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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

    住冷宫的那个打脸狂魔 作者:大魔王拉住小魔王的手

    第11节

    韶冬一把抱住扔过来的衣服,继续委屈地眨眨眼,将小韶臻撒娇时的表情学了个十成十,果然看到祝痕皱眉撇开脸,笑嘻嘻地黏了过去,随便将龙袍一披,抱起祝痕就将他往怀里塞。

    最后还拉起了没系上带子的龙袍,笼在身前,只将祝痕露出一双闪着怒火的明亮眼睛。

    他笑着低头啄了口,在祝痕真要发怒前叹道:“知我者谓我何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等我把这老家伙的一切都说破了,你是不是将你的心给我?”

    有顾老头的那几句话其实已经很够了,但还有部分细节他还没想通。比如顾老头为何要背叛。

    他本就手握兵将的重权,麾下兵将听话,朝堂上说的任何一句话分量都很重,顾凛也跟在身为太子的他身边,备受皇储信任,将来的前途就算没有军功打底,也能左右朝堂的最终决议。

    对于这样的结果,两父子有何不满?非要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帮一个毫无根底前朝皇子,最终还落的个背主、叛主,被人戳着脊梁骨,死了也抬不起头的下场?

    而且韶冬竟然像是完全不知情,上位了也没给俩父子多少好处,也就一个少将军,顾老头现在还是个宫内行走太医的身份。

    难道他上位了就不会给吗?

    这一切都太过邪乎。如果韶冬有解释,似乎也没什么坏处。

    祝痕挣了挣,没挣开还被韶冬一把搂住了肚子,小心摩挲。韶冬的身体包括手都是温度偏低的,没想到身体快与想抗拒的思维,竟然直接依偎入韶冬的怀里。

    他紧紧抿住嘴,眼睛里蒙上一层晶亮的水光,像是欢喜,又像是压着怒气。“要么说,要么滚,再动手动脚,看我不揍死你!”

    韶冬可以确定,祝痕是压着怒气的,嘴上可以口是心非,动作却是假不了。不然怎么会被这么恶狠狠地掐了把。

    手背上的肉都要掉了。竭力忍着不喊出来,目带杀气地看了眼顾老头,又看了眼祝倾,过了好半响,觉得没那么疼了,才开口慢慢说起。

    “其实开头应该是祝倾想的,只有她能进御书房而不被阻拦,也有那个便利偷换功课而不被怀疑。至于为什么还夹上了孤这个可能破坏了你们计划的人,完全是因为孤是最终受益者。”

    韶冬说到这里又低头看了眼祝痕,见他情绪还好,继续说了下去,“后面的事,祝倾就没那么大的本事来算计了,应该是顾老将军的手笔了,包括祝倾对阿痕磕头求皇位,也是你设计好的最终结局。”

    顾老头不像是被说中,像是烟瘾上来又没烟抽的样子,紧夹着眉头,神色焦急,竟然捡起断成两截的旱烟杆子,一个劲地拿手指捻动着里头的烟丝,还时不时地拿到鼻尖嗅着。

    祝倾则从被绑住开始就安静的像只等待啃草的顺服羊羔,不动也不响,对外界的人和事都漠不关心。

    韶冬看在眼里,冷冷地收回目光。再怎么作态,也不可能放开她。接下来的话他不愿意再说,也不必说,祝痕应该猜出来了。

    祝痕久久没听见韶冬继续,上挑着眼尾,睨着韶冬垂下来的面容露出个冷笑。

    他不承韶冬给的这个人情。

    “所以,结论是,顾老将军,顾少将军,祝倾,是一伙的。祝倾可以迷惑我,更可以从我手上要走皇位。至于顾老将军,你有的是实力杀主并且害死第二批过去的大队人马。韶冬……”

    说到这里,祝痕忽然顿了顿,然后弯着眼睛笑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主谋,最多顺势而为。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奔着你夺位成功,而我沦为阶下囚的目的去的。但矛盾的是除了祝倾那个没脑子的蠢货,他们不要从龙之功,反倒急于用你来洗干净嫌疑,然后在我面前表现的铮铮铁骨。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韶冬浑身僵硬地抱着祝痕,抬手去遮祝痕笑着却像是在哭的眼睛,心疼的不得了。“别说了,既然弄清楚了,我们走吧。”

    说着就小心翼翼地抱起祝痕,对外喊了声王有为。

    祝痕捧着肚子哈哈笑出声,手指间还夹那枚王有为给的铃铛。他笑到眼泪淌出才指着已经背过身的顾老头道:“因为,他知道父皇有留我秘密势力,他想要让我无力东山再起!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他说着一下又一下地晃起夹着铃铛的那只手。明明晃了很久,还是没有一点声音。

    顾老头白着脸看过来,神情像是见了鬼。

    祝痕抬眼看了下悬挂着太阳的天空,又一声轻笑,眼泪汹涌的再也止不住。

    “这就是父皇来不及交给我的秘密势力的号令印记。拆了它也只是个没心的普通铃铛,任谁拿到他也看不出什么。但银质柔软,只要顺着花纹剪开,然后重新拼接,就是半枚兵符。那时候皇叔问我喜欢什么形状的兵符,我也只是随口说了最好永远都用不到,所以做成普通的饰品,让我能送给心爱的人就好了。”

    祝痕说完了,眼睛也变得红彤彤,然后他像是被欺负狠了的孩子终于有家长来帮忙一样,一手揪住韶冬的衣角,一手指着顾老将军说,“你,将另外个铃铛拿出来,不然我杀了顾凛,让你也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韶冬垂眸拿过铃铛,死死地攥在手心里,像是得到了祝痕最真挚的心意,面前轻松,语气森冷,“顾老将军,你让我很为难,我不知该如何处置你。但铃铛还是得拿出来,毕竟是遗物,更是本来就属于他的东西”

    顾老头望着韶冬许久,才叹息着摇头,“冤孽,真是冤孽,铃铛可以还给你们,算是物归原主,但陛下,让位的念头千万别再有了,不然那么多人,真的就白死了。东西我没带在身上,不如跟我去取吧。”

    祝痕听见猛地一把推开韶冬,杀气四溢地一步步靠近顾老头,“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对前朝如此忠臣?我父皇与皇叔可对你有半分的亏待?让他们做了你的垫脚石,晚上睡觉能睡着吗?告诉你,铃铛我不要了,顾凛是一定要杀的。”

    顾老头没有激动,只是沉默地抚着只剩下半截的烟杆,沉沉地说了句,“走吧……”

    “你……“祝痕还想说什么,韶冬一把拦住他,将人重新抱回,轻声劝道:“别激动,当心孩子。铃铛不能不要,那是你父皇与皇叔花心思做的,我们先拿来,然后一切都再说好不好。”

    祝痕听见韶冬说起父皇与皇叔,咬着嘴,不想在仇人面前哭,憋气憋久了,还是发出声细细的呜咽,韶冬听了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好,最后绷紧了脸,一把抱起祝痕,飞快离开了这里。

    并吩咐王有为带上顾老将军,祝倾与祝崎则打入天牢。

    顾老将军麻木地看了眼再次歇斯底里的祝倾,抬脚走人。

    祝倾原本的算盘就是死活都要让祝痕认定是自己杀了父皇与皇叔,也正是那份功课流落在外,才给了韶冬机会铲除仇人,夺得皇位。一切都是祝痕自作自受,还怀着仇人的孩子。

    最好无面目再活下去。

    唯独没想到,最应该遮掩这件事的韶冬,竟然毫不犹豫地点破了他们。她目呲欲裂地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越来越远,而来锁铐她的兵丁也慢慢走进,几乎能看到枷锁上幽冷弄厚的凶气。

    她恐惧地颤抖起来,不甘心地对着韶冬大喊:“韶冬,你别忘了,你的皇位是怎么来的,为了你,我弑父屠叔,算计胞弟。如果下地狱,也会拖着你。更别忘了,我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虎毒尚不食子,就算你坐稳了江山又如何?有的是人指责祝痕!啊!!”

    ☆、第70章 明天凌晨的更将会挪到早上十点,大概有一万字

    祝倾疯狂的喊叫着,咒骂着,与来往她头上套枷锁与脚链兵丁扭打撕咬,竟然不顾肚子里的小孩。兵丁不敢对大肚子的祝倾下重手,拉拉扯扯中竟然也退到了院门处。

    走在末尾的王有为刚上马,就被一小兵拦住,侧头听了几句,皱眉往后望。

    祝倾原本严严实实不露丝毫缝隙的兜帽披风已经扯下大半,外露的脸就是他这个混迹在军营的见了都无法直视。

    陛下已经下令,哪容的她放肆,就算是那个身份,前朝的太子不管,当今的陛下也不管,他做什么烂好人?

    侧开脸,低头对小兵吩咐了几句,重新跟上车队。

    祝倾在看到祝痕的身影真的消失在眼前时,终于崩溃,完全不能接受祝痕如此冷漠地对她。不要命地抵抗中,还是没看到祝痕的回头,眼中仅剩的希翼彻底破灭。

    她以为祝痕来查真相,至少会问下她,和她说上句话,以为他会介意他肚子里的孩子,就算看穿了肚里的孩子不是韶冬的,也会看在是侄儿的份上由着她点,对她好点,然后当着她的面收拾了祝崎,让他生不如死。

    结果不但什么话都没有,无论她怎么表现,对祝痕也毫无影响,就好像她不存了在一般,更别说祝崎。

    既然都入不了眼了,那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屈辱地怀着孩子,而让祝痕好好地怀着孩子,备受宠爱?

    祝倾猛地掀开帽兜,在所有人都避开视线的那一刹那,捡起地上顾老将军还没捡走的另一半烟杆,对准了喉咙。

    顾老将军的烟杆只是随手可得的老竹材质,也正因为是老竹,切开喉咙轻而易举。凡是明眼的人,都看出只要这女人动真格,还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来。

    到时候真弄的玉碎瓦不全,他们拿什么去向陛下交代?就连王有为也不会饶了他们。他们犹豫了会,没再靠近,只是推搡出个算是能说的上话的头儿来。

    祝倾掀掀下巴,眼神轻蔑极了。她也不和他们废话,眯起只剩一半眼皮的眼睛恶狠狠道:“叫祝痕来见我。”

    兵丁们面面相觑,没一个没反应过来她嘴里的祝痕是何人,以为是什么阿猫阿狗,才会这样的口气。

    只有站的最远的一个小兵忽地哆嗦了下,悄悄地往后撤了几步又停下来,犹豫着是要听完再去报告,还是现在就去。

    最后他咬咬牙,决定听下去。

    祝倾以为这些人不愿意,冷笑一声“叫他来见我,等他知道最终的秘密,自然会奖赏你们。想想你们现在的地位,做的事,再想想同样没有军功,却能对你们呼来喝去的那群人。如果想做一辈子的怂蛋,那就杵着别动。”

    刚才被推搡出来的头儿似有意动,又担心这是个陷阱,还是紧闭着嘴巴没有开口。

    祝倾又是一声冷笑,“怎么,怕死还是不信我?你觉得我都要去天牢了,是会寻死还是找活路?”

    这话中听,但祝倾从伤了的喉咙里吐出来的声音,听着就是毛骨悚然,再配上毁的一塌糊涂的脸简直就像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白天看着都脚底似有股寒气往上蹿。

    他们一个劲地搓着各自的手臂,拍着额头,试图清醒点。

    头儿是个三五大粗的汉子,站直了比祝倾都高上俩个头,外加健硕的身体。但在祝倾面前就是如此的底气不足,小鸡仔一般地惨白着脸,支吾了半天才含糊地问了句,“祝,祝痕,何许,何许人也,哪,哪里能,能找到?”

    站的最远的小兵听见有人开口,也扯着嗓子喊了句,“是什么秘密?好歹也要让我们知道点,要是不愿意来,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了?”

    祝倾听见前一个人的问话骂了句蠢货,听到后一个人问话,没有开口,想看清是谁在问她。奈何眼睛也曾被伤到,看远了就看不清,只好指着那个模糊的身影说。

    “既然你知道祝痕是谁,那你去,就告诉他,‘前朝皇帝心仪的继位者本来就是韶冬,某人当了挡路者还怪有人背叛。’哼,他听了肯定回来。”

    小兵没再问话,听完了扭身就跑,追的方向就是韶冬他们走的方向。

    等他闪出所有人的视线,吹了声口哨,一匹油光闪亮的高头大马嘚嘚嘚地向他跑来,还亲昵地蹭蹭他的手背。

    他一把揭了闷重的头盔,露出汗湿的脸,还道是谁,原来是混进兵丁里的吉利。

    韶冬早就猜到祝倾会出幺蛾子,他们在院子里问话推测时,吉利就按照韶冬的吩咐装扮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兵,。等他们走了,他就负责盯住祝倾,直到她被关入天牢。

    按吉利自己的判断,祝倾刚透露的那句秘密有七成是真的,但整个儿去听,或许就是假的。

    吉利一路追一路追,发现去的方向并不是少将军府,而是西河谷的方向,顿时吓得心脏狂跳,赶紧快马加鞭。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里竟然被说成了诅咒之地,还言之凿凿地在京都中流传起凡是皇族中人,只要去了那里铁定没命。那顾老头将陛下与怀着少皇子的祝痕往那里领,是何居心!

    就在吉利追逐时,韶冬一行人即将到达西河谷。在还差两里地时,韶冬忽然喊停了整支车队,

    他发现不远处的颜色极为不正常。按这个季节,花草树木应当郁郁葱葱,就算没有化,也该是翠绿的,而不是只有灰败的颜色,毫无生机。

    也不知道是不是与之前的伤心有关系,还是韶冬过于紧张,只肯在外面骑着马盯住顾老头的一举一动,影响到了祝痕的情绪。总之,祝痕在车厢里孕吐的厉害。

    他感到马车停的很突然,还以为出事了,赶紧拿袖子擦干嘴角,又拍了拍脸,强打着精神推开车厢门看了看,见韶冬夹眉毛望着就在眼前的山头,也看了过去。

    一看之下心脏骤然快了数拍,刚拍红润了的脸又变得惨白惨白,连一双最为漂亮的眼睛都失了光泽。

    许久,他眼神一厉,凶光毕露地指着还坐在马上的顾老将军喝道:“将他拿下,我们撤。”

    同行的王有为一听是绑了顾老将军,都不用下属去干,他自己拿了绳子毫不客气地一把拖下顾老将军,利索地将他绑了个结实,完全不考虑他绑的过紧,对顾老将军的身体会不会造成影响。

    不过韶冬还是抓着缰绳,出神地看着那片怪异的山头,所以人马没一个有动作。

    祝痕抿住嘴,垂头摸了摸肚子,转身就往车厢里回。韶冬忽然出声,“阿痕,你觉得是陷阱还是只是当年的情景再现?顾老将军,你将我们往这里领,银铃铛是否在前面?”

    顾老将军沉默着点点头,没有反对祝痕将他绑起来,也没有回应韶冬的猜测,只是慢悠悠地说道:“东西就在西河谷内,可能在水里,也可能在砸下来的山石下,或是埋在土里,混迹在滩涂上。”

    韶冬转目看向前方,不再说话,只是深思。

    祝痕轻轻地瞟了眼顾老头,问王有为,“你给我的这枚铃铛是哪来的?”

    王有为毫无犹豫,对祝痕抱抱拳,直剌剌道:“当年来收敛时,所有人的血肉都混一起了,只发现这个竟然完好地落在一旁,觉得这个应该是有用的东西,说不定就是凶手的,所以捡了回来。又觉得您在查真相,干脆就给了您,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有啥用,就什么也没说。”

    祝痕垂头一下又一下地摸着铃铛上的花纹,幽幽道:“如果还能有一个,想必藏的地方也是要人命的,对吧,顾老将军。或许还要经历我父皇与皇叔经历过的飞石阵,泥流阵……里面的陷阱比比皆是,就连出口处说不定还有所谓的流寇守着。是不是,顾老将军?”

    顾老将军依旧没说话,似乎他的职责只是带他们来寻找另一枚银铃铛的。

    ☆、第71章 我早就爱上你,比你的还早

    韶冬见顾老头还是如此的做派,按捺住自心底涌出的杀气,拿马鞭指着前面的路冷笑道:“孤谅你没这个胆子再来弑一次君,既然铃铛是祝痕的东西,孤就一定要找到。”

    他回头唤了声,“来人,三分之一的人马随我入谷,三分之二的留在这里保护孤的阿痕,等吉利赶到,你们即刻启程回宫。”

    祝痕心里一急,快步走向韶冬,死死拽住韶冬手里的缰绳急道:“都到这份上了,他是个什么居心你还看不出来吗?难道想重蹈我父皇与皇叔的覆辙?”

    韶冬垂眸看着祝痕,目光从他的发冠一直往脸上滑,滑的很慢,最后停在祝痕的并无多少血色的嘴唇,璀然一笑,眼睛里闪着明明白白的欢喜。

    “阿痕,你已经好久都没主动走向孤了,还担心孤的性命,好开心。”说着急急地俯下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上祝痕的嘴。

    刚被轻咬了口,祝痕就一把推开韶冬,态度坚决地表达着他的想法。“不行,如果铃铛背后的势力就是他,在真正的主人没出现前,他是有权利来调动那股势力的。你……总之不能去。”

    韶冬听了后笑的更为灿烂,平时有多冷漠,现在就有多温暖,就连冰冷的指尖都带上了暖意。他干脆跳下马,一把搂住祝痕就又亲了上去。

    喉咙里含糊出声,“我没了,你可以重新夺回皇权,小壮壮和肚子里的孩子有你在,长大成人完全没问题。而你只需要告诉未出世的小家伙,他的母妃病逝了,就和你父皇曾经告诉过你一样。有没有我,他们都会像你一般长的玉树临风,谦谦君子。告诉我,没有我,你是不是就不愿意了?”

    说着他蹭了蹭祝痕彻底僵硬的面颊,眼内带出的湿润明明白白地印上彼此。感到怀里的祝痕随着他的话开始颤抖,一股黑沉慢慢凝聚在眼眸深处,又很快消散。

    祝痕是个怎么样的人,韶冬怎么会不知道,他只是等不下去了,也找不到比现在更好的机会来攻占祝痕的心,所以逼祝痕来做选择。他有自信不会失望,不然杀他的机会有千千万,祝痕也还是没动过手。

    但如果祝痕真的推开他了,那他也不会就这么任由被推开。只会不再给祝痕任何的自由。将他关在一个只有他能去的屋子里,哪都不能去,只能看着他,等着他,爱着他,就连死都只能和他一起面对。

    就算卑鄙,也要将祝痕的心重新打开!

    韶冬合上翻腾个不休的眼眸,软下腰身,将怀里的祝痕啄个够。

    后边的王有为刚瞧了一眼,面皮立马就涨的紫红,不过他还没忘瞪住抬头偷瞄的手下们,哪个还敢抬头,他就拍哪个的脑袋。

    韶冬听见后边的动静,嗤地一声轻笑,睁着眼看了会满脸红晕,眼内似有水流在晃动的祝痕,抬起袖子遮住所有人的视线,双唇紧紧贴上祝痕的,又缓缓转向他的耳垂,轻舔。

    男人独有声线在轻喘中低喃,“回答我,阿痕。告诉我,你不愿没有我,不愿小壮壮和未出世的孩子没有了他们的韶爹。”

    祝痕浑身都笼罩在韶冬的气息下,耳尖不由自主地发红颤动,身体发软。还剩下一丝清明的他只微微地挣了下,很快放弃,在韶冬连问之下,终于恍恍惚惚地地点点头。

    韶冬深吸一口气,发现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澎湃,一改刚才的温柔,一手握住祝痕的后颈,极为用力亲吻上去,找到里边的舌头,缠住叼出,含着抿着,又拿牙齿细碎地咬着祝痕的嘴巴,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

    祝痕只觉得头脑眩晕,胸口发烫,嘴里呜呜出声,软面条似地挂在韶冬身上,任由亲吻。一波又一波的酥麻,从嘴上一直蔓延到心间,再扩散在脑子里。

    被韶冬亲吻过那么多次,就算肚子里又有了,也没有这次的酣畅与身心皆愉悦。呜咽一声,双手紧紧揪住韶冬,如一只被吓到的可怜小兽,满是踟蹰。不知道是该推开他,躲开他,还是贴上去感受韶冬给于的情感。

    韶冬瞅着开始回应他的祝痕,笑的毫无顾忌,恨不得头晕目眩的祝痕彻底迷倒在他脚下。

    他保持笑容,压低身体,小心地摩挲了遍祝痕的肚子,保持着贴近的动作,悄悄说道:“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带着追来的吉利回宫。他知道我的传位诏书放在哪,对朝堂上的事也略知一二。”

    祝痕懵了,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韶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一口怒气将他的脸憋的通红。一掌拍下韶冬扶住腰部的手,“什么意思?你还是要去?”

    韶冬的手抖了抖,耷拉下情潮未退的湿润双眼,委屈极了地瞅着祝痕明显红肿了的嘴,不过还装不过一会,就忍不住再次扑了过去,搂住再吻。

    急急地吸了两口,听着底祝痕的可能是疼了的吸气声,马上就改成细细碎碎的如蜻蜓点水,里面没有欲,念,全都是满溢出来的珍惜。

    祝痕忍了会,还是侧开脸,抓挠挣扎起来。他似乎有点明白韶冬为什么非要去,但那里太危险,也无法再接受一次同样的痛。双手揪上韶冬的领口,往下扯了又扯,含着怒气眼对眼,一字一句,“我心里明白了,我们回去!不然我再也不会等你,你死都与我无关,然后告诉家里的小子们,他们只有一个爹,母妃病逝了。”

    韶冬对着祝痕笑了又笑,又弯腰啄了口,没亲到,闷笑出声,“我知道你喜欢我的笑容,所以从来都只给你看,看过我笑的,都被我整的脱层皮了。所以我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还有,如果能拿到铃铛,我们就能重来,我愿意一试。特别是听到你说那铃铛其实是准备送给我的礼物,更要去拿。”

    祝痕知道韶冬是要来真的,忍不住红了眼眶,摸着跳的厉害的胸口凶道:“我都说了,知道了知道了,那不用证明了,还去什么去!”

    韶冬摸摸祝痕的额皮,那里有他爱不释手的温度,嘴角一弯,徐徐叹息,“我怎么舍得你呢,不过是还你十年的亏欠而已。我很早很早就喜欢上你了,比你更早,因为从来都没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过。我只是不敢说,不敢回应,就怕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欢了个男人,还要死要活。而我卑微的得不到你,还要丧命,与你再无瓜葛。”

    他慢慢说,慢慢拆下祝痕的发冠,抽出里边的发簪,小心地取帕包好放在心口的位置,然后继续慢慢说着,“如果是这样的结局,你最多也只念我几年,然后你登上帝位,就算念着我也要一个又一个地娶女人,生下一个又一个聪慧又像你的继承人。对我越来越淡忘。你知道的,这样的结局我绝对不会要。还不如藏起所有的感情,蛰伏起来,就算伤了你的心,也要夺得帝位。所有的孽与罪由我来承担,世人的唾骂与轻视都对我来。你爱我也好,恨我也罢,都将你死死地圈在身边,一辈子不放手。触手可及,抬眼可见,享那鱼水之欢。”

    最后的几个字缠绵嘶哑,还带着韶冬喉咙深处发出的,带着满足的喘息,就像真在鱼水之欢一般。祝痕楞怔怔地抬着头,披散着长发,随风微荡。他就这么傻乎乎地盯着韶冬,判断着他话里的真实性。

    如果是假的,韶冬还需要执意要去西河谷内吗?祝痕不停地问着自己,心一下又一下,跳的极快,一个没忍住,眼睛又湿了起来。

    擦了又擦,泪水不断,视线总是模糊,一漾一漾地让他看不清眼前的人。

    不止是现在,韶冬这个人,从来都没让他看清过。深情的这般可怕,为了爱,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毁了。如果没有祝倾的那场跪求,他是不是还要和自己来一场夺位大战?然后将京都搅个天翻地覆?

    这样的爱太浓烈,浓烈的让人害怕,祝痕觉得他已经无路可走,只剩下唯一的一条走向韶冬的路。

    父皇曾经感叹过他太过手软,将来做了帝王,不会威慑群臣,有再多的大仁大智,百姓还是会受苦。人总有好有坏,有强有弱,有私心有他念,一味的扶持与一位的压榨用在江山社稷上,是一样的只会滋生黑暗,再强盛的国也会由此衰弱,也会由此崩塌。

    这么久的观察,祝痕哪里会不明白韶冬是比他还适合来当这个皇帝,所以就算没想明白真相,手下人催促他动手,他只是推说如果一件宝贝放在别人那里比在自己手里得到的回报还更多,那就让别人来暂时保管,反正要拿回,随时可以,包括积累的回报……

    祝痕闭了闭眼睛,喉间哽咽,他十年的付出还是宣诸于口的,就已让他心神俱疲,不愿再来一次。如果他是韶冬,将爱藏在心里,不能说,不能做,不能表达,悄悄说都不敢。还要与祝倾虚与委蛇,来遮掩,来努力营建出一个虚假的感情世界。

    苦苦等待,花未开,果未结,放在心里的人却在一直很他,怀疑他,漠视他……

    祝痕死死揪住韶冬的领子,无论韶冬亲他占他便宜还是劝说,他就是死不肯撒手。

    韶冬摸摸祝痕的脑袋,纠缠在手心里的发丝顺滑冰凉,轻嗅手指,上面还带着皂角的清香,与他是同一个香味。

    愉悦地勾起嘴,今天笑的次数太多,越笑越自然,脸部的肌肉也是柔软的溺死人。

    “阿痕,我一定会证明,我值得你爱与托付一生,所以不要害怕,我只需要等我回来,放开让十年前的事,你只是做了一次非常成功的功课,你的父皇与皇叔只是游山玩水忘记归家,而我只是错过了一次与你相爱的机会,一切都重新开始好不好?”

    祝痕擦擦泪水,极为认真地盯着韶冬,一字一句道:“不管里头有没有铃铛,我都不要了,你也别去。”

    韶冬不动声色地捏上祝痕的后颈骨,手指微动,刚要使劲,又停了下来,将祝痕整个儿小心抱起,神色间似有怅然,“好,听你的,你先别激动。”

    韶冬改口的太快,祝痕不但没有相信,还扯住他的袖子看的紧紧的,弄的他心里好生欢喜,但也哭笑不得。

    西河谷内他迟早都是要去的,如果他不去,祝痕也不去,那么就算死在这里的人不是祝痕杀的,祝痕也都会有个没解开的心结,将来如何发号施令?如何管治国家?就是教养小太子时,也会规避这类涉及无数性命的计策。

    同时也有一件必须是他亲自去看的事,那就是顾老头既不是韶朝的某个遗部下,遗孤,也没与前朝有深仇大恨,为何会毫无理由地背叛前朝?

    而且顾老头明知道顾凛在他手里还这样的态度,说明还瞒着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和他的叛变有关。

    就算在这里什么都没查到,还有个算的上是父辈给的定情信物。

    归根结底,他敢去还是因为顾老头胆子再大,谱摆的再高也没用,顾凛在他手里,如果他出事,顾凛必定没好下场。

    祝痕或许猜的是对的,顾老头就是秘密势力的背后首脑,但他就是谅顾老头有心也还是不敢下手。如果是两人同去,或许会毫不客气,毕竟还有个小太子在宫里,只要有兵有威望,就能把控,而顾凛也能得救。

    韶冬冷冷地瞥了眼看上去老老实实的顾老头,杀气犹如实质。在收回目光时又纯良的不得了,哄着祝痕喝点茶水解解乏。

    由于担心用激烈的方法会伤到孩子,茶水里加了点少许的迷药。这些迷药还是王有为提供的,平常都是打猎时撒在诱饵上,用来迷晕皮毛特别漂亮,完全不能有伤口的兽类。

    韶冬不敢多放,只兑了一点点在茶水里,耐心地等祝痕喝下,又缓缓地闭上眼睛,歪头睡去。才万分忐忑地把了半天的脉向,直到确定确实没问题才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了这里,缓缓向西河谷内推进。

    他没有带走王有为,令王有为无论出现何事,都得寸步不离地保护祝痕。而他赶到西河谷边缘时也没盲目地进去,直挺着后背,轻夹马肚,缓缓绕着山壁走了一圈,过程中看的极为细致。

    一圈完毕才派出五人作为探子前去探路,查明一切并半里范围内都无事,原地休整发信号,等他出现再行探路。这样虽然麻烦,但胜在安全。

    韶冬越往里走越是觉得奇怪,飞禽走兽时隐时没,偶有兽叫鸟鸣交辉呼应。祝痕功课内所写的阵法并不是一次性的,而是利用了地形与气候,可循环利用。

    如果不是所有的阵法都遭到了破坏,这些个最善于趋吉避害的动物怎么可能还能在此做窝挖穴?看上去还挺欣欣向荣,自成一套。

    韶冬走遍了西河谷,没有遇上任何危险,还在河谷的另一头找到了另一枚银铃铛,不过他也找到了不少其他人的痕迹,看上去十分规整,只出现在有利监制位置,或是便于攻击的位置,应该是支十分训练有素的兵队,而且数目不小。

    他估摸着顾老头掌握的,极有可能就是祝痕父皇留给他的秘密势力,这个地方大的离谱,而且自从出了那么大的事,就算没有诅咒之地的这种流言,也会被认为是不详的死地,无人会靠近。

    足够藏一支十分庞大的兵队,也足够无人发现。

    同时,韶冬想起翻过的前朝纪事簿,里面对这件事有过详细的记载。其中就有这个细节:两批军队前赴后继,数量庞大,几乎耗尽国之四分之一兵力。收敛时,由于分不清你我,也担心造成瘟疫,就地焚烧,各户家人建的全都是衣冠冢。

    如果全员被消灭,且无一逃出,那河谷内的破坏力度应该是极为恐怖的,但查看了个遍后,似乎没有达到能吞没这么多人性命的程度。

    假设破坏的地方都只是做做样子,就地焚烧也只是个幌子,而所有人都活着,那他们会在哪里?顾老头掌握着这些人?

    那祝痕的父皇与皇叔呢?也还活着?

    韶冬腾地发亮又忽地熄灭,再次环顾起河谷。检索完毕,他没有急着离开,也没急着下结论,一边推想,一边继续观察,看看有无遗漏的地方。

    他觉得这次果然是来对了。曾经也派出不少人来此地调查,不是有去无回,就是什么也没发现,包括顾凛也是什么都没发现。看来背后的人铁定是顾老头,没得错了。

    但是他还是没找到任何有关顾老头叛变的蛛丝马迹。如果不是叛变,祝痕的两位亲人肯定还活着,那他们能眼睁睁地瞧着他夺了祝痕的帝位,也没有行动?这可能吗?

    而且顾老头的心,确实没向着祝痕,只是显露出一副前朝忠臣的模样,实质性的好处却是一桩都没。

    如此完全说不通。

    如果是叛变,吸收兵将,扩大势力的话……

    韶冬不忍心再往下想。

    在查无可查之下,终于下令收队,回城。

    祝痕这边下药下的量小,韶冬进谷才半个时辰,他就清醒了过来。而吉利也恰巧赶到。

    吉利气喘如牛,下了马后就摊在地上,好半响都说不出一个字。祝痕见少了三分之一的人马,韶冬也不见了,顿时沉下了脸,谁来说都没用,就是不肯离开

    见到吉利来了,更是啪地一下将车厢门关了个严实。

    吉利喘匀了气,一打听,陛下还真的进了西河谷,大喊一声,“我的祖宗喂~”再次软倒在地。这下他总算明白陛下为什么让他去打探祝倾,晚点过来了。

    陛下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了解祝倾或是防止祝倾出幺蛾子,他刚才盯着祝倾的事谁都可以做,唯有带回祝痕,只有他能做。因为他晚来了,祝痕可以迁怒在场的任何人,对他却无法责骂。或许还料到了祝倾会说些什么吸引祝痕回去……

    而且韶冬最信任他,已经将重新收拢的兵权与传位圣旨的藏放位置告诉了他。

    陛下什么都想到了,也什么都早早地在暗地里做好规划与布置好万全之策。

    吉利忍不住哭了出来,越哭越大声。

    祝痕听着哭声,心里更加难受,猛地打开车厢,“王有为听令……将吉利的嘴塞上。”

    他原本想说的是王有为开路,他要带齐人马去找韶冬,但目光一接触到顾老头,立马改了口。

    顾老头看向谷口的目光太过复杂,看他的目光有太过淡漠,就好像他不该存在一般。

    他不知道如果下了这样的命令,会不会连累韶冬。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其实就是简单的一句话,顾老头对韶冬没有加害之意,对他则有。

    祝痕垂眸看着韶冬没有拿走的铃铛,默默不语,直到被堵了嘴的吉利靠过来,一个劲地拿嘴去蹭车厢壁,企图蹭下塞嘴的布条时,祝痕才红着眼眶看向他。

    吉利停下猪拱一般的傻叉动作,看了眼祝痕的肚子,双眼忽地耷拉下来,有气无力地将脸凑近祝痕。

    祝痕也不问他会不会还嚎的这么难听了,也不看他一眼,抬手就将布条拿了下来,然后双目涣散地看向谷口。

    吉利看祝痕这么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觉得陛下也算是值了。狠狠地抹了把脸,指着顾老头铿锵有力地说了句,“祝倾还未进天牢,在原地等您,她说,您要是不去她就自戕,如果这句话没用,还有一句您肯定想听的。”

    祝痕眼珠子动也没动一下,还是直勾勾地看着谷口的方向。

    吉利心道,果然对祝倾已经无视了,扯扯嘴皮,继续道:“她还让我给您带句话,‘前朝皇帝心仪的继位者本来就是韶冬,某人当了挡路者还怪有人背叛。’所以您和我一道回去问个清楚吗?”

    祝痕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吉利以为他没注意听,又说了一遍,祝痕还是沉默着。

    吉利后来又硬着头皮说了遍,祝痕依旧不接茬,总算明白过来,心中默念了句,‘陛下,不是我不做事,是您幸福的时刻到了,只是您为何要去西河谷这么危险的地方?大家都好好的多好……’

    他颓然地蹲下身,捡了个小木棍在地上泄愤般地抠挖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保佑陛下平安无事,保佑那些小人个个没好下场,保佑小太子快快长大,早日惩奸除恶,三皇子能健健康康白白胖胖,顺利落地,再带个四皇子来,保佑娇大人……”

    祝痕皱起眉,踢了踢吉利,“安静点,我心里很慌,你一吵,我就犯恶心。”

    吉利抬头太猛,往后一仰就坐在了泥地上,见祝痕真在犯呕,一个轱辘起了身,将祝痕重新扶到马车里,倒了杯水就递给了祝痕。

    被药倒过一次,祝痕哪里肯喝,摆摆手,闭上眼睛靠着车厢壁假寐。

    被这么一打岔,吉利完全忘了祝倾的事,绕着车厢一个劲地转悠着,心里急的抓耳挠腮。可惜他不懂医,不然就去把把脉。

    陛下盼着这个孩子盼了好久,又小心翼翼的,万一在他手里出了事,如何是好。

    吉利脸色变幻的厉害,完全就静不下来。祝痕看着安安静静,沉默无话的样子,其实吉利在说第一遍时他就听的一清二楚。

    在韶冬没有归来之前,他只想等回韶冬,要是等不到,他自然会大开杀戒。

    祝倾将他当成弟弟,他就将她当成姐姐,如果顾老头将他当成需要效忠的主子,他就将他当成可信的臣子。

    既然什么都不是,那么他们对他来说自然什么都不是,什么也不能伤害到他。无论事情的真相有多残酷。

    只有在乎的人与在乎的事,才能动摇到他的心神。

    王有为见韶冬一下子回不来,祝痕又不肯回宫,而吉利来了也没什么用处,不由急了。他可是将陛下的吩咐记得清清楚楚,要是出了岔子,他担当不起。

    脑子又动到了迷药上,茶水不喝,东西肯定会吃点。于是吩咐两下属出去猎点味美肉嫩的野味,剥洗干净后由他亲自烹烤。

    天色将暗前,他终于烤好了一只土窑鸡,扒拉渐渐熄灭的炭火与依旧火热的烤成黑硬的厚土,露出里面的草叶锦鸡。还没拆开外头的草叶,勾人的香味就弥漫开来。

    吉利率先耸了耸鼻子,欢快地跑到王有为身边,眼睛晶晶亮地盯着那团黑乎乎的草叶,口水都要挂下来。

    王有为对自己的手艺万分自信,见吉利傻乎乎地只顾着流口水,竟然都不去取个盆子来装,只要自己动手。

    王有为在祝痕跑出宫时,还伪装成徐猎户照顾过他二十多天,也略了解祝痕不喜欢浪费。锦鸡这么大只,祝痕一人吃不完,要是见到唤他一起来吃,那就糟了。

    于是专门切肉的小刀刷刷刷,几下就切下了鸡腿,鸡翅,还有一份胸脯肉。

    吉利没想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还能有他的份,就差抱住王有为狠狠地亲一口。他屁颠屁颠地抱着两盆鸡肉捧到祝痕面前。

    祝痕还没动手,他就狼吞虎咽起来,吃的那个满嘴流油,差点吞下自己的手指头,一个劲地嗯嗯嗯。

    祝痕瞧了会,见吉利一点事也没有,又摸了摸肚子,拿起鸡胸肉,慢慢地吃了起来。刚吃了两片,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还留有一点力气的祝痕猛地打翻还有不少鸡肉的盘子,死死揪住一脸莫名的吉利,不甘心地昏睡了过去。

    王有为瞧着祝痕再次睡去,搓搓手,靠近看了几眼,确定祝痕没事,才对着一脸求死的吉利,傻呵呵地一笑,“药都下在鸡胸肉里了,吃两片没事,回宫了肯定就醒了。”

    他放好车帘,关好车门,又搓搓手,下令回宫。

    就在王有为启程没多会,薄薄的雾气中一队人马疾驰而出,护卫在中间的赫然就是韶冬。

    他紧抿着嘴,一脸冷然,除了衣服上带了点褶皱,可以说是怎么进去的,就怎么出来。

    跟着祝痕去的这些兵丁原本也以为是要送死去了,现在能回来,个个高兴的不得了,他们不像韶冬这般冷静,带着笑意,归心似箭。回头他们还可以和同僚们好好吹吹牛皮,进了毕死之地原来都是噱头,也不过如此。

    祝痕与韶冬分别一前一后地赶到宫中,本该静谧的宫中竟然沸腾如油锅,宫人侍从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说着什么,就连平时最严肃的侍卫们也神不守舍。

    祝痕还没醒来,马车一直将他送到皇帝寝宫前才停了下来。韶冬看了几眼因他忽然出现而下跪的宫人侍从们,没有说罚,也没说不罚。

    这些人跪着了,没听叫起也不敢起来,韶冬走了,她们还跪着。

    韶冬木着脸,小心翼翼地将祝痕抱下马车,本想说王有为几句,小腿忽地一重,原来是小韶臻抱了上来,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全是看到他与祝痕后的开心。

    小家伙肯定是守在门口,才会这么快地扑过来,想到这里,韶冬神情一软,压低声音对着王有为摆摆手指,让他退下,不过还是说了句,“药下重了!没有下次。”。

    王有为赶紧点头闪人。

    娇大人也在,它守着小韶臻到现在,见人都回来了,默默地舔舔爪子,扭头就走。

    韶冬就这么拖着挂在腿上的小肉球,一步一沉地将一大一小带回了卧房。

    小家伙除了他的喵嗷,一天都没看到两人,就连吉利也没见到,撒娇似地就是不松手。他现在也知道祝痕肚子里有弟弟了,要爱护要小心,所有歪缠着韶冬,一个劲地求抱抱。

    韶冬还想把脉的,被闹的实在没办法,只好将小家伙抱在怀里,等他安静下来,才开始把脉。

    药确实下多了,如果不是脉象平稳,看着等会就能醒来,韶冬几乎想抽刀和王有为打一架了。竟然如此的不分轻重,他走之前被下了一次药,现在又下一次,万一药性积累,伤着了祝痕与孩子怎么办。

    韶冬胸口痒痒,垂头一看,原来是小韶臻在挠他的胸口。小家伙嘴噘得老高,像是在生气为什么一天都没不到他们,但一双眼睛生的过于水汪汪,就算生气了也像是在眼巴巴地撒娇。

    韶冬闷笑一声,点着小韶臻的鼻子道:“还真像阿痕小时候的样子,今天乖不乖?”

    小家伙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他虽然亲近韶冬,但最喜欢的还是祝痕,因为祝痕比韶冬温和许多,虽然严厉起来比韶冬还严厉。如果换成祝痕来问,他大概就会噘嘴说个不停了。

    韶冬了然地摸摸小家伙的脑壳,叫来伺候他一天的侍从,细细询问起来。但刚问答了几句,韶冬就问不下去。

    不是小家伙出了问题,而是侍从从一开始,表情就不正常,还答非所问,看的韶冬随手抓起矮几上的一只茶杯就砸了过去。

    小韶臻听着脆响见怪不怪地耸耸肩膀,爬出韶冬的怀抱,往榻上躺。

    韶冬见小家伙并没有去滚祝痕肚子的意思,也就随他去黏祝痕。他冷厉着双目,呵斥着瑟瑟发抖起来的侍从道:“孤平日里是不是都太纵容你们了?如此的没规没距?”

    其实自从祝痕住进这里,向来冷面无情的韶冬温和了不少,侍从们一如既往地忠心耿耿,却也松弛了下来。被这么一砸,陡然想起韶冬过往的不讲情面。

    赶紧求饶,也不敢大声,就这么一头接一头地磕着,还将宫内不对劲的原因抖了个干净。

    原来是宫内一处本该没有人迹的地方忽然闹个不停,有好奇的宫人去看,谁知道听到一个完全毁容,还大着肚子的女子在疯言狂语,旁边还围着一圈的兵丁。

    女子胡言乱语的内容大概就是说自己是元后,怀了小太子云云,除了她肚子里的,没一个是正统。

    开始还没什么,可能是去看这么寡廉鲜耻的人越来越多,大肚女人也就越来越疯癫,说出不少内宫辛秘,听上去似真又似假,其中还牵扯到了前朝太子……

    侍从说到这里偷偷地看了眼韶冬露在外头的手指,骇的赶紧住了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韶冬不用猜也知道寡廉鲜耻还胡言乱语的人是谁了,反正这样的人嘴里也吐不出好话,他不想再问,只让侍从下去领罚。

    “慢着,回来,你且来说说,她是怎么说我的?”

    韶冬回头一看,面色一软,十分自然拿起靠枕往准备坐起的祝痕身后塞,还顺手捞回见祝痕醒来,扭着肉屁股,满脸兴奋的小家伙。

    侍从转回身,面如死灰,再次一个接一个地地磕头,“奴才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乱嚼舌根,还请祝公子饶命。”

    韶冬不言语,见怀里的小家伙还是不老实,故作严肃,捏着两只小肥手吓唬道:“今日练写大字没?韶爹来教你,咱们写不完一百个就不睡觉好不好?”

    小家伙顿时吓得脑袋一缩,眼泪汪汪地抱着韶冬的脖子一动不动地装死。逗得韶冬哈哈大笑。小家伙见韶冬笑了,呆呆地看了会,然后开始猛蹭起韶爹的脸皮,就好像在比谁的经蹭一般。

    韶冬笑的停不下来。

    祝痕被这么一打岔,也不想问了,挥手让侍从下去,就这么歪着身子,看俩父子腻歪,也笑的开心。

    侍从这么一走,韶冬过了会就不再笑的这么厉害,捏着小家伙的肥爪子,说要和他比推力。

    小家伙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就算他的韶爹总是无耻地用一根手指将他推的满榻滚,还是开心的笑个不停。

    祝痕又一次擦去小韶臻笑后流出来的口水,忍不住推了把韶冬,将他推的顺势倒下,也对着小家伙眨眼哄骗,“小韶臻,祝爹是不是最厉害,韶爹都甘拜下风了。”

    小家伙昂昂头,糯声糯气道:“是我,我才最厉害!”

    话一落下,三人滚成一团,韶冬看好祝痕的肚子,其他都由着他闹。

    随着这一通闹腾,之前的害怕与气愤也随之散去,谁也没再提西河谷的事,就这么你抱着我,我抱着儿子,胡乱地躺在榻上累的直喘气。

    不过祝痕还是对韶冬说了句,“祝倾要是真不愿意去天牢,也没地方搁她这么个人了,不如问问她是想死还是去天牢就这么活着。”

    韶冬嗯了声,吩咐了吉利几句,又见吉利对他一个劲地挤眉弄眼,只好重新整理好滚乱了的衣袍,跟着吉利一道走了出去。

    韶冬一走,祝痕再也提不起任何的力气,直挺挺地仰身横在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小家伙的后背。

    小家伙忽闪着大大的眼睛,似懂非懂地安静下来,任由祝爹目光迷离。

    吉利将祝倾吩咐他告诉祝痕的话重新说了遍给韶冬听,韶冬听完后彻底暴怒,锵地一声抽出一旁侍卫佩戴的刀,杀气腾腾地往祝倾还不肯腾地的地方走。

    一步一沉,眼珠子泛着幽冷的光,就像里边不带丝毫的情感。

    ☆、第72章 剐你的理由随便编

    夜晚凉风习习,伴有淡淡花香,给内宫带来了点清幽小调。韶冬一路走来,面上不显,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畜生都知道护窝,偏偏这么个畜生不如的祝倾,竟然搅合的宫人不安守本分,毫无规矩。也不用韶冬吩咐,吉利一脚一个将这些私议祝痕,传播流言的轮番踹翻,并令侍卫带走,等候发落。

    韶冬提着刀,寒着脸靠近祝倾时,她还在眉飞色舞地与看管她的兵丁及闻风赶来的几名宫人继续说着祝痕的事。

    吉利想要去喝止,韶冬抬手止住,又动动手指让侍卫将这里团团围住。他听着侍卫佩刀出鞘的声音,黑琉璃般的眼珠子在晕黄的灯笼下折射出一线泛红的幽光。

    “你认真记下她说了什么,不要有漏,等会她要是少说一个字,说错一个字,多说一个字,我会亲自在她身上多划一刀。至于那些听的兴奋的,不如也一起好了。”

    吉利打了个寒噤,赶紧竖起耳朵细听,越听手指颤抖的越厉害:祝倾竟然绘声绘色地在讲祝痕如何在冷宫怀上小太子的事,末了还极为鄙夷地说祝痕能受孕生子,也是证明了血统不正,完全是被男人压,做不了皇帝的命。

    他的视线绕了圈听到这里还不离开走开的,能确定,这些人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又极为小心地偷瞄了眼韶冬,发现韶冬竟然神色淡然地拄着寒光湛湛的刀就地坐下,云淡风轻地看着天上的明月。

    也不知道是谁在祝倾的那一拨中惊呼了一声,陛下二字很是清晰,还算聪明的什么也没瞧就赶紧跪下求饶,笨的等瞧清楚了侍卫们的阵势才一个接一个地跪满了地。

    站在外围的韶冬冷哼一声,任由祝倾一步步地靠近。他只是懒洋洋地站起,举起刀吹吹刀刃,然后又无聊地放下,随意地晃动着。像是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事能让他产生兴趣。

    他会过来,也是有人在这里妄论皇族……

    跪地的这些人终于反应过来他们陷入了怎样的境地,顿时汗如雨下,承受不了的,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祝倾没有下跪,在一片跪着的人群中,昂首挺胸。虽然只有韶冬来了,但流言已经传遍整个内宫,不日就能散播到宫外,她就不信,到了这种程度还不能拉着祝痕一起死。

    在她眼里,韶冬是这样的状态似乎很正常,过去年少时也经常这样,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的韶冬在不能专注时,并不轻易碰刀。

    还差五步就站到韶冬的面前,祝倾及时地停住脚,不在靠近,她两颊的肌肉已经不能控制,所以也勾不起笑容,欢喜的语气还是能表达。

    “韶冬,你来啦。拿着刀做什么呢?杀我吗?听了我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很生气?生气也没用哦,这些都是事实。”

    韶冬抬眉露齿微笑,语气平和,就像在和儿时同伴在说话。“你说了什么?说来我听听。”说着还向祝倾招招手。

    祝倾犹豫了会,还是没有再靠近韶冬,睨着韶冬握在手里,寒光闪闪的刀,嗤地一声笑,嘲讽意味十足。

    “韶冬,也不用做戏了,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死,包括我。但没关系,我想说的,要说的都传播出去了,祝痕那个贱人很快就会下来陪我了。”

    在其他人的哭嚎求饶声中,韶冬脸上的笑意慢慢加深,拎着刀十分随意地换了个更舒服的站姿,反问着,“是吗?那你的意思是已经活够了?我觉得不太够,最起码也不能死的很快。”

    韶冬说完立即后退一步,早就将这里围死的护卫们迅猛地将所有人都拎小鸡一般拎在手上,吉利则将祝倾捆了手脚,扔在地上,任由她咒骂。

    韶冬摸摸耳垂,苦恼道:“耳朵有点烧,看来阿痕在想我。祝倾,你说我要不要先放了你,等今晚过后再处理你,还有这些即将被你害死的宫人?”

    祝倾眼睛一亮,立马抱着肚子皱眉喊疼。

    韶冬又摸摸耳朵,“祝痕喜欢听我讲故事,要不然你再来一个好了。”

    说道这种程度,祝倾哪里不明白韶冬将她当成了耗子在逗弄。那她偏偏就是不要他得逞。反正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想要,必要的时候可以舍弃了用来保住一条命。

    不在挣扎,高傲地示意吉利过来扶起她。

    吉利看了眼韶冬,见他并不反对,哆哆嗦嗦地扶起祝倾,然后退到一旁。

    祝倾瞟了眼吉利,掀嘴讽刺,“就你这么个无情的人,身边竟然会有个还算淳厚的人,也是稀奇。”

    韶冬摇头,“别白费劲了,他是伺候在我身边的人,你是个什么货色,他和我一样的清楚。再说我在这,他也不敢帮你,还是开始说吧。”

    祝倾冷笑着收回目光,“真是有眼无珠,朱玉在前,却挑了颗烂草。”

    韶冬半垂下眼眸,抬手就是一刀。“你说错了,这句话你没说过。”

    说着举起手指,往下一放。被侍卫们拎在手里的宫人立马哀嚎着出声,身上某处同样都被割了刀。

    祝倾的脚踝被割到了,疼的差点没厥过去,白着脸刚看了血淋淋的脚,眼看要晕,被韶冬又在另一只脚踝处割了一刀,这下连晕都不敢晕,就怕又被割。

    韶冬满意地点点头,耐心地戳着她的心窝,“你还真不该这么歹毒。本来都不想动你了,就连阿痕都不想搭理你。好奇怪,保住性命不好吗?继续说吧,说完了我好早点去陪阿痕。”

    祝倾咬着牙齿,几乎咬出血才忍住没破口大骂,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备受折磨而死。这种算不上极致的疼痛还是让她想起在蛇牢里暗无天日的日子。

    她不想再回蛇牢,不想再经历了。颤抖了好久才嘶哑着嗓子按照韶冬的意思来说话。之前说给其他人听的那些其实都是假的,唯有一样是真的。

    看了眼韶冬,发现他压根就没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而是在细看刀刃上带着的血液。他的眼中有红光闪烁,那两刀似乎只是份开胃菜,再不满足他,下一瞬或许就会再割上来。

    祝倾彻底慌了,肚子似乎也开始疼起来,手指抠挖着地砖一字一句地开始说起来。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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