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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佳人何所思/反派好像暗恋我 作者:晓梦致幻生

    第7节

    他往日里看上去似乎一览无余,实际上,谁又能说这本身不就是一种伪装,假如他愿意的话,喜怒不形于色是很容易的事情。

    何所思仍很从容:“所以呢,你可以期望我成功,但是,我是不会让你偷学走的。”

    罗观景抽了下嘴角:“你爱上广裕了?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何所思差点没把嘴巴里的糕点粉末喷出来,他转身冲罗观景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任何一个合格的直男的第一想法都不应该是这个。”

    罗观景不置可否。

    何所思便道:“这总归算我的专利技术吧?虽然说了你也不懂,但是呢,这技术是可以换钱的。”

    这么说着,他又专心致志地画起了弯弯扭扭的电路图……哦不,是阵法。

    罗观景很快便知道何所思说的这话不是骗人的。

    因为虽然会仍然将他放出来和小黑打打闹闹(罗观景:并没有打打闹闹,我是在教训这只鸟!),但在某些关键的时候,他便会突然回到神识空间,直到几天以后,出来时何所思便又在写写画画插科打诨,有时候又问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奇怪问题,有一次甚至还问罗门有多少弟子,罗观景黑着脸,迫于被掌控的原因,一一回答了。

    终于某一天,再次出来的时候,何所思挂着一丝笑容,对他说:“我成功了。”

    罗观景有些不相信:“你成功模拟出了法阵?”

    何所思笑着摇头:“我知道怎么破解了。”他清亮的双眸此刻微微弯着,薄薄的嘴唇抿出一个笑容,是一副自得又怡然的模样。

    他知道罗观景一定会吃惊,因为就算是他自己,也没想到真的会那么快成功。

    罗观景忍不住问:“怎么做到的?”

    何所思但笑不语。

    罗观景便知道自己失态了,他微微咳嗽了一下,便把双手背到身后,故作淡然道:“也不一定会成功,毕竟还没有出去呢。”但其实心里已经信了八成,知道何所思不会无的放矢。

    “马上就会去试试了。”何所思这么说着,眼底散发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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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中的时候,结界内设定的天气,是小雨。

    所以整个广裕仙门没有月亮亦没有星星,乌云密布之下,就算在修士的眼中,整个世界也是被一团浓黑的烟雾笼罩一般,是令人厌恶的黑暗。

    带着凉意与水汽的夜风之中,何所思以一枚隐身符笼罩周身,穿过长长的回廊,越过叠着琉璃瓦片的屋顶,宛如鬼魅般穿行在细雨之中。

    今天便是他选定的离开广裕仙门的日子,每晚子时巡逻的侍卫都会在正门换班,侍卫们大多只有筑基金丹,更多时候其实是发(dang)现(zuo)敌(pao)情(hui)的作用,也就是说,如果何所思希望在他们的眼皮子地下逃之夭夭,是一件可能性很大的事情。再加上夜黑风高,何所思又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不惊动任何人就离开,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明明快要迎来自由,何所思却没来由的感到不安,他无法确定这不安来自于哪里,只知道从下午开始,他确实实实在在地觉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冥冥之中,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然而若是细想,那感觉变很快如同阳光下的雾气般消弭无踪。

    所以,应该是错觉吧。

    何所思这样对自己说。

    然而随着他的脚步走向中庭,那种似有若无的感觉愈发强烈,已经绝对不是错觉能够解释的事情。

    修士的任何感觉都是有价值的。修炼之初,他的师父便告诉他这件事。

    修士修为越高,便越接近于真理天道,这时候,对于很多正在发生或将要发生的事,变会有很强烈的预感,这种预感往往是真实的,是不能轻易无视的东西。

    过往那么多年,何所思奇遇不断,正是因为他相信这种感觉。

    他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

    ——去看看吧,只是看看而已。

    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他遵循着内心给他的感觉,朝一个陌生的方向走去。

    细雨打在外面的瓦片与树叶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蛙鸣与风声交织成一片,最后在耳中汇聚成了海潮一般的鸣响。

    何所思穿过长长的游廊,只觉得黑暗更黑,寒冷更寒,他很快发现这并不是错觉,因为越往里走,地面上扬洒进来的雨水,甚至结成了薄薄的冰面。

    就好像前方的中心,是一个敞开的冰窖一般。

    何所思此刻内心的感觉告诉他,前方呼唤他的,似乎是对他更重要的东西,但又有一种感觉叫他赶快离开,那感觉却不是什么必死的危机感,以至于实在无法令何所思掉头就走。

    他终于还是一步步走近,看见了一个屋子。

    房门并没有关上,仅仅是虚掩着,也许是因为主人进去的时候太过匆忙。

    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

    ——没有关系,自己出品的隐身符,除非是广裕仙君,没有人能够发现的。

    何所思这样安慰自己。

    ——就看一眼。

    他终于还是贴近门缝,往里面看去。

    然而当他透过门缝,望向透着些微光芒的房间的时候,便当即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的立在了原地。

    空荡荡的房间之内,只在正中间摆放了一张床铺,其余便是层层凝结的坚冰,以至于床上那一动不动躺着的人体,无论怎么看都不是活人。

    或许因为四周太过冰冷,床上的人的皮肤也显出一种冰冻的质感。

    无论是紧闭的双眼之下纤长的睫毛还是铺散在玉枕上的细软的长发,都凝结着细小的碎冰,剑眉浓密,眼尾微微上挑,想必睁开眼来,也是气势逼人。然而现在紧闭的嘴唇苍白到毫无血色,就算是脖颈上青色的经脉之下,鲜血似乎也已经停止了流动。

    虽然覆盖在玄色的长袍之中,仍能看得出健硕与修长的身躯,此刻像是过分真实的雕像,无论如何辩驳,也只能得出毫无生命力的结论。

    但是——

    ——那是,他的躯体。

    ——百分之百的,属于何所思的,自己的身体。

    他完全确定这一点,因为那具躯体一一种强烈的感觉呼唤着自己,他甚至能重新感受到里面充盈的力量和灵活的质感,只要能够回去,只要能够回去,他便能立刻找回应该属于他的一切,力量或者地位,景色或是更坚定的信念。

    像是海浪冲刷着身体和灵魂,他几乎难以抑制地想要立刻抓住那个此刻静静躺着的身体。

    抓住手臂也好,抓住大腿也好,只要能够抓住,只要肌肤想贴,一切都会结束了,自己就能立马回到自己的身体。

    这种想法激烈到令何所思快要发疯。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已经走近了房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周围已经被冰雪充斥。

    只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见厚厚的冰层向他压来,带着令他战栗不已的压迫感。

    ——糟了,入阵了。

    ☆、第26章 两个美人抬水喝18

    距离身体就只有几步路,然而眼前的道路已完全被冰层隔离,何所思只能透过厚厚的冰层,看着自己静静躺着的躯体。

    他难以抑制地有些慌乱,想使出一击火球术,才后知后觉地记起自己不是原本的身体,因为灵根的关系,根本用不出火系的法术,眼看着冰层越来越近,便先甩了个小积雷术,又以雷电织成网,姑且看看挡住了冰层的前进,然而没过几息,雷电之网便已经破裂,这完全是因为,他以入阵,且设阵之人比他修为更高的原因。

    事到如今,何所思已经猜到,设阵的人,包括把自己的身体放在这儿的人,应该是原至公。

    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他来不及去思考这个,因为冰层已近在眼前,储物袋里的各种符咒都被立刻甩出,最后连小黑也被甩了出来。

    “喂,你干嘛……哦草!”

    黑色的羽翼瞬间放大,膨胀开的躯体挡住了冰层的前进。

    “不——是——去——破——阵——了——么——”小黑话说的艰难。

    何所思被小黑护在翅膀之下,吃了一嘴的羽毛,却难免觉得理亏,讪讪道:“这不是,出意外了么——你稍微挡一会。”

    因为有小黑的阻隔,何所思得以从容的在虚空中以灵力织就一个法阵,这阵法超出了他目前的修为,以至于他不仅吃力,甚至连灵脉都隐隐疼痛起来,在零下的气温之中,他的额头上甚至还凝结了几滴汗珠,然后结成了碎冰。

    但是这种程度的疼痛与压力都并不算超出承受能力,成型的雷电阵法成功旋转着击向冰面,冰层终于碎裂,大概是因为过度抽取灵力的原因,何所思只觉得体内气血动荡,随时都能呕出一口血来,但他还没得及自己盘腿坐下回复,便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别人抓住了。

    ——小黑只有爪子,抓住自己的却是人的手掌,带着微热的温度。

    何所思当即就知道对方是谁了,他咽了口口水,竟发现此刻说什么都显得徒劳,最后只开口道:“仙君,我不是故意的。”

    他听见原至公“嗯”了一声,这声音不咸不淡,何所思不明白对方是个什么意思。

    何所思觉得自己的破绽暴露的太大,大到这会儿要是原至公还没有发现,他自己都要不好意思起来了,他想着自己待会儿要用什么样的语气去解释这件事情,编一个什么身份比较合适,用裴霓裳的性命做筹码能不能获得一线生机……

    就在这个时候,从肩膀与对方手掌相接的地方,传来了细微的暖流。

    “!”何所思吃了一惊。不是吧?还觉得我是裴霓裳?居然帮我疗伤?

    原至公好像没有看见一边抖得跟鹌鹑似的小黑,只把何所思转了过来,他上下巡视了一番,看着对方凌乱的发丝和惊讶的神色,又扫过便于行动的黑色服装,心里便沉了沉:“你要离开?”

    “……”现在应该问这个么?因为搞不懂对方的思考回路,何所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抖着机灵道,“你让我离开,我就离开呀。”

    他实在太想离开这个房间了,不论是一边缩小后在他衣服下面瑟瑟发抖的小黑,还是他身后自己的身体,都让他觉得还是先离开为妙,就算离不开广裕仙门,也要先离开这个房间。

    但是疗伤已经结束,原至公仍没有把放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放开,他甚至将手掌微微下移,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然后用另一只手把小黑扔到了墙边上。

    然后他开口道,声音比周围的温度更低:“我不会让你离开。”

    这句话无端端令何所思打了个寒战,他不敢看原至公,偏过头去,看到小黑已经一拱一拱地融入了墙壁的阴影,心中暗骂它“贪生怕死”,不想再看,又换了个角度,便正好看见自己的身体,脑子里之前便在刷屏的疑问冒了出来。

    ——我的身体怎么会在这?

    原至公觉察到了何所思的视线,心中不断翻滚的黑暗泥淖已经渐渐平息,他开始疑惑于先前的失态,但是如果一想到对方会再次离开他,已经平息的黑暗似乎又蠢蠢欲动,不断叫嚣着让他快点把何所思抓住。

    于是他的手掌渐渐收紧,直到看见对方露出吃痛的神情,眼中甚至有泪水氤氲。

    何所思是真的被捏痛了,不说原至公的修为,就是男人本身也比女人更有力气点,但是现在他觉得原至公已经发现自己不是裴霓裳,便不再装出娇弱的样子,只瞪着痛出眼泪的双眸,看着原至公,希望从对方的眼中看出点蛛丝马迹。

    然而他只看到了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渐渐褪去了似乎是暴虐和恐慌的情绪,蒙上了茫然与无措,最后甚至连脸颊也开始微微泛红,就像是上好的玉石上照上了明媚的朝阳,因灵力流动而微微浮动的发丝落了下来,他松开了抓着何所思手臂的手,站起来说:“抱歉,捏痛你了。”

    “……”何所思无言以对。他不知道广裕仙君这是什么意思。

    要是现在还说没发现他不是裴霓裳的话,那简直就假的跟八十年代的电视剧里发现不了的男扮女装一样。

    他拍拍裙子站起来,张口想问,但马上想到,如果对方想要装傻的话,处于弱势的自己是否还是不要揭发比较好?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既然他不想把一切摊到明面上,是否自己也应该装一下傻呢?

    于是他又稍稍修饰了下语气,开口道:“谢仙君相救。”只是这样,其实已经和往常的裴霓裳不同。

    原至公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似乎想了很多,但是到头来却仿佛全忘光了,然后他想,眼前的状况是不是很糟糕呢?何所思看见了自己的身体,恐怕也会想到很多吧?

    他捏了捏拳头,只是手被长长的广袖盖住,并看不出来,他走到放着何所思躯体的寒玉床边上,背对着何所思,令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开口道:“这是失踪的千秋道君。”

    凭这句话,何所思脑补出了十万字悬疑文,因为这其中疑点实在颇多,首当其冲便是——

    ——原至公要自己的身体干什么?

    ——变态么?

    其次便是,这身体又是怎么到了原至公这儿的,昏迷之前自己明明在洞府,就算后来被发现离魂,也应当是自己亲近的人,怎么会把自己交给原至公呢?

    他觉得可能有什么事情被他忽略了。

    ——或许是被背叛了。何所思暂且不想去想这样的可能性。因为无论背叛他的是谁,都一定是很亲近的人。

    这时,他听见了原至公的话。

    “世人皆说,千秋道君的身上,隐藏着一个关于先天至宝的秘密。”

    ——放你娘的屁。何所思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但他很快意识到眼前的并不是自己的熟人,而是一定意义上的仇敌,所以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这怎么可能。”

    他努力说的平静,但是还是不受控制地显得心浮气躁,但是他知道这样的心浮气躁也没什么,任何人要是听到了先天至宝这个名词,都是会忍不住心浮气躁的。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原至公,见对方仍背对着他,在寒玉温润的光芒之下,双手背在身后,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广裕仙君也相信了?先天至宝这种扯淡的事?应当是相信了,不然怎么会留下自己的身体。

    原至公声音低沉:“世人还说何所思身死道消,我却不信。”他将目光投向寒玉床上的躯体,“虽然没有了神魂波动,但是灵力照常运行,以维持身体的活力,这是一具空的躯壳——但是是活着的。”

    不能否认的是,虽然这话由原至公说出口,何所思还是松了口气。

    他虽然一直保持自信,但心中并非没有担心,自己的躯壳如果没有灵魂,会不会就这样崩溃,但是如今有了广裕仙君的保证,倒是能更放心些。

    那么,就算是现在暂时不能回去,但是得知身体被保管的好好的,也算是一种令人心安的事。

    但是他很快又觉察到了不对,疑惑道:“如果没事的话,为什么仙君要将身体放在寒冰阵中,又以寒玉床温养……寒玉床的作用是温养身体吧?”不管怎么说,对一个不认识的、甚至可能的宿敌的家伙,广裕仙君给的待遇也太好了。

    原至公一愣,似乎没想到何所思会问这个,眼神飞快地瞟过寒玉床上的躯体,最后目光投向了一边的坚冰,看起来就好像不敢和他对视。

    嗯,不敢对视什么的,应该是我想多了。何所思想,他应该只是不屑于和我对视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便听见原至公故作冷淡道:“虽然不会有事,但是如果神魂离体太长时间,躯体还是会有所毁坏,神魂重新回身体后可能不好控制,所以还是要温养一番。”

    何所思理解了半天才明白了原至公在说什么,然后他不可置信地望向了对方:“……哈?”何所思作为一个现代人,当然知道长时间不动的身体是会有各种毛病,肌肉萎缩啦肌肤失去弹性之类的,但是原至公为什么要对一个不认识的人做那么多余的事?

    ——他不会是暗恋我吧?

    情不自禁的,何所思的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第27章 两个美人抬水喝19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何所思就想给自己一巴掌——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罗观景传染了,不然作为一个直男,第一反应怎么会是这个。

    明明就应该是……

    明明就应该是……

    对了,是宿敌间的惺惺相惜!

    这么一想,何所思觉得合理了很多,望向原至公的眼神也就不至于那么怪异了,他望向自己的躯体,发现头发根根分明,肌肤莹润有光泽,衣服也换了一道很高级的……

    ……

    ——衣服也换了?!!!

    ——可、可能是侍女换的嘛,随便想想也知道原至公不可能亲自做这种事啦,对方可是身居高位的广裕仙君欸。

    稍稍思索之后,何所思还是觉得自己实在太过于自恋了,无论如何,自己也没有到可以令一个男性一见钟情的地步,更何况还是对自己的尸体——虽然向来对自己的脸很自信,但是扪心自问的话,光从美貌度上来讲,原至公确实更胜一筹。

    ——当然男子气概不如自己啦。何所思不忘在心里扳回一局。

    做了这样的心理建设,何所思再次可以坦然地和原至公对话了:“仙君大义,想必千秋道君日后知道此事,定会感激涕零。”

    他只是说一下场面话,原至公却突然转过头来,目光与他相接了——对方目光清冷,就像是不可溶化的坚冰,然而睫毛颤动间,那坚冰似乎飞速龟裂,变作了月光下一泓清澈无波的秋水,配着那张仙姿凛然雪肤玉肌的面孔,令人忍不住心尖一颤。

    何所思连忙移开目光,他觉得是现在的背景色太晃眼,令他产生了雪盲,才会有刚才这样的悸动。

    原至公走近何所思,居高临下地投下目光:“他会么?”

    何所思觉得自己莫名有些紧张,他稍稍偏过身去,想要躲开迎面而来的压迫感:“他会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原至公似乎很满意,甚至露出了些微的笑意,令清冷如冰雪的面孔染上了一丝瑰丽明艳的色彩,他回头望向何所思的身体,又看了看身边的裴霓裳,突然问:“你猜,千秋道君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虽失神了一瞬,何所思还是很快回过神来,他的目光掠过原至公的身体望着自己的身体,努力抑制住了将要溢出在唇边的苦笑:“谁知道呢。”

    虽然有一种冲动告诉他,试着去触碰一下便会有惊喜发生,但是他望向四周,又望向原至公,无论如何都觉得,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那么,再等等吧。

    原至公望着低着头的少女,从对方的表情很难看出是不是说了实话,他猜得到,就算何所思已经知道了回到身体的方法,也绝不会选择现在回归,因为对方虽然向来敢于冒险,却从来不失谨慎。

    就算是原至公也觉得,他的谨慎是对的。

    他不知道,如果现在完整的何所思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会做些什么,他体内的野兽被压抑太久,到了闻到一丝肉香,恐怕就会发狂的地步,更何况刚回到身体的何所思定然会有一瞬间的弱小,就像是毫无反抗之力的草食动物。

    会让人想要——一口咬下去。

    他忍不住开口:“你觉得,醒来后的千秋道君会怎么想?”

    何所思将手拢在袖子里,刘海遮住了双眸:“定会很感谢仙君。”

    原至公目光深沉:“他会么?”

    何所思还是回答:“他会的。”

    “不,我却觉得,他会逃跑。”原至公脱口而出。

    少女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若千秋道君身上真有先天至宝的秘密,或许真的会逃走吧,不然,何至于恩怨不分。”

    ——那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原至公想要这样说,但是紧紧咬住牙关,令这句话最后没有从口中漏出,因为这句话说出口,那么一切的遮掩就没有了意义,对方会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一切,或许连陪自己演戏的兴趣都没有了。

    他低下头,轻轻地按住了对方的肩膀。

    “我送你回去吧,霓裳。”

    “然后,我希望你,不是想要离开。”

    何所思听了这话,指尖忍不住一颤,他觉得原至公话里有话,只是不明白对方想表达的究竟是什么。

    但是他应该已经发现了自己不是裴霓裳。

    他将目光瞟过自己的身躯,眉头不可抑制地皱了起来。

    ——以后再想走,恐怕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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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没逃出去啊。”罗观景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又怎么知道原至公居然在仙门呢。”何所思在自己的神识空间中放松了很多,但他今天没有和罗观景抬杠的念头,“这事已经足够蹊跷了,他明明回来了,却没人知道。”这么说着,何所思的内心却有些猜测,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身体的原因。

    对罗观景,他只说原至公突然回来了,并没有说自己的身体的事情。

    但是罗观景应该也猜得到事情不会像自己所说的那么简单,因为对方甚至没有问原至公为什么会放过自己。

    罗观景直接说:“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何所思瞥了他一眼。

    “你放心,我说话算话,你把我放回去,我得到了这边的记忆,就回来救你。”

    何所思笑而不语。

    罗观景便继续道:“你别说我不讲义气,我们俩的关系,也就这样,但是我不能看着一代枭雄就呆在这儿啊,你就把突破广裕仙门阵法的办法告诉我,再答应出去之后报答我,我来救你。”

    何所思撑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等在这儿呢,啊?”

    罗观景不说话了,他确实打得广裕仙门护门阵法破解之法的主意,但是这种事情要是摊在明面上说出来,总归不是个意思。

    何所思从神识空间退了出来。

    小黑还在边上瑟瑟发抖,缩的像个鹌鹑蛋似的,何所思想到那时在冰阵之中,对方竭尽全力救他,心中便也不禁升起意思怜惜,那食指戳了戳黑鸟小小的头,恨铁不成钢道:“有必要么,吓成这个样子。”

    小黑哆哆嗦嗦不说话,虽然何所思看不懂鸟脸上的表情,也能看出对方确实是惊恐万分。

    何所思叹了口气:“我们这不是已经回来了,你也活的好好的,何必如此惊慌呢。”

    小黑“嘎”地发出了一声怪叫,这声怪叫出来,似乎抒发了它心中的恐慌,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它卧倒在柔软的枕头上,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我们是不是发现了广裕仙君的秘密,我们会不会被灭口。”

    何所思见它说的是疑问句,口气却是肯定,顿时哭笑不得:“该灭口在那儿的时候就该被灭口了,哪还能活到现在。”

    小黑泪光涟涟:“可能广裕仙君以为我们有后台,想要放长线钓大鱼,其实我们都已经被下了禁制,一旦不如他意,就会死了。”

    何所思被小黑的话说的一哆嗦:“你脑洞也太大了,我看过了,我们没被下禁制。”

    小黑却不信:“他可是广裕仙君,修为见识又怎是你能想象的——连千秋道君都被他抓了,你有没有看见,他还留着千秋道君的尸体呢。”

    何所思这才知道,小黑原来并没有听见他和原至公后来的对话,它只见到了寒玉床上的尸体,并不知晓实际情况是怎么回事。

    何所思叹了口气,就把前因后果都说了。

    “……所以说,并不是广裕仙君抓了千秋道君,而是千秋道君先……离魂了,他是不知为何,得到了千秋道君的身体。”这话说出口,何所思便觉得有点怪怪的,得到了身体什么的,总感觉有点歧义。

    不过小黑明显没有想太多,它眨了眨眼睛,突然道:“你又怎么知道,广裕仙君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说不定,就是他杀了千秋道君呢。”

    何所思一愣,很快摸着下巴,想起了这方面的可能性——这会不会是阴谋呢,或许原至公已经知道了一切?或许这一切就是他设计的?

    这么一想,事情简直更加扑朔迷离,像是布满迷雾的深夜海面一般,完全看不清前路。

    何所思顿时没了继续说话的心情,皱着眉头倒了壶茶吃了点点心。

    “哦,好吃。”他惊喜地看着手上新种类的点心,又很快意识到现在可不是为了一块点心高兴的时候。

    该怎么办呢,如果不能再靠自己出去的话,难道真的要拜托罗观景?

    ——感觉不靠谱啊。

    何所思躺到了床上,拿手背盖住额头,思来想去,竟觉得答应罗观景,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这么想着,渐渐也觉察出一丝睡意,便睡了过去。

    不知不觉中,却觉得周身轻飘飘的,再有一丝意识时,便发现自己睁不开眼睛也无法动作,似乎是被魇住了,然而手臂被抬起了,光滑的衣料从肌肤划过,穿在身上的衣服被脱了下来。

    虽然知道这件事,却无论如何无法自己抬起手臂,想要说话制止对方,却也无法开口。

    ——为什么会这样呢?

    混混沌沌之中,何所思花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穿越到裴霓裳的身上了。

    然后他悚然一惊。

    虽然无法控制身体,但是灵力还能感受,灵海也能感知,比裴霓裳强烈不知多少倍的熟悉的灵力流动告诉他,这是他自己的身体。

    ☆、第28章 两个美人抬水喝20

    ——我回来了?

    何所思愕然。

    ——但是为什么我不能动呢?

    ——而且,为什么有人在脱我的衣服?

    何所思很快便知道,脱衣服什么的根本不是重点,当胸膛被明显不属于自己的手掌划过的时候,何所思惊觉,脱衣服以后要干什么才是重点啊!

    他的神经紧紧紧绷着,觉察到裤子还好好的穿着,总算是松了口气。

    很快,身体被一条细腻而结实的手臂抬起,陷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有一根手指像是羽毛般划过自己的肌肤,从手臂到肩膀,从肩膀到胸膛,何所思觉得自己呼吸困难,无法控制地燥热起来——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变化,因为他的神魂被牢牢禁锢在最深处,只能在精神上感受,但是就算是精神,也已经像是一根绷紧的弦一般一触即断。

    ——妈蛋是个男的被这样对待都会兴♂奋的啊。

    轻轻扫着他的肌肤的手指,很快便带上了灼热的温度,何所思仿佛被烫醒一般,稍稍回神,过了一阵后才意识到,对方应该是按照一定的灵力回路在自己的躯体上描绘一张灵路网。

    他缓过神来,好一会儿惊愕地发现,这灵力回路,正是自己昏迷之前不自觉开始运行的,上古玉简里的灵力回路。

    对方怎么会知道?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人,应该就是广裕仙君吧?

    何所思在想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什么阴谋,便开始认真感受原至公所描的灵力回路和自己的有什么区别,对方温热的手指划过胸膛和小腹,在丹田处流连了一阵,慢慢下移,很快到了禁区边缘,然后像在犹豫一般地覆在腰际之上。

    何所思正很大方地觉得对方可以脱了自己的裤子,认真地继续描灵力回路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腰际似乎被什么东西顶住了。

    炙热的,坚硬的物体,仿佛还在随着心脏细微的跳动。

    “……!”

    当听到原至公粗重的呼吸的时候,何所思终于意识到,那是原至公他——硬了。

    何所思猛地惊醒了。

    他从床上直起身子,环顾四周,正看见了裴霓裳那空空荡荡的屋子,月光清凌凌从窗口洒入,淋在平滑的地面上,像是一潭发光的湖水。

    他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汗水,四肢发软,体内却微微发热。

    很快他浑身一颤,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起来,从小圆桌上掕起一壶冷掉的茶水,大口大口灌了下去。

    ——我不是在做梦。

    何所思清晰地知道这一点。

    他深深地吸着气,希望将体内的灼热和无法排遣的奇怪的感觉都替换掉,然而内心却越发的心浮气躁。

    他摇摇头,干脆打开门,准备去吹吹风,然而门一打开,便是一道黑影遮住月光笼罩在了头顶。

    他吃惊地抬头,看见披着湿漉漉的长发的广裕仙君,也刚好回过头来。

    月光如同薄纱一般盖在漆黑的发丝之上,水珠像是细碎的钻石,闪烁着宛如梦幻般的光芒,瘦削的面孔就像是于是雕成,有着莹润的质感,长身玉立于身前的这个男子,有着超越了性别的美丽。

    “啊,你醒了。”他开口道,“是我吵醒你了么?”

    何所思说不出话来,他张着嘴看了好久,才磕磕绊绊道:“并,并没有,我恰好醒来。”他不可抑制地想到了刚才感受到的一切,他想到了滑腻的肌肤,温暖的怀抱,轻飘飘如羽毛般划过的手指,和最后滚烫的,坚硬的……

    ——卧槽,何所思现在只想要抱头蹲下然后撞地。

    原来原至公他不是硬不了,而是对象不对!收了那么多美女的广裕仙君,他妈的居然是个gay!!!

    这么一想,顿觉风中凌乱不止,何所思觉得自己难以直视原至公,他也真是的,既然性别不对,就干脆直接开男后宫嘛,白瞎了如此如花似玉的一票妹子,这么想着,对于刚才的记忆却越发清晰,脑子里连大小都判断了出来,毕竟同时男人,这方面也是相当了解的……雾草这该死的了解!

    何所思最后还是坚强地抬起头来。

    湿漉漉的长发几乎盖住了半张面孔,只露出了直挺的鼻梁和苍白的嘴唇,睫毛上还在滴下水来,顺着脸颊滑过,挂在了下巴上,然而就算是这么狼狈的形象,披着一席白色长袍的原至公,还是宛如月下仙子一般。

    但是何所思还是难以抑制地联想到,对方会是湿漉漉的原因,不就是为了……降火嘛。

    所以说,刚才抱着自己就硬了的,果然就是原至公啊!!!

    何所思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中子星爆炸一般的冲击。

    夜风忽来,扬起长发,何所思睡下时散着头发,长发便瞬间飞舞起来,何所思慌忙想将长发拢起,细碎的发丝却像是活物一般扬洒在空中。

    一双微凉的双手便扫过他的脸庞,将发丝梳拢了。

    “夜深露重,是我冒昧了。”原至公低声道,声音低沉微哑。

    何所思连忙自己抓住了头发,低头道:“仙君怎会深夜到访,还有,是刚洗漱完么?头发是湿的。”

    话刚出口,何所思就想打自己一拳,干嘛提到这件事情。

    原至公只低低地“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他说:“实在很在意一些事情,无论如何想来跟你说。”

    “什么?”何所思有点惶恐,他现在更不希望原至公发现自己就是何所思了——嗯,他应该没有发现吧?

    原至公说:“我从来没碰过府里的女人。”

    何所思:“……”干嘛跟他说这个?

    何所思有些尴尬,他以前还因为这觉得原至公是萎的,但是现在一想到对方对着自己硬了,便微妙地有了种有自豪又不爽的感觉。

    ——或是这就是发现自己被意淫的感觉。

    原至公继续道:“无法触碰,不能接近,因为某些原因,在你之前,能触碰的女修便只有一个人。”

    何所思指尖一颤,幸好手覆盖在长长的广袖下,并看不见。

    他已经知道,原至公说的应该是玉安霖。

    他故作尴尬地笑起来:“这是什么,仙君在说情话么?”

    原至公目光清冷:“你知道我不是。”

    何所思喉咙一滞,不知道如何回答。

    冰冷的空气就像流水一般在周身流动,满月的光辉像是牛乳一般淌在地面之上,铺平整个光滑的地面,人立于其上,就像是站在白沙组成的水底,而随风摆动的草木的投影像是在流水中浮动的海藻,光影仿佛在周边流动,恍惚之中,何所思觉得自己身处水底,无端端又冷又难以呼吸。

    原至公湿漉漉的长发已经半干,微潮的发丝像是未干的墨水,微微蜷曲的长发中露出半张精致的面孔,他突然叹了口气,将手拢在了袖子之中,以此来忍住自己想要紧紧抱住对方的冲动——但是抱住有什么用呢,就像刚才自己也抱住了何所思,但是无法满足,无法倾泻,因为对方是不完整的,这样的结论让他焦躁不安。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来,穿过对方发丝间的空隙,将他压迫在了房门之上。

    焦虑像是荒古的野兽一般在他耳边不断地嘶吼着。

    ——“不能在让他离开了。”

    何所思偏着头,听见原至公这样说——

    “你不能再离开了。”

    说完这句话,灼热的吐息和压迫感都已经离开,原至公已离开原地,只有月光掠过树梢,洒在了何所思的脚面之上。

    只有灼热的呼吸所带来的酥麻和热度还停留在肌肤之上——如影随形。

    这之后,何所思睁着眼睛一夜没睡。

    等第二天太阳照射进来,暖洋洋地盖在皮肤之上的时候,他才挣脱了昨夜的惊吓,觉得自己从一场幻觉中走了出来。

    但是这不是幻觉。

    缓过神来,何所思突然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什么。

    他觉得要是准确的定义的话,就是自己的灵魂和身体分别被原至公猥亵了,无论怎么想,这都是一件不能更糟糕的事情。这可远比原至公要在自己身上找先天至宝的秘密要糟糕的多,何所思甚至觉得,就算他要把自己解剖了,都没有现在那么糟糕。

    原至公既然能对着一具动都不能动的身体硬了,某一天要是没忍住……!

    越想越不妙,何所思从床上站起来,赤着脚跑到房间中央,就着水壶喝了好几口凉茶,才稍稍冷静了一些。

    然而他的眼神瞟到门口,一口水就从嘴巴里喷了出来。

    兰君将脸紧紧贴在薄薄的窗户纸上,似乎觉得这样就能看见里面的场景,然而因为确实不能,脸上便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第29章 两个美人抬水喝21

    何所思连忙把门打开了。

    “你干什么?”

    兰君因为惯性往前一扑,直接到了何所思的怀里。

    “呜,仙子。”她闷声道,“仙子醒了啊。”

    何所思板着她的肩膀将她立直了。

    少女的鼻尖有着撞击带来的红晕,双眸在晨光下散发着潋滟的光彩,宛如精灵一般。

    何所思微微愣神,直到对方又叫了声“仙子”,他才正经道:“你在干什么,一大早就在这里。”

    兰君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她不擅长撒谎,因此支支吾吾半天后,还是带着泪光道:“昨天晚上,仙君不是留在这儿了么。”

    “哈?”何所思不明所以,“先不说他有没有留,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兰君泛红的面孔上少有的露出了害羞的神色:“因为,因为这儿有仙君的味道啊。”

    何所思:“……”没救了,这个后宅里面难道盛产神经病么?

    恐女症也好,表演型人格也好,反社会也好,甚至还多了一个像是跟踪狂一般的痴女。

    何所思摸摸手臂撸掉了身上的鸡皮疙瘩,才把兰君拉了进来。

    他关上门,问:“味道?没觉得有什么问道啊,你是不是昨天晚上看到了?”

    兰君的双眸闪闪发光,这么双眼睛,安在她的三无脸上,就只像两千瓦的灯泡一样闪瞎人的眼睛,无论怎么看,兰君现在都很快活:“那么仙君确实是在深夜来了么,也确实留宿了么?”

    何所思淡定道:“来是来了,不过没有留宿,让你失望了。”

    兰君果然像是受到批评的小狗一般瞬间沮丧了:“仙君已经三千四百五十八年没有在另外一个人的屋子里过夜了,仙君会不会永远只能一个人啊——仙子,你一定要救救仙君。”

    “这里面槽点也太多了。”何所思无语,但突然眉头一挑,道,“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你服侍原……广裕仙君三千多年了?”

    兰君顿时吓了一跳,捂住了嘴巴。

    “唔由啊。”

    何所思把兰君交叠的双手扒了下来:“完全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要是三千多年前就在这里,那你——到底是谁?”

    何所思的目光牢牢地盯着兰君的双眸,然而那双眸子虽然比初见时更加灵动蕴含更多的感情,却仍然看不到任何阴霾或者动摇。

    然后瑰丽的像是宝石一般的眸子中,晶莹的泪水渐渐积蓄起来了,愈发显得其中的一抹翠绿娇嫩欲滴。

    何所思没料到会这样,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慰,兰君却已经蹲坐在地上,将脸埋在双膝之中哭泣起来。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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