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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节

    重生之王爷妻管严 作者:Iris鸢尾

    第26节

    “我说没事就没事”楚承揉了揉额角,然后有些疲惫的抬头看向他,说道:“既然他没有在父皇面前告状,明天你就赶紧把人送回去。”

    一提到这儿,楚越脸色有些不寻常,看着楚承的眼神,梗着脖子说道:“不给他送回去他们还敢怎么样?再说了,楚豫把你打成这样,不能这么轻饶了他,我就不把人送回去,看不气急他那个小王妃!!!!!!”

    楚承冷着脸上下打量他,半晌说道:“你不会是不舍得把人送回去了吧。”

    楚越被人道中心事,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咳,然后赔笑说道:“三哥~~~~~~~~我就在留他一段时间,人在我这儿,又不会出事,好歹也在让他急两天啊。”

    “你想留到什么时候!!!!!!”楚承瞪眼:“我听说李太医最近去你那儿去的可勤,你给我仔细着,真要是有个什么好歹,难保楚豫不会跟你拼命,现在太子是指望不上了,我在父皇也备受质疑,到时候还指望谁能帮你!!!!!”

    楚越在楚承经常被骂,有些不服气的撇撇嘴:“就凭他!!!!!”

    砰

    楚承猛的一拍桌子,说道:“你赶紧把人给我送回去,若是真喜欢男孩子,挑个好的在纳不就行了,非要祸害他干什么!!!!!!”

    “那个也没有这个好。”楚越带点儿浪荡,一脸纨绔的说道:“我就喜欢这个。”

    “……”楚承皱眉,他这个弟弟他从小看到大,任何一丝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最是个心思耿直的人,他心里发凉,半晌有些僵硬的说道:“……你不是认真的吧?”

    话音一落,楚越就像是被蛰了痛处一般,睚疵欲裂的矢口否认:“什么认真的,就那么个小东西,我就是还没玩够呢!!!!!!”

    楚承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道:“没玩够也不准玩儿了,赶紧给送回去!!!!!”

    一般如果楚承说到这个份儿,楚越就是在不愿意,也应该听了,但是唯独要把兼雨送回去这件事,楚越有点梗上了,说道瞎:“不行,都说了我还没玩够了,再说了楚豫那么嚣张,让他的小王妃着急两天也是应该的!!!!!!”

    楚承板着脸,半晌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既然喜欢,就对人家好一点,别让太医三天两头的往你那儿跑,那孩子我见过,一看就是听话的好孩子,碰见你也就算他倒霉吧!!!!!”

    “听话!!!!!”楚越冷笑:“哪里听话,我怎么没看出来!!!!!”

    这句话楚越说的简直是字字由衷,那日兼雨被七皇子妃罚跪晕了过去,醒来以后被楚越硬逼着吃了点饭,其实也不算是楚越硬逼他的,而是楚越逼着下人,只要兼雨不吃饭,你那么身边伺侯的下人一定会挨罚,兼雨心软看不得有人因为他挨罚,于是也能勉强吃一点。

    不过才来了不到十天,眼见着那孩子就瘦成了一把骨头,而且为了不让皇子府里他那些妻妾添麻烦,他把人带到了别院。

    他的城外别院是他母家一个舅舅进献给他的,整整占了半个山头,虽然不比玟王府的康成避暑山庄是皇家园林奢靡隆重,但是胜在山水别致,楼台都是建在半山腰上的。

    本以为带兼雨而来,一个小孩子看见好玩的好吃的,自然就没那么抵触了,可是这个孩子他不在的时候勉强能吃点东西,他在的时候就低着头,别说说一句话了,连看都不看你一眼,楚越有时跟他亲近亲近的时候,也越发的决绝,真敢在床上跟你拼命。

    楚越得手的时候也少,脾气越发的暴躁,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孩子都不把他当个人看,可他就是心心念念的放不下。

    楚越难得也叹了口气,在楚承那略坐坐就走了,赶着往别院走,也不知道那孩子吃没吃饭,原本身体就不好,搞不好又好一阵闹腾呢。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迄逦花开

    长安这几场雪下的真勤,洋洋洒洒的下了一夜,让人听了一夜的北风,早上起来的时候便是满园的银装素裹,冰雪琉璃。

    七皇子别院暖阁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淡粉色小袄的小丫鬟进来,一双素手被冻的有些发青,有些局促的搓着,抬眼看见床上坐着的少年,仍然还如往常一样低头沉默着,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然后努力的挑起唇角,走到他身边。

    “公子……公子醒啦!”小丫鬟故作欢快的说道:“既然公子今天醒的这么早,殿下又不在家,公子也应该出去走走。”

    兼雨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重新低着头没有说话。

    这个小丫头这几日一直伺侯在他身边,名叫知华。

    这个知华今年十六七的年纪,心思最是细腻,而且就她这几日伺侯在兼雨身边,已经清楚的知道了,只要这位小主子别说高兴,就只是乖乖的张口吃饭,七皇子殿下的脸色就会好很多,主子的脸色好了,他们的日子自然也就好过了。

    所以就为了这个,她也总是变着法的逗兼雨开心。

    只可恨眼前的这个柔弱少年自从她看见的第一眼开始,就从来没有片刻欢愉的时候,她年纪稍长,从小又是在深宅大院长大的,什么荒唐事没见过,看着依旧沉默不语的兼雨,知华抿了抿嘴角,继续说道:“昨夜下的雪今早刚停,院子的紫荆花又开了,一片一片紫色的花儿好看极了,而且树枝上压着花朵儿,花朵儿上又落着雪,太阳光一照,那花瓣上的雪好像都发着紫色的光,公子可要去看看?”

    “……”兼雨有些怔怔的抬头看她,用着略微嘶哑的嗓音问道:“他……是不是……没在这里?”

    知华一见他肯说话了,立即面上大喜,连连点头说道:“恩恩,公子放心吧,殿下这会儿刚走,说是去了三皇子殿下那里,得好一会儿能回来呢。”

    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拿过鞋子给兼雨穿上,然后又拿过貂裘披在他身上,继续说道:“这儿的紫荆花都是最冷的天才开的,所以公子多穿一些,免得着凉。”

    这个貂裘是楚越的,披在兼雨身上长的都拖地了,而且兼雨年纪小,骨骼没有长开,个子也不高,又是身影单薄瘦弱,知华都觉着楚越的这个貂裘披在这位小主子身上,根本就支撑不起来。

    可是这是楚越要求的,男人心里总有点见不得人的绮丽想法,就是喜欢让自己心爱的人穿着用着自己的东西,那样才显得亲密,就像如今兼雨身上穿着的里衣就是楚越自己的。

    长安的大片紫荆花海只有城外的这一处再就是皇宫的御花园了,兼雨披着拖地的貂裘慢慢的随着知华走在花海里。

    黑色如缎的长发被简单的梳起个寻常少年的发髻,身上披着厚重的黑色貂裘,趁着皮肤越发的白皙,尤其是映着阳光简直璀璨的发光耀眼,在这一片紫色的花海中,倒是个冰雕玉琢的小美人。

    兼雨抬头看着这满树的紫荆花,想起来从前跟着顾攸宁进宫里,看见御花园的东边有着一大片的紫色的花海,就因为自己也喜欢,回到王府以后,顾攸宁就也让人在王府的花园里种了好多紫色的花,里面也有这种紫荆花,想来现在也应该开花了,可惜自己却没有看到。

    也许……

    再也看不到了,兼雨抬眼迷茫的环顾这个陌生的四周。

    他会死在这里吗?

    楚越从三皇子府回来,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害怕被楚豫的人马跟踪整整绕了皇城半圈,在出了城去,进了别院就直接往暖阁走,谁知却被告之,小主子跟着丫鬟去了后山看花去了。

    楚越听了一愣,抬脚往后山走,问道:“怎么?今天他怎么愿意出门了呢?”

    “小主子年纪小,就算记仇,哪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呢!”管家太监跟在身边,赔笑的说道:“这个年纪的孩子,那些好吃的好玩儿的好好养着哄着,就会好的。”

    楚越得知兼雨竟然肯出去走走了,心情也好了不少,挑眉说道:“真的?”

    “自然,奴才不敢说谎。”

    “知道你不敢说谎。”楚越有些笑意,直接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找一些这个年纪孩子喜欢的,若是做好了,本殿重赏。”

    管家太监看着楚越的脸色,松了一口气,连忙应道:“是,奴才一定办好”。

    两个人正说着就到了后山,楚越这几天心思一直放在兼雨身上,竟也未发觉原来这山上的花都开了,在往前走几步就是一座雕栏画栋的幽深长廓,远远的就看见兼雨一个人坐在长廓的椅子上,身上虽然裹着厚重的貂裘,可是这个仍然是柔弱的好像一阵风都能吹走似得,一个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影既孤单又孱弱。

    楚越站了片刻,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个身影看,半晌放松了脚步走过去。

    知华在大片的紫荆花花海中挑了两支开的好的花儿摘下来,然后跑回到兼雨身边,把花递给他,说道:“公子,您看这花开的多好看啊,而且啊,这座长廓的尽头有一座凉亭,凉亭后面有一个天然的小水池,殿下命人用未经殿琢的白玉石拢上,每年这紫花被风吹落的时候,就会落到水池里,可好看了。”

    “……”兼雨接过花枝,听了她的话微微的皱眉,抬头问道:“你说这后面有水池?”

    “是啊”知华天真烂漫的点头,说道:“那水池可深了,里面养着鱼,不过这个时候,水面上结着冰碴,鱼也都不游上来了,不过公子若是想看的话,等到开春就可以看到了。”

    开春……

    兼雨握紧了手中的花枝,他等不到开春了。

    因为这个冬天他已经熬不过去了。

    兼雨扔掉手中的花枝,起身说道:“我想一个人走走。”

    “……”知华有些为难的说道:“公子想要去哪儿,就让奴婢跟着吧,奴婢就跟在后面,绝对不会打扰到公子的。”

    “我就一个人走走,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兼雨低着头说道,说完转身就顺着长廓往上走。

    “可是……”

    知华着急,不敢放他一个人走,这是要出点什么事,她可就不用活了,谁知正着急喊人来拦住兼雨的时候,一转头就看见楚越跟了上来。

    “殿下……”

    知华赶紧福了福身,然后有些着急的看向已经走远的兼雨。

    楚越看着那渐行渐远的单弱身影,长长的斗篷被风微微的吹起,仿佛了深山里飘出来的远古笙歌,迤逦飘渺,是这个冬天一抹最嫣然艳丽的纯稚。

    “你们都下去吧,我跟着他去”

    楚越轻声的吩咐了一声,便看着兼雨的背景跟着他慢慢的一直往长廓的深处走去。

    玫王府碧水居内

    如今已经是半夜了,碧水居里夜明珠都被遮住了璀璨的光芒,只点着一盏暖暖的昏黄小灯,寝殿一路上的层层红色的纱幔都已经被放下,静静的垂地,一切都安静极了,楚豫坐在床边看着顾攸宁恬静的睡颜,这几日顾攸宁心里惦记兼雨晚上总也睡不好,今日楚豫刻意的折腾得狠了些,难得哄得他让他沉沉睡去。

    楚豫手指在他脸颊上摩挲了几下,最后依依不舍的收回来,伸手给他掖了掖被角,然后起身小心翼翼的放好床上的纱幔,转身走出碧水居去了书房。

    书房里林良和凉生正站在堂下,看见楚豫来了,立即欠了欠,躬身行礼,说道:“王爷……”

    楚豫看了他们一眼,摆摆手示意免礼,然后自己坐在上座,问道:“七皇子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人被他藏在那里了?”

    “回王爷,暂时还没有查出兼雨被藏在那里”凉生说道:“不过,倒是这几日七皇子频繁的往城外走,应该是把兼雨藏在城外的某处地方了。”

    楚豫点点头:“看住他,不要露一点风声,也不要打草惊蛇,一旦确定兼雨在那儿,立刻来回我。”

    “是。”凉生听后,立即躬身应道。

    “楚承做事很小心,他既然能让楚越把人藏起来,就应该做了完全的把握,这件事不能单靠跟踪楚越。”楚豫眯了眯眼,沉吟了半晌,开口说道:“伯安侯家的票号是不是一直都由庶长子料理的?”

    堂下的林良和凉生对视一眼,然后说道:“是,伯安侯如今年岁大了,有一个嫡子今年才九岁,还不成事,所以家里的生意一直都是他们家的大公子肖铭寒打理的。”

    “肖铭寒……”楚豫挑唇冷哼:“你去走走他的门道,就说本王要见他,注意点,别让任何人知道。”

    林良一愣,不解的问道:“这是何意?”

    “伯安侯是楚承的老丈人,这么多年伯安侯府和楚承楚越走的一直很近,尤其是伯安侯府的票号和七皇子府的商号一直都有生意往来,伯安侯这么大岁数还给楚承鞍前马后,就是因为嫡子年幼,想着他日后要是不好了,能让楚承帮扶着一把,可是……”

    楚豫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这位大公子打理票号这么多年,难道真的能容忍以后嫡子成为世子继续侯爵,而他大权旁落吗?”

    “是,属下即刻去办,只是……”林良略微踟蹰的说道:“王爷,太子这几日在宗庙听闻王爷并没有把三皇子说出去,以为三皇子和王爷结成同盟,似乎有些急了。”

    “不用管他,父皇在他身边安插了重兵看守,他也干不了什么。”楚豫端着茶杯浅泯了一口,然后说道:“现在是先把兼雨救出来,至于他们——以后再说,反正太子已经是翻身无望了。”

    楚豫放下茶杯,目光中露出令人发指的狠绝和恐怖,林良看的心惊,玟王的这个神情他只有在战场的时候才看到过几次。

    而且他觉得为了一个小厮就这样兴师动众的实在是不顾大局,但是他也是亲眼见过玟王妃和那个小厮是何等亲厚,也知道玟王深爱王妃,所以便也没有说什么,也是知道说了也没有。

    半晌之后,楚豫接着吩咐道:“过两日就是父皇的生辰寿诞,本王和王妃都会入宫,趁着所有人都在宫里的时候,林良你悄悄的把亲军转移到城外,等到确定兼雨在哪儿的时候以防不测。”

    “是,属下遵命。”

    第一百六十二章 艳鬼暗香

    那日,楚越跟在兼雨的后面,一直走到立于半山腰的凉亭,兼雨裹着貂裘走下凉亭,仅仅走了几步,就看见凉亭的后面有一泓深水,上面漂浮着冰碴,寒冷的仿佛在冒着丝丝寒气。

    兼雨站在水池边上许久,楚越就一直站在他身后看着。

    如同魔怔了一般,让他觉得如果能一直长长久久的看着这人的背影,也是人间的一种享受事。

    兼雨目光懵懂的盯着水面,突然蹲下伸手碰了碰。

    楚越皱眉,还没等多想就立即上前将他扯起来,如今寒冬腊月这水凉的入骨,冻着他怎么办。

    兼雨被吓了一跳转头看他,顿时小脸就沉了下来,无声的挣脱开那人的束缚,转身往山下走去。

    楚越心情很好,马上跟了上去,笑着问道:“很喜欢这里?那我们以后都住在这里好不好,到了夏天这里好玩的更多”

    兼雨没有说话,却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他,目光迷茫的让人心碎。

    楚越愣了愣,心里有些莫名的发疼,皱眉问道:“怎么了?”

    兼雨摇摇头,又看向他身后的水池,沉沉的出了口气。

    楚越也看向水池发现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抓着兼雨的手,说道:“好了,外面冷,咱们回去吧”

    兼雨咬着牙嫌恶的想抽回自己的手,楚越却死活抓着不放,兼雨挣扎几下,他就立刻沉声喝道:“再敢动一下我就揍你!!!”

    兼雨被他吓住,畏惧的看向他。

    楚越痞痞一笑,心满意足的强行跟人手牵手的下了山去。

    腊月初八是德盛帝生辰,帝王寿宴自然是宴请文武百官,皇室宗亲,普天同乐。

    九华宫里大摆筳席,浩浩荡荡的绵延三百桌之多,雕墙峻宇,鼎铛玉石,纸醉金迷,一时间盛况空前。

    德盛帝与皇后坐在上座,其余出席的妃嫔则坐在偏侧,丽贵妃为众妃之首,丁昭仪其次。

    自从顾攸宁和楚豫回来以后,杜蓉儿是第一次看见顾攸宁,见他安然的坐在玟王身边,心里也就放心了。

    顾攸宁也看向她,微微的点头示意,两个人暗自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谨慎的在无交集。

    皇后坐在德盛帝身边,一身明黄色华服很是高贵,只是脸色有些不太好,太子尚在困苦之中,而她却什么办法也没有,偶尔在皇帝面前说几句想把太子放出来的话,也会遭到训斥,而且如今看着玟王,三皇子和七皇子都在场,尤其是玟王在意气风发,朝堂百官更是以礼相待,显然已经拿他当储君对待了。

    她愤恨的咬紧牙关,手指在宽大的衣袖里紧紧的握着。

    当初派出去那么多刺客,死伤无数好不容易将他击落悬崖,可他居然还好模好样的回来了,而且还有更让皇后咬碎银牙的,玟王并没有在皇帝面前告发三皇子,已经有人风传,他们结成同盟,本来一个玟王就已经够难对付了,又来一个三皇子!!!!!

    她在后宫沉浮了半辈子,从当年的德王府的侧室一步一步熬到了皇后,大儿子夭折后她扶持二儿子成为太子,无论是筹谋储君还是踏着人的鲜血上位,她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太子彻底失势。

    朝堂的百官看似一个一个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其实为了保命,倒的比墙头草都快,她眯着眼扫视着堂下坐着的三个皇子,心里暗自掂掇,她必须得快点让太子出来。

    正想着皇室宗亲的贺礼都送了上来,玟王送的是一幅前朝就失传已久的名家字画,纭小王爷送的是一个青玉雕刻的万寿瓶,其余三皇子七皇子送的也都是好意头的东西。

    皇后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此时德盛帝已经有些微醺,看样子心情很好,于是连忙差人把太子的贺礼送上来,是一本手抄的万福经文,其字体则有些像已故的大皇子的字体,其实诸皇子虽然亲如骨肉,在书房时也都是一个先生教出来的,但是性格各异,字体也都不一样。

    太子的字体偏好刚劲,玟王则清冽脱俗,三皇子内敛,七皇子洒脱,而大皇子的字体则有些想德盛帝,只因大皇子是德盛帝的第一个儿子,从小就养在身边教导,连写字也都是德盛帝手把手教的。

    德盛帝翻了几下经文,略微的皱了皱眉,似乎在想着什么,皇后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观察,然后说道:“这是楚霄在宗庙里抄好特意送出来给皇上贺寿,那孩子还说,知道自己惹父皇不高兴,他一片丹心想祝祷父皇万寿昌隆,也不知道父皇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不愿意收下”

    德盛帝低头看着那纸上的字,沉吟了半晌,抬头不咸不淡的说道:“楚霄有心了”

    皇后一愣,倒是有些猜不透德盛帝的意思,只能干巴巴的回应道:“是……是啊。”

    德盛帝说过之后,便不在就此事多言,正好席间丝竹声响起,一众轻纱飘摇的舞女歌姬进来,莺歌燕舞的环绕全场,顿时气氛便热络起来,满堂的世间亲贵也已经有些醉了,只是可怜了这些女儿家,寒腊月的也要身披蝉翼。

    顾攸宁和楚豫坐在堂下次座,为首的是明亲王其次是玟王再其次是纭王楚衡,这是大昭现在的三位亲王,对面坐着还没有封王的两位皇子,自然是三皇子和七皇子。

    七皇子依旧是点儿浪荡的倚在座位上喝酒,只是有些心不在焉,三皇子刚一个人喝闷酒,又是抬头看了一眼面对的顾攸宁,脸上那日楚豫打出来的伤痕还在,尤其是现在这个情景,所有人都赶着去奉承玟王和纭王,他就显得落魄很多,无论是精神还是处境。

    楚豫害怕顾攸宁待着无聊,便谎称喝多了,带着王妃出去醒酒。

    这种场合,他可以与人喝酒叙旧,但是顾攸宁虽然是玟王妃,但是身为男子,不能坐到女人堆儿里去,也不好和男子说话,所以领他出去走走,不至于太憋闷。

    两个人刚刚走出大殿,冬日刺骨的风就吹了过去,楚豫连忙拿过成贵手中的貂裘给顾攸宁披上,说道:“在待一会儿估计席宴就散了。”

    顾攸宁点点头,刚要张口说话,就看见三皇子和七皇子也从殿里走出来,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真是冤家路窄。

    楚豫看到他脸色微变,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可是冷了?”

    顾攸宁凉凉的笑了下,冲着他身后扬扬下巴。

    楚豫不解,随即转头看去,正好那两人已经走上前来,不禁面目也冷了下来。

    七皇子率先挑衅的看着顾攸宁身上扎眼的华贵貂裘,面带讽刺的笑道:“六皇兄为了王妃当真是能散尽千金啊,让小弟我看了,好生佩服啊,但愿来日也能有一位如同王妃一般的男妾在身边就好了”

    这话说的再直白不过了,把顾攸宁比做男妾优伶一类,楚豫气急,抬手就要冲楚越年轻俊秀的脸打过去,被顾攸宁一把拦住,说道:“你跟他计较做什么。”

    楚豫低头看他一眼,知道他害怕楚越回去为难兼雨,也只得作罢,狠狠的瞪了眼楚越,在心里把这个仇记下了。

    顾攸宁怕他莽撞,拦着他将他护在身后,一双明眸缓缓的扫视着面前是的两个人。

    三皇子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但是眼神中晦暗不清,七皇子则依旧笑的很猖狂,顾攸宁眯着眼勾了勾唇角,把目光定格在七皇子身上,然后放开楚豫,慢慢的走向他。

    冬日里的皇宫没有了繁花缀景,一切庄重肃穆的过头,如今正值晚间,月上中天,长街两边点着宫灯。

    玟王妃身上披着雪白华贵的貂裘,晚风些许的吹起下摆,里面一身红色华服,映着宫灯艳红如血,他额前的发也被晚风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明眸冶艳如同繁星,就这么在冬夜无尽的寒冷中慢慢的,缓缓的向他走来,嘴角带着诡异令人发冷的笑容。

    九华宫里又传来了一阵灵动的丝竹声,楚越紧张的盯着顾攸宁,等待着他发难,神情又一阵恍惚,忽而闻到一股暗香,浅淡着的,但是却一下子冲入口鼻,无形无惧让人茫然不知所措。

    他猛地一下捂住心口退后一步,他身边的楚承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他,在看顾攸宁则停在了距离他们两步远的地方,一脸调笑的看着他。

    楚越闭眼晃了晃脑袋,只觉得一瞬间心口疼的让人受不了,然后就是一阵晕眩。

    “你怎么了,真好端端的脸色这么难看……”楚承扶着楚越,见他难受的都说不出话来,不禁抬头看向顾攸宁:“你把他怎么了?”

    顾攸宁目光阴冷如同九尺寒冰,但是笑容却在加深,轻飘飘的说道:“三皇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这么多人在这儿,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楚承皱眉,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时楚越紧着喘了几口气,慢慢的平复了胸口压抑的疼痛感,抬头说道:“三哥我没事,不用担心,可能是刚才酒喝多了。”

    楚承不放心的看着他:“真的?”

    楚越皱着眉点了点头,抬眼看向顾攸宁。

    顾攸宁轻笑一声,看着楚越目光饱含深意,神情高傲仿佛他是立于九天之上的王,仅仅一瞬,他便收回笑容,转身退回到楚豫身边,楚豫冲他笑了笑,揽住他的肩膀,轻蔑的看了眼那两个人,转身就走了。

    楚承和楚越仍然站在原地,看着顾攸宁跟着楚豫走出没两步,突然转头对着他粲然一笑。

    怎么形容这个笑容呢?

    如同黑夜里的鬼,他红衣楚楚,容色倾城,他冲着你笑,美则美矣,只不过太过阴森,满目都透着浓重的恶意和不详。

    楚承望着顾攸宁和楚豫的背影紧紧的皱紧了眉头,又见楚越脸色实在难看,于是赶紧唤来人去向德盛帝告罪,硬是先带着楚越回了皇子府,又传了太医来看。

    楚越却着急出城,说不用看太医了,可是楚承不放心,必要太医来把了脉才可。

    那太医把过脉后,说道:“七殿下脉象略有不稳,似有不足之症。”

    “胡扯!!!!!”楚越瞪眼斥了一声,虽然刚才在宫里时的确难受异常,但是现在已经好了,他又着急出宫,于是说道:“你这个太医,本殿从小身强力壮,何来不足之症”

    其实太医虽然把了脉却也没试出什么结果,有些心悸异常,脉象起伏,的确不同于常理,但是他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含糊其辞的说是不足之症,继而面对七皇子的斥责,他连忙说道:“这不足之症也并非是胎里带来的,也可能是七殿下那日箭伤留下的旧伤,只需好生保养即可。”

    “只需好生保养就行?”楚承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回三殿下,正是”

    楚承看了眼一脸急色的楚越,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那有劳太医开个方子吧。”

    “是,下官即刻就去。”

    皇宫里。

    楚豫和顾攸宁二人相携慢慢的走在皇城百年古老的城墙下,前面成贵领着几个小厮打着宫灯,顾攸宁倚在楚豫怀里,嘴角挑着点点笑意,从腰间接下一个平安扣,映着月光和宫灯,看见平安扣的下面还挂着一个精巧别致的香炉,约莫小酒盅那么大。

    “谁能知道这里放着的是能致人死地的盅虫,还有能令盅虫发狂的药草”

    顾攸宁笑着将平安扣握在手心里,楚豫也笑着,将他往怀里搂紧一些,低头亲了亲他的发璇,温柔的问道:“冷不冷?”

    顾攸宁没有说话,只是亲昵的往他怀里缩了缩。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无力求死

    如今正值腊月,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宫里的年节礼也已经赏了下来,七皇子府的那份被带到了城外,楚越身边的心腹特意领着人,趁着半夜确定了好久没有人跟着才把东西送到的。

    原本也不是那么着急,别院里什么都有,却只因宫里赏下一对儿福寿纹的金手镯,上面镶缀着药玉,原本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只因这上面的药玉有着极强的药性,据说能解百毒,还能护得人强身健体,是千金难求的宝贝,而且对手镯上一个暗扣,扣上以后除非拿钥匙打开,不然便是再也打不开的,这就是寓意把福寿都锁在所带之人的身上。

    暖阁里炭火烧的正旺,四周摆放着香花,是寝殿即便在这寒冬之时也温暖如春。

    兼雨缩在被子里睡的很不安稳,闭着眼睛有时仅仅的拧着眉毛,有时轻微的颤抖着睫毛,一张小脸苍白着,正待梦境深处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轻轻的抬起他两只手腕,将两只微凉的东西分别套在他两只手腕上,然后咔哒一声锁上。

    他有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见楚越正坐在床边瞧着他,他顿时一惊,猛地一下炸毛似得捉起来,逃似的躲进床脚,警惕的看着他。

    见他如此,楚越难得没生气,而是弯着嘴角,问道:“喜欢吗?”

    兼雨一愣,随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那是一对儿金镶玉的手镯,兼雨皱了皱眉,嫌恶的想要拿下来,可是说什么也摘不下去。

    “别费力气了,拿不下去的”楚越看着他:“怎么?不喜欢?”

    “你的东西。”兼雨张大眼睛瞪他,说道:“我不要……”

    楚越苦笑,直直的望着他。

    就这么一个小东西,手无缚鸡之力,自己一只手就能掐死他,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小东西,才来了没多久,就已经让自己如此放心不下了,撇家舍业一直跟他住在别院,整天如同做贼一般,藏着他就如同藏着一件偷来的宝贝,恨不得时时刻刻的放在手心里,也时时刻刻都在担惊受怕,害怕被人拿回去。

    他闭了闭眼,看着仍然在奋力的想把手镯摘下去的兼雨,突然心里生出了一股狠劲儿,如果这个孩子没有那么排斥自己,那会是什么样子的,如果他对自己就如同顾攸宁对待楚豫那样,那该有多好。

    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因为一开始他就把他们之前的好道给堵死了,一开始这个孩子就对自己充满敌意。

    ……

    楚越坐在床边,一直想着,想着有没有一刻,他对自己没有那么敌意的时候呢?

    如果有,可能也就是他刚刚醒来的时候,黑暗中瞪着明亮的眼睛。

    是说些什么来着?

    哦……对了……

    是说着:你是谁呀?

    相处了快一个月了,只有那么一句话对他,是他最纯粹的自己,仰着头望着自己,样子天真纯稚。

    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看到……

    天又暗了下来,寒冷又浓重了几分。

    楚越一直坐在床边没有动,兼雨就缩在床脚警惕的观察他,无论如何,两个人难得在一处安静的坐着。

    这个时候,暖阁的门突然开了,管家太监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药进来,恭敬的说道:“殿下,该喝药了?”

    楚越看着床脚的兼雨,半晌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他,然后厌烦的看着他手中的药,说道:“拿下去!!!!!!”

    “这……”管家太监有些为难的说道:“殿下自从那日从宫里回来,身体就经常不适,太医既然给开了方子,殿下就喝了吧。”

    “我不喝!!!拿走!!!!!”

    楚越不耐烦的喝道,这几日他的确有些不适,经常头晕,还有一个跟兼雨着急,一下竟然晕了过去,可是仗着年轻体壮也没太当回事,太医开的那些无非也都是些补药,他也不爱喝。

    看着他这样,管家太监也只好端着药重新的退出去,门外站着的小厮连忙上前接过他的碗,然后一看里面的药一口没动,不禁说道:“殿下的药又没喝?”

    “可不是嘛?”他身边另外一个小厮也跟着说道:“咱们爷那个性子你还不知道吗?”

    那小厮放下碗,好奇的问道:“可是咱们殿下这是什么病啊?”

    “谁知道什么病,太医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那人随后说了一句,然后谨慎的四下看了看后,小声的说道:“可是我瞧着不象是小病。”

    “这怎么说,殿下不就是这几日略微有些头晕不适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人神秘的说道:“这几日咱们爷好的时候的确没什么大碍,可是你在看不好的时候,那脸色一片青灰色,气息也瞧着跟快没气了似得,说晕倒就晕倒的,说好了,那跟没事人一样了,这可是大病不是?”

    那小厮一脸悚色:“那为何太医没有查出来”

    那人摇摇头,神秘的说道:“有些病啊,邪性着呢,哪里是那些只晓药理的太医能查出来的。”

    两个人就这么一边闲聊着一边端着空碗趁着夜色走出了院门。

    此时屋里,楚越仍然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半晌突然说道:“你手腕上的这对儿手镯上面的玉是上好的药玉,能使人强身健体,是我特意向父皇求来的,因为我希望你安康。”

    兼雨一愣,抬头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楚越没有理会那孩子的不解,而是继续说道:“这是我为了你,为了使你平安才求来的,就是这样,你也不喜欢吗?”

    ……

    兼雨看了他半晌,然后低下头,依旧说道:“我,不要,你的东西。”

    “……我知道了……”

    楚越蓦然的心里凉了凉,轻轻的喃昵了几声,随后就猛的冷笑一声,脸上闪过几分狠绝,厉声说道:“不想要也得要,这辈子你无论在不在我这里,想把这对儿手镯拿下去,就只能砍掉双手才可以。”

    兼雨心头一震,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他,慢慢的眼圈红了,颤抖的说道:“我都……不认识你……你……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楚越看着他,笑的残忍,说道:“做梦吧,我就是拼了和楚豫死磕到底,也不会放过你。”

    兼雨紧紧的攥着拳头,顿时眼泪就落下来,哭喊着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要怪就怪顾攸宁吧,要不是因为他在意你,我也不会遇见你,更不会看上你。”

    楚越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他狠狠的拖进怀里,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面向自己,轻柔的吻去他颊边的眼泪,低声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好的,你……”

    你不要怕我,你不要拒绝我,你相信我,你看看我,我会对你好的……

    楚越想说很多话,但是终究没有说出来,兼雨嘶哑的哭喊着在他怀里挣扎不止,他只是紧紧的搂着他,将他的挣扎分毫不差的控制在自己的怀抱之中。

    ……

    在今年冬天最冷的时候,兼雨病了。

    整夜整夜没命的咳嗽,浑身烧的滚烫,楚越心灵火燎的请来太医,太医说是偶感风寒,再加上心悸受惊导致的,好好的样子在喝几副药就好了。

    可是兼雨拒绝喝药,无论下人们如何跪下求着他,甚至楚越也求着他哄着他,用尽的方法可他还是不喝。

    管家太监毕竟上了年岁,世事看的要比他们年轻人要清楚,他摇着头对楚越说道:“殿下,小主子这是一心求死,硬逼是没用的。”

    这句话把楚越的心都说凉了,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兼雨一心求死,可是他并不想承认,兼雨会这样是他逼的。

    可是他没有办法了,他让所有人都下去,自己一个人端着药站在兼雨面前,问道:“你就这么不想活着?不想在见顾攸宁了?”

    兼雨冷冷的抬头看他,半晌面无表情的别过脸去。

    楚越直直的看着他,心里一阵发狠,突然抬手自己喝了一口药,然后一把摔了药碗,强行摁住兼雨,硬是撬开他的嘴将苦的倒胃的药汁渡了进去。

    由于兼雨死命的挣扎,楚越的那口药,一半进到兼雨的嘴里,一半洒在二人的衣服上,弄的颇为狼狈,楚越狠狠的捏着他的下巴,说道:“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死了就完事了,听说顾攸宁为了你费劲心思,你若是现在死了,我就把你大御八块,然后一块一块的拿到顾攸宁面前,到时候只怕你的顾五爷就得伤心死了。”

    兼雨一愣,抬头惊悚的看着他,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你不是人……”

    楚越歪头一笑,残忍的说道:“我是不是人没有关系,反正你是逃不出我的手心了。”

    兼雨哭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楚越就在一旁冷静的站着,不一会儿,管家太监又端进来一碗药,他拿过来直接递到兼雨面前,坚硬的说道:“喝了!!!!!”

    兼雨咬着牙,眼泪掉了一碗,最终还是哽咽着将药一口一口的喝了进去。

    楚越放下空碗,拿过一块桂花糖放进他嘴里,他记得从前喂他喝药的丽贵妃都是这样做的。

    兼雨含着嘴里的糖,却尝不出任何的滋味。

    玟王府内

    顾攸宁盯着桌子上的瓦罐半晌,然后抬头看向穆云汉,问道:“这东西到底行不行,怎么这么两天都没有动静?”

    “着什么急,那天你不是已经看到成效了吗?”穆云汉调笑着慢慢悠悠的说着,语气优雅矜持:“其实我觉着,你就算这么做了,七皇子也未必肯将人送回来了。”

    “不可能,我就不信逼着他的命,他还不肯放人!!!!!!”顾攸宁满脸狠绝。

    穆云汉则不在意的笑了笑,悠然的问道:“如果有人在你身体里下了盅虫,逼着你放了玟王,你会愿意吗?”

    “……什么意思?”顾攸宁不解的看向他。

    “其实你未必不知道”穆云汉看着他的眼睛:“七皇子对兼雨上了心,不然他怎么不惜现在就彻底和玟王翻脸,也抓着人不放。”

    顾攸宁冷哼:“那又怎么样”

    “没怎么样,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这一点你应该非常明白”穆云汉起身往出走,衣角微微的扬起,缓缓的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攸宁皱眉。

    穆云汉摇摇头,淡然的说道:“只是希望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能有个准备”

    顾攸宁豁然变色,怔怔的看着他,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杀人见血

    兼雨生病了,虽然被楚越恐吓着喝了药,可是仍然神情恹恹的,而且他纵使强行将人家抱在怀里,楚越都觉着这孩子挣扎的力气都小很多,抱在怀里轻飘飘的没有重量,摸着也不如刚来的那几日软呼呼的,而是只剩下一把骨头。

    真的不能再折腾了,再折腾这孩子就真的留不住了,不等玟王府来抢,这孩子就得死在自己手里。

    明明很喜欢他的,从来没有人能让他如此牵肠挂肚,可是为什么偏偏让他遍体鳞伤的 就是自己呢。

    楚越蓦然的心中一疼,细碎的亲吻着他的发,安抚道:“好孩子,你乖,听话,我什么都不做,就只抱着你,咱们只是睡觉,我保证我什么都不做,真的!”

    兼雨嘶哑的哭着,根本听不进去。

    楚越快疯了,伸手粗暴的抹去他的眼泪,说道:“你别哭了,你哭什么,害怕什么呢?我保证我什么都不做,咱们就只是睡觉,还不行吗?”

    那一夜,楚越当真什么都没做,只是搂着兼雨躺在床上,兼雨开始还是挣扎着,可是渐渐的看着楚越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动作,也就累的安静下来。

    楚越感受着怀中的孩子慢慢的老实下来,嘴角悄悄的弯起。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宠爱一个人,竟然强行将人留在身边,喜欢到恨不得一口吃了,可是他终究知道,他可以强行把人留在身边,他可能在德盛帝在世的时候,跟玟王府周旋,虽然不知道能拼到多久,可以无论如何都不放开怀中的人,但是怀里的小东西却真真正正的恨极了他,若是他继续强硬的蛮干下去,还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为了避免以后他们两个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楚越决定要做出让步,反正开始立的威已经够让这个孩子这辈子都发憷的了,以后他绝对要真心的好好对他,宠爱他,娇惯他,让他知道自己也可以对他好,也可以将他宠上天去,就想楚豫对待顾攸宁那般。

    事到如今,虽然他仍然不待见楚豫,但是他现在能感受楚豫对待顾攸宁的心情,他曾经以为楚豫将顾攸宁奉为至宝是太假了,任凭这天下再美的人,也不至于如此,但是现在他明白了,也理解了,这个世上就是有一个人,让你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巴巴的奉与他脚下,不管他喜不喜欢,只要是好的就全都给他,只愿他能看自己一眼。

    可是他的这个人,无论你给他什么,是不是都不在愿意看他一眼了。

    ……

    楚越深吸了一口气,将兼雨又往怀里抱了抱,好在他们还年轻,以后的时日还长。

    他是这样想的,但是在兼雨眼里却无比厌恶,他咬牙被人紧紧的扣在怀里,抬头看着那人棱角分明的下巴曲线,他如此亲密的躺在他的怀里,但是心里却恨不得将他一脚踹开,然后一刀杀了他。

    兼雨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可是就算这样,他却连动不敢动,那个人蛮横的搂着他,死死的将他勒在怀里,一瞬间兼雨有些窒息的错觉。

    他一夜都没有睡,在想自己为什么这么懦弱,反正这个时候,这个人也已经睡着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一刀杀了他,噩梦就结束了。

    刀就在寝殿的书架上挂着,拿下来就可以杀了这个欺辱自己的混蛋,他就可以去找他的五爷了,只要他找到五爷了,就有人护着自己了,不然五爷都看不见他,也不知道他在这里。

    黑暗中他的眼睛异常明亮,充满着恨意。

    他是一个孤儿,生下来就没见过自己爹长什么样儿,有一个娘早早的也去了,他自己也没什么印象,只是记得他被左相府的管家牵着手带进了左相府吃了一顿饱饭,还有人给他洗澡,给他穿暖和的新衣服。

    然后他就跟在顾攸宁身边,开始的顾攸宁不太爱说话,总喜欢一个人看书写字,他就站在他的身边,跟在他身后听着他读书念诗,有的时候还会教他写字,抓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那个时候他觉着顾攸宁的手很金贵,需要好好地保护,但是还是有一天,顾攸宁掉进了水里,差点救不回来,他就一直蹲在他的床边哭,知道哭哑了嗓子,顾攸宁才醒过来。

    那个时候兼雨真的觉着,这个世上只有顾攸宁对他最好,只有顾攸宁会对他笑,还不嫌弃他,若是他死了,拿自己该怎么办呢?

    再后来顾攸宁行李以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不爱读书,变爱说话,但是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已然对自己很好,喜欢抓着他的手带着他到处去跑。

    那个时候真的很开心……

    真的很开心呀,后来进了玟王府,就变得更开心了,王爷对五爷好,特别特别的好,王爷喜欢五爷,然后他也看得出来,五爷也喜欢王爷。

    原本都是号的,五爷和王爷掉落悬崖也回来了,原本都是好的,再好不过了!

    可是……

    都让这个人给毁了!

    兼雨咬紧牙关抬头看着已经睡着了的楚越,他闭了闭眼,然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从他怀里出来,这个过程很费力,因为楚越抱他抱的实在是太紧了,他又害怕将他吵醒,于是过了好半天他才一点一点的从那个人的怀里移出来。

    也没顾得上穿鞋,赤着脚下地轻手轻脚的将书架上挂着的宝剑取下来,慢慢的将宝剑从剑鞘里拉出来。

    一时间宝剑的华贵的寒光趁着月光,晃着他的眼睛。

    兼雨的心都快蹦出来了,我在手里的宝剑也沉甸甸的,剑刃闪现着锋利凛冽的感觉,甚至兼雨可以想象这把剑削铁如泥,取人首级时的样子,若是放在从前,这种危险的东西他连碰都不敢碰,可是现在他却要拿着他去杀人。

    他握着宝剑,几乎周身颤抖的走向床榻,楚越还在熟睡着。

    其实楚越早就醒了,在兼雨偷偷偷的从他怀里出来的时候,无关警惕与否,只因他现在已经不习惯这个孩子不在怀中,也许兼雨不知道,这几日兼雨晚上睡的不安稳,每天楚越抱着他,半夜都要醒来好几次,或者哄着他,或者是轻轻地拍拍,所以只要怀中的人有一点动静,他立刻就会知道。

    他睁开眼睛看着兼雨光着脚下地去拿了书架上的宝剑,那是个真家伙,他虽然不善习武,但终究也是正经学过一段时间,而且一般男人都喜欢这些刀剑之类,所以他也收藏了几把好剑,但是他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宝剑,会被自己喜欢的人拿在手里要取自己的性命。

    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兼雨拿下宝剑,然后宝剑出鞘,一瞬间的寒光照耀在兼雨的脸上,竟然是那么美,楚越一瞬间就痴了。

    虽然兼雨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去拿了宝剑,但是他不相信这个柔弱的孩子会敢杀人,可当兼雨哆哆嗦嗦拿着剑冲他来的时候。

    他心里一阵苦笑,原来兔子急了,是真的敢咬人的。

    兼雨举着剑,勉强的演了咽口水,眼泪流了一脸,他觉着自己都无法呼吸,然后咬着牙猛的一下冲床榻上的人挥剑。

    当凌厉的剑刃劈下来的时候,楚越猛地一下起身,一把攥住,顿时鲜血从指缝中涌出,血流如注。

    兼雨浑身一抖,然后愣了愣,顿时手一哆嗦一把扔了手中的剑,赤着脚站在地上惊惧的看向楚越。

    楚越闭了闭眼,冷笑着扭了扭下巴,然后一把将手中的剑扔到一边,抬眼看着已经被吓傻的孩子。

    他的手伤的不轻,他不是躲不过去,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着,既然这孩子想痛快淋漓一把,拿自己就成全他,即便要不了自己的性命,也总得见点血吧。

    “看见我这样,你觉着开心吗?”

    楚越将手掌张开,上面已经血肉模糊,这么浓重的血色,也许只有寒冷的月色才配的上。

    楚越起身慢慢的朝着那瑟瑟发抖的孩子走过去,轻声的说道“别怕,你看,我说了对你好就会对你好的,看见我这样你开心吗?嗯?如果你喜欢,可以再来一下……”

    一开始他的确生气,想跳起来一巴掌打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可是他临时改变主意了,若是这个时候不责备他,是不是可以让他放下心防呢。

    但是他想错了……

    兼雨呆呆的看着他向自己靠近,那惊恐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那人马上就要抓到自己的时候,兼雨用力的闭着眼睛抱住脑袋,拼命的尖叫起来。

    楚越被吓了一跳,他攥住自己受伤的手,一把将兼雨搂进怀里,咬牙切齿的骂道:“你喊什么!都敢拿刀子杀人!你还怕什么呢!”

    可是兼雨什么都听不进去,一边歇斯底里的尖叫一边疯狂的踢打楚越。

    由于尖叫声实在太过凄厉,整个别院的人都醒了。

    管家太监立即带着人冲进来,看着满地的鲜血,顿时就吓了一跳,赶紧扑过去。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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