经得知了其中的要点,这就是肉身和神魂必须是半分离状态,大概是因为这就是专门锻炼神魂的法门,肉身反而是个累赘。它似乎追求一种极致的静,需得驳除所有杂念,固摄摄魂,令其虽剥离与身体而不散,虽如处幻梦,然灵明独耀。

    温热的暖流缓缓地在身体流动,熨帖地像是身处温泉,让人浑身放松,又好像陷入梦境,无拘无束,恍惚之中,似乎魂魄飘飘荡荡,直到了某个点,突然飞速下坠,像是被什么吸引,瞬间有了千斤的重量。

    何所思一下子惊醒,抬头望见了一片深红浅红的光芒,刺目逼人至极,以至于变作了模糊的一团又一团的光影,耳边似乎听见有人低低哀泣,说着:“我可怜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然而还没等何所思回过神来仔细瞧,眼前都是一阵恍惚,景物像是白光在眼前转瞬而过,他再回复意识时,眼前便是浅绿色的床帐,天已经大亮,兰君在一边唤他:“仙子,今天怎么现在才醒。”

    何所思恍恍惚惚,只道:“我刚才好像做了个噩梦。”

    兰君一脸惊奇:“是么,别是什么糟糕的预兆才好。”修士寻常是不做梦的。

    何所思摇了摇头,令自己清醒了些:“应该不会。”他又没有会叫他“我可怜的儿啊”的人。

    他觉得应当是昨夜自己思虑过重,所以魇着了,但兰君将这件事告诉原至公后,原至公却显得有些不安。

    “你做了噩梦?”他问,“是什么样的梦?”

    何所思觉得原至公可能担心自己发现了他所做的事,他其实也立刻就想到了,整个人便有些不好,冷淡道:“没什么事,现在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原至公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似乎要望进他的灵魂深处,莫名的,原至公有些不好的预感,这预感令他忍不住焦躁起来。

    “你……”他张口想要说话,何所思却已经笑嘻嘻地拈了块糕点,塞进他的嘴里,堵住了他的话头。

    “蛋黄莲蓉,好不好吃?”他弯着眉眼,笑语嫣然,虽还是别人的躯壳,如今却已经鲜明地印上了他自己的影子。

    原至公将甜到发苦的糕点咽下,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千秋道君。”

    何所思动作一顿,很快若无其事地拍掉了手上的粉末,道:“好啊。”

    两人便来到了那日的房间,冰层仍旧凝结,何所思还看出今日的防御比那天更牢固些,他抽了抽鼻子,想着到时候自己应该怎么闯进来。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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