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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节

    重生之王爷妻管严 作者:Iris鸢尾

    第25节

    这时听见楚越一边摁着他,一边危险的低声喝道:“你他妈的给我老实点,听见没有,再闹,老子就打死你,你试试看!!!”

    兼雨浑身一颤,有些害怕。

    他记得,他记得这个男人昨天晚上打他,还那么羞辱他,那种彻骨的疼流便四肢百骸的感觉,兼雨再也不想尝到了,他慢慢的停下来,可是却忍不住浑身的颤栗,还有嘶哑的哭声。

    看着兼雨这样,楚越稍稍满意,毫不客气的将他打横抱起来扔到床上,兼雨被扔的晕乎乎的就听见他居高临下的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

    第一百五十五章 风雨兼并

    兼雨是三岁的时候被人带进左相府的,他原本不是长安人,而是跟着他娘从别省逃难过来了,左相府的管家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坐在一个已经断气好久的女人身边哭,又瘦又小的一个,连哭声都很小,跟只猫崽子似得。

    那个时候他太小了,还没有怎么记得,只记得自己被他娘背在身后,一路沿街乞讨,最后他娘死了,临死的时候也许是知道自己儿子从背上抱下来放在地上,细细的看了好久,最终闭上了眼睛。

    后来到了左相府,他被分配跟在顾攸宁身边,两个人在左相府里堪称相依为命,但是他并没有吃过什么苦,因为永远有顾攸宁抓着他的手将他护在身后。

    他胆子小,平时连跟人吵架都不敢,何曾遇见过这样的事,何曾遭受过这样的待遇。

    他颤抖畏惧的看向楚越,就像一只濒临绝境的幼小动物一般,满心满意的都是恐慌,眼看着楚豫一步一步的逼近他,他却只能缩在床脚瑟瑟发抖。

    楚越瞧着兼雨被吓的缩成一团的样子,心情好了许多,伸手一把捏住兼雨的下巴,强迫他仰头看着自己,随即冷笑道:“没想到顾攸宁那么伶牙俐齿惹人讨厌,没想到身边跟着人到是蛮乖巧的。”

    兼雨哆嗦着嘴唇,一双明眸里全是屈辱和恐惧。

    “别怕~~~~”楚越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道:“只要你听话,我就不打你,不过……”

    楚越阴沉的目光略微顿了顿,言辞狠戾的继续说道:“不过如果你还像刚才那样闹腾不听话的话,可就不是挨揍的事了,听到了吗小东西?爷这段日子被你主子搞的脾气特别不好,没得哪儿下惹我不高兴了,我动不了他在全都折腾到你身上,到时候你出个什么好歹的,我也心疼,你也不好受!!!”

    “…我…我不认识你,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兼雨一边使劲儿的往后缩,一边呜呜的哭着。

    “这可由不得你了”楚越戏谑阴冷的看向他,缓缓的说道:“如果你真能让你主子跪在我面前求我放你回去,估计我会考虑考虑。”

    兼雨哽咽着,用力的抿着嘴压抑着眼泪,颤抖的看向他:“你是谁……到底要干什么……”

    楚豫轻笑一声,低头瞧着兼雨的小脸,这小东西明明害怕到极致了,还得强忍着,哆哆嗦嗦委委屈屈的样子,真是让人越看心里越喜欢,他伸手一捞,硬生生将人搂紧在怀里,低声说道:“我叫楚越,皇子里排行老七,有人叫我七殿下,也有人叫七爷的,你想怎叫都行~~~~”

    最后几个字,楚越说得极轻,嘴唇似有若无的吻着兼雨的耳朵。

    兼雨一惊,随后呆愣了片刻,七皇子的名号他是听说过的,他不知道朝堂上的什么事,但是只一点他清楚,太子,三皇子和七皇子都是一伙的,专门和玟王府过不去。

    兼雨想小动物一般的呜咽着,伸手用力的推拒着抱着他的人,可是无论如何挣扎,他就如同是人手中娇弱的猫崽子,只要那人稍稍一用力就能掐死他。

    的确,楚越根本没拿他的挣扎当回事,那么孱弱的反抗,直接就让他忽略不计了,但是看着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他略微皱了皱眉,伸手抹了一把小脸,喝道:“哭什么哭,给谁哭丧呢,闭嘴!!!!”

    兼雨被吓的一哆嗦,努力的抿住嘴不发出声音,可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楚越冷着脸看了他半响,心里也不知道怎么了,异常的焦躁起来,不耐烦的吼道:“你再哭信不信老子还抽你!!!!”

    兼雨被他打怕了,听见这句话害怕的不行,抽抽噎噎的拼命止住眼泪,怕挨打使劲儿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出声。

    楚越看着他这样,倒是突然心烦意乱的,没好气的说道:“行了行了,从昨天晚上就没吃饭,饿了吧,来人!!!传膳!!!!”

    楚越在诸皇子中除却太子之外,他出身是最显赫的,从小那就是比诸皇子高一等的娇生惯养,成年以后外出建府的时候,七皇子府更是穷奢极欲,而且他这个虽然是个没人品的,但是日子却过的极其讲究。

    这会子不早不晚的,他喊一声传膳,府上的厨房没多大一会儿,就立刻餐前点心摆十八道,又过了一会儿,十八道主菜就摆了上来,全都是适合兼雨现在吃的清淡一类,后又准备了几道饭后甜汤温着。

    楚越看了眼上菜色,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伸手将兼雨抱过来放在椅子上,说道:“来吧,就是哭也先吃完饭再哭吧。”

    说完楚越破天荒的拿起筷子递到他手边,可是兼雨只是蜷缩在椅子上,低着头小小的抽噎着,楚越皱眉,这人真是纤巧,整个往椅子上缩成一团,瞧着那大腿还没有椅子腿粗呢!

    他放下筷子,改端起一碗香甜的红枣羹亲自拿勺子搅合一下,然后喂到兼雨嘴边,说道:“快点吃饭,昨天晚上就没有吃饭,你不饿啊?”

    说着又把勺子往勺子往兼雨嘴边递了递,兼雨抽噎着抬头看他,虽然浑身止不住的颤颤巍巍的害怕,但是仍旧掩饰不住眼睛中的屈辱和愤恨,他咬牙嫌恶的看了看一脸冷色的楚越,又看了看他手中端着的碗,突然伸手将其狠狠的打落。

    啪的一声脆响!!!

    白玉雕镂的小碗掉在地上摔的粉碎,里面的红枣羹也淌了一地,那红枣羹一看就是炖了有些时辰的了,鲜红浓稠的像血一般落在白玉碎片上异常的触目惊心,连带着空气中飘散的红枣的香甜都变得黏腻了起来。

    兼雨别过脸去,屋里伺候的下人呼啦一下跪了一地,纷纷求着息怒。

    楚越死死的盯着他看,寒着脸用舌头抵住口腔,彻底没了耐心,半响冷冷一笑,抬手将手中的汤匙也摔在地上,一把拎起瘦弱的兼雨,劈手一个狠辣的耳光就抽过去,语气冷厉的说道:“我就知道玟王府出来的杂种,一个比一个不识抬举,就你这么下贱皮子也配有个三分脾气!!!!”

    兼雨的头被打的偏过去,脸上火辣辣的疼着,耳朵里也在嗡嗡作响,浑身也像没了筋骨似得软了下来,任由楚越将他从椅子上拽下去一直拖到床榻上。

    穆云汉被请到玟王府的时候还没睡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对着顾攸宁说道:“我可告诉你了,为了你我连誓言都破了,以后若是死无葬身之地,你记得多给我烧点纸钱。”

    顾攸宁没心思跟他贫,阴沉着眉眼,说道:“带来了吗?”

    穆云汉戏谑的挑眉,然后慢悠悠的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密封的黑色瓦罐,放在顾攸宁面前:“就是这个了,当日我在七皇子身体里放了四只蛊虫幼卵,这个就是母体。”

    顾攸宁垂着眼帘,咬牙切齿:“…弄死他!!!!!”

    可是穆云汉却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幼卵以人血为食,只不过现在太小,还不足以能威胁他性命。”

    “可是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叶孤舟

    穆云汉认识顾攸宁也有几年了,那个时候他孤身一人来到长安,面对长安繁荣如同眼前云烟一般,唯独顾攸宁在他身边,日日品茗泼墨,他惊艳与顾攸宁的容色,却也惊讶于顾攸宁小小的一个少年人却有天下最为洒脱的品性,无论什么事在他面前无非一笑而已。

    顾攸宁看似平日里嘻嘻哈哈,但是能走进他的人少之又少,从前穆云汉觉着顾攸宁有着平常人没有的理智,这种理智不是会精打细算的那种,而是真真正正的活明白了,任何事都不会被他放在心里,直到楚豫出现,让穆云汉觉着这位艳冠长安潇洒放纵的顾五爷,有了一些少年人该有的活气。

    一直都以为,这普天下能让顾攸宁放在心里的只有玟王罢了,却没想到凉薄如顾攸宁居然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从前他跟着我在左相府,日子不好过,没少让他受气,想着如今日子好过了,却不曾想出了这样的事……”顾攸宁难掩颓废之色:“要是他真出点什么事……这辈子如何心安啊……”

    “以你今日在玟王心中的位置为了你,他也会救兼雨出来的。”穆云汉说道。

    “他已经为我放弃太多了。”顾攸宁目光阴沉空洞,转头看向穆云汉说道:“我心中不安稳,总觉得兼雨没那么容易回来。”

    “那个小东西虽然跟在你身边,却不像你,他命薄,天生缺了一魂一魄,再如何将养着,也是此生难全,”穆云汉轻笑:“人的一生,命里该有的贵人一定会有,该犯的煞星一定会犯,这就叫有时终须有,无时不强求。”

    “难道…就坐以待毙不成?”

    “怎么会?”穆云汉微微坐着身体,看了眼桌子上的黑色瓦罐,笑道:“索性你手中不是也有把柄吗?”

    顾攸宁低垂着眼帘,顺着穆云汉的目光将视线也放在装有蛊虫的瓦罐上,璀璨的明眸里尽是寒冰似的阴霾,丝丝缕缕的透着不详!!!!

    十一月初,玟王遇刺失踪两月有余后归来。

    中旬,奉旨入宫面圣!!!!!

    广仁殿是皇帝寝殿,庄重肃穆。

    楚豫黑金华服一步一步的走向德威帝,然后优雅的撩起下摆,礼仪周全的行礼问安。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德威帝似乎有些老了,看着自己儿子如今好模好样的回来,心里竟有隐隐的激动,叹了口气问道:“如今伤势可大好了?”

    “谢父皇关心,已经无碍。”

    楚豫略微欠了欠身,恭敬的回答道。

    德威帝欣慰的点点头:“那就好……”

    父子两个对视半响,一时间广仁殿里只能听见窗外呼呼的风雪声,最终德威帝还是问道:“当初是…是何人害你?”

    德威帝盯着楚豫的眼睛,其实这件事来龙去脉他已经大致清楚了,无非就是太子他们搞的鬼,可能还有三皇子的份儿,只是有些事情,无论是他站在君王的立场上还是站在父亲的立场上都是不愿意看到的。

    作为君王,面对皇子互相残杀,他需要秉公处理,但是这样却会使朝堂动荡不安,同时也上了老臣的心,作为父亲他更是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儿子,因为他对于从前放弃楚豫的做法非常后悔,可是从前他已经亏欠这个儿子太多了,如今断不能再有偏袒之心。

    正是这个久居深宫的帝王心力交瘁的时候,楚豫却淡然的说着:“那日儿臣只记得是一伙身着黑衣的蒙面刺客,事发突然,儿臣实在没能看清哪路人马。”

    “!!!!!!……”德威帝惊讶的抬起头:“你……”

    楚豫半低着头,垂着眼帘,神情宠辱不惊,他知道皇帝心中想的什么,他也知道,只要自己开了口,父皇必定严惩太子和三皇子,这样虽然能让他们永无翻身之地,但是他见不得顾攸宁伤心,虽然面对这样的大是大非,一个兼雨似乎有些无足轻重,他这么做未必理智,可是在他心中顾攸宁胜过千万。

    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难过,为了他,楚豫什么都能放弃!!!

    长安又洋洋洒洒的下了一场大雪,一辆马车安静的行驶在街道上,路边几乎没有人,赶路的马车也很少,高朋华盖的马车吱呀吱呀的规律响着,如同从梦境尽头飘来的远古笙歌,古朴苍凉渗透着诡异。

    马车里坐着的是顾攸宁,有人来玟王府悄悄的给他传来纸条,三皇子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约他到城南,说有要事相商。

    如今还有什么要事呢?无非就是兼雨的事情。

    今日楚豫已经进宫了,而且已经准备放三皇子一马。

    不知何时马车已经停下,这里是城南的护城河边,如今虽然已经是十一月了,但是长安不必北方,就算到了数九寒天,河面上也不会结冰,若是真的冷极了,也只是小块小块的冰渣。

    只是这个时候了,河上靠着岸边却飘着一艘船,那船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胜在精致,而且护城河极宽,河面上却非常平静,满眼望去苍茫一片,只停泊着一叶孤舟,还有呼啸风声。

    少年轻轻的撩开帘子,然后抬脚下了车,身上裹着雪白华贵的貂裘,那颜色真是要和天上飘的雪花容为一色了,他刚刚在地上站稳,突然刮来一阵狂风,将他漆黑如缎的长发吹的凌乱,他却没有理会,只是淡然的看向岸边停泊的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走过去,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足迹,轻飘飘的风一过就不见了。

    在看那少年黑色的发映衬在白色的貂裘上,映衬在洁白的雪地上竟有些闪耀的刺目,这冬日里的风虽然寒冷,但却不知怎么着,异常缠绵的纠缠着他,一会儿将他的淡色的衣袂吹起,一会儿见他黑色的发扬在空中。

    楚承一个人坐在船里,虽然如今寒冷,可是里面烧着炭炉,却也暖和,他听见了外面马车声响,竟然有些紧张的直起身,刚要抬脚出去,却又生生停住,过了半响,才平复了心情,深吸了一口气,挑开帘子,站在船头,望着徐徐走向自己的顾攸宁。

    “你来了…快进来,害怕你冷,特意温着茶。”

    楚承向他伸出手。

    顾攸宁站在渡口,冷淡的看了眼他,并没有动作,而是问道:“兼雨呢?”

    “……”楚承苦笑,讪讪的收回手,然后说道:“他…并不在我这儿。”

    “我当然知道他并不在你这儿,现在如你所愿,楚豫今日已经入宫,而且也不会再皇上面前提起你,你们大可放心了。”顾攸宁面沉如水:“是不是也该放了兼雨。”

    “……”

    楚承痴迷的看着顾攸宁,觉着他似乎瘦了一些,比从前还有单薄了,于是说道:“外面冷,咱们进去说吧。”

    说着,微微的让开身,让顾攸宁上船。

    顾攸宁满心满意的厌恶,冷冷的看了眼楚承,最终还是抬脚上了船。

    他从楚承面前走过,略微的扬起一阵清风,漂浮着若有似无的暗香,只是一刹那间就消失不见了,如同异常甜美的梦境,只是一睁眼后,就再也不存在了。

    楚承恍惚了片刻,等待顾攸宁进到船舱以后,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进去。

    船舱里点着一个炭炉,还有一盏明灯,也许是为了暖和船舱的门外面还罩着厚重的帘子。

    顾攸宁无暇顾及这些,开门见山的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要怎么样你们才可以放人。”

    “…你对他真好……”楚承并不着急回答,而是抬手给他倒了一碗热茶,然后继续说道:“从前就想,除了楚豫以外,还有什么人能入的了你的眼,没想到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厮,就能让人如此挂心。”

    “我没空跟你废话。”顾攸宁挑眉。

    “可是你不是仍然来了吗?”楚承微笑的看着他:“还是趁着楚豫不在家,至于那个小厮,他的确不在我这儿,人一直在老七那里,而他最近已经将那个孩子转移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地方,虽然楚豫没有把我说出去,可是我们不放人,谁都没有办法。

    第一百五十七章 若死无惧

    的确,正如楚承所言,兼雨在七皇子府住了几日之后,就被楚越人不知鬼不觉的转移到他城外一个隐秘的别院去了。

    但是却不是因为害怕楚豫找到,他向来自负,虽然这几次都差点折在楚豫手中,但是在他心里,楚豫就算再厉害,也断不敢领人进七皇子府抢人,他之所以把兼雨送到了别院,是因为七皇子妃来找麻烦,为此他还发落了七皇子妃禁足。

    那日兼雨打碎了楚越递过来的红枣羹,楚越将他拖到榻上狠狠的折腾了一番,然后又将人绑在寝殿里门的门柱上,厉声告诉身边伺候的人,只要他不肯吃饭就不准放开他,说完以后就转身拂袖离去。

    兼雨一个人被绑在门柱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玄青色的是楚越的那件,虽然这是在里门,可是禁不住有些细碎的风吹进来,兼雨本就是柔弱,再加上连番的惊吓折腾,身体早就支撑不住了,若不是有绳子束缚恐怕他早就瘫软在地上了。

    管家太监在一旁看的着急,七皇子生气的时候惩罚人,难免不择手段,但是若真给人弄出个好歹来,到时候心疼的还是他自己。

    楚越心里自信满满的,这么个小东西,年纪这样小,又生的单薄,胆子小的动不动就哭,就这么个小东西还能翻了天去了?

    他下午出去转悠了一圈,回到皇子府里问问人吃没吃饭,结果得到的回答是,一帮人把桌子摆到兼雨面前,好几个人劝他吃点饭,可是那人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楚越皱眉,顿时心情不好。

    你瞧着平日里呆头呆脑懦弱无比的孩子,有些时候做的事情要比一般的大人要决绝的多。

    楚越生气,又转身走了出去逛青楼,也招来几个漂亮的小倌儿,可是一看那些善于献媚,浓妆艳抹的小倌儿心里简直厌烦的不行,越来越贪恋兼雨清清纯纯的样子,于是还是回了府里。

    结果刚一进门,管家太监就赶紧上前着急的说道:“殿下可回来了,小主子被绑了一天,一天都没有吃饭,现在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奴才看着怕是要不好啊。”

    楚越爆了声粗口,顿时脚下生风的往寝殿里走,果然看见一帮人端着汤的端着汤,拿着饭碗的拿着饭碗都围着兼雨,可是那人被绑在门柱上,整个人都瘫软了,惨白着一张小脸,眼神也很涣散,呆呆的盯着某处,如同没了魂一般。

    楚越急切的上前给他解绳子,可是绳子解开了,这小东西却抓着门柱死活都不松手,勉强抬头气若游丝的说道:“你…要么放我走…要么我…我就死在这儿。”

    楚越心里一惊,一边喊人去传太医,一边抱着兼雨小心的去掰他的手,难得柔声哄慰道:“你乖,你听话,松手,快松手,你别跟我较劲,吃亏的是你自己,你要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顾攸宁了,听说他为了你一直在难过呢,你不想见他吗?啊?听话,快松手。”

    听到顾攸宁的名字,兼雨眼圈蓦然见的红了,大滴大滴的泪水直直的掉下来,一下下的砸在楚越的心上。

    “我给五爷添麻烦了……我都知道了……你要拿我威胁五爷……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他,还不如死了呢?”

    兼雨拼命的哽咽着,可是细碎的哭泣声还是溢了出来,他很努力的压抑着自己,尽量的不哭出声来,一口银牙死死的要在失了血色的嘴唇上,慢慢的渗出点点血迹。

    楚越皱着眉,心里如同被活烤着,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几次口,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抱着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周身颤抖的去掰他的手指,空洞的说着一些劝慰的话。

    月上中天,可是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了一大片乌云将明月掩盖住,灰鸟腾空而起,苍凉嘶哑的啼叫一声。

    这个冬天真是冷极了,连那绝望弱小的哭声,和无力嘶哑的啼叫声,都被冻结住,让心里堵得慌。

    那日兼雨最终还是放开了门柱因为他晕了过去,楚越将他打横抱起来放在床上,这时昨天刚来过的李太医此时又来了,楚越冷着脸看李太医给兼雨把脉,然后转身出了门,站在外面冷眼看着管家太监,寒声说道:“去,查查今天在跟前伺候的那些人,一定要给本殿查出来是谁在他面前嚼舌根!!!!!”

    “是…是……”

    管家太监应声答道,连忙退了出去,这一下不要紧,连带着发落了许多人,闹得阖府不宁,其中有几个人就是皇子妃陈氏身边的人。

    这一下陈氏坐不住了,在她心里这可不是小事,虽然七皇子平日里喜怒无常,今儿喜欢这个,明儿就保不齐喜欢那个,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成这样,而且还是个屡次冲撞他的人。

    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要小心,因为不是没有例子,如今的玟王妃是这样的,从前先帝的皇贵妃也是这样的,即便如此,还不是各个狐媚魇道迷男人晕头转向。

    于是,第二天昏定晨省的时候,她稳稳地坐在上座,上面同样坐着府里过来请安的妾侍们,她略微眯了眯眼睛,然后当着众人面,直接吩咐身边的丫鬟说道:“殿下前两日不是宠幸个男孩子吗?头两天我怜他辛苦,故没让他来请安,如今按规矩他也该来请安,去请他来。”

    “是~~~~”

    那丫鬟叫婉儿是七皇子妃的心腹,素日在府里可是横行霸道的主儿,原本七皇子寝殿的伺候的下人和后院的下人是分开的,但是她被拦在了门外,直接搬出七皇子妃来,那些人也不太好说什么,只得放她进去。

    管家太监深知她为什么来,心里着急,可是无奈楚越上朝去了,至少还得好一阵回来呢,府里的皇子妃向来不好欺负,这次要叫这小主子去肯定没有好事,冷嘲热讽的都是小事,若是因为小主子得偏宠,在皇子妃被教训挨了打那可如何是好啊。

    昨天晚上闹了大半夜,这小主子今早好不容易看着气色好些了,又出了这样的事。

    兼雨靠在榻上,他早就醒来了,原因是楚越临上朝去的时候,硬是逼着他吃早饭,若他不吃,一帮伺候他的人就只能跪在地上求他,楚越似乎抓住他心软这一点,没有办法,他勉强吃了几口,只是吃了也是恶心,胃里烧的慌。

    婉儿走进寝殿,就看见几个平日里服侍七皇子的几个人在,她也没在意,直接往里走,赫然看见七皇子的榻上靠着一个人,穿着七皇子的玄青寝衣,容色精致,只是颊边却又伤痕,看着楚楚动人的,比旁人更多了分清纯可怜。

    “呦~~~~~~~这位就是新主子吧~~~~~~”婉儿巧笑着上前,不甚认真的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小主子这个时候还没起床啊,可是不巧呢,这府里的规矩,昏定晨省,妾侍都要给皇子妃行礼问安,小主子赶紧起吧,皇子妃正等着您呢~~~~~”

    兼雨被她吓了一跳,本能往回缩了缩,低头并不看她,也不动地方。

    那婉儿看了有些动气,打心里就没瞧得上他,不屑的继续说道:“奴婢知道小主子得殿下宠爱,可是也不能坏了规矩啊,小主子还是随和些吧。”

    兼雨仍旧不说话,也不抬头,浑身颤抖的蜷缩在床脚,任凭谁说了什么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最终管家太监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说道:“姑娘啊,这位小主子虽然住在这里,可是殿下并没有说封他个什么,以后能不能留在府里还两说呢。”

    这管家太监原是从小就伺候在七皇子身边,身份地位自然不一样,可是婉儿仗着是陈氏的心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转头冷笑道:“公公这话怎么说,这人都堂而皇之的住在这里的,难道皇子妃让他去请个安都不行吗,公公虽然叫他一声小主子,但是可千万别忘了,这府里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第一百五十八章 生亦无欢

    那天,兼雨还是被人拖了出去,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在这寒冬腊月的被七皇子妃罚跪在院子里的石板上。

    陈氏则在屋里,暖和的斜倚在椅子上,扫了眼堂下都在看热闹的妾侍,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丫鬟婉儿,问道:“外面那个怎么样了?”

    “回夫人,那人不识好歹,着人摁着他,他还不老实呢,死不认错。”

    “一个卑贱的小玩应,倒还挺能折腾的,你去告诉他,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再起来,进屋给我磕个头,我就饶了他。”

    “是。”

    婉儿福了福身,转身出去了。

    兼雨被迫跪在石板上,死命的挣扎要起来,奈何两边的肩膀都被人用力的摁住,如同千斤重的压在他身上,他身上本就不好,这么大冷天的没一会儿,脸色一片煞白,嘴唇也冷的发紫,可是仍然不服,虽然浑身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可仍然拼着一口气挣扎。

    管家太监急的不行,在一旁苦劝:“小主子啊,如今殿下不在府里,你就应了她吧,磕个头敬个茶,不是什么难事,何苦着冰天雪地的在这儿遭罪,没得把自己身子都搞垮了。”

    “……我……我又不是你……你们府里的人……凭什么给她磕头……磕头敬茶……”兼雨红着眼圈,止不住的浑身发抖。

    “小主子现在低个头,等殿下回来一定会给您做主的。”

    “……不……不需要……”兼雨难得绝强的看着一个人,认真的说道:“我若死了,就没有人在能威胁五爷了……”

    管家太监一听急的团团转,这都跪快半个时辰了,眼见这人都快没人色了。

    这个时候,一个小厮突然跑过来,小声的说道:“公公,殿下回来了。”

    “是吗?”那人心里一喜,连忙往出跑:“那……那赶紧请殿下来。”

    婉儿从外面回来,小声的对陈氏说:“夫人,殿下回来了……”

    “无妨!!!”陈氏挑眉冷笑:“殿下若问起,我自有解释。”

    话音一落,堂下的两个侧室小声的交耳说道:“听说了吗,外头跪着的那个,原本殿下是有大用处的,昨天还因为他,处置一帮人呢!”

    “怎么没听说。”一位穿着金粉色华服的女子,轻笑的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然后也小声的说道:“殿下喜欢的什么似得,只不过啊,这位小美人,瞧着柔弱,内里刚强着呢,一会儿殿下回来又有热闹看了。”

    那人听后也轻笑两声,然后纷纷坐了回去。

    陈氏自然听到了,脸色有些不好,结果没过多大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动静。

    楚越这边下了朝回来,兴冲冲的回府准备搂着人在睡个回笼觉,谁知道就听到,他的正妻把人拖到院子里跪着了。

    且不说这大冬天把人冻坏了怎么办,就且说楚越的性格,在他心里,兼雨在就已经是自己的人,自己的人不听话,自己怎么收拾那是他的事情,那轮得到别人伸手!!!

    他怒气冲冲的去了陈氏的院子,进门就看见兼雨被人摁住跪在冰凉的石板中,身上也没多穿件衣裳。

    顿时火冒三丈,上前一脚踹开那两个摁着兼雨的人,然后解下自己身上的貂裘,将兼雨裹住打横抱在杯里,怒斥跟在兼雨身边伺侯的管家太监:“你是死的吗!!!!!他年纪小不敢说话,难道你也浑了!!!!!要是出个好歹,你们有几条命够死的!!!!!!”

    “殿下明鉴啊,这实在怨不得奴才啊,是夫人下令让小主子跪在这里的,劝才劝了也劝不住啊!”管家太监噗通一声跪下,连连求饶。

    “混帐东西!”

    楚越气的双目赤红,抱着兼雨就直接往陈氏的屋子里走,还没等听到动静的陈氏开门迎上去,楚越就已经一脚踹开了门,顿时屋子里的热气扑面而来。

    他怀中的兼雨浑浑噩噩的闭着眼睛,猛的咳嗽了一声。

    陈氏被楚越的脸色吓了一跳,但是马上就镇定下来,领着一众妾侍给楚越行礼:“殿下早朝回来了?可用过膳了?”

    楚越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没有理她,更没有叫起,直接把兼雨抱到更暖和的里屋,放在软和的贵妃榻上,又命人去熬姜汤,然后将炭炉往近放了放。

    而陈氏和屋里的妾侍就尴尬的半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楚越就坐在榻上看着兼雨的脸色还是一样煞白,手脚也冰冷的不行,刚要发火这时厨房端来了热气腾腾的姜汤,楚越也赶不及生气,一把端过姜汤,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兼雨,慢慢的喂给他喝。

    原本在外面的时候兼雨还有一丝明清,如今着一冷一热倒是有些迷迷糊糊,让楚越喂了大半碗姜汤,脸色才稍许的缓和一点。

    见他好一些了,楚豫才看向身边的管家太监,说道:“送他回我的寝殿。”

    “是。”

    管家太监应了一声,然后赶忙出去准备轿撵。

    楚越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皮肤瓷白细嫩,由于刚才被喂了点热热的姜汤,此时颊边有少许红晕,还有就是昨日被自己打出来的伤痕,长长的睫毛轻微的抖动着,迷迷糊糊的样子,好似睡着却又着急醒来,小小的一个蜷缩在貂裘里,白晳的脖颈露在了外面,精致柔软,上面还带着粗暴情事留下来的暧昧痕迹,这么脆弱,仿佛只要轻轻一用力,这人的气就断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一个人,心里着急的期待跟他在一起,搂着他睡觉。

    可是才来了两天,这孩子就已经遍体鳞伤了。

    寒冬的清晨,阳光从窗棂里斜照进来,即使太阳散发着光和热,可是却似乎一点都照不进这个孩子心里。

    他站在门口怀中抱着被貂裘紧紧裹住的兼雨,半晌慢慢的单膝跪下,顿时冰凉的石板从他的膝盖上传来一股刺痛,他心里一疼,刚才这个孩子也是这么冷这么疼的跪着的吧……

    他咬着牙反应过来,将怀中的兼雨小心翼翼的放在铺着厚重软和的羊绒垫子上。

    “小心点送回寝殿,再传几道暖和的饭食,等他醒来的时候吃。”

    楚越起身吩咐道,管家太监低头应了,然后几个人抬着轿撵就往楚越的寝殿走,管家太监跟在一边小心的扶着。

    楚越看着轿撵出了远门,才转身回去,陈氏原本还自信满满的,此时见楚越如此对待兼雨,心里也没有底,只得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楚越冷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半晌寒声吩咐:“自今日起,皇子妃禁足思过,没有本殿的吩咐,不准踏出院门一步。”

    陈氏猛地一惊,她没有想到楚越连问都不问就罚她禁足,还是当着妾侍的面,于是连忙扑过去,哭诉道:“殿下,殿下~~~~~~妾身这么做也是为了家宅安宁~~~~~~那个孩子性格桀骜不驯,屡次冲撞殿下,妾身也是为殿下才小惩大诫的啊~~~~~~”

    楚越一把推开他,小惩大诫?这是他回来的早,若是在晚回来一会儿,兼雨的小命恐怕就交代到这儿了,这个女人明知道这两天太医来的多频繁,根本就是准备要了兼雨的命。

    他冷笑的看了她,说道:“哼~~~惩戒????老子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惩戒,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是小惩大诫吗?那好,本殿也小惩大诫,从今日起,你每日都去刚才他跪的那个位置跪两个时辰。”

    陈氏一听就蒙了,抓着楚越的衣角还要哭诉什么,谁知楚越直接起身就走了。

    回到寝殿以后,看着兼雨还在睡着,直接就吩咐人,收拾东西带着兼雨去城外的别院,他甚至陈氏不是个安分的主儿,若是在把兼雨留在这儿,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难免在出什么乱子。

    于是那天晚上趁着半夜,他抱着兼雨就坐上去城外的马车。

    ……

    且看那日。

    楚豫从宫里刚出来,凉生突然着急的上前在他耳边说道:“王爷有人往王府里递了个纸条给王妃,王妃看了以后就出门了,还不让侍卫和我们跟着,属下不放心就悄悄的跟着。后来,王妃出门则去了城南,如今正和三皇子在城南护城河上的小船里。”

    “什么!!!!”

    楚豫一听当时就炸了,直接领着人策马狂奔,往城南护城河边跑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铭刻在怀

    城南护城河面上的小船内。

    楚承温了一壶茶,抬手倒进白玉茶碗里,然后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顾攸宁,嘴角有些逾越的弯度,将茶碗递到他面前。

    顾攸宁面沉如水,低头瞟了一眼,没有接过来。

    楚承笑了笑倒也没恼,直接塞进他手里,说道:“这里虽然烧着炭火,但是终究天冷,就算不喝也捧在手中暖和暖和吧……”

    结果如此暖手的茶碗刚到顾攸宁手了,就被他直接干脆利落的扔了。

    满脸嫌恶的看着他,挑眉说道:“有话直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说吧,怎么样才能放了兼雨?”

    “……”楚承看着无辜被扔在小方桌上的白玉茶碗,失笑的摇摇头,说道:“从前看你九曲心肠,说话办事喜怒不形于色,总是谈笑间解决掉任何事情,还让人抓不住半分把柄,如今也算见识了,你也有如此爽快的时候。”

    “那是你不了解我,我谈笑间的时候那是我真的在笑,这天下还没有几个人能让我费心思的喜怒不形于色。”

    顾攸宁坐在那里腰板挺直,好像说的什么做的什么都跟他毫无关系,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

    楚承听了他的话呆愣了半晌,半晌之后,苦涩的笑了,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管烫不烫,仰头喝了一口,然后抬头看向顾攸宁,目光深情迫切:“你真的很喜欢那个小厮回来?”

    顾攸宁眯了眯眼,别过脸去:“废话!!!!!”

    “……”楚承呵呵的笑了两声后说道:“那就好……”

    话音未落,他突然起身,一脚踹开中间放着的小方桌,顿时桌子上的茶壶茶碗掉了一地,而楚承直接踩着碎片一步跨到顾攸宁面前,伸手一把将其从座位上拎了起来,用力的摁在墙壁上,力气大到让整个船都摇了几晃。

    顾攸宁一惊,随后就开始挣扎,一双明眸冷视楚承,凌厉的警告道:“放手!!!!!”

    “……你不是想救回那个小厮吗?不是问我要什么呢,怎么现在又让我放手了?”楚承靠近他,痴迷的盯着他看,声音轻轻的:“本殿仰慕王妃已久,若王妃答应本殿在这数九寒里春风一度,马上就把人送回到府上。”

    话说道这个份儿已经在明了不过了,楚承紧紧的盯着顾攸宁看,心里如同魔怔了一般,说不好什么滋味。

    顾攸宁冷笑:“你真卑鄙!!!!!”

    “不同意?不是一定要把他救回去吗?”

    楚承离他很近,略显急促的呼吸打在他脸上,顾攸宁一阵厌恶的皱眉,半响咬着牙抬头看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相信我,只要依了我,我一定会放了他的……”

    楚承心里有些微微的颤动,顿时欣喜的无法自控,好像眼巴巴喜欢了好久的东西,忽然有一天要给他了,这种心情是无法用语言比拟的,他有些颤抖的伸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顾攸宁浑身一僵,顿时嫌恶的躲开,本能的想推开他,可是又想到兼雨,心里阵阵心疼,再想到楚豫,他那般真心的待自己,自己若是负了他,他该有多伤心啊。

    他痛苦的闭了闭眼,继而抬头狠狠的瞪向楚承,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告诉你,把我逼急了,我就拼了跟你们鱼死网破!!!!!”

    “不会的……”楚承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眼底异常的自信:“……你舍不得楚豫……”

    “是……等我舍得他的时候……你们就都得死!!!!!”

    顾攸宁咬牙切齿。

    正当两人对峙的时候,外面岸上突然传来一阵奔腾的马蹄声,随后还没等顾攸宁反应过来的时候,船身突然剧烈的摇晃一下,似乎有人从岩上跳了上来,船舱的门上厚重的帘子被人一把撤掉,船舱的木门也被人一脚踹开!!!

    顿时寒冷入骨的风就吹了进来,空气瞬间凝滞。

    楚豫高大阴霾的身影出现在船头,寒冷暴戾的双目看向顾攸宁,半晌危险的眯了眯眼,转眼又定格在楚承身上。

    顾攸宁看着楚豫铁青的脸色,顷刻间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楚承,可是刚要张口说话,楚豫直接一脚踩进船舱一把狠狠的扯过顾攸宁,然后抬脚将楚承踹倒在地。

    楚豫常年征战沙场,大昭名副其实的第一武将,而楚承一介书生,虽然也会些功夫,但终究无法和楚豫相提并论,所以这一脚挨的结结实实,喉咙都有些微微的腥甜。

    顾攸宁被吓了一跳,眼看着楚豫拔剑就要冲上去,赶紧拦住他:“楚豫!!!!!楚豫你冷静点,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的?????”楚豫冷着脸转头看着,怒道:“为了兼雨你当真什么都肯做,既然如此,那我把他们都杀了,那倒是干净了,也省得你以身相许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你乱说什么呢!!!!!”

    顾攸宁知道楚豫这是被气晕了,但是听了这话,还是禁不住生气。

    “我乱说!!!!!!!我乱说什么了!!!!!!我那句话乱说了!!!!!!”

    平日里君子端方有礼的楚豫毫无形象的怒吼着,像是被逼急了的野兽般,他何止是被气晕了,他现在已经被气疯了,一听到顾攸宁对他吼,还拦住他对楚承动手,顿时从前的理智斯文全都没有了,一把拎着顾攸宁的衣领,反手就要一个耳光甩过去。

    眼看着那苍劲宽大的手掌就要抽下来,顾攸宁吓的本能的闭上眼睛,害怕的缩着脖子。

    结果等了半晌,巴掌并没有落下来,顾攸宁几乎浑身都脱力了,慢慢的睁开眼睛,然后转头有些怯怯的看向楚豫。

    就见楚豫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手臂硬生生的停在半空,死活都没下去手。

    顾攸宁心里有些酸楚,都是男人他明白男人血液里有着暴力,他因为相信楚豫是深爱自己的,所以更加理解楚豫为何这般失控,就是刚才的巴掌楚豫打过来,他也觉着没什么的,可是这人就这样的生生停住,让顾攸宁心里一阵心疼,自从自己在楚豫身边,楚豫真是没有一天消停的。

    楚豫愤恨的放下手,一把推开顾攸宁,气的无处发泄,转头看向被踹倒在地上起不来的楚承,直接又冲过来,拎着楚承的衣领狠辣的拳头雨点般的落在他身上。

    顾攸宁扑过去拦着楚豫,可是根本拦不住,心里着急的什么似得。

    如今长安风声尚紧,玟王现在备受瞩目,太子一党正愁抓不住他把柄呢,这个时候若是三皇子出了什么事,在被人传出来,事情不知道又要闹成什么样呢。

    楚承被打的满脸是血,一脚被楚豫踹出老远,他猛地咳嗽了两声,然后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抬头戏谑的看向楚豫,讽刺的说道:“真想不到啊,平时温雅得体的六皇弟也有如今这样气急败坏的模样。”

    楚豫脸色阴霾,抬脚就还要冲过去,好像打死他都不解气的样子,被顾攸宁堪堪拽住,哀求的抬头看他:“好了,好了楚豫,咱们走吧,啊,你打死他也无益,如今兼雨还在他们手上呢……”

    楚豫冷着脸站了片刻,稍稍的平复了一下心情,愤恨的瞪了眼楚承,一把粗暴的扯过顾攸宁后转身走了。

    看着两人上了岸后,楚承顿时浑身失力的躺在地上,目光涣散的叹了口气。

    楚豫扯着顾攸宁的胳膊一路拽着他将他塞进马车里,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凉生一直站在一边,一见这样也不敢多说话,连忙吩咐往王府走。

    顾攸宁缩在马车里,经过这个一闹腾,他有些腿脚发软的靠在车里的枕头上,神情呆滞的盯着某一处看,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楚豫愤怒到了极点,他几乎用尽全力在克制,他不想冲攸宁发火,也害怕自己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可是一想到自己刚才看见楚承不怀好意的和顾攸宁纠缠在一起,他心里就恨的咬牙切齿。

    顾攸宁是他的,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念想,若是失去了,那他楚豫连活下去的信心都没有。

    第一百六十章 生死为君

    在他们回王府的路上,外面又开始飘起了清雪,玟王府赶车的车夫不禁开始感叹,今年长安的雪真勤。

    而马车里却静到了极点。

    楚豫脸色铁青,浑身都散发着怒气,自己一个人坐在一旁,一看就是气的不轻,顾攸宁很疲惫,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就这样,没多大一会儿就到地方了。

    顾攸宁率先跳下马车,随后楚豫也下来,看着前面有些单薄的身影,刚才居然被别人拥着,楚豫一想到这儿,心里就阵阵发狠,突然大步的追上去,然后一把扣住顾攸宁的胳膊拉着他就往碧水居走。

    “你干什么……放手……疼!!!!!”

    顾攸宁吓了一跳,被楚豫拽的踉踉跄跄的,手腕也生疼。

    楚豫直觉的心中怒火都烧膛了,竟也顾不得其他,脑海里反复都是顾攸宁和楚承暧昧的画面,还有楚承嘲讽的笑容。

    两个人就这么拉拉扯扯的进了碧水居,自从兼雨出事了以后,王府里的气氛有些不好,谁也不敢多说话,不过看着两个人这样,一些下人都聚在一起小声的嘀咕:“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吵架了?”

    “估计是王妃惹王爷生气了,没看王爷的脸色吗?”

    这两个人正说着,站在一旁的成贵斥责:“都闭嘴,好好干活,王爷的事你们也敢乱嚼舌根!!!!!”

    那两个小厮纷纷一缩脖子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楚豫一脚踹开碧水居的门,拖着顾攸宁就往寝殿里走,一把将他摔在榻上。

    顾攸宁被摔的晕头转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楚豫就直接欺身而上,将他死死的压在床上,两个人离的很近,楚豫浓重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

    顾攸宁皱眉,有些难耐的推拒他,别过脸去,却被楚豫一把捏住下巴狠狠的扳回来。

    楚豫的手劲儿很大,顾攸宁觉得自己下巴都快被他捏碎了,不禁眉头皱的更紧:“……你发什么疯……我知道你生气,不是跟你解释了吗?他往王府里递了纸条,说是关于兼雨的,有要事相商,所以我才去的……”

    楚豫直勾勾的盯着他,好像没听见这句话似得,突然僵硬的开口问道:“他怎么你了?”

    “……”顾攸宁愣了愣,不可置信的看向执拗的楚豫:“你什么意思?”

    楚豫恍若未闻,依旧问道:“亲你了?还是抱你了?……恩?”

    顾攸宁气的浑身发抖,咬着牙故意吼道:“恩,亲我了,也抱我了,我们还脱了衣服呢?你想怎么样?”

    话音一落,楚豫眸色一变,面上的阴霾更重,甚至顾攸宁都感受到他身上透露着浓重的煞气,是觉到了内疚,他知道楚豫生气,楚豫也应该生气,而自己面对爱人不应该说这样的气话,于是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

    “……我知道!!!!!”楚豫虽然生气,但是好在还没有气到彻底失去理智,阴沉着脸冷声说道:“你不敢,也不是那样的人!!!!!”

    顾攸宁一愣,随后心里有些安慰,但又马上委屈的说道:“那你还这样!!!!!”

    “因为你欠揍,我想揍!!!!!!!”楚豫狠戾的拧着眉毛,骂道:“他让你去你就去,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等我回来,身边还不让跟着人!!!!!!回来问你两句,就说那样混帐的话!!!!!!!!!!”

    楚豫越说越生气,不禁捏着他下巴的手骤然用力,疼的顾攸宁眼圈通红的含着眼泪,差点叫出声来,楚豫面色变了一下,连忙松开手,就见白皙精致的下巴上赫然出现一个青紫的指印,异常恐怖。

    楚豫心疼,心里暗骂自己一生气手上就没轻没重的,可是一想起今天的事,心里依然生气,瞧着顾攸宁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伸手在他下巴上揉了揉,原本就很疼,让他的手指上去揉搓一下就更疼了,顾攸宁一边小声的吸气,一边怯生生的瞧着楚豫的脸色,楚豫瞪了他一眼,脸色还是很不好,但是却问着:“还疼不疼了?”

    顾攸宁小小的摇摇头,没有说话。

    楚豫瞧着也没什么大事,明天应该就会下去的,就也松了手,同时也放开对他的压制,自己一个人坐在一边生闷气。

    顾攸宁有些内疚,咳嗽一声以后就爬起来,小心翼翼的拽拽楚豫的袖子,说道:“对不起,我是太担心兼雨了,没想到他会这么卑鄙……”

    楚豫转头看他,半晌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想将他搂进怀里,谁知刚一抬手,就把顾攸宁吓的一激灵,本能的缩脖子躲了一下,并且好像还怕挨打似得用手护住头。

    楚豫差点被他气乐了,一把抻手将其拖进怀里:“怎么,怕我打你,吼你两句就怕我了?都敢自己一个人去楚承那儿赴约,还能怕我。”

    “……你刚才不也差点一个大耳刮子就抽下来了吗?”顾攸宁伸胳膊搂住他的脖子,下巴亲昵的放在他的肩膀上,问道:“你怎么忍下来的,为什么没下去手。”

    “你也知道你欠揍?”楚豫脸色稍缓,不过仍然语气不是很好的数落道:“再有一次你试试看,你看我能不能下去手,到时候就不是一巴掌的事了,不打的你半个月起不来床!!!!!!”

    顾攸宁吸了吸鼻子,搂着他的脖子偎在他怀里,没有说话。

    半晌,楚豫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轻声说道:“我一定会把兼雨救出来的,我今天在父皇那里没有把楚承说出来,想必楚越一定会放松警惕的,他既然把人藏到别院去了,那我就派人去找,一定找得到。”

    顾攸宁叹了口气,愧疚的说道:“我到底那里好,能值得你为我放弃这么多,若是这次你将他供出来,太子和三皇子就全守了……”

    楚豫笑了笑,将他往怀里搂了搂,说道:“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就你这么一个宝贝,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生为君生,死为君死。

    楚越看见楚承浑身是伤的样子,顿时就惊了,他自从把兼雨带去别院藏好以后,就在德盛帝那儿请了假,这段日子不去上朝,只在别院里跟兼雨一起待着,但是听闻楚承受伤了,还是赶紧赶来。

    “是楚豫干的!!!!!!”他气的大吼:“狗娘养的,在长安就敢这么动手,走,三哥,咱们进宫!!!!!!”

    楚承没什么表情,看了他一眼,安慰道:“算了,没什么大碍,你别往出瞎说。”

    “怎么能算了呢!”楚越瞪眼,气的无可无不可。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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