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节
[剑三]进击的少谷主 作者:萧泠风
第3节
话音刚落，那些倒地的红衣教徒身后又出现了与她们同等装束的女子，一些人将中毒的人带走，而另一些奉命向那个方向赶去。
众人离去，沙利亚也不急，只悠然地望向远方，道：“倒是个俊俏的少年，不消几年定会让无数女子倾心，只可惜……”殷红的唇吐出冷厉的话语，“只可惜，这天下的男子，没有一个不负心薄幸！”
……
莫雨看着地图上大片的红名，嘴里发苦。
红衣教对他们是势在必得，教众早已在各处埋伏。可笑系统也并非万能，只因初始那些人对他们没有杀心，显示出来的便是中立黄名！
莫雨绝不允许自己和穆玄英落在他们手中——当沙利亚那处药瓶的时候便利用系统扔下一个鉴定，得到提示【不知名药物，有摄魂夺魄之效】！莫雨心如明镜，因飞羽之故，红衣教想要利用他们却不会杀他们，但成为连自己意识都没有的傀儡，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思及此，莫雨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他回头看着从方才便异常沉默的穆玄英，皱了皱眉，道：“毛毛，你怎么了？”忽然想到了什么，莫雨的脸上露出急切来，“是那些红衣教的人伤到你了吗？还是你不小心吸进了机关的毒雾？”
一叠声的关切问语，穆玄英心中暖意与酸涩交加，喃喃道：“没……我没事……”顿了一下，忍不住担忧地问道，“那些红衣的姑娘，她们为什么想要抓咱们？”
“是因为飞羽商会！”莫雨目光冰冷，“你我二人的真正身份泄露不知被谁泄露给了她们，那些个女人便盯上你我。”莫雨的身子一颤，今天……今天……天宝四年二月初五！是当初，他们二人被聚贤庄那些杂碎追到紫源山上，毛毛为了救他便拿着空冥诀纵身跳崖的那一天！
莫雨死死盯着穆玄英，眼中无可遏制地泄露出些许恐惧来，他的手死死抓住穆玄英的肩膀，直将穆玄英捏得忍不住痛呼出声。然而，一向疼爱穆玄英的莫雨却恍若未觉，只看着他，眼底血色隐现，一字一句道：“玄英……毛毛……你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穆玄英怔住。
不待穆玄英回答，莫雨的视线投在地面上，喃喃着道：“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毛毛会好好的！”他的气息愈加不稳，明明此刻正处在红尘密意之下，他的眼中却浮现出血雾，这是疯血即将发作的征兆。
穆玄英心疼得厉害，忙伸开双臂将他的小雨哥哥抱在怀里，哽咽道：“嗯，毛毛一定不会有事，小雨哥哥也要好好的。”
见莫雨在他的声音中逐渐平静下来，穆玄英心中更难受了。他知道，他又成了拖累！今日的邀约，本来小雨哥哥没有什么兴趣，是因为他答应了所以他们才会落入陷阱之中。小雨哥哥那么厉害，没有他的拖累一定能逃出去的，都是他的错……
莫雨在穆玄英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下来，他努力平复着心绪。他拉起穆玄英，随即一声口哨，一匹四蹄雪白的绿骢珑从远处跑来。他马厩中的名驹，绿骢珑是等级最低，速度最慢的，但以他如今的等级，饶是绿骢珑也是勉强操控。
将穆玄英置于身前小心护好，莫雨再看了一眼地图，寻出一条红名最少的地方，缰绳一阵，胯下的名驹长嘶一声，猛地奔出。
莫雨从来不信天意，然而，在他们骑着绿骢珑躲避红衣教的时候，竟又闯入了枫华谷之中。由于当初的枫华谷之战太过于惨烈，即使十数年过去了，枫华谷依旧冷清。
与此同时，沉寂多时的系统忽然有了动静。
【任务：大战英雄枫华谷
红衣教擅长炼药蛊惑人心，如今毒人横行，与红衣教脱不开干系。她们四处招摇，假仁假义收揽人心，害人于无形。尤为可恨的是，红衣教女子总在人前装作救世的圣人，人后就使尽阴招。如此女子，怎可留存于世！还请莫雨少侠铲除红衣妖人，解救黎民苍生于水深火热之中！
任务目标：铲除红衣教圣女沙利亚，普通红衣教众x10
任务奖励：侠义值500，阅历值若干，金钱若干】
作者有话要说： 为红衣教默默点蜡 = =
12、第12章 天命不可违
英雄枫华谷？！想他莫雨区区32级，这个系统倒是看得起他！
胯下的绿骢珑哀鸣一声，终在红衣教徒的围攻下，血量清零，颓然倒地。莫雨护住穆玄英从马上跳下来，却面色铁青地发现，他们此时竟站在了紫源山的山顶！
抬手拭去颊边溅上去的鲜血，莫雨看了一眼身旁被他死死抓住手的穆玄英。虽然莫雨极力护住穆玄英，但他仍是受了些轻伤，脸上有些发白。反观他自己，因为他逆天的体质，即使当时有几处几可见骨的伤势，虽痛感仍在，但伤口已然愈合。
红衣教徒如潮水般分开，沙利亚款步走出。她看向狼狈的莫雨与穆玄英二人，惊呼一声，掩口道：“两位莫公子，何以如此狼狈？”她的眼中流转着的是毫不掩饰的愉悦，但她却素手轻点身旁的红衣教徒，嗔道：“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们的，这两位可是教主的贵客！”
那名红衣女子毫不犹豫地跪地，虔诚道：“请坛主恕罪！”
“你们——你们当真无耻！！”穆玄英咬牙。
莫雨没说话，只握住穆玄英的手紧了几分。
这时，沙利亚又痴痴地笑了起来，幽幽道：“莫公子莫不是在等飞羽商会的援兵？真是不巧呢……今儿个一早阿里曼妹妹们就去了你们那里，好好招待了他们一番呢。”
莫雨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
飞羽商会分舵被毁，他却没有得到一点消息，只能说这个消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下去。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这一点，红衣教还办不到，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
九天！将朱天君卢延鹤取而代之的沃教暗星长老穆玛依，可不就是与红衣教教主阿萨辛是旧识吗！
思及此，莫雨冷冷看向沙利亚，缓缓道：“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让我弟弟离开，我可以跟你们走一趟！”
“小雨哥哥！”穆玄英急了，忙扯住莫雨的袖子。
莫雨却拂开他的手，缓步走向红衣教众人，道：“飞羽商会一向是由我主事，我弟弟什么都不清楚，更没有命令旗下掌事的权利，所以，让他离开。”
“好一个疼爱弟弟的好兄长呢。”沙利亚笑着俯身，右手食指摇了摇，“只可惜，教主是命我带两~位莫公子回去呢。”
“是吗！”莫雨的眼睛渐渐充血，“看来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他的疯血一旦爆发会有近一个时辰的虚弱期，他怕红衣教有后手所以一直没有故意引发血脉暴动。如今已在绝路，今日追杀他们的由聚贤庄的打手变成了红衣教的精英，谁知道谷主会不会在今日路过此处了，既如此，不如一搏！
谁料，还未等莫雨出手，他的身后，一直看着莫雨步入红衣教包围圈的穆玄英忽然苦笑一下，目光蓦然坚定下来。
这些年穆玄英勤修空冥诀和易筋经不缀，又有莫雨药品改善体质，三阳绝脉之体，天生习武奇才，武力虽仍不及莫雨，但舍命拖延还是办得到的。
只要小雨哥哥能够平安离开……
想到这里，穆玄英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抽出靴子里的匕首，一个蹑云逐月猛地窜了出去，一下子就超过了莫雨，直直对上沙利亚。
“毛毛！”
穆玄英系统评定等级是25级，但对上沙利亚还是太勉强。只一个照面，他的匕首就被夺走。穆玄英却毫不气馁，回头冲莫雨喊了一声“快跑！”便死死抱住了沙利亚。
沙利亚一向最恨男子，哪怕穆玄英如今是个半大少年，沙利亚仍厌恶他的近身。当即她妖娆妩媚的面容就挂上了寒霜，冷声道：“放肆！”
一见到穆玄英如此，莫雨眼睛都红了，哪里可能遂了穆玄英的意跑开呢！也不管什么招式，合身就向沙利亚扑来。
沙利亚本想甩开穆玄英，但见莫雨向她攻来，当即冷着俏颜，挥手攻向莫雨。穆玄英心中焦急，也顾不上其他，更想不起什么招式，张口就咬住沙利亚的那只手。
“小子尔敢！”穆玄英下口极狠，锐痛袭来还伴着湿润腥甜的液体顺着手指滴滴答答地落下，沙利亚的眼几乎被怒火点燃。
她身形一转避开莫雨的攻击，随即手上覆着内力狠狠地击中穆玄英的肚腹，顾及着他的小命，沙利亚仅用了五成力，但这也让穆玄英眼前一黑，几欲昏死过去。
沙利亚看着右手白玉一般的手上那血红色的牙印，冷笑一声，一手扼住了穆玄英的脖子。颈部的疼痛以及缺氧的感觉让穆玄英胡乱挣扎着却不得逃脱之法，片刻后连唇都发白了。
“放开他！”莫雨双目通红地瞪着沙利亚，顾及着她手上的穆玄英，他没有继续出手，而是心疼又焦急地看着沙利亚手上挂着的穆玄英。
“呵……”沙利亚娇笑着，那只受伤的手慢慢地摩挲着穆玄英的脸颊，另一只手却松了松免得这颗不听话的棋子被她不小心弄死了，“我似乎忘记告诉你们了……教主固然请你们到荻花宫做客，但是啊……教主却没有说，是不是要将你们完整地带回去呢。”
“你——！！”莫雨死死握住拳，“放开他，我跟你们走，药我也会吃，飞羽商会尽数奉上也没有关系，只要你放了他！”
“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吗？”沙利亚一脸的讥诮。
“别、求、她！”穆玄英痛苦地皱着眉，但他的眼睛却瞪得极大，断断续续地道：“老、妖、婆、这、么、恶、毒、一、定、没、男、人、要、吧！”
沙利亚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为可怕。
不得不说，穆玄英这一句话戳中了沙利亚的软肋。即使她投身红衣教甚至逐渐忘却那个负心的男子，但被背叛的痛苦和耻辱却一直留在她的心中。
“牙尖嘴利！”沙利亚面无表情地道，抬手击破了穆玄英的气海。
她的下手太过突然，莫雨甚至来不及出手阻止就看到穆玄英因为内力被废而不住咳血的模样。莫雨猩红着眼，猛地扑了上去。然而还未近身就见沙利亚轻轻松松地扼着穆玄英的脖子，歪了歪头，道：“会死的呦。”
莫雨硬生生顿住身形。
沙利亚笑了起来，素手轻拍穆玄英的脸颊，道：“你哥哥还真是够疼你呢，真是好用的棋子！”
沙利亚素手一挥，道：“将药给莫公子。”
立刻就有红衣教徒将药瓶双手奉给莫雨。
莫雨看了一眼药，系统鉴定，正是能够操控人心神的药物。他的目光又落在沙利亚扣住穆玄英的那只手上，道：“放开他！”
“莫公子，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莫雨不语，只垂头看着手中的药——万一他吃下药，那个素来心狠手辣的沙利亚不放毛毛怎么办。可若是再迟疑，毛毛的伤势……
内力被废的疼痛远不及看到莫雨投鼠忌器时心中的揪痛，穆玄英心中恨极，硬是忍着疼从嘴里吐出三个字来——“丑、八、怪！”
“真是不可爱。”沙利亚叹息着道，“看来不得不给莫小公子一个教训了。”说着，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点过穆玄英的四肢。阵阵骨裂的声响之后，穆玄英惨叫一声，身体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沙利亚施施然松开了手，看着穆玄英在地上痛得打滚。
“沙利亚我宰了你！”莫雨疯了一般扑了过去，然而，沙利亚的脚却踩上了穆玄英的脖子。
此时的穆玄英满头冷汗，紧闭着双眼，唇上没有半点血色。沙利亚的那只脚轻飘飘地踩着穆玄英的脖子，莫雨不敢去赌沙利亚会不会撕破脸皮一脚踩断穆玄英的脖子。莫雨死死盯着沙利亚，眼中带着恨不能嗜人的凶狠残暴。
穆玄英此时已经没有了声音，似乎是痛昏了过去。
沙利亚不认为一个气海被废、四肢筋骨也被她震断的人有什么作为，因此她的视线紧盯着莫雨，看着他又是心痛又是焦急的模样，心中快意。她的脸上再度挂上了笑容，刚欲开口。谁料，她的足下竟传来暗器破空的声音！
沙利亚下意识松开了脚，却见她以为昏过去的少年死死睁着眼，额发被汗水浸湿，但他腰上的暗器囊因他方才在地上打滚的动作而开启。
穆玄英眼中带着狠色，瞪着沙利亚恨声道：“没有人能威胁小雨哥哥！”说着，就地一滚。由于方才的打斗，众人不知不觉中接近到悬崖边上，如今穆玄英这一动作，他直接从崖边翻了下去。
“毛毛！”
作者有话要说： 毛毛：小雨哥哥你为什么成了一只万花？
莫雨：当然是因为——黑长直。跟着村口王大爷学了剪发，深深觉得唯有万花才衬得了我的气质~毛毛你也别老跟着谢渊，成天绑着头发小心发线上移中年秃顶
毛毛：(‵′)凸
13、第13章 杀戮
莫雨扑了个空。
他瞪大了眼睛。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那犹如梦魇一般的情景。
他的毛毛，他的毛毛……
莫雨的眼睛瞪得极大，血泪自他的眼角蜿蜒淌下，他的手徒劳地伸着，握起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沙利亚没有想到，那个半大的少年竟然为了不拖累兄长而毫不犹豫地从崖上跳下。这紫源山高有百丈，之前他又被自己震断经脉、破了气海，已是必死之局。心中有些赞叹，道：“倒是个烈性的孩子……只可惜，不识时务，死有余……”沙利亚没能说下去，她只震惊地看着莫雨，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那双眼睛，已经不能算是人类的眼睛了。
凶性的、残暴的、嗜血又疯狂，宛如破栅而出的野兽，和方才几乎被她逼上绝境的少年判若两人。
“你——！！”
莫雨猛地向她扑去，速度之快竟令沙利亚避无可避。沙利亚无法，只得将内力附着在手臂上迎了上去。
然而，莫雨那一爪竟硬生生划穿了沙利亚的手臂，鲜血顿时喷涌出来。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在这两个小子手上，沙利亚的面上已不见当初的轻松，反而满是狠戾。她狠狠一掌将莫雨击飞出去，若不是顾及着已经死了一个，她恨不能以十成功力将这个胆敢伤到他的小子碾碎。
然而令沙利亚惊讶的是，莫雨像是没有感觉疼痛一般，合身再扑了过来。而且她的伤口处竟蔓延开大片的暗色，分明是中了毒！而且以沙利亚对蛊毒的研究，她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毒素。好在平时试毒颇多，她身体对毒药的抵抗力极强，加以深厚内力压制，倒也暂时无碍。
沙利亚皱了皱眉，这个毒似乎有些麻烦，而且她也不愿和这个疯小子继续打下去。当即轻叱一声，她身后一直不敢出手的红衣教徒纷纷扑了上去。
而被她毫不留情击飞出去的莫雨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随手擦去唇边溢出的鲜血后又扑了过来。
凝神看了片刻，沙利亚终于意识到莫雨的不对劲。
半大的少年仿佛入了魔一般，出手凶戾残暴，根本不顾及那些落在他身上的刀剑，以伤换伤、以命换命，沙利亚甚至亲眼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任一名红衣教徒手中长剑刺穿他的腰腹，只为亲手将其撕成两半！
沙利亚心中发寒，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没有了莫小公子，这位莫少爷分明就是疯癫了！她此番带来三百红衣教精英，如今竟在此被他杀死大半，而剩下的……沙利亚瞥了一眼那些红衣女子面上掩饰不住的畏惧，心下了然——这些教众，已经被莫雨的打法吓怕了！
此刻的莫雨已然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也听不到系统提示音的警告声，甚至忘记了穆玄英即使坠崖仍有一线生机的可能性。他的脑海反反复复只有几句话——
莫雨，你真可怜！
莫雨，你真可悲！
莫雨，你真可笑！
你重活一世，你给他带来的依旧只是死亡！
莫雨，你又害死了他！
……
“啊——！！”莫雨仰天长啸，声音凄厉。
沙利亚的目光变了又变，眼下的情况，想要生擒此人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幸好她红衣教有傀偶之术，他们需要的只是莫雨的身份，而非莫雨本人！思及此，沙利亚一声锐啸，厉声道：“杀了他！”
啸声刚落，那些原本面带畏惧的红衣教徒立刻身体一顿，双目变得茫然，同时在沙利亚的命令下，再无丝毫犹豫，恨不能与莫雨同归于尽。
正在这时，一缕笛声远远传来，清幽飘渺，竟不似人间之曲。同时，天空中竟飘下微雪，洋洋洒洒，身处其中如坠梦境。
沙利亚面色一变，她武功不俗，马上就辨别出笛声中隐含的深厚内力，一时难分敌友，沉声开口道：“哪位朋友在此？红衣教在此办事，还望朋友行个方便！”
“呵……”笛声乍停，一声轻笑传来，竟有说不出的讽刺：“红衣教，那算什么东西……”
沙利亚的目光变了又变。
笛声如一缕春风，吹散了萦绕心头的阴霾。莫雨站在原地，眼瞳的赤色缓缓褪去。
是谷主的红尘曲！
此时的莫雨一身狼狈，身上有十几处深可见骨的刀痕，血肉模糊地和衣服黏在一起。他的足下是堆叠的红衣教徒的残肢断臂，整个人犹如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修罗一般。但他的脊背挺得很直，目光冰冷刺骨。
王遗风缓步走林中走出。
两年未见，王遗风一如当初洛阳所见时的优雅，宛若魏晋遗士，谁也无法将穷凶极恶的恶人谷联系到他的身上。而莫雨虽然浑身浴血、无比狼狈，但他的脊背挺得很直，与王遗风视线相对，竟不落半点气势。
王遗风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眼中划过一丝赞赏，缓缓道：“你可明白了？”
王遗风问得没头没尾，但莫雨却缓缓点头，嘶声道：“明白……这个世界没有正邪之分，唯有力量才能保护珍惜之人。”可笑他一直以为自己掌握先机，却不知天意难测，与其投机取巧，哪里及得上自己掌握力量。
王遗风含笑颌首道：“那你可愿拜吾为师？”
“弟子莫雨，拜见师父。”莫雨毫不犹豫地跪地叩首，毫不在意地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那些莫名停止攻击的红衣教徒，也不在意此时系统响起的奖励提示声。
“好。”王遗风抚掌而笑，道：“这里交给吾便可，你自去寻你那小兄弟吧。”
“多谢师父。”莫雨起身，毫不犹豫地转身紫源山上跃下。
红衣教众人：“……”因为要找他那弟弟，所以自杀到地下去找吗？
沙利亚见莫雨跳崖，心知此次任务失败，回到教中定然会因此受罚，但她此时却无暇担忧此事，而是满心警惕地看着莫名出现并成了那个少年师尊的中年男子。虽然只闻琴曲，未见其出手，但沙利亚却有种感觉——如果他要自己的性命，她恐怕撑不过三个回合！
王遗风见自己刚收入门下的弟子跳崖，眉毛都没挑一下。虽然他只见过莫雨两面，但他了解莫雨就如同了解年轻的自己，那个穆玄英应是恐怕受伤颇重但暂无性命之危，他敢于从此处跃下，想来身上有些倚仗，应无大碍。
他的目光落在沙利亚等人的身上，缓缓道：“红衣教，不过又是欺世盗名之辈！既然伤了我的弟子，那就留下命来吧。”
“这……这是——！！残尘逸流剑，你是王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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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华谷官道之上，有两骥飞驰而过。
马是好马，而马上的骑者更是年轻，面容秀美，身着蓝色道袍，一见便知此二人乃是纯阳门下。
孔真和林瑜出身纯阳清虚一脉，因其资质出众，一年前出师之后便加入武林正道汇集之地——浩气盟。前些日子，她们二人向青岩万花求教医术，幸得医圣二弟子阿麻吕不吝教导，感悟颇多。但日前接到盟主的长空令，诏令浩气盟之人速速回盟，她们二人不敢耽搁，当下拜别万花谷众人，接连赶路数日。如今行至枫华谷，已是难掩疲色。
孔真一勒缰绳，开口道：“瑜姐，咱们一连赶了三天的路，先在紫源山下休息片刻吧。”
林瑜略一沉吟，颌首道：“那就休息一会儿。”
二人牵着马匹向林边的凉亭走去，还未走到地方，二人似有所觉，下意识抬头，却见一个人自天上落下。
孔真下意识掩口惊呼：“天啊——！！”
那人的身体先是落在了树上，一阵树叶的窸窣声后复又落在了地上，鲜血汨汨从他的身体涌出。
二人忙跑到近前，见眼前情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坠崖的竟是一个少年！
林瑜蹲下身探了探少年的鼻息，开口道：“还有气。”
孔真亦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娇俏的面上顿时露出惊怒交加的神情，看着少年紧锁的眉头怜惜道：“四肢经脉被人震断，气海被破……究竟是何人竟如此心狠手辣，竟对一个孩子下如此狠手！”再加上如高空坠地，幸有那棵大树拦了一下，要不然可就不是仅仅脏腑受创失血了。但即使如此，这个少年的气息也渐渐微弱了下来。
好在二人刚从万花出来，身上带着不少药物，使劲儿掰开少年紧咬的牙关将药喂下，但其状况没有丝毫好转。林瑜小心翼翼地握着少年的手，慢慢将真气输进少年的身体中护住心脉，但他的呼吸仍然微弱下来。
“怎么办，瑜姐？”孔真心中焦急，虽然她与少年素不相识，但她下意识不想让这个年轻的生命逝去。纯阳修道，更是修心！
林瑜有些为难，道：“他伤势过重，不宜移动。小真，你先去雇一辆马车过来，我……”话未说完，她们头顶上又传来一声响动。
难道……
二人心中一动，抬头看去，却见紫源山下又落下一人。显然此时并非如此时昏迷的少年一般，那人在悬崖一处峭壁借了下力，最后才落了地。
作者有话要说：
14、第14章 红尘秘意
再度落下的仍是一个少年，只看在孔真、林瑜眼中，这个少年虽然没有失去意识，但他的伤势显然比起这个昏迷的少年好不了多少。
几可称他为血人也不为过！
深可见骨的伤口遍布少年的身体，血肉模糊，这样的伤势连她们这些大人都忍不住心悸但少年却一声不吭，她们甚至在方才清楚地听到少年落地时骨骼碎裂的声音。
那该是怎样的疼痛？她们几乎不敢想象！
但少年稳稳地站在那里，任由鲜血将他足下的土地泅成深红的色泽。他目光如炬，冷冷地看向她们二人，那仿佛看着死物的表情令她们几乎忘记那是一个身中重伤的少年。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个昏迷的少年身上时，他的目光变得柔和和痛惜。
孔真和林瑜立刻反应过来，忙道：“我们在救他！”
少年，也是莫雨缓缓地点了点头，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大量的鲜血争先恐后地从他的口中涌出，他踉跄着单膝跪地。
“你……你……”孔真顾不得少年方才冰冷的眼神，慌忙伸手来扶。就近看着莫雨身上的伤势，能够清楚地看着血肉中白骨上的刀痕，孔真的手不禁颤抖起来。
——究竟是何人，竟对两个孩子下如此狠手？！
孔真不怪莫雨方才眼神，毕竟，受了如此的伤势，对尚是陌生人的他们心怀戒备也是正常。孔真取出金疮药来想为莫雨处理伤势，但莫雨却推开了她的手，单手虚握在胸前，艰难道：“他……他的脖子上……长命锁里……药……”
林瑜空出一只手，果然从穆玄英脖子上的长命锁之中取出一枚药丸来。药丸赤色，上有祥云般的丹纹，一见便不是凡品。林瑜隐约觉得药丸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她现在更有忧虑的是，药只有一枚，而重伤垂危的却是两人！
莫雨的眼中现出些急切来，一面呕血一面断断续续道：“快……快给他服下！”
林瑜的手一顿，孔真的面上也露出些哀色来。如今的情况，只能够救下一人，而这个少年明显选择了对方。
林瑜叹息一声，也不再犹豫，将药喂给了穆玄英。而丹药甫一入口，穆玄英的伤势显然好转了许多。林瑜欣喜地发现，少年衰弱无力的心跳强劲了不少。
见药入了口，而且穆玄英不断下降的血条停住并缓步回升，莫雨放下心来，无力地阖上了眼。
因谷主的红尘曲清醒过来，莫雨从系统中看到穆玄英的血量仅剩下三分之一，莫雨哪里还顾得上那些红衣教的家伙，只选择最近也是最快的一条路从山顶上跳下去。
身体失重不断坠落的感觉真的很糟糕，莫雨想，毛毛那个哭包胆小鬼怎么就有勇气跳下去呢？他明明答应过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会好好的！
在崖壁上的凸起几番借力，他本就因与红衣教之人的打斗中耗费了九成的内力，每一次借力他都会因此获得受伤debuff，数次叠加，到了山下时便成了重伤debuff，血量下降得极快。他虽不管不顾利用系统使用了一盒止血膏，血量瞬间充盈，但重伤debuff并没有因此解除，反而多加上一个经脉严重受损的debuff，血量下降得更快了。
硬是撑着要孔真、林瑜二人将前些年他在黑市悬赏而来的九转续命丹给穆玄英喂下，莫雨的血量直接见了底——止血膏的使用也是有冷却时间的，如今的他即使再用一盒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血量见底，莫雨眼前的景物一片灰暗。正在这时，莫雨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系统提示女声：
【你已死亡，你可以选择原地复活。】
莫雨心头一松，选择了【原地复活】。
随即，恍如烈火焚身一般的疼痛席卷全身，莫雨死死咬着牙关，以着全部的意志力控制他才没有呻吟出声。他几乎能够听到体内血肉蠕动、碎裂的骨骼重新组合在一起而发出的刺耳声音。
偏偏他的意识极为清晰，连昏过去都办不到。他的耳边，系统提示的女声不断响起：
【侠士痛感提高300。】
【侠士左腿骨骼开始重塑……粉碎碎骨……骨骼生成……调整年龄段……修复完毕。】
【侠士左腿血管开始修复……】
【侠士左腿肌肉开始粘合……】
【侠士左腿经脉开始连接……】
……
宛如梦魇一般的系统提示声中，莫雨感慨自己竟还能够断断续续地注意到外界的声音——
“……胡闹……尽毁……咦？……有趣……”谷主的声音。
“何人……”
“浩气盟……带走……”
初始莫雨还能心思注意外界的动静，到了后来，莫雨开始集中全部精神力来应对绵绵不断的疼痛以免自己像是一个懦夫一样哀嚎。
当系统女声终于大发慈悲一般扔下一句【修复完毕】后，莫雨迫不及待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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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莫雨醒来的时候，入眼可及是一间陈设简单的屋子，当可称一句家徒四壁。窗外是凛冽的风声，吹得窗棂哗哗作响。
这样的风声，他真是再熟悉不过。
身上已经换上干净的衣物，莫雨一寸寸摸过自己的筋肉骨骼，不出意料地发现，他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愈合了，连伤口都没有留下。但身体的痛楚依然保留了下来，莫雨恍然，看来他这个身体应该死不了了，但身体会记得他死亡时候的痛楚，以及重生时清晰地面对三倍的痛觉。
起身走到窗边，莫雨自窗棂向外望去，入眼是一片荒凉和血色，嶙峋的山石，岩浆涌动的咒血河。
一踏三生远常伦，嬉笑怒骂绝痴尘。
俯览庙堂纷争处，错漏人间几度春。
一入此谷，永不受苦。
这里，便是恶人谷！
莫雨的眼中划过感概与怀念，半晌，他推开了屋门，慢慢走了出去。
屋外，一身广袖袍裾宛如魏晋遗士的恶人谷谷主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则捋着长长的胡须，神情淡淡地俯视着整个恶人谷。听得身后门扉开启的声音，王遗风没有回头，只淡淡扔下一句：“醒了？”
“嗯。”莫雨眨了眨眼睛，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谷主在枫华谷见着他的时候他一身的伤，换做常人几年都养不好，现如今他身上半点口子都见不着、连疤都没留下来。他一面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解释一下，一面又觉得以着谷主的心性根本不会去在意那些，正有些纠结的时候，他听到谷主的声音缓缓道：“那么，先说一说，你身上的红尘密意是从何而来吧。”声音清冷平淡，没有一丝起伏。
莫雨一窒，他倒是忘记了他当时一直切的内功是红尘密意了。
怎样回答？
莫雨不想骗他，但重生一事太过诡谲，他不知如何开口。这世上修习过红尘密意的人寥寥无几，就连谷主的大弟子丁丁因其资质心性不足，他也不曾授他红尘密意。而藏剑山庄五庄主叶凡也只会红尘武学中的一项凝雪功。若是谷主想到自家师尊严纶那里还好，要是想到血眼龙王萧杀那里，莫雨哭都来不及！
莫雨眼中神色变了又变，而王遗风也不急，气定神闲地等着莫雨的答案。
半晌，莫雨长叹一声，缓缓跪地，道：“莫雨拜见师父。”
“哦？”王遗风转身，看着莫雨，道：“你的意思是，你的红尘密意乃吾所授？”
莫雨咬了咬牙，道：“是。”
“那你年岁几何？”王遗风挑眉道。
“……”莫雨顿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道：“四十三！”他实在不想加上游魂生涯和现代的重生，不然这些岁数加起来……莫雨有些忧郁地望天，原来他已经是一个老头子了吗。
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哦？”王遗风上下打量莫雨，道：“我问你死那年是几岁。”
莫雨无语凝噎，看着一派淡定的谷主他的压力好大啊喂！磨了磨牙，莫雨道：“三十三。”
“哦？”王遗风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胡须，道：“竟不是三岁？行动毫无章法，鲁莽冲动，这样的徒弟竟是吾教出来的？”
莫雨：“……”
“十年前回生重修红尘密意，到如今连第二层都未达到……你真的是吾教出来的？”
莫雨：“……”明明是系统的问题好咩，真不是他不努力啊喂！
“入我红尘一脉，需在第十五年之前悟出忘情剑，如此，你还有五年的时间。”
五年……好吧五年，希望这一次系统不要再拖他的后腿。
莫雨在心中狠狠地揉了揉脸。
“那么……”王遗风打量着据说是他死而重生的小徒弟脸上露出打击与郁闷交织的神情，唇角微微上扬，道：“你还想说什么吗？”
莫雨抿了抿唇，道：“我想出谷。”
“哦？”王遗风了然道：“可是为了你那小朋友？”
莫雨死亡后，组队模式因此解除。现在的莫雨，无法从地图上寻到穆玄英的位置，也无法知晓他如今状况怎样。他这一昏迷便是一日两夜，即使他告诉自己孔真、林瑜二人一定能将他带回浩气盟，只要谢渊他们见到毛毛的模样，一定会倾尽浩气盟之力来救治他，可他仍然心中难安。
既然不放心，他正好借此出谷机会，与他手下掌事重新确立追随模式，整合飞羽商会的势力，好好对红衣教和穆玛依的招待回、报、一、二！
比起前生，穆玄英的伤势反而比起当初更重。气海被破，等于废了他傻毛毛习武的可能。前生修习《易筋经》，是遍寻纯阳吕洞宾和少林渡启高僧不至的下策，终究为穆玄英留下了隐患，如果可以，他想要完全治好他！
“可以。”王遗风痛快地应下，“不过——”话锋一转，“你是吾带进恶人谷，虽为吾的入室弟子，但江湖上从没有你的传言，谷中的新旧势力都在评估你的资格。现如今你甫一入谷便要出谷，何以服众？”
服众，他需要吗？
不要忘记了，上一世他入谷的时候可是疯血发作直接屠了自在厅，那些恶人们可是卯足了劲要杀他，还不是被谷主压了下去吗！谷主其实你是在报复他明明两年前见到了他但是拒绝拜入他门下的事情吧！
莫雨松了松筋骨，道：“那就哪个不服就上来比划比划吧，我尽量不弄死他们！”在正式拜师谷主之后，他一下子升到了35级，红尘密意突破第二层直接进入后期，凝雪功和红尘落英掌的技能图标已经亮了，可以自如使用。加上系统化的身体，即使要害受伤也只算一次攻击，他又能通过系统直接磕红药蓝药，即使不用疯血发作的狂暴状态，自保无虞。
最重要的是，他刚被谷主收入门下，资历尚浅，陈和尚、沈眠风之流自恃身份不会出手，那么，他也没有什么好忌惮的了。若是不小心激发了疯血，那可真不好意思，正好震慑那群胆大妄为的恶人们，为他今后在谷中行事打下基础。
王遗风眼中划过一丝笑意，道：“好大的口气。”但语气却是温和。他没有看错，这个徒弟，的确很合他的脾气。
挥手唤来一旁的雪魔卫，王遗风将此事吩咐下去后摆了摆手，道：“自去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成天死啊死的复活你们容易吗啊？喵了个咪的想活过来可以，老纸先疼死你！
——这就是痛感提升300的原因o(╯□╰)o真素一个悲伤的故事。
15、第15章 浩气盟
落雁城，浩气盟。
孔真和林瑜怎么也想不到，她们二人一时恻隐之心救回来的孩子，竟是当年对浩气盟有着大恩的天下三剑之一、仁剑穆天磊的遗子穆玄英！
因着长空令的缘故，孔真二人不便在枫华谷久留，又考虑到浩气盟中有来自万花的医者，当即从驿站出雇来马车赶了一夜的路回到了浩气盟。二人私自将外人带回了浩气盟，自然要将此事报予盟主。谁知，一向稳重的谢渊盟主在见到这个孩子的样子时会失态到眼眶通红，更是因其严重的伤势连夜骑快马往万花谷去请来了医圣孙思邈。
副盟主张桎辕小心翼翼连触碰这个孩子都不敢生怕加重他身上的伤势，不断道：“活着便好活着便好！”随即便是守在这孩子的床榻旁，一见他气息不稳便以本身真气温养他破败的经脉，生怕他的伤情在医圣赶来之前恶化。
孔真心中感慨，道：“想不到，这孩子竟是穆大侠的孩子。”
林瑜颔首，只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划过一道悲色，悄声道：“若是这孩子醒过来，我们应如何解释那个孩子的事情，毕竟……”在她们看来，那个孩子的伤势之重除非有第二颗像是给玄英服下的续命丹药，否则，根本是回天乏术！
同样是想到了莫雨，孔真一阵沉默。
正在这时，院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谢盟主的平稳中难掩焦急的声音：“孙先生，这边请！”紧接着众人便看到风尘仆仆的谢盟主在前面带路，身后一个背着药箱的白发老者紧随其后，步伐间已经用上内力。他们身后数十步开外，两个提着药箱的药童小跑着跟在后面。
众人顾不上客套，忙将孙思邈请入屋内。
甫一进屋，白发医者的鼻子就动了动，略带讶异地道：“这个气味……这是九转续命丹？以此圣物为他续命，莫怪能坚持至今。”
将手放在穆玄英的腕部，孙思邈慢慢道：“气海被破，四肢经脉被震断，究竟是何人竟对个孩子下如此狠手？！再加上从高空坠地，若非九转续命丹，他根本……”
正说着，孙思邈的目光落在穆玄英的面上，他面上的神情猛地一变。他快速伸开手拨开穆玄英脸侧的头发，惊讶道：“玄英？！”
谢渊一怔，道：“孙先生认得玄英？”
孙思邈却不答，迅速在穆玄英身上疾点，快速道：“你们先出去，老夫要全力施救。”
“那就拜托先生了。”谢渊深深一揖。
“不必如此。”孙思邈摇了摇头，“若非盟主，老夫也不会得知玄英受伤之事，老夫待玄英如同自己孙辈子侄，绝不允许他小小年纪死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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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花谷医圣这一场全力施救持续了近十个时辰。
谢渊等人无心休息，皆等在院子里不肯离去，孔真、林瑜等几个女子去厨房特地端来的食物他们也无心食用。待得门打开的时候，众人围了上去，目露急切。
孙思邈从门中走出的时候，面上疲惫难掩，但眼中却有着痛惜。
“难道……”众人心中一惊。
孙思邈见状摇了摇头，道：“玄英的命是保住了，但他那一身功夫……四肢经脉尽断，老夫辅以奇药能够将其修复，只日后行为慢些倒与他人无异。若使其恢复如初，便要一高手以六十年的内力为他打通经脉、梳理真气。但气海……”孙思邈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喃喃道：“习武之人的气海何其重要，一旦被破，再难积聚内力。”
谢渊一惊：“那……”
孙思邈摇头叹息道：“老夫不敢断言，医学一道博大精深，老夫懂得不过皮毛，兴许这世上尚有能够修复气海的灵药。”只是机会微乎其微。
见众人有些沉默，孙思邈叹息一声，复又强打精神道：“说起来，玄英既然在此，那莫雨那孩子呢？”
“莫雨？”
“正是。”孙思邈颌首，道：“莫雨是穆玄英的兄长，二人关系极好。莫雨他……”白发的医者叹息一声，道，“莫小子也是个好孩子，只命途坎坷了些，好在他们一直相互扶持。当初他们二人前来万花求医，谷主众人都很喜欢他们两个。尤其是莫雨，虽然身中连老夫都奈何不了的阴阳复合之毒，但他在医学之途有着不逊色于裴元的天分！”
孙思邈的评价不可谓不高，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莫雨那些医药的天分完全都是系统给他的作弊器。
“但是！”孙思邈吹胡子瞪眼睛，直拍院中的石桌，道，“那小子偏偏没有那个心思，宁愿跟着僧一行那家伙学天工也不愿意跟我学医！老夫年逾百岁，好不容易打算再收一个弟子，偏偏那个臭小子还不乐意！”不难从他的语气上听出，他心中还是很喜欢莫雨的。
几人看向将穆玄英带回来的孔真、林瑜二人，见那两个姑娘面色有些难看，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
末了，林瑜轻叹一声，上前一步，道：“那日……我与孔真途经枫华谷，遇上身受重伤的玄英，而那位叫莫雨的少年……曾指点我们从玄英身上取出救命丹药。他身受重伤不逊于玄英，但药只有一颗。”
众人一片沉寂。
半晌还是孙思邈打破了沉默，他笑了几声，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悲凉，道：“这样的行为倒是莫小子的作为……他一向最疼玄英……”
“但后来又出现一个男子，风仪不凡，他将莫雨公子带走了！”孔真见众人面露沉痛之意，忙开口道，“或许莫公子能有奇遇，大难不死！”
“但愿如此。”孙思邈喃喃道，复又精神一震，面带严肃地道：“莫雨之事暂且不要对玄英提起，那两个孩子一向视对方为自己唯一的亲人，若是玄英知晓，只怕……”
他没有说下去，但其他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怕，他会因此厌憎自己的存在，失去活下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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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由医圣相救之后，穆玄英仍是昏睡了两日两夜才醒过来。只是，甫一清醒，穆玄英只觉周身热辣辣得疼痛，四肢提不起半点劲儿不说，骨子里还泛着一阵一阵的酸痛。
“唔……”穆玄英j□j一声，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底残着水汽，朦朦胧胧的，半晌才清晰过来。
穆玄英眨了眨此刻全身唯一能动的眼睛，略带些谨慎地打量一下屋子。入眼可及的布置大气却不奢华，但和他印象中雨英阁的布置没有半点相似之处。而此时，屋子里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蓝衣姑娘坐在屏风旁的小凳子上正在打盹儿，头一点一点的。
目光飞快地梭巡了一圈，穆玄英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人，穆玄英说不清心中是庆幸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点。
应该是庆幸的吧！
他当日不管不顾地紫源山上一跃而下，虽然当时痛得视线都模糊了，但他清楚地看到小雨哥哥眼中的惶然痛楚以及不敢置信。不是不知道，他们其实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只是那个时候他心中对自己的厌弃几乎到达了顶点——从没有见到小雨哥哥投鼠忌器到这个地步！从没有见到过小雨哥哥缩手缩脚的样子！他何德何能，竟能得小雨哥哥如此？！
即便死，他也不愿小雨哥哥因他受到威胁！
可穆玄英没有想到，他的命竟然这样大，连跳崖都没死成！
没死成当然是好事，但问题是，他应该怎样取得小雨哥哥的原谅！他可还记得当时小雨哥哥抓着他要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好好地活下去，他答应得好好的，谁知道他转头就跳了崖……
穆玄英心中默默泪流：怎么看小雨哥哥都会气疯了吧。
呜……小雨哥哥我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毛毛：小雨哥我们为什么要去万花/七秀/长歌门【等等啊？
小雨：咱们去刷声望去~~
16、第16章 谢渊
穆玄英不做穆哭包很多年了，但是他现在心中的悲伤已经逆流成河了，眼看着就要从眼眶中决堤而出。一时没留意，穆玄英就嘟囔出声了：“呜，小雨咳咳……”穆玄英一连昏迷多日，水米未进，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嗓子火辣辣的疼痛，连连呛咳起来。
第3节
恋耽美
第3节
话音刚落，那些倒地的红衣教徒身后又出现了与她们同等装束的女子，一些人将中毒的人带走，而另一些奉命向那个方向赶去。
众人离去，沙利亚也不急，只悠然地望向远方，道：“倒是个俊俏的少年，不消几年定会让无数女子倾心，只可惜……”殷红的唇吐出冷厉的话语，“只可惜，这天下的男子，没有一个不负心薄幸！”
……
莫雨看着地图上大片的红名，嘴里发苦。
红衣教对他们是势在必得，教众早已在各处埋伏。可笑系统也并非万能，只因初始那些人对他们没有杀心，显示出来的便是中立黄名！
莫雨绝不允许自己和穆玄英落在他们手中——当沙利亚那处药瓶的时候便利用系统扔下一个鉴定，得到提示【不知名药物，有摄魂夺魄之效】！莫雨心如明镜，因飞羽之故，红衣教想要利用他们却不会杀他们，但成为连自己意识都没有的傀儡，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思及此，莫雨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他回头看着从方才便异常沉默的穆玄英，皱了皱眉，道：“毛毛，你怎么了？”忽然想到了什么，莫雨的脸上露出急切来，“是那些红衣教的人伤到你了吗？还是你不小心吸进了机关的毒雾？”
一叠声的关切问语，穆玄英心中暖意与酸涩交加，喃喃道：“没……我没事……”顿了一下，忍不住担忧地问道，“那些红衣的姑娘，她们为什么想要抓咱们？”
“是因为飞羽商会！”莫雨目光冰冷，“你我二人的真正身份泄露不知被谁泄露给了她们，那些个女人便盯上你我。”莫雨的身子一颤，今天……今天……天宝四年二月初五！是当初，他们二人被聚贤庄那些杂碎追到紫源山上，毛毛为了救他便拿着空冥诀纵身跳崖的那一天！
莫雨死死盯着穆玄英，眼中无可遏制地泄露出些许恐惧来，他的手死死抓住穆玄英的肩膀，直将穆玄英捏得忍不住痛呼出声。然而，一向疼爱穆玄英的莫雨却恍若未觉，只看着他，眼底血色隐现，一字一句道：“玄英……毛毛……你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穆玄英怔住。
不待穆玄英回答，莫雨的视线投在地面上，喃喃着道：“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毛毛会好好的！”他的气息愈加不稳，明明此刻正处在红尘密意之下，他的眼中却浮现出血雾，这是疯血即将发作的征兆。
穆玄英心疼得厉害，忙伸开双臂将他的小雨哥哥抱在怀里，哽咽道：“嗯，毛毛一定不会有事，小雨哥哥也要好好的。”
见莫雨在他的声音中逐渐平静下来，穆玄英心中更难受了。他知道，他又成了拖累！今日的邀约，本来小雨哥哥没有什么兴趣，是因为他答应了所以他们才会落入陷阱之中。小雨哥哥那么厉害，没有他的拖累一定能逃出去的，都是他的错……
莫雨在穆玄英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下来，他努力平复着心绪。他拉起穆玄英，随即一声口哨，一匹四蹄雪白的绿骢珑从远处跑来。他马厩中的名驹，绿骢珑是等级最低，速度最慢的，但以他如今的等级，饶是绿骢珑也是勉强操控。
将穆玄英置于身前小心护好，莫雨再看了一眼地图，寻出一条红名最少的地方，缰绳一阵，胯下的名驹长嘶一声，猛地奔出。
莫雨从来不信天意，然而，在他们骑着绿骢珑躲避红衣教的时候，竟又闯入了枫华谷之中。由于当初的枫华谷之战太过于惨烈，即使十数年过去了，枫华谷依旧冷清。
与此同时，沉寂多时的系统忽然有了动静。
【任务：大战英雄枫华谷
红衣教擅长炼药蛊惑人心，如今毒人横行，与红衣教脱不开干系。她们四处招摇，假仁假义收揽人心，害人于无形。尤为可恨的是，红衣教女子总在人前装作救世的圣人，人后就使尽阴招。如此女子，怎可留存于世！还请莫雨少侠铲除红衣妖人，解救黎民苍生于水深火热之中！
任务目标：铲除红衣教圣女沙利亚，普通红衣教众x10
任务奖励：侠义值500，阅历值若干，金钱若干】
作者有话要说： 为红衣教默默点蜡 = =
12、第12章 天命不可违
英雄枫华谷？！想他莫雨区区32级，这个系统倒是看得起他！
胯下的绿骢珑哀鸣一声，终在红衣教徒的围攻下，血量清零，颓然倒地。莫雨护住穆玄英从马上跳下来，却面色铁青地发现，他们此时竟站在了紫源山的山顶！
抬手拭去颊边溅上去的鲜血，莫雨看了一眼身旁被他死死抓住手的穆玄英。虽然莫雨极力护住穆玄英，但他仍是受了些轻伤，脸上有些发白。反观他自己，因为他逆天的体质，即使当时有几处几可见骨的伤势，虽痛感仍在，但伤口已然愈合。
红衣教徒如潮水般分开，沙利亚款步走出。她看向狼狈的莫雨与穆玄英二人，惊呼一声，掩口道：“两位莫公子，何以如此狼狈？”她的眼中流转着的是毫不掩饰的愉悦，但她却素手轻点身旁的红衣教徒，嗔道：“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们的，这两位可是教主的贵客！”
那名红衣女子毫不犹豫地跪地，虔诚道：“请坛主恕罪！”
“你们——你们当真无耻！！”穆玄英咬牙。
莫雨没说话，只握住穆玄英的手紧了几分。
这时，沙利亚又痴痴地笑了起来，幽幽道：“莫公子莫不是在等飞羽商会的援兵？真是不巧呢……今儿个一早阿里曼妹妹们就去了你们那里，好好招待了他们一番呢。”
莫雨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
飞羽商会分舵被毁，他却没有得到一点消息，只能说这个消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下去。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这一点，红衣教还办不到，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
九天！将朱天君卢延鹤取而代之的沃教暗星长老穆玛依，可不就是与红衣教教主阿萨辛是旧识吗！
思及此，莫雨冷冷看向沙利亚，缓缓道：“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让我弟弟离开，我可以跟你们走一趟！”
“小雨哥哥！”穆玄英急了，忙扯住莫雨的袖子。
莫雨却拂开他的手，缓步走向红衣教众人，道：“飞羽商会一向是由我主事，我弟弟什么都不清楚，更没有命令旗下掌事的权利，所以，让他离开。”
“好一个疼爱弟弟的好兄长呢。”沙利亚笑着俯身，右手食指摇了摇，“只可惜，教主是命我带两~位莫公子回去呢。”
“是吗！”莫雨的眼睛渐渐充血，“看来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他的疯血一旦爆发会有近一个时辰的虚弱期，他怕红衣教有后手所以一直没有故意引发血脉暴动。如今已在绝路，今日追杀他们的由聚贤庄的打手变成了红衣教的精英，谁知道谷主会不会在今日路过此处了，既如此，不如一搏！
谁料，还未等莫雨出手，他的身后，一直看着莫雨步入红衣教包围圈的穆玄英忽然苦笑一下，目光蓦然坚定下来。
这些年穆玄英勤修空冥诀和易筋经不缀，又有莫雨药品改善体质，三阳绝脉之体，天生习武奇才，武力虽仍不及莫雨，但舍命拖延还是办得到的。
只要小雨哥哥能够平安离开……
想到这里，穆玄英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抽出靴子里的匕首，一个蹑云逐月猛地窜了出去，一下子就超过了莫雨，直直对上沙利亚。
“毛毛！”
穆玄英系统评定等级是25级，但对上沙利亚还是太勉强。只一个照面，他的匕首就被夺走。穆玄英却毫不气馁，回头冲莫雨喊了一声“快跑！”便死死抱住了沙利亚。
沙利亚一向最恨男子，哪怕穆玄英如今是个半大少年，沙利亚仍厌恶他的近身。当即她妖娆妩媚的面容就挂上了寒霜，冷声道：“放肆！”
一见到穆玄英如此，莫雨眼睛都红了，哪里可能遂了穆玄英的意跑开呢！也不管什么招式，合身就向沙利亚扑来。
沙利亚本想甩开穆玄英，但见莫雨向她攻来，当即冷着俏颜，挥手攻向莫雨。穆玄英心中焦急，也顾不上其他，更想不起什么招式，张口就咬住沙利亚的那只手。
“小子尔敢！”穆玄英下口极狠，锐痛袭来还伴着湿润腥甜的液体顺着手指滴滴答答地落下，沙利亚的眼几乎被怒火点燃。
她身形一转避开莫雨的攻击，随即手上覆着内力狠狠地击中穆玄英的肚腹，顾及着他的小命，沙利亚仅用了五成力，但这也让穆玄英眼前一黑，几欲昏死过去。
沙利亚看着右手白玉一般的手上那血红色的牙印，冷笑一声，一手扼住了穆玄英的脖子。颈部的疼痛以及缺氧的感觉让穆玄英胡乱挣扎着却不得逃脱之法，片刻后连唇都发白了。
“放开他！”莫雨双目通红地瞪着沙利亚，顾及着她手上的穆玄英，他没有继续出手，而是心疼又焦急地看着沙利亚手上挂着的穆玄英。
“呵……”沙利亚娇笑着，那只受伤的手慢慢地摩挲着穆玄英的脸颊，另一只手却松了松免得这颗不听话的棋子被她不小心弄死了，“我似乎忘记告诉你们了……教主固然请你们到荻花宫做客，但是啊……教主却没有说，是不是要将你们完整地带回去呢。”
“你——！！”莫雨死死握住拳，“放开他，我跟你们走，药我也会吃，飞羽商会尽数奉上也没有关系，只要你放了他！”
“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吗？”沙利亚一脸的讥诮。
“别、求、她！”穆玄英痛苦地皱着眉，但他的眼睛却瞪得极大，断断续续地道：“老、妖、婆、这、么、恶、毒、一、定、没、男、人、要、吧！”
沙利亚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为可怕。
不得不说，穆玄英这一句话戳中了沙利亚的软肋。即使她投身红衣教甚至逐渐忘却那个负心的男子，但被背叛的痛苦和耻辱却一直留在她的心中。
“牙尖嘴利！”沙利亚面无表情地道，抬手击破了穆玄英的气海。
她的下手太过突然，莫雨甚至来不及出手阻止就看到穆玄英因为内力被废而不住咳血的模样。莫雨猩红着眼，猛地扑了上去。然而还未近身就见沙利亚轻轻松松地扼着穆玄英的脖子，歪了歪头，道：“会死的呦。”
莫雨硬生生顿住身形。
沙利亚笑了起来，素手轻拍穆玄英的脸颊，道：“你哥哥还真是够疼你呢，真是好用的棋子！”
沙利亚素手一挥，道：“将药给莫公子。”
立刻就有红衣教徒将药瓶双手奉给莫雨。
莫雨看了一眼药，系统鉴定，正是能够操控人心神的药物。他的目光又落在沙利亚扣住穆玄英的那只手上，道：“放开他！”
“莫公子，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莫雨不语，只垂头看着手中的药——万一他吃下药，那个素来心狠手辣的沙利亚不放毛毛怎么办。可若是再迟疑，毛毛的伤势……
内力被废的疼痛远不及看到莫雨投鼠忌器时心中的揪痛，穆玄英心中恨极，硬是忍着疼从嘴里吐出三个字来——“丑、八、怪！”
“真是不可爱。”沙利亚叹息着道，“看来不得不给莫小公子一个教训了。”说着，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点过穆玄英的四肢。阵阵骨裂的声响之后，穆玄英惨叫一声，身体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沙利亚施施然松开了手，看着穆玄英在地上痛得打滚。
“沙利亚我宰了你！”莫雨疯了一般扑了过去，然而，沙利亚的脚却踩上了穆玄英的脖子。
此时的穆玄英满头冷汗，紧闭着双眼，唇上没有半点血色。沙利亚的那只脚轻飘飘地踩着穆玄英的脖子，莫雨不敢去赌沙利亚会不会撕破脸皮一脚踩断穆玄英的脖子。莫雨死死盯着沙利亚，眼中带着恨不能嗜人的凶狠残暴。
穆玄英此时已经没有了声音，似乎是痛昏了过去。
沙利亚不认为一个气海被废、四肢筋骨也被她震断的人有什么作为，因此她的视线紧盯着莫雨，看着他又是心痛又是焦急的模样，心中快意。她的脸上再度挂上了笑容，刚欲开口。谁料，她的足下竟传来暗器破空的声音！
沙利亚下意识松开了脚，却见她以为昏过去的少年死死睁着眼，额发被汗水浸湿，但他腰上的暗器囊因他方才在地上打滚的动作而开启。
穆玄英眼中带着狠色，瞪着沙利亚恨声道：“没有人能威胁小雨哥哥！”说着，就地一滚。由于方才的打斗，众人不知不觉中接近到悬崖边上，如今穆玄英这一动作，他直接从崖边翻了下去。
“毛毛！”
作者有话要说： 毛毛：小雨哥哥你为什么成了一只万花？
莫雨：当然是因为——黑长直。跟着村口王大爷学了剪发，深深觉得唯有万花才衬得了我的气质~毛毛你也别老跟着谢渊，成天绑着头发小心发线上移中年秃顶
毛毛：(‵′)凸
13、第13章 杀戮
莫雨扑了个空。
他瞪大了眼睛。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那犹如梦魇一般的情景。
他的毛毛，他的毛毛……
莫雨的眼睛瞪得极大，血泪自他的眼角蜿蜒淌下，他的手徒劳地伸着，握起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沙利亚没有想到，那个半大的少年竟然为了不拖累兄长而毫不犹豫地从崖上跳下。这紫源山高有百丈，之前他又被自己震断经脉、破了气海，已是必死之局。心中有些赞叹，道：“倒是个烈性的孩子……只可惜，不识时务，死有余……”沙利亚没能说下去，她只震惊地看着莫雨，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那双眼睛，已经不能算是人类的眼睛了。
凶性的、残暴的、嗜血又疯狂，宛如破栅而出的野兽，和方才几乎被她逼上绝境的少年判若两人。
“你——！！”
莫雨猛地向她扑去，速度之快竟令沙利亚避无可避。沙利亚无法，只得将内力附着在手臂上迎了上去。
然而，莫雨那一爪竟硬生生划穿了沙利亚的手臂，鲜血顿时喷涌出来。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在这两个小子手上，沙利亚的面上已不见当初的轻松，反而满是狠戾。她狠狠一掌将莫雨击飞出去，若不是顾及着已经死了一个，她恨不能以十成功力将这个胆敢伤到他的小子碾碎。
然而令沙利亚惊讶的是，莫雨像是没有感觉疼痛一般，合身再扑了过来。而且她的伤口处竟蔓延开大片的暗色，分明是中了毒！而且以沙利亚对蛊毒的研究，她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毒素。好在平时试毒颇多，她身体对毒药的抵抗力极强，加以深厚内力压制，倒也暂时无碍。
沙利亚皱了皱眉，这个毒似乎有些麻烦，而且她也不愿和这个疯小子继续打下去。当即轻叱一声，她身后一直不敢出手的红衣教徒纷纷扑了上去。
而被她毫不留情击飞出去的莫雨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随手擦去唇边溢出的鲜血后又扑了过来。
凝神看了片刻，沙利亚终于意识到莫雨的不对劲。
半大的少年仿佛入了魔一般，出手凶戾残暴，根本不顾及那些落在他身上的刀剑，以伤换伤、以命换命，沙利亚甚至亲眼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任一名红衣教徒手中长剑刺穿他的腰腹，只为亲手将其撕成两半！
沙利亚心中发寒，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没有了莫小公子，这位莫少爷分明就是疯癫了！她此番带来三百红衣教精英，如今竟在此被他杀死大半，而剩下的……沙利亚瞥了一眼那些红衣女子面上掩饰不住的畏惧，心下了然——这些教众，已经被莫雨的打法吓怕了！
此刻的莫雨已然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也听不到系统提示音的警告声，甚至忘记了穆玄英即使坠崖仍有一线生机的可能性。他的脑海反反复复只有几句话——
莫雨，你真可怜！
莫雨，你真可悲！
莫雨，你真可笑！
你重活一世，你给他带来的依旧只是死亡！
莫雨，你又害死了他！
……
“啊——！！”莫雨仰天长啸，声音凄厉。
沙利亚的目光变了又变，眼下的情况，想要生擒此人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幸好她红衣教有傀偶之术，他们需要的只是莫雨的身份，而非莫雨本人！思及此，沙利亚一声锐啸，厉声道：“杀了他！”
啸声刚落，那些原本面带畏惧的红衣教徒立刻身体一顿，双目变得茫然，同时在沙利亚的命令下，再无丝毫犹豫，恨不能与莫雨同归于尽。
正在这时，一缕笛声远远传来，清幽飘渺，竟不似人间之曲。同时，天空中竟飘下微雪，洋洋洒洒，身处其中如坠梦境。
沙利亚面色一变，她武功不俗，马上就辨别出笛声中隐含的深厚内力，一时难分敌友，沉声开口道：“哪位朋友在此？红衣教在此办事，还望朋友行个方便！”
“呵……”笛声乍停，一声轻笑传来，竟有说不出的讽刺：“红衣教，那算什么东西……”
沙利亚的目光变了又变。
笛声如一缕春风，吹散了萦绕心头的阴霾。莫雨站在原地，眼瞳的赤色缓缓褪去。
是谷主的红尘曲！
此时的莫雨一身狼狈，身上有十几处深可见骨的刀痕，血肉模糊地和衣服黏在一起。他的足下是堆叠的红衣教徒的残肢断臂，整个人犹如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修罗一般。但他的脊背挺得很直，目光冰冷刺骨。
王遗风缓步走林中走出。
两年未见，王遗风一如当初洛阳所见时的优雅，宛若魏晋遗士，谁也无法将穷凶极恶的恶人谷联系到他的身上。而莫雨虽然浑身浴血、无比狼狈，但他的脊背挺得很直，与王遗风视线相对，竟不落半点气势。
王遗风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眼中划过一丝赞赏，缓缓道：“你可明白了？”
王遗风问得没头没尾，但莫雨却缓缓点头，嘶声道：“明白……这个世界没有正邪之分，唯有力量才能保护珍惜之人。”可笑他一直以为自己掌握先机，却不知天意难测，与其投机取巧，哪里及得上自己掌握力量。
王遗风含笑颌首道：“那你可愿拜吾为师？”
“弟子莫雨，拜见师父。”莫雨毫不犹豫地跪地叩首，毫不在意地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那些莫名停止攻击的红衣教徒，也不在意此时系统响起的奖励提示声。
“好。”王遗风抚掌而笑，道：“这里交给吾便可，你自去寻你那小兄弟吧。”
“多谢师父。”莫雨起身，毫不犹豫地转身紫源山上跃下。
红衣教众人：“……”因为要找他那弟弟，所以自杀到地下去找吗？
沙利亚见莫雨跳崖，心知此次任务失败，回到教中定然会因此受罚，但她此时却无暇担忧此事，而是满心警惕地看着莫名出现并成了那个少年师尊的中年男子。虽然只闻琴曲，未见其出手，但沙利亚却有种感觉——如果他要自己的性命，她恐怕撑不过三个回合！
王遗风见自己刚收入门下的弟子跳崖，眉毛都没挑一下。虽然他只见过莫雨两面，但他了解莫雨就如同了解年轻的自己，那个穆玄英应是恐怕受伤颇重但暂无性命之危，他敢于从此处跃下，想来身上有些倚仗，应无大碍。
他的目光落在沙利亚等人的身上，缓缓道：“红衣教，不过又是欺世盗名之辈！既然伤了我的弟子，那就留下命来吧。”
“这……这是——！！残尘逸流剑，你是王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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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华谷官道之上，有两骥飞驰而过。
马是好马，而马上的骑者更是年轻，面容秀美，身着蓝色道袍，一见便知此二人乃是纯阳门下。
孔真和林瑜出身纯阳清虚一脉，因其资质出众，一年前出师之后便加入武林正道汇集之地——浩气盟。前些日子，她们二人向青岩万花求教医术，幸得医圣二弟子阿麻吕不吝教导，感悟颇多。但日前接到盟主的长空令，诏令浩气盟之人速速回盟，她们二人不敢耽搁，当下拜别万花谷众人，接连赶路数日。如今行至枫华谷，已是难掩疲色。
孔真一勒缰绳，开口道：“瑜姐，咱们一连赶了三天的路，先在紫源山下休息片刻吧。”
林瑜略一沉吟，颌首道：“那就休息一会儿。”
二人牵着马匹向林边的凉亭走去，还未走到地方，二人似有所觉，下意识抬头，却见一个人自天上落下。
孔真下意识掩口惊呼：“天啊——！！”
那人的身体先是落在了树上，一阵树叶的窸窣声后复又落在了地上，鲜血汨汨从他的身体涌出。
二人忙跑到近前，见眼前情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坠崖的竟是一个少年！
林瑜蹲下身探了探少年的鼻息，开口道：“还有气。”
孔真亦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娇俏的面上顿时露出惊怒交加的神情，看着少年紧锁的眉头怜惜道：“四肢经脉被人震断，气海被破……究竟是何人竟如此心狠手辣，竟对一个孩子下如此狠手！”再加上如高空坠地，幸有那棵大树拦了一下，要不然可就不是仅仅脏腑受创失血了。但即使如此，这个少年的气息也渐渐微弱了下来。
好在二人刚从万花出来，身上带着不少药物，使劲儿掰开少年紧咬的牙关将药喂下，但其状况没有丝毫好转。林瑜小心翼翼地握着少年的手，慢慢将真气输进少年的身体中护住心脉，但他的呼吸仍然微弱下来。
“怎么办，瑜姐？”孔真心中焦急，虽然她与少年素不相识，但她下意识不想让这个年轻的生命逝去。纯阳修道，更是修心！
林瑜有些为难，道：“他伤势过重，不宜移动。小真，你先去雇一辆马车过来，我……”话未说完，她们头顶上又传来一声响动。
难道……
二人心中一动，抬头看去，却见紫源山下又落下一人。显然此时并非如此时昏迷的少年一般，那人在悬崖一处峭壁借了下力，最后才落了地。
作者有话要说：
14、第14章 红尘秘意
再度落下的仍是一个少年，只看在孔真、林瑜眼中，这个少年虽然没有失去意识，但他的伤势显然比起这个昏迷的少年好不了多少。
几可称他为血人也不为过！
深可见骨的伤口遍布少年的身体，血肉模糊，这样的伤势连她们这些大人都忍不住心悸但少年却一声不吭，她们甚至在方才清楚地听到少年落地时骨骼碎裂的声音。
那该是怎样的疼痛？她们几乎不敢想象！
但少年稳稳地站在那里，任由鲜血将他足下的土地泅成深红的色泽。他目光如炬，冷冷地看向她们二人，那仿佛看着死物的表情令她们几乎忘记那是一个身中重伤的少年。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个昏迷的少年身上时，他的目光变得柔和和痛惜。
孔真和林瑜立刻反应过来，忙道：“我们在救他！”
少年，也是莫雨缓缓地点了点头，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大量的鲜血争先恐后地从他的口中涌出，他踉跄着单膝跪地。
“你……你……”孔真顾不得少年方才冰冷的眼神，慌忙伸手来扶。就近看着莫雨身上的伤势，能够清楚地看着血肉中白骨上的刀痕，孔真的手不禁颤抖起来。
——究竟是何人，竟对两个孩子下如此狠手？！
孔真不怪莫雨方才眼神，毕竟，受了如此的伤势，对尚是陌生人的他们心怀戒备也是正常。孔真取出金疮药来想为莫雨处理伤势，但莫雨却推开了她的手，单手虚握在胸前，艰难道：“他……他的脖子上……长命锁里……药……”
林瑜空出一只手，果然从穆玄英脖子上的长命锁之中取出一枚药丸来。药丸赤色，上有祥云般的丹纹，一见便不是凡品。林瑜隐约觉得药丸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她现在更有忧虑的是，药只有一枚，而重伤垂危的却是两人！
莫雨的眼中现出些急切来，一面呕血一面断断续续道：“快……快给他服下！”
林瑜的手一顿，孔真的面上也露出些哀色来。如今的情况，只能够救下一人，而这个少年明显选择了对方。
林瑜叹息一声，也不再犹豫，将药喂给了穆玄英。而丹药甫一入口，穆玄英的伤势显然好转了许多。林瑜欣喜地发现，少年衰弱无力的心跳强劲了不少。
见药入了口，而且穆玄英不断下降的血条停住并缓步回升，莫雨放下心来，无力地阖上了眼。
因谷主的红尘曲清醒过来，莫雨从系统中看到穆玄英的血量仅剩下三分之一，莫雨哪里还顾得上那些红衣教的家伙，只选择最近也是最快的一条路从山顶上跳下去。
身体失重不断坠落的感觉真的很糟糕，莫雨想，毛毛那个哭包胆小鬼怎么就有勇气跳下去呢？他明明答应过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会好好的！
在崖壁上的凸起几番借力，他本就因与红衣教之人的打斗中耗费了九成的内力，每一次借力他都会因此获得受伤debuff，数次叠加，到了山下时便成了重伤debuff，血量下降得极快。他虽不管不顾利用系统使用了一盒止血膏，血量瞬间充盈，但重伤debuff并没有因此解除，反而多加上一个经脉严重受损的debuff，血量下降得更快了。
硬是撑着要孔真、林瑜二人将前些年他在黑市悬赏而来的九转续命丹给穆玄英喂下，莫雨的血量直接见了底——止血膏的使用也是有冷却时间的，如今的他即使再用一盒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血量见底，莫雨眼前的景物一片灰暗。正在这时，莫雨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系统提示女声：
【你已死亡，你可以选择原地复活。】
莫雨心头一松，选择了【原地复活】。
随即，恍如烈火焚身一般的疼痛席卷全身，莫雨死死咬着牙关，以着全部的意志力控制他才没有呻吟出声。他几乎能够听到体内血肉蠕动、碎裂的骨骼重新组合在一起而发出的刺耳声音。
偏偏他的意识极为清晰，连昏过去都办不到。他的耳边，系统提示的女声不断响起：
【侠士痛感提高300。】
【侠士左腿骨骼开始重塑……粉碎碎骨……骨骼生成……调整年龄段……修复完毕。】
【侠士左腿血管开始修复……】
【侠士左腿肌肉开始粘合……】
【侠士左腿经脉开始连接……】
……
宛如梦魇一般的系统提示声中，莫雨感慨自己竟还能够断断续续地注意到外界的声音——
“……胡闹……尽毁……咦？……有趣……”谷主的声音。
“何人……”
“浩气盟……带走……”
初始莫雨还能心思注意外界的动静，到了后来，莫雨开始集中全部精神力来应对绵绵不断的疼痛以免自己像是一个懦夫一样哀嚎。
当系统女声终于大发慈悲一般扔下一句【修复完毕】后，莫雨迫不及待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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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莫雨醒来的时候，入眼可及是一间陈设简单的屋子，当可称一句家徒四壁。窗外是凛冽的风声，吹得窗棂哗哗作响。
这样的风声，他真是再熟悉不过。
身上已经换上干净的衣物，莫雨一寸寸摸过自己的筋肉骨骼，不出意料地发现，他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愈合了，连伤口都没有留下。但身体的痛楚依然保留了下来，莫雨恍然，看来他这个身体应该死不了了，但身体会记得他死亡时候的痛楚，以及重生时清晰地面对三倍的痛觉。
起身走到窗边，莫雨自窗棂向外望去，入眼是一片荒凉和血色，嶙峋的山石，岩浆涌动的咒血河。
一踏三生远常伦，嬉笑怒骂绝痴尘。
俯览庙堂纷争处，错漏人间几度春。
一入此谷，永不受苦。
这里，便是恶人谷！
莫雨的眼中划过感概与怀念，半晌，他推开了屋门，慢慢走了出去。
屋外，一身广袖袍裾宛如魏晋遗士的恶人谷谷主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则捋着长长的胡须，神情淡淡地俯视着整个恶人谷。听得身后门扉开启的声音，王遗风没有回头，只淡淡扔下一句：“醒了？”
“嗯。”莫雨眨了眨眼睛，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谷主在枫华谷见着他的时候他一身的伤，换做常人几年都养不好，现如今他身上半点口子都见不着、连疤都没留下来。他一面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解释一下，一面又觉得以着谷主的心性根本不会去在意那些，正有些纠结的时候，他听到谷主的声音缓缓道：“那么，先说一说，你身上的红尘密意是从何而来吧。”声音清冷平淡，没有一丝起伏。
莫雨一窒，他倒是忘记了他当时一直切的内功是红尘密意了。
怎样回答？
莫雨不想骗他，但重生一事太过诡谲，他不知如何开口。这世上修习过红尘密意的人寥寥无几，就连谷主的大弟子丁丁因其资质心性不足，他也不曾授他红尘密意。而藏剑山庄五庄主叶凡也只会红尘武学中的一项凝雪功。若是谷主想到自家师尊严纶那里还好，要是想到血眼龙王萧杀那里，莫雨哭都来不及！
莫雨眼中神色变了又变，而王遗风也不急，气定神闲地等着莫雨的答案。
半晌，莫雨长叹一声，缓缓跪地，道：“莫雨拜见师父。”
“哦？”王遗风转身，看着莫雨，道：“你的意思是，你的红尘密意乃吾所授？”
莫雨咬了咬牙，道：“是。”
“那你年岁几何？”王遗风挑眉道。
“……”莫雨顿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道：“四十三！”他实在不想加上游魂生涯和现代的重生，不然这些岁数加起来……莫雨有些忧郁地望天，原来他已经是一个老头子了吗。
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哦？”王遗风上下打量莫雨，道：“我问你死那年是几岁。”
莫雨无语凝噎，看着一派淡定的谷主他的压力好大啊喂！磨了磨牙，莫雨道：“三十三。”
“哦？”王遗风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胡须，道：“竟不是三岁？行动毫无章法，鲁莽冲动，这样的徒弟竟是吾教出来的？”
莫雨：“……”
“十年前回生重修红尘密意，到如今连第二层都未达到……你真的是吾教出来的？”
莫雨：“……”明明是系统的问题好咩，真不是他不努力啊喂！
“入我红尘一脉，需在第十五年之前悟出忘情剑，如此，你还有五年的时间。”
五年……好吧五年，希望这一次系统不要再拖他的后腿。
莫雨在心中狠狠地揉了揉脸。
“那么……”王遗风打量着据说是他死而重生的小徒弟脸上露出打击与郁闷交织的神情，唇角微微上扬，道：“你还想说什么吗？”
莫雨抿了抿唇，道：“我想出谷。”
“哦？”王遗风了然道：“可是为了你那小朋友？”
莫雨死亡后，组队模式因此解除。现在的莫雨，无法从地图上寻到穆玄英的位置，也无法知晓他如今状况怎样。他这一昏迷便是一日两夜，即使他告诉自己孔真、林瑜二人一定能将他带回浩气盟，只要谢渊他们见到毛毛的模样，一定会倾尽浩气盟之力来救治他，可他仍然心中难安。
既然不放心，他正好借此出谷机会，与他手下掌事重新确立追随模式，整合飞羽商会的势力，好好对红衣教和穆玛依的招待回、报、一、二！
比起前生，穆玄英的伤势反而比起当初更重。气海被破，等于废了他傻毛毛习武的可能。前生修习《易筋经》，是遍寻纯阳吕洞宾和少林渡启高僧不至的下策，终究为穆玄英留下了隐患，如果可以，他想要完全治好他！
“可以。”王遗风痛快地应下，“不过——”话锋一转，“你是吾带进恶人谷，虽为吾的入室弟子，但江湖上从没有你的传言，谷中的新旧势力都在评估你的资格。现如今你甫一入谷便要出谷，何以服众？”
服众，他需要吗？
不要忘记了，上一世他入谷的时候可是疯血发作直接屠了自在厅，那些恶人们可是卯足了劲要杀他，还不是被谷主压了下去吗！谷主其实你是在报复他明明两年前见到了他但是拒绝拜入他门下的事情吧！
莫雨松了松筋骨，道：“那就哪个不服就上来比划比划吧，我尽量不弄死他们！”在正式拜师谷主之后，他一下子升到了35级，红尘密意突破第二层直接进入后期，凝雪功和红尘落英掌的技能图标已经亮了，可以自如使用。加上系统化的身体，即使要害受伤也只算一次攻击，他又能通过系统直接磕红药蓝药，即使不用疯血发作的狂暴状态，自保无虞。
最重要的是，他刚被谷主收入门下，资历尚浅，陈和尚、沈眠风之流自恃身份不会出手，那么，他也没有什么好忌惮的了。若是不小心激发了疯血，那可真不好意思，正好震慑那群胆大妄为的恶人们，为他今后在谷中行事打下基础。
王遗风眼中划过一丝笑意，道：“好大的口气。”但语气却是温和。他没有看错，这个徒弟，的确很合他的脾气。
挥手唤来一旁的雪魔卫，王遗风将此事吩咐下去后摆了摆手，道：“自去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成天死啊死的复活你们容易吗啊？喵了个咪的想活过来可以，老纸先疼死你！
——这就是痛感提升300的原因o(╯□╰)o真素一个悲伤的故事。
15、第15章 浩气盟
落雁城，浩气盟。
孔真和林瑜怎么也想不到，她们二人一时恻隐之心救回来的孩子，竟是当年对浩气盟有着大恩的天下三剑之一、仁剑穆天磊的遗子穆玄英！
因着长空令的缘故，孔真二人不便在枫华谷久留，又考虑到浩气盟中有来自万花的医者，当即从驿站出雇来马车赶了一夜的路回到了浩气盟。二人私自将外人带回了浩气盟，自然要将此事报予盟主。谁知，一向稳重的谢渊盟主在见到这个孩子的样子时会失态到眼眶通红，更是因其严重的伤势连夜骑快马往万花谷去请来了医圣孙思邈。
副盟主张桎辕小心翼翼连触碰这个孩子都不敢生怕加重他身上的伤势，不断道：“活着便好活着便好！”随即便是守在这孩子的床榻旁，一见他气息不稳便以本身真气温养他破败的经脉，生怕他的伤情在医圣赶来之前恶化。
孔真心中感慨，道：“想不到，这孩子竟是穆大侠的孩子。”
林瑜颔首，只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划过一道悲色，悄声道：“若是这孩子醒过来，我们应如何解释那个孩子的事情，毕竟……”在她们看来，那个孩子的伤势之重除非有第二颗像是给玄英服下的续命丹药，否则，根本是回天乏术！
同样是想到了莫雨，孔真一阵沉默。
正在这时，院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谢盟主的平稳中难掩焦急的声音：“孙先生，这边请！”紧接着众人便看到风尘仆仆的谢盟主在前面带路，身后一个背着药箱的白发老者紧随其后，步伐间已经用上内力。他们身后数十步开外，两个提着药箱的药童小跑着跟在后面。
众人顾不上客套，忙将孙思邈请入屋内。
甫一进屋，白发医者的鼻子就动了动，略带讶异地道：“这个气味……这是九转续命丹？以此圣物为他续命，莫怪能坚持至今。”
将手放在穆玄英的腕部，孙思邈慢慢道：“气海被破，四肢经脉被震断，究竟是何人竟对个孩子下如此狠手？！再加上从高空坠地，若非九转续命丹，他根本……”
正说着，孙思邈的目光落在穆玄英的面上，他面上的神情猛地一变。他快速伸开手拨开穆玄英脸侧的头发，惊讶道：“玄英？！”
谢渊一怔，道：“孙先生认得玄英？”
孙思邈却不答，迅速在穆玄英身上疾点，快速道：“你们先出去，老夫要全力施救。”
“那就拜托先生了。”谢渊深深一揖。
“不必如此。”孙思邈摇了摇头，“若非盟主，老夫也不会得知玄英受伤之事，老夫待玄英如同自己孙辈子侄，绝不允许他小小年纪死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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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花谷医圣这一场全力施救持续了近十个时辰。
谢渊等人无心休息，皆等在院子里不肯离去，孔真、林瑜等几个女子去厨房特地端来的食物他们也无心食用。待得门打开的时候，众人围了上去，目露急切。
孙思邈从门中走出的时候，面上疲惫难掩，但眼中却有着痛惜。
“难道……”众人心中一惊。
孙思邈见状摇了摇头，道：“玄英的命是保住了，但他那一身功夫……四肢经脉尽断，老夫辅以奇药能够将其修复，只日后行为慢些倒与他人无异。若使其恢复如初，便要一高手以六十年的内力为他打通经脉、梳理真气。但气海……”孙思邈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喃喃道：“习武之人的气海何其重要，一旦被破，再难积聚内力。”
谢渊一惊：“那……”
孙思邈摇头叹息道：“老夫不敢断言，医学一道博大精深，老夫懂得不过皮毛，兴许这世上尚有能够修复气海的灵药。”只是机会微乎其微。
见众人有些沉默，孙思邈叹息一声，复又强打精神道：“说起来，玄英既然在此，那莫雨那孩子呢？”
“莫雨？”
“正是。”孙思邈颌首，道：“莫雨是穆玄英的兄长，二人关系极好。莫雨他……”白发的医者叹息一声，道，“莫小子也是个好孩子，只命途坎坷了些，好在他们一直相互扶持。当初他们二人前来万花求医，谷主众人都很喜欢他们两个。尤其是莫雨，虽然身中连老夫都奈何不了的阴阳复合之毒，但他在医学之途有着不逊色于裴元的天分！”
孙思邈的评价不可谓不高，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莫雨那些医药的天分完全都是系统给他的作弊器。
“但是！”孙思邈吹胡子瞪眼睛，直拍院中的石桌，道，“那小子偏偏没有那个心思，宁愿跟着僧一行那家伙学天工也不愿意跟我学医！老夫年逾百岁，好不容易打算再收一个弟子，偏偏那个臭小子还不乐意！”不难从他的语气上听出，他心中还是很喜欢莫雨的。
几人看向将穆玄英带回来的孔真、林瑜二人，见那两个姑娘面色有些难看，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
末了，林瑜轻叹一声，上前一步，道：“那日……我与孔真途经枫华谷，遇上身受重伤的玄英，而那位叫莫雨的少年……曾指点我们从玄英身上取出救命丹药。他身受重伤不逊于玄英，但药只有一颗。”
众人一片沉寂。
半晌还是孙思邈打破了沉默，他笑了几声，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悲凉，道：“这样的行为倒是莫小子的作为……他一向最疼玄英……”
“但后来又出现一个男子，风仪不凡，他将莫雨公子带走了！”孔真见众人面露沉痛之意，忙开口道，“或许莫公子能有奇遇，大难不死！”
“但愿如此。”孙思邈喃喃道，复又精神一震，面带严肃地道：“莫雨之事暂且不要对玄英提起，那两个孩子一向视对方为自己唯一的亲人，若是玄英知晓，只怕……”
他没有说下去，但其他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怕，他会因此厌憎自己的存在，失去活下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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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由医圣相救之后，穆玄英仍是昏睡了两日两夜才醒过来。只是，甫一清醒，穆玄英只觉周身热辣辣得疼痛，四肢提不起半点劲儿不说，骨子里还泛着一阵一阵的酸痛。
“唔……”穆玄英j□j一声，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底残着水汽，朦朦胧胧的，半晌才清晰过来。
穆玄英眨了眨此刻全身唯一能动的眼睛，略带些谨慎地打量一下屋子。入眼可及的布置大气却不奢华，但和他印象中雨英阁的布置没有半点相似之处。而此时，屋子里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蓝衣姑娘坐在屏风旁的小凳子上正在打盹儿，头一点一点的。
目光飞快地梭巡了一圈，穆玄英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人，穆玄英说不清心中是庆幸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点。
应该是庆幸的吧！
他当日不管不顾地紫源山上一跃而下，虽然当时痛得视线都模糊了，但他清楚地看到小雨哥哥眼中的惶然痛楚以及不敢置信。不是不知道，他们其实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只是那个时候他心中对自己的厌弃几乎到达了顶点——从没有见到小雨哥哥投鼠忌器到这个地步！从没有见到过小雨哥哥缩手缩脚的样子！他何德何能，竟能得小雨哥哥如此？！
即便死，他也不愿小雨哥哥因他受到威胁！
可穆玄英没有想到，他的命竟然这样大，连跳崖都没死成！
没死成当然是好事，但问题是，他应该怎样取得小雨哥哥的原谅！他可还记得当时小雨哥哥抓着他要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好好地活下去，他答应得好好的，谁知道他转头就跳了崖……
穆玄英心中默默泪流：怎么看小雨哥哥都会气疯了吧。
呜……小雨哥哥我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毛毛：小雨哥我们为什么要去万花/七秀/长歌门【等等啊？
小雨：咱们去刷声望去~~
16、第16章 谢渊
穆玄英不做穆哭包很多年了，但是他现在心中的悲伤已经逆流成河了，眼看着就要从眼眶中决堤而出。一时没留意，穆玄英就嘟囔出声了：“呜，小雨咳咳……”穆玄英一连昏迷多日，水米未进，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嗓子火辣辣的疼痛，连连呛咳起来。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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